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证据学角度探讨法医学及其分支学科的重新定义(精)

从证据学角度探讨法医学及其分支学科的重新定义摘 要： 从证据学角度，对法医学及其分支学科进行了重新定义和划分。 同时，为了从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两个方面理顺法医学的学科定位，尝试澄清了“证据科学”与“法(庭)科学”、“应用医学”与“特种医学”等相关上下位学科和平行学科的概念。关键词： 法医学；证据医学；法科学；证据科学；应用医学；特种医学 1 研究背景及目的随着科学技术， 特别是生命科学的飞速发展，与各学科纵向发展的同时， 学科间横向交叉也日益活跃，一些新兴学科不断涌现，科学分支越来越复杂，部分学科界限日渐模糊。 法医学作为一门古老的医学与法学交叉学科， 受到科学和法制进步的挑战更为突出。 近年来，国内媒体屡有报道如“黄静案”、“被害人家属试毒”等争议的法医学鉴定案件，引发了公众对法医鉴定公信力的质疑。 究其原因，我们认为主要是由于传统的法医学概念归属于自然科学的 “医学”范畴，以至于法医学鉴定遵循“特殊证据或科学法官”的鉴定观念和“临床诊断式或科研推理式”的鉴定模式，缺乏从证据法学角度审视、 制定和完善法医学鉴定的理念和措施，及其有效的审核、监督、质证和惩治制度。因此，为更好地理清法医学及其相关学科领域的界定，促进法医学鉴定规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有必要重新审视传统的法医学概念及其分支学科的定义，以便指导专业学习、科研和人才培养，促进法医学及其分支学科协调有序的发展，发挥法医学应有的社会作用。2 法医学的社会功能任何一门学科的产生和发展必然有其社会需求和相关理论知识基础。 司法案件发生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 故司法鉴定涉及的学科领域专门性知识、需要解决的专门性问题多种多样。 正是人类社会出于对法律公平、公正和科学性的要求，自人类阶级社会早期就从民族医学中衍生出了对人身伤害案件相关证据进行检验鉴定的实践应用性极强的“法医学”，其相应的概念及术语亦随着人们认识及观念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如早期的 State Medicine，到 Forensic Medicine、Legal Medicine、Medical Jurisprudence 等。 而后 ，随着其他自然科学技术以及人文科学的产生和发展，更进一步衍生出了包括医学及其他所有科学的相关司法案件证据检验鉴定的“证据科学（Evidence Science）”或传统的所谓“法（庭）科学（Forensic Science）。从法医学的社会需求及其功能角度，法医的日常工作任务是研究和解决司法实践中人身伤害案件的有关生物医学证据的检验和鉴定，其出具的鉴定结论与其他所有法律证据一样，属于独立的科学证据。 因探 索 争 鸣Forensic Exploration 33Chinese 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s, 2009, No6 Total No.47此，这一社会需求及其工作性质就决定了法医学的本质属性应是证据科学门类之一。从法医学的学科理论及其技术角度，法医主要是运用生物医学的理论和技术，对涉及司法案件的人身伤亡及其他动植物的物证，进行识别、收集、固定、分类、保存、检验和鉴定，提出专门性科学结论。 因此，这一学科领域及其理论技术决定了法医学的理论技术应是生物医学范畴。可见，法医学理所当然地成为一门经典的法学与医学交叉的学科，以服务于法律和司法为宗旨、以遵从证据法学原理为要义、以应用生物医学理论技术为手段、以提供生物医学鉴定证据为目的。正如 Thornton 所指出的 “It is the job of the law，and not science， to determinate how science is to beused in the courts. But in another sense， our passivityhas served both ourselves and the legal system poorly.It is the job of science， and not of law， to determinewhat is good science and what is not”。3 法医学的定义任何一门学科均应根据社会需求和学科特点，具有不同于其他学科的、相对独立的任务，及其核心理论基础和研究范畴。 因此，首先应科学准确地定义包括法医学在内的上下位学科概念的内涵和外延，这有利于规范学科及其分支领域的任务、目的、性质、内容和专业范围而避免学科混淆；有利于指导法医学专业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及司法鉴定工作，以及法医工作者思路清晰地钻研本学科业务、科研，借鉴相关学科的理论和技术，进行学科交叉和交流；有利于推进法医学学科建设和司法鉴定实践的可持续发展，应对未来不断出现的新问题和新挑战。我们认为， 作为法医学上位属学科的应定义为“应用各种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理论技术， 研究和解决司法实践中相关证据的检验鉴定的证据科学”。需要指出，应用“证据科学”替代国内外一直沿用“法（庭）科学”，主要是因为国内外司法体制不同所致，在欧美等多数国家中， 几乎所有法律争议案件均要到“法庭”诉讼解决，故早已习惯于将所有证据及其检验鉴定的科学都笼统地称之为“法（庭）科学（ForensicScience）”。 而我国的大部分劳动、交通和医疗等行政或民事争议则主要由相关政府机关（如劳动局、交警部门等）或协会团体（如医学会等）负责解决或仲裁。所以，“法（庭）科学”这一“定位性概念”不甚符合我国的现有国情，而“证据科学”的“定性概念”则更适用于全世界各国的法庭内外所有涉及 “证据检验鉴定”学科领域及其相关情况。基于法医学从社会功能角度属证据科学门类，从理论技术角度属生物医学门类，因此，我们主张“法医学”的定义应为“研究和解决生物医学证据检验鉴定的证据科学”。 此定义一方面，从概念上明确了法医学内涵的本质属性是一门证据科学，外延的任务范围则包括了所有涉及司法的人及其他生物医学证据的检验鉴定，即相关物证、书证、人证，及其检验鉴定的理论、技术和方法，故法医学的研究对象应仅限于包括人体及其他生物组织相关物证的检材。 相对应地，“法医学”中文上称之为“证据医学（Evidence Medicine）”或者仍沿用 “法医学”， 而其英文上用定性的“LegalMedicine”代替定位的“Forensic Medicine”。 另一方面，从法理上明确了法医鉴定人的法律地位与一般证人一样，仅是具有专门知识的自然人；其鉴定意见或鉴定结论也仅是相关专家的科学检验或鉴定结果，还应与案件的其他证据相互印证和联系分析， 并需要审查、质证之后才可被采信，而不应视为司法审判结论。同时，这一定义也要求法医学鉴定人必须依据证据学的理论和原则进一步规范法医学鉴定的程序、 方法、分析、结论，以及鉴定文书的书写格式。4 法医学的分支学科由于司法实践中新问题和新证据种类的不断涌现， 随时需要发展新理论和建立新技术进行证据的检验鉴定，必然相应地产生新兴交叉分支学科。 9.11事件后， 生物恐怖犯罪推动了对致病微生物鉴定的法医微生物学（Medicolegal Microbiology）的发展；为打击珍稀动物走私， 源于动物组织证据的同一认定和动物间亲缘关系的鉴定， 法医动物学（MedicolegalZoology）亦已成为法医学一个研究和应用的热点 ；法医植物学（Medicolegal Botany）是鉴定源于植物证据，为确定犯罪现场、嫌疑人、死亡时间提供线索，以及为保护珍稀动植物提供证据的科学。 以生物遗传物质基础研究为核心的生命科学理论和技术的发展已渗透到所有生物医学领域，包括人类、动物、植物和微生物在内的所有生物的种属鉴定及个体识别等， 特别是决定生物性状的遗传物质和表达产物及其检测方法都是相通的，已大大扩展了法医学的检验鉴定领域，产生了许多交叉学科， 如传统的法医昆虫学 （MedicolegalEntomology），新兴的法医微生物学 、法医植物学、法医 动 物 学 及 其 下 位 的 法 医 鱼 类 学 （MedicolegalIchthyology）等。 这些都是近年来迅猛发展的分子生物学，适应社会司法需求，不断丰富法医学鉴定的新理论和新技术、拓展司法鉴定领域最好例证。 同时更加提醒法医学工作者，需要不断自觉地借鉴其他学科的新理论和新技术，解决所面临的新问题，推动法医学的发展。综上所述，我们主张应从证据法学角度，基于法科学和法医学概念的新定义，根据生物医学相关物证的鉴定对象及其主要依据的理论技术专业领域的不同，将法医学划分为：法医病理学、法医临床学、法医遗传学、法医人类学、法医精神病学、法医毒物学，以及法医生物学七大分支学科：法医病理学（Medicolegal Pathology）是指研究和解决人体死亡案件相关证据鉴定的法医学。 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尸体及其器官组织，主要解决死因和死亡方式、死亡机理、死亡时间、尸体变化、致伤物、生前伤与死后伤等检验鉴定；主要应用病理学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法医临床学（Medicolegal Clinical Medicine）是指研究和解决人体伤害案件相关证据鉴定的法医学。 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受伤人体及其器官形态功能，主要解决人身损伤程度、伤残等级、损伤与疾病关系、劳动能力评定、活体年龄鉴定、医疗纠纷鉴定、诈病（伤）及造作病（伤）鉴定、致伤物和致伤方式等检验鉴定；主要应用临床医学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法医遗传学（Medicolegal Genetics）是指研究和解决生物个体遗传来源案件相关证据鉴定的法医学。 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各种生物体组织和分泌物检材；主要解决亲子鉴定、种属鉴定及个体来源等同一认定或个体识别的检验鉴定；主要应用遗传学、分子生物学、免疫学和生物化学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法医人类学（Medicolegal Anthropology）是指研究和解决案件相关人体骨骼及其残骸的个体来源鉴定的法医学。 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人及动物骨骼、牙齿及其残骸；主要解决检材的种属及来源、同一认定、个人识别的检验鉴定问题；主要应用体质人类学、牙科学、组织学、统计学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法医精神病学（Medicolegal Psychiatry）是指研究和解决精神损伤或涉及精神病人案件的相关证据的精神医学鉴定的法医学。 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疑有精神疾病的各类案件当事人或参与人、可疑精神病患者或犯罪倾向者的精神和心理状态；主要解决各类案件当事人或参与人的责任能力或行为能力、各类精神病患者或犯罪倾向者的病情、精神损伤程度、智能障碍等检验鉴定；主要应用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法医毒物学（Medicolegal Toxicology）是指研究和解决人及其他生物中毒案件相关证据鉴定的法医学。主要检验鉴定对象为可疑中毒的体内外及组织检材，以及可疑毒物及其污染物检材。 主要解决检材内的毒物及其代谢物的分离、提取、检测方法，定性、定量分析以及死后体内毒物再分布 （Postmortem Redistribu-tion）等。 主要应用毒理学、分析化学、仪器分析等相关学科领域的理论和技术。 至于各类毒物的中毒机理、毒性和相关作用等问题，应主要属于普通毒理学范畴。法医生物学（Medicolegal Biology）是指研究和解决人体以外其他生物的司法证据鉴定的法医学。 鉴于， 一般的司法鉴定案件主要是涉及人类伤害的证据，而涉及其他生物的证据检验鉴定主要是围绕人体伤亡的相关问题，如法医昆虫学和法医微生物学亦主要用于协助解决和判断人的死亡时间、地点、原因等证据。 尽管，近年来，依据司法实践需求，一些学者探索的与法医学相关的交叉学科越来越多，预期将涵盖所有的生物医学领域并将不断深入发展，如法医动物学、法医微生物学和法医植物学，及其各自细化分支（如法医鱼类学等）， 主要研究对象为动植物和微生物，主要用于解决物种保护和外来物种侵犯等司法证据的检验鉴定。 但是，在司法方面远不及人体伤亡案件那么普遍而受重视， 故从学科发展和社会需求方面， 均无需像传统经典的法医学主干分支学科那样，投入专门的人、 财、 物力而创建独立的相关学科，因此，建议将这些边缘性的交叉学科笼统合并为法医生物学。 在司法鉴定实践中，若遇到涉及不同于医学的特殊证据检验鉴定的学科理论和技术，可临时聘请相关生物学专家协助检验鉴定。需要指出的是， 传统的法医学主干学科包括：法医病理学、法医临床学、法医物证学、法医毒理学、法医毒物分析学、法医精神病学、法医人类学等七大分支。 我们认为，其分类和定义的标准不够规范、严谨和统一， 各分支学科的界定存在混淆和交叉。 例如：（1）目前的 法医临床学 教科书中将其研究内容包括：损伤、疾病、诈病、造作病、性问题、虐待、酒精中毒、亲子鉴定、个人识别、医疗事故、中毒等十几个方面。 这势必引起法医学鉴定领域的歧义或混乱，似乎法医毒理学、毒物分析、法医遗传学等学科都是法医临床学的分支学科。 （2）传统的法医物证学概念过于宽泛和含混， 理论上包括尸体及其组织碎片、残留物、附着物、痕迹或印痕，致伤物、毒物，以及各类媒介载体固着的声像等均可称之为“物证”。 鉴于，法医学鉴定的惟一目的就是提供生物医学的司法证据及其检验鉴定结论，而法医学科划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有利于实际应用、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 因此，科学规范的法医学科分类，更符合这一宗旨。新分类中，（1） 将传统的法医毒理学的死因和伤残程度等级的检验鉴定分别归类于法医病理学和法医临床学范畴，而将主要解决各类检材内的毒物及其代谢物的分离、提取、检测方法，以及定性和定量分析等理论技术归属于法医毒物学；（2） 将传统的法医物证学更名为法医遗传学；（3）将法医昆虫学、法医鱼类学、法医微生物学和法医植物学等其他生物证据的法医学笼统归类于法医生物学。5 法医学的学科位置迄今，国内外对法医学的学科定位仍不甚准确。中国图书学科分类中，法医学归属于医药卫生类（R）的特种医学（R8），或政治法律类（D）的司法鉴定（DF79）。鉴于法医学是一门社会司法需求的实践性极强的应用学科，为最广泛的医学、生物学和法学，以及其他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集大成的综合性交叉学科。 我们认为，在科学分类树上：（1）从自然科学的医药卫生类方面，“法医学”应属于“医学”门类，其上位学科为“应用医学”，与基础医学、临床医学、民族医学（如中医学）和预防医学等平行学科同属于一级学科。 而法医学与军事医学、运动医学、航空航天医学、航海医学等平行学科，同属于二级学科。这里的“应用医学”应定义为“将医学的理论技术应用到其他非医学专业领域，以解决相关医学专门性问题的交叉学科”，不同于一般所指的“应用医学”概念和分类。 目前，一般地将法医学及其平行学科归属于所谓“特种医学”。 但是，“特种医学”这个概念较含混，未能表明相关学科之间的本质属性（即逻辑学定义规则“属”+“种差”）。 实际上，“法医学”是将医学理论技术应用于司法证据的检验鉴定， 为法律服务；“军事医学”是将医学理论技术应用于军事方面，为国防服务；“运动医学”是将医学理论技术应用于体育运动人员的卫生保健及其伤病防治，为健身服务，其他“应用医学”分支的概念可以此类推。 因此，建议将“特种医学”更名为“应用医学”较合适。（2）从社会科学的政治法律类方面，法医学应属于“法学”门类，其上位学科“证据科学（Evidence Sci-ence）”，与理论法学、部门法学、证据法学等平行学科同属于一级学科。 而“法医学”与司法物证学、司法音像资料学、司法电子数据学、司法会计学、司法知识产权学、司法建筑工程学、司法产品质量学、司法价格学等平行学科，同属于二级学科。由于国内医学院校中，法医学专业大多从病理学教研室脱胎衍生而来，或者为其教研室中一个教学组而隶属于基础医学院，故人们习惯上普遍视法医学为基础医学下的二级学科。 尽管，国内一些医学院校成立了招收法医学专业学生的法医学系或院，仍归于基础医学专业门类。 但是，借鉴国外的法医培养体制，法医学专业是属于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后的职业性教育，而非我国的院校学位性教育。 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医教育和培养模式，反映了对法医学教育及其专业人才培养观念的显着差异，前者是在完善的医学理论技术基础上和具有执业医生和/或病理医生资格之后， 进行经验式实践性培训；后者是在不完善的医学理论技术基础上， 同时进行法医学专业的学院式知识性教育。我们认为，不同的学科认识理念，影响或决定了不同的法医学教育及其司法鉴定体制，需要进一步探讨各自的优缺点，以便逐步推进建立更适合现代社会需求和我国国情的、更利于法医学人才培养和司法鉴定体系发展的新机制。尚需指出，鉴于世界各国，特别是我国法制建设、公民法律意识、保护人权理念的日益进步，法医学的影响及其学科领域的范围均业已广泛地深入人心、涉及到社会的各行各业，因此，有学者建议提升法医学的学科地位，以体现并加强法医学的重要社会地位和学术价值，促进法医学的全面发展。 本文仅试图从传统的自然科学角度换位到从社会科学角度审视和探讨法医学的重新定义及其分支学科划分，使之更清晰明了地理解法医学的学科性质和定位、社会需求和价值，与提升法医学的学科地位的倡议并不矛盾。 同时，作者完全支持这一观点。参考文献： 1 Margaret M.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