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_周岚

城市建设与发展 文章编号 1002 2031 2011 07 0049 05 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 周岚宫浩钦 摘要 从社会学的角度分析了在我国工业遗产保护的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困境 这些困境主要源自于制度缺失 集体 无意识以及社会失范等因素 针对这些因素 我国的工业遗产保护应采取建立准则 完善制度 大力宣传 普及教育以及明确 主体 分工协作等对策 关键词 工业遗产保护 问题 对策 社会学 中图分类号 TU27 文献标识码 A 作者简介 周岚 1974 女 汉族 湖北鄂州人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后 法学博士 研究方向为城市社会学 城市工业遗产保护 与创意产业 宫浩钦 1973 男 汉族 湖北随州人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机械学院工业设计系副主任 讲师 硕士研究生导师 文学博士 研究 方向为工业设计和设计社会学 收稿日期 2010 10 29 修回日期 2011 03 04 工业时代是人类历史上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所 不可或缺的时代 18 世纪工业革命的爆发不仅意 味着经济的巨大增长 更意味着社会整体的变动 到了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 经济全球化使社会经济结 构和城市的产业门类发生了划时代的变化 至 21 世纪初 世界正 从工业化时代走向信息时代 从工 业社会走向后工业社会 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 下 我国的许多老城区建设已处于 退二进三 的进 程中 城市转型加快 城市规模扩大 用地紧缺 急需 承载空间 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所带来的技术革新 与城市产业结构调整等多重作用力使许多老工业面 临关 停 并 转的局面 大量工厂停产搬迁 房地产 开发随之跟进 许多有价值的工业遗产正面临不可 逆的拆毁 大量珍贵档案正在流失 一些废弃厂矿 工业旧址正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消失 近年来 工业遗产的研究日渐成为理论界的热 点 但与发达国家相比 国内工业遗产的理论研究历 史较短 整体滞后于实践的发展 目前我国城市工 业遗产的理论研究还局限在城市规划 工业建筑 景 观 工业遗产旅游等四个学科内部单独讨论 相关研 究亟需从单一学科的层面研究扩展到多学科研究 甚或上升到多学科融合的研究 本文首先梳理了国 内外对于工业遗产的研究状况 聚焦于我国工业遗 产保护的问题 重点关注在我国工业遗产保护的过 程中 出现了怎样的困境 再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来 思考 这些困境源自于哪些原因 并据此提出我国工 业遗产保护的对策建议 一研究综述 1 国外研究的现状 在 工业遗产 概念出现以前通常以 工业考 94 总第 192 期城市问题2011 年第 7 期 DOI 10 13239 j bjsshkxy cswt 2011 07 003 城市建设与发展 古 称之 这一概念首先由英国学者米歇尔 李克 斯 Michael Rix 于 1955 年提出 而国际工业遗产 的研究大约经历了肇始阶段 初创阶段 世界遗产化 阶段和主题化阶段四个时期 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 面 1 对工业遗产的保护研究 如波利亚特 Berliet P 研究了工业遗产的保护 途径和方法 宾尼 Binney M 和阿杜斯 Aldous T 分析了英国工业遗产状况及对本国工业遗产进行保 护的必要性 鲍迪奇 Bowditch J 亨德里克 Hen dricks J 伊克拉克 EClark R 迪克特 Decorte B 等研究了工业遗产的保护模式 主要是研究把工 业遗产改造成博物馆的模式 耶尔 Yale P 则研究 了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模式 即对工业遗产进行 旅游开发 他以铁桥峡谷为案例的介绍在工业遗产 旅游研究领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 对工业遗产的管理及利用研究 如阿尔弗瑞和普特南 Alfrey J Putnam T 在 工业遗产管理资源和利用 一文中 阐述了工业遗 产如何管理和利用的问题 博克曼斯 Berckmans P 及格罗斯 Gross L 提出了要从新的视角来看待 工业遗产 分析其新的利用价值和目的 3 对各自国家的工业遗产进行案例研究 如贝尔赫斯特 Belhoste F 卡提尔 Cartier C 史密斯 Smith P Wanhill SA 李纽德 Le niud JM 和李洛克斯特 Le RouxT 等对法国工业 遗产资源的保护进行了研究 宾尼 Binney M 阿 杜斯 Aldous T 布切南 Buchanan R A 休谟 Hume J 怀特 White P 等对英国的工业遗产进 行了大量研究 2 国内研究的现状 我国工业遗产的研究起步较晚 直到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 该研究领域才引起学者的注意 国内 的研究成果主要分为著作 论文和学术讨论几种形 式 1 著作 国内学界较为成熟的理论成果并不多见 已有 的出版物主要集中于对建筑遗产以及工业遗产保护 实践经验的介绍 其中代表性成果有 左琰的 德 国柏林工业建筑遗产的保护与再生 白青峰的 锈 迹 寻访中国工业遗产 王建国等著的 后工业 时代产业建筑遗产保护更新 朱晓明的 当代英国 建筑遗产保护 张艳华的 在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 之间 上海城市建筑遗产 CBH 保护与利用 等 等 2 论文 一类是关于工业遗产的理论及政策研究方面的 论文 如俞孔坚 方琬丽的 中国工业遗产初探 邢 怀滨 冉鸿燕 张德军的 工业遗产的价值与保护初 探 北京大学阙维民教授的 国际工业遗产的保护 与管理 刘伯英 李匡的 工业遗产的构成与价值 评价方法 等等 此外 还有一部分关于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模 式具体实例的研究文章 如张敏的 SOHO 模式影 响下的未来住区发展 王雪松 温江的 SOHO 对旧 工业建筑更新利用的启示 张松的 上海工业遗产 的保护与适当利用 李蕾蕾 刘会远的系列文章 德国工业旅游面面观 李蕾蕾的 逆工业化与工 业遗产旅游开发 德国鲁尔区的实践过程与开发模 式 吴相利发表的 英国工业旅游发展的基本特征 与经验启示 等等 3 学术讨论 2008 年 7 月 28 日至 30 日 全国首届工业遗 产与社会发展学术研讨会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召 开 来自国内科研单位 大专院校 政府相关部门 及企业的 40 余人与会 各方人士就工业遗产的 保护 开发与利用 工业遗产的社会文化价值 东 北老工业基地改造中的工业遗产等问题展开了热 烈讨论 此外 类似的研讨会还包括 城市中的工 业遗产记忆研讨会 等 3 研究趋势 国外工业遗产研究涵盖了城市规划 建筑 景 观 遗产保护 地理 文化 社会 经济等多个学科 随着工业遗产的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 城市工业遗 产的研究发展趋势有以下几个方面 从简单的个体 层面研究上升到复杂的城市层面研究 从单纯的案 例借鉴研究上升到理论的总结研究 从单一学科的 研究上升到多学科的融合研究 从技术手段的研究 上升到整体性方法研究 2006 年通过的 无锡建议 标志着我国对工业 遗产的保护和重新认识工作正式开始 中国的工业 遗产虽只有近百年甚至几十年的历史 但它们同样 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物证 如何保护好这些工业 文明的见证 是目前我们面临的一个新课题 我国 现阶段的城市工业遗产问题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的西方发达国家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 但是由于 政治 经济 文化 社会 历史等背景的不同 发达国 家的成功经验并不能直接对应于中国城市 而现实 05 城市问题 2011 年第 7 期 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 城市建设与发展 之中停留在成功案例总结的 理论 并不适应以此 为指导的实践 也就是说 只有摒弃对于具体成功 模式细枝末节的追逐 探析西方发达国家成功经验 的深层内因与发展规律 从具体问题出发 才能使我 国的城市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走向可持续发 展 二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归因 我国特殊的近现代历史和 嵌入式 的工业化 进程给我们留下了非常丰富的 工业遗产资源 纵观国内对于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的个案 人们 一般比较青睐这样几种方式 城市开放空间模式 以 2001 年中山市粤东造船厂原址被改造成城市开放 休闲场所为典型 博览馆与会展中心 海世博会对展 区内大量工业遗产进行了改造利用 将所有保留的 老建筑与世博会整个游览线路进行了整合 在最大 限度保护老建筑的基础上赋予了其新的功能 创意 产业园 北京的 798 创意产业园区无疑是最典型的 代表 它是将原 718 厂的部分空间改造为创意产业 园区 时至今日其已成为引领中国当代艺术与时尚 的先锋 尽管我们在工业遗产保护方面取得了一定 的成绩 然而在遗产保护的过程中也暴露出不少问 题 有些甚至是基本问题和关键性问题 这不得不引 起我们的关注 1 制度缺失 工业遗产保护在我国还处于起步阶段 目前缺 乏完整的系统理论和法律法规 我国现行的 文物 保护法 及各地方法规是针对历史文物保护的唯一 法规 但由于绝大多数工业遗迹自身年代不够久远 因此无法列入受文物法保护的范围之内 同时 我 们看到地处城区的大部分工业建筑 多是企业 退 二进三 后腾退出来的 且占地面积大 在城市用地 矛盾突出的现实下 应以利用为前提 进行合理保 护 让工业建筑更好地融入城市化进程 因此也不应 简单地套用文保条规 目前 我国还未形成完整的工业遗产评价体系 许多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资源价值未能得到认可 对于 准工业遗产 是否该保护 该在多大程度多大 范围内加以保护利用 如何保护利用等问题皆缺乏 相应的制度规范 于是 一些城市为了追求城市空 间在短期内的规模经济效益 肆无忌惮地拆毁了大 量的工业遗迹 很多有价值的工业遗产从此销声匿 迹 2 集体无意识 集体无意识是心理学家荣格提出的概念 意指 一种代代相传的无数同类经验在某一种族全体成员 心理上的沉淀物 集体无意识作为一种典型的群体 心理现象无处不在 并一直默默而深刻地影响着我 们的社会 以及我们的思想和行为 对于工业遗产 保护的集体无意识也是我国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一 个主要障碍 一方面 在建筑审美上 中国人一向偏好金碧辉 煌 富丽堂皇 华丽考究和精致完美 另一方面 国人 对于由世袭传递下来的 古旧的文物建筑尤其青睐 这种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谓之 以时间为主导的审美 观 多少妨害了 以空间为主导的审美观 而受工 业文化的影响 工业遗产建筑的外观大多粗犷 朴 实 其外观远不如古建筑艺术繁复考究 因此大多数 人认为从生产领域淘汰下来的工业建筑是废弃物 既形象丑陋 又曾有过噪音 粉尘 有害气体等污染 是城市发展的包袱 应将它们彻底拆除清理 代之以 新的开发项目 此外 对于转型期间大批国企工人 下岗阵痛的集体选择性 失忆 以及对建筑空间功 能再利用的信心缺乏 都使得人们在无意识中希望 拆毁原有的工业建筑 3 社会失范 失范是指一个社会或群体中相对缺乏规范的 状态 默顿认为 社会失范是文化目标与制度化 手段的不平衡 是社会结构和文化结构在个体身 上呈现的一种紧张状况 文化结构承载的是普遍 的观念 理想和价值 而社会结构则通过身份角色 等方式确定某种行动是否被正当的规范所控 制 1 文化结构规定了行动的目标 社会结构规 定了行动的手段 在我国工业遗产保护的进程当中 由于组织制 度不健全 一些相关组织的角色分工并不明晰 主 要表现为工业遗产保护主体不明确以及政府在工业 遗产保护工作中的缺失 譬如 相关学者专家们未 建立起工业遗产保护的理论体系 工业遗产保护的 观念难以通过一个权威机构得以普及 工业遗产保 护与开发的融资政策还未形成 对于是由政府更多 地给予资金扶持还是更多地引入民间资本 专家们 莫衷一是 2 对于工业遗产保护与开发所得收益的 分配并没有详细的政策规定 因此社会各界对工业 遗产保护的参与热情并不高 甚至连原工作于工业 遗产建筑中的人们也极少参与到工业遗产的保护行 动中来 当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各方利益相冲突时常 15 城市问题 2011 年第 7 期 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 城市建设与发展 常会得不到相应的政策协调 三关于工业遗产保护的建议 针对以上的归因分析 本文认为在工业遗产保 护方面 今后应当着力做好以下工作 1 建立准则 完善制度 建立价值评估体系 进而开展城市工业遗产的 认定与普查工作 可基于 无锡建议 对工业遗产 价值的规定 将工业遗产保护的历史价值 文化价 值 社会价值 美学价值 技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等六 个准则层面的操作化为具体 可测量的指标 如表 1 所示 表 1 城市工业遗产的评估层级与指标 3 目标层面准则层面指标层面 工业遗产保护 历史价值 文化价值 社会价值 美学价值 技术价值 经济价值 与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的相关度 历史事件的重要度 在中国城市工业史上的重要度 企业精神 文化 理念的民族或地域认同度 产业类文化的代表度 曾经在城市发展中的社会贡献度 经济发展 社会民生等 与居民生活的密切度 工作 休闲 购物 工业遗产形态的城市意象度 造型 形式与某一风格流派的相关度 著名建筑师作品 特定时期工业生产所衍生的审美价值表现度 建筑材料 建筑结构 施工工艺的独创性 先进性和合理性 城市某一行业的可考察度 工艺传统 工艺流程及人工技能具有的稀缺度 建构筑物的空间和结构体系满足其他空间使用的潜力 场地的辅助设施和基础设施等可再利用的潜力 城市工业遗产的区位条件及市场条件 可利用的未建设用地 场地对环境产生的破坏与影响 污染 环境容量 植被 由不同领域的专家和相关社会民众等对上述指 标进行打分或赋值 借鉴加拿大历史性建筑管理局 CIHB 在搜集 1945 年前的建筑资料过程中所使用 的定分方式 将指标得分分为三个等级 分别定为 5 分 10 分和 15 分 计算公式为 CEV n j 1XjW 其中 CEV 为价值因子综合值 Xj为第 j 个价值 因子的评定值 N 为评价的指标数 W 为各因子的 权重 即表示各因子的相对重要程度 4 依据以上的评估再来确认 准工业遗产 是采 取保留并保护的措施还是风貌保留并再利用 抑 或是推倒重建 如果确定是工业遗产 依据相关 规定 根据不同的级别 如国家级工业遗产 省级 工业遗产或市级工业遗产来进行保护或再利 用 5 2 大力宣传 普及教育 整个民族对于工业遗产保护的集体无意识是需 要我们花大力气和相当一段时间才能逐步解决的 本文认为对于工业遗产保护的宣传需要分层次进 行 首先 要充分利用报刊 广播 电视 网络等媒 体的时效性和广泛的传播性 针对广大的市民群 体 来宣传工业遗产保护的重要性 必要性和紧迫 性 6 积极宣扬工业遗产保护取得的成果 激发 全体公民保护工业遗产的热情 公开曝光那些损 害工业遗产的事件 促使人们提高工业遗产保护 的意识 其次 针对青少年 主要通过少年宫 博物馆 文 化馆等渠道向他们传递诚信 专业 务实的工业精神 以及全国各地各种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工业文化 组织青少年参观工业遗产 通过工业遗产中蕴含的 智慧和创造力 激发青少年的爱国热情 增强民族自 豪感和自信心 最后 我们需要培养一批掌握工业遗产保护相 关技术的专业队伍 这支队伍不仅需要历史学家 考古学家的参与 还需要美术师 规划师 建筑师 社 会学家 人类学家 工程师在内的多学科 多层次的 人才 7 25 城市问题 2011 年第 7 期 城市工业遗产保护的困境及原因 城市建设与发展 3 明确主体 分工协作 1 政府为主导 从经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 要保护工业遗产 首 先要界定产权 只有产权明确 资源才能得到最优配 置 由于特定原因 我国的工业遗产的产权主要是 国有性质和集体性质 基于这一历史特点和社会体 制特征 政府必然在工业遗产保护中占据着主导地 位 从国外工业遗产保护成功的经验来看 工业遗 产的保护也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 政府应该引导 市场运作 更多关注非营利性的公共服务平台 整合 社会资源 搭配相关产业链 通过资金援助和税收 激励来引导其他社会团体 企业和个人参与工业遗 产的保护与合理利用 政府还应该在配套设施建设 和后期经营管理中给予关注和支持 2 企业为主体 由于政府直接管理工业遗产容易带来税收负 担 公地悲剧 租值耗散以及交易成本较大等负面作 用 政府采取的方式往往是委托人制度 即委托公共 企业来管理这些工业遗产 这类企业主要由国家投 资兴办 规模大 资金雄厚且容易获得政府贷款 从 而会大大节约交易成本 它们替政府提供公共产 品 会避免单纯追求经济效益有可能导致的过分利 用问题 3 鼓励公民参与 工业遗产资源需要全民族 全社会共同参与保 护 在我国 一些工业遗产曾经伴随着新中国工业 的成长 与普通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这种天然的亲 缘性能唤起人们对工业遗产的保护意识 因此 应 鼓励公民参与保护工业遗产的活动 这既是工业遗 产保护的客观需要 也是培育公民精神的路径之 一 8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ology this arti cle tries to analyze the troubles during the period of China s practice which are due to institution vacancy collective uncon scious and social anomie To solve the problems of industrial heritage pr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