论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反向适用-文档.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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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land Oil & Transport Co.一案，在该案中子公司实际是为处理母公司与其他子公司的财务和销售事项而设立的代理机构，当母公司破产时，法庭依据查明的事实裁定母公司的债权人可以从子公司的财产中获偿。而Cargill，Inc.v.Hedge（Minn.1985）一案则不同，该案中的Hedge一家设立了一个公司来拥有自家农场的土地和建筑，当该家庭陷入经济困难时，债权人获得了一个判决并试图执行其土地，而明尼苏达州的法律规定个人拥有的农场财产可被免于执行，Hedge一家为了避免农场被强制出售，向法院主张他们所设公司的独立存在应被否定。基于该州法律，州法院适用反向揭开公司面纱原则保护了该家庭，但同时警告该原则只能在“非常有限的情况下”适用。 美国一些法院对“反向揭开公司面纱”制度提出质疑，他们主张如果一个人设立了一个公司，他就应当被期望同时接受该公司带来的“甜头与苦果”，而不能赋予他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否认公司独立存在的权利。德克萨斯州州立大学教授罗伯特?W?汉密尔顿指出，“总的来说，这个原则的效力是受到怀疑的”。 2.日本 日本成文法中至今没有关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条文，该法理是基于最高法院1969年2月27日所作判例而来：电器商甲为避税将个人独资企业注册为乙公司，但与乙公司在财产上没有明确分离。甲以乙公司之名向丙租房，期满后丙欲停租，甲只交还部分房屋，称剩余为乙公司所租，丙诉至法院。最高法院审理后认为，当公司的法人人格为了规避法律而被滥用时，或者只不过是一个形骸时，如果还认为这个公司具有独立的法人人格，显然违背了法人人格的本来目的，这也是不能被容许的，最终判决乙公司交还房屋。 该案不但在日本正式确立了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而且日本最高法院判决书的说理表明，一旦揭开了公司的法人面纱，公司的民事责任可以流向股东，股东的民事责任也可以流向公司，后者就是公司法人格否认的反向适用。此后的学说对判例提供的类型标准进行了更加深入的分析，民法的诚实信用原则和禁止权利滥用原则也被用作法人格否认法理的实体法依据。 3.韩国 学者李哲松就法人人格否认的反向适用指出，在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诞生地美国，适用法人人格否认论而让公司来履行股东债务的例子是很多的，例如，债务人为了逃脱强制执行设立公司，并对此出资的情形。但是，“不能为了将股东个人的责任转嫁给公司而否认法人格，因为股东个人所有的股份本身为公司财产的间接表现，股东的债权人对股东所有的股份强制执行即可，没有必要进一步否认法人格来强制执行公司财产，其实际意义是不大的”。 （二）国内关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研究 1.台湾地区的案例和学者研究成果 近年台湾有一个轰动性案件：雷曼兄弟控股公司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倒闭，而该公司保证并由雷曼兄弟财务公司发行的两档债券在台湾售出800亿台币，二公司在台湾无营业机构和财产，投资人遂向法院申请扣押雷曼兄弟亚洲投资XX公司在台湾的资产，理由为：该三家公司为同一经营层操纵之关系企业，实为同一主体。目前该案尚未进入实质审理，不知台湾法院是否仍然认为，在法律规范未明文规定的情况下，应不存在揭穿公司面纱原则的适用。 学者张心悌、朱德芳认为，“该案的出现揭示了金融全球化与自由化下，投资人保护与法律适用的新挑战”，现今所见金融商品往往是由跨国金融集团成立于某一国家的子公司所发行，而这些子公司多数是为发行某一有价证券而设立的纸上公司，在采取金融市场开放政策的国家，投资人能够透过各种管道购得由外国机构发行的金融商品。金融商品发行与销售架构上，常常可以见到金融集团以母公司与各子公司的名义密切地分工合作，并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完美的切割”，这一产业经营形态的改变，挑战的是法律人对于公司法人人格独立与揭穿公司面纱原则的诠释。 2.大陆地区理论界和实务界的观点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所廖凡博士对于引入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持否定态度，理由是我国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对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及其权利主体、责任主体都做出了明确限定，反向刺破公司面纱制度与该条规定相冲突，在我国现有公司法体系下是不能适用逆向否认公司法人格的。最高人民法院高级法官王林清、顾东伟认为，外部人（指公司股东的债权人）反向刺破违反了法律逻辑，既侵犯了公司的独立法人财产权，也侵犯了公司债权人和其他股东的正当利益，而内部人（指公司股东）反向刺破违反了公司法人制度和股东有限责任制度的最基本法理，实质上赋予了公司股东优先于公司债权人分配公司财产的权利，其结果是导致公司股东可以享有有限责任制度的庇护却无需支付对价，这明显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制度价值相冲突。 清华大学施天涛教授认为，反向揭开公司面纱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传统公司法理念的彻底颠覆，需要考虑和权衡的各方面利益更为复杂，因此，将公司法人格否认的法理扩大解释到反向揭开场合时，应当规定更为严格的限制条件。学者刘俊海认为，一旦发现股东为回避其义务或者责任，有意滥用公司法人资格，将自己的财产向公司无偿进行转移时，法院完全可以判令从股东处无偿取得财产、被操纵法人资格的公司，在接受股东无偿转移财产的范围内向股东的债权人承担债务清偿责任。毋庸置疑，顺向否定公司法人资格主要适用于控制股东有意制造“胖父（股东）瘦子（公司）”的情形，逆向否定公司法人资格一般适用于股东人为制造的“瘦父（股东）胖子（公司）”。清华大学朱慈蕴教授指出，根据姐妹公司中某一特定公司之债权人的请求，将各个姐妹公司视为一体，共同对特定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其本质上说就是将滥用姐妹公司法人人格之股东的责任延伸到由其控制的姐妹公司，其主要作用是为制止股东滥用若干姐妹公司逃避债务或者损害公共利益的违法行为，对那些因之遭受利益损害的债权人提供一种司法救济途径。 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奚晓明和法官金剑锋认为，考虑到我国公司实践中存在大量的母子公司、集团公司，为追究人格混同下姐妹公司的责任，可以适用反向刺破面纱和三角刺破制度等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扩展解释。所谓的三角刺破是指如果公司的某一个控制股东通过控制多家姐妹公司，滥用公司独立地位，严重损害债权人利益的，法院根据债权人的申请，判令其中一家被控制的公司对其他具有关联关系之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的价值分析 （一）公司法人制度的自身特点决定了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存在的必要性 公司法人制度一方面限制了公司股东的责任，保护了其利益，另一方面可能会损害债权人的利益，危及社会公平与正义。传统公司法以保护股东利益为核心，虽然规定公司财产独立于股东而存在，股东不得随意抽回或者支配公司财产，但其赋予股东的选择管理者、进行重大决策、请求分配股利、股份自由转让等权利，使得股东尤其是大股东拥有对公司的实际控制能力，股东很有可能滥用这种控制权，从而滥用公司独立人格和股东有限责任，所以公司法人制度本身隐藏着一种道德风险因素，即公司股东将投资和经营风险过度转移给公司的债权人。当法律约束不足时，股东的道德风险会迅速膨胀，引发出资不足、抽逃出资、欺诈债权人逃避法律或者契约义务等问题，甚至发生股东为逃债而转移资产去成立公司，将其资产以投资或者转投资方式转移至公司名下，这种情况常见于母子公司、姐妹公司，以及由集团公司控制的关联公司之间，通过关联交易、借壳经营或金蝉脱壳转嫁风险，这些问题超出了传统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规制范围。 （二）我国现行公司法的缺陷使得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更有引入的必要性 现行公司法于2005年修改时，取消了关于公司对外投资的种种限制，在投资对象和投资额度上完全放开，把对外投资的决定权交给公司章程去规定，同时引入一人有限责任公司制度，法人可以设立多个一人XX公司，而且这种一人XX公司可以自己设立新的一人XX公司，2013年公司法的修改进一步取消了普通公司的最低注册资本制度，并将注册资本实缴制改为认缴制，站在尊重企业经营自主权、鼓励投资兴业的角度，这些修改无视是一种顺应社会经济要求的巨大进步，但是站在债权人保护的角度，这些修改也无疑大大增加债权人的风险：首先，转投资行为制造了母子公司、姐妹公司等关联公司，但现行公司法是围绕如何规范一个独立公司而进行设计的，对这种关联公司的相互关系如何规范尚属法律空白，实际经济生活中母公司忽略子公司的利益和发展，常常利用对子公司的控制权将子公司作为实施违法或规避法律行为的一个工具，子公司的少数股东也可能因为子公司沦为母公司的利益工具。其次，不加限制的转投资行为也危害公司、企业的正常治理结构。公司董事、监事可利用双向转投资使公司与其被投资的公司、企业达成“默契”，各自按照对方公司、企业董事、监事的意思行使表决权，并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重要表决议案，使公司股东会职能尽失，从而达到实质上控制公司股东会的目的，造成内部人控制现象。再次，转投资行为冲击了公司资本正式性原则，可能导致公司资本虚化。 （三）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与其他民事法律制度相比具有不可替代性 反对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人认为，该制度完全没有承认的必要，股权强制执行、债权人的代位权与撤销权等制度完全可以替代之，笔者不以为然，试作如下比较： 1.与股权强制执行的比较。股权强制执行是指法院应债权人的请求，依据生效的法律文书和法定程序，对被执行人持有的股权（包括投资权益）行使司法强制权的一种措施。两者的区别在于：第一，股权强制执行局限于债权人的财产性债权，对于债权人的非财产性主张无能为力。第二，股权强制执行以债务人拥有公司股份为前提，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则未必。美国法院认为，个案的具体情况和个案公平的价值才是真正决定性的，是否持有公司股份并不必然就是决定性的，真正值得考量的是对公司的实际控制，因为这种实际控制将可能造成公司与股东资产、利益方面的混同。第三，股权强制执行遵循不直接执行公司财产的原则，必须维护有限责任公司合法股份资本的整体利益，保护其他股东的优先购买权，遵守法定条件和程序，并且可能因公司亏损、无人受让股权等因素无疾而终。与之相比，公司法人人格否认更为直接、实在。 2.与债权人撤销权的比较。债权人撤销权指债权人对于债务人损害债权的行为，有请求法院撤销该行为的权利。两者的区别在于：第一，构成要件不同。撤销权要求债务人的相应行为发生在债权成立后，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只要求公司股东存在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向子公司输送财产、逃避债务的行为即可。第二，权利行使的期限不同。根据合同法，撤销权自债权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撤销事由之日起1年内行使，自债务人行为发生之日起5年内不行使的，归于消灭。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适用普通诉讼时效。第三，法律效果不同。债权人行使撤销权获得法院支持后，债务人的行为被视为自始无效，第三人因之所获财产必须返还债务人，行使撤销权的债权人不享有优先受偿权。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后，直接以公司财产清偿股东的债务。 3.与代位权的比较。代位权是指债权人为了其债权不受损害，以自己名义代替债务人行使权利的一种债的措施。两者的区别在于：第一，行使条件不同。代位权以债务人消极行使到期债权、对债权人利益造成损害为先决条件。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以债务人（股东）向公司非法输送财产、损害债权人利益为条件。第二，代位权仅在债权人对债务人拥有到期债权时成立，对于未到履行期的债权不能行使代位权。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无此限制。第三，在股东滥用公司法人人格的情况下，债权人难以知晓真实情况，债权人借助代位权实现自我保护的举证难度很大。 通过上述比较可见，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不同于代位权、撤销权和股权强制执行，在保护交易安全、维护债权人利益方面，它们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三、对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成文化引入的思考 在我国公司法引入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之前，不少法院已经运用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对债权人提供保护，通过分析有关案例，笔者发现即便是法院在裁判时只是综合运用了“公司法人格否认”的理论框架，或者根本就没有意识自己进行的是“反向否认”，但这些案件却是典型的“反向刺破公司法人面纱”，这充分说明公司法人格否认的反向适用成为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的有机组成部分具有现实性和自发性。 （一）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的引进形式 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是衡平法上的产物，该制度本身带有一定的模糊性，因此，如果在我国公司法中引入该制度，最好采用成文法的形式，对该制度的主要内容做出一个相对明确的规定，比如哪些内容没有必要规定，哪些方面的内容应该规定，应当规定的内容是采用列举式还是概括式，这一点非常关键。作为大陆法系国家，只有先把反向刺破公司面纱制度转化成公司法的具体条文，才能真正解决法院在审理相关案件时无法可依的问题。 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相同，其反向适用仍然以连带责任为限，所以，在构建我国公司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时，难以将内部人反向刺破纳入其中，因为外部人反向刺破不过是将债务人由股东换成了公司，最终仍然是由股东和公司承担连带责任。至于内部人反向刺破的情况，公司债权人仅仅是因公平或公共利益而被迫牺牲部分或全部债权，与公司人格否认的内涵不尽相同，也难以推导出连带责任的存在。 （二）理论界对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成文化探索 朱慈蕴教授在关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成文化引入方面，进行了长期深入的探索和研究。她认为，现实经济生活中存在债权人要求公司承担股东个人债务或子公司承担母公司债务的情形，这些情形超越了公司法人格否认的传统适用范围，属于公司法人格否认的扩张适用。她在牵头起草的关于审理公司法人格否认案件若干问题的司法解释（建议稿及说明）第十一条第二款中，建议对反向揭开公司面纱做如下规定：“母公司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向子公司输送财产以逃避债务，严重损害母公司债权人利益的，母公司债权人可以主张子公司承担连带责任”。 有人认为公司法第二十条的规定过于狭窄，不能涵盖上述扩张适用情形。朱教授认为，这种观点的主要法律依据是该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它忽略了该条第一款的规定，第一款是针对股东滥用法人资格和股东有限责任的情形下，包括传统情形，也包括扩张情形下，是对公司法人人格进行否认的总括性法理规定。根据该条该款，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扩张适用已于法有据。 （三）作者的观点和建议 1.笔者不同意朱慈蕴教授关于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一款的观点，该款不应被看做是关于公司法人人格反向适用的总括性规定，因为该条款仅规定了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时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不应对此做出扩大解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与企业改制相关的民事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7条实质上属于公司法人格否认的反向适用，因为二者在法理、适用范围存在共同性，建议以此为依据，将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明确引入我国公司法体系。 2.笔者赞同朱慈蕴教授关于应当明文规定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制度的建议，但是笔者认为，应当在公司法第二十条中专门增加一款规定，而不是通过司法解释予以确立。 3.在公司法对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类型作出明确规定之后，建议最高人民法院以司法解释的形式进一步明确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具体构成要件和适用情形，构成要件应当包括主体要件、行为要件和结果要件。主体要件（主要是案件中的原告和被告）应当包含公司、股东、股东的债权人、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实际控制人。结果要件是指公司的股东或者实际控制人滥用法人人格导致债权人与公共利益的损失，或为不合法行为、欺诈行为而损害其他主体的利益。对行为要件的争议比较大，此问题即使在有长期探索实践的美国法律界亦无定论，所以，对于行为要件进行概括性规定是明智之举，采用我国常见的立法技术，对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行为要件中较为明确的要件，予以具体规定，并以兜底条款做出补充，不失为一种现实可行的方式。 4.出于对公司法人格否认案件往往存在复杂性、多样性的特点，建议最高人民法院整理、公布一批关于公司法人格否认反向适用的指导性案例，以减少因法律条文的操作性不强给司法实践造成的困扰。 【迈霖膀柜官拜董摸涨镀玻推兜享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