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结构特征分析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结构特征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 曾寅初内容提要：利用对浙江、山东等地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调查资料，本文认为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具有多种兴办方式决定的多种市场治理模式、低进入壁垒决定的市场设施简陋和与低组织程度相联系的小规模购销商的结构特征。为了完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功能，我们应该通过农产品批发市场法立法，确保农产品批发市场所具有的公益性能够在政策中得到具体体现，并鼓励农产品批发市场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通过政策扶持和鼓励形成一批农产品购销企业，设立进入门槛等办法，改善购销商之间的过度竞争局面。关键词：农产品批发市场 市场结构 流通政策The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Agricultural Wholesale Market in ChinaZENG Yinchu, Schoo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and Rural Development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Abstract: Using the investigation data and materials in Zhejiang and Shandong provinces, we find that multifarious governance model caused from its different set up forms, simplicity of fundamental facilities caused from its low barriers to enter, and small trader concern with its low level of organization are the important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agricultural wholesale market in China. It is necessary to insure the public goods supply function of wholesale market by legislation and policy adjustment. Key Words: agricultural wholesale market, structure of market, marketing policy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总数到2002年已经发展至4150个，交易额已经达到3461亿元。蔬菜与果品等主要农产品经过批发市场的比例已经超过60%，在山东等主产地更是超过了80%，基本构成了一个覆盖城乡，连接产地和销区的农产品流通核心网络体系*本论文获得教育部“十五”“211”工程项目流通经济与物流管理的资助。所用的调查资料是该项目子课题“农产品批发与期货市场比较研究”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中的部分资料。农业部市场与经济信息司和浙江、山东省农业厅以及各调查批发市场为本次调查提供了支持和协助，特此感谢！根据商务部中国农村市场体系建设研究报告表2数据计算整理。但是，从运行结果上看，我国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功能并不完善，特别是公益功能缺位，制约着农产品批发市场调节农产品供求的作用（叶兴庆，2000；李明生等，2002）。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功能缺位，与随着改革开放建立起来的特殊的市场结构密切相关。本文的目的，就是利用对浙江、山东等地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实地调查资料，从市场结构的角度来分析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运行中的特殊矛盾，为从结构角度改善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功能，提出政策建议。一、多种兴办方式决定的多种市场治理模式根据调查情况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创办者各不相同，主要包括以下几类： 第一，国营商业部门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具体包括：（1）由国营粮食部门创办的批发市场，主要是粮油专业批发市场，例如杭州粮油批发交易市场；（2）由国营蔬菜和果品公司创办的批发市场，主要是这些国营商业部门原有业务的扩展和延伸，例如杭州艮山门果品批发市场和杭州蔬菜公司第二分公司批发市场；（3）由国营商业部门进入农产品批发领域建立的市场，例如山东省银座圣洋农产品物流中心，是由山东省商业集团的银座和圣洋两家大企业投资兴办的。还有浙江农都农产品批发市场是由浙江农发集团等两家国营公司出资创办。 第二，国家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例如，山东省的鲁中果品批发市场、鲁中蔬菜批发市场、寿光蔬菜批发市场等。这些市场大多在1995年国家要求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管办分开之后，原投资的部分转为国有资产管理部门。而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虽然已经不作为市场的资产所有者，但是大多数批发市场的驻场工商所仍然负责批发市场的管理，并根据管理分得相当部分的收益。 表1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设立情况市场名称*成立年份初始形式批发市场的投资建设者注册资本（万元）总追加投资（万元）银 座 2002新建批发市场商业企业 200026000鲁果品 1992老批发市场村集体与工商部门 5012700鲁蔬菜 1988新建批发市场区政府与工商部门 15016000七里堡1994集贸市场村集体 8002600寿 光 1984新建批发市场寿光市政府工商部门 5012000杭笕桥 1984新建批发市场镇政府 30.浙农都1999新建批发市场省政府、省财政厅、省农科院40002100浙义乌 1995新建批发市场政府主办、企业投资 80044200杭粮油1992新建批发市场杭州市政府粮食部门 .杭果品 1998新建批发市场市供销社 1700.注： *为了表格制作的方面，我们对调查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名称，作了如下的简称：1、银座：山东银座圣洋物流中心，2、鲁果品：山东淄博中批发市场，3、鲁蔬菜：鲁中蔬菜批发市场，4、七里堡：山东省济南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5、寿光：山东蔬菜批发市场，6、杭笕桥：杭州笕桥蔬菜批发市场，7、浙农都：浙江省农都农副产品批发市场，8、浙义乌：浙江省义乌农贸城，9、杭粮油：浙江杭州市粮油批发市场，10、杭果品：浙江杭州果品有限公司。追加投资栏的空白处并不一定意味着追加投资为零，而是为得到相关数据。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 第三，乡（镇）村集体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例如，杭州笕桥蔬菜批发交易市场最初是由笕桥镇出资创办的，济南市七里堡蔬菜综合批发市场则是由七里堡居民委员会出资创办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管办分离之后，也有相当部分市场的所有权因为土地的归属而主要由乡村集体所有。第四，完全由私人投资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例如，杭州三里亭蔬菜批发市场，具体的出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可见，虽然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投资兴办者不同，但是与日本、韩国以及台湾等国家和地区不同，没有作为一项公益事业来对待，而是采取了企业经营的方式。当然由于上述的投资兴办者不同，也就形成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非常复杂的治理模式，除了一部分近几年创办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例如浙江农都农产品批发市场、山东银座圣洋农产品物流中心等之外，为了建立起相对规范的企业治理模式，首先必须完成改制任务。根据调查情况看，在浙江省无论是原来国有的农产品批发市场，还是集体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基本都已经进行了改制，一般都明确了产权，经营者持有大部分的股份，主要管理职工持有部分股份。例如，笕桥蔬菜批发交易市场是由原来的集体所有改制的，而杭州粮油批发市场则是由原来的国营企业改制的。这种改制的实施是与浙江省总体的经济发展思路相适应的，改制的方案一般是在明确产权的过程中，集体资产或者国有资产逐步退出，实现个人、特别是经营者持有主要股份的办法。例如，杭州粮油批发市场，改制后董事长兼总经理占有35%的股份，副总加起来要占到20%以上的股份，其余为职工所占的股份，国有资产全部退出市场。表2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改制情况市场名称* 改制与否前三位出资人情况是否设有董事会重大决策是否通过董事会第一出资人第二出资人第三出资人银 座 否 是是鲁果品 否 是是鲁蔬菜 否 .七里堡否 .寿 光 是深圳农产品直接投资6000万元，占54% 国有资产管理局以设施和土地，占46% 是是杭笕桥 是镇政府以原有资产，占50% 法人代表直接投资，占26% 私人投资，占8%是是浙农都否省农发集团投资，占45% 省农中实业公司投资，占35% 省农科实业公司投资，占20%是是浙义乌 否义乌市市场建设服务中心，占50% 北苑实业投资公司，占50% 是否杭粮油是主要经营者占70% 职工持股会，占30% 是是银 座 是市供销社投资，占20% 工会的持股协会，占38% 个人股投资，占42%是是注：市场名称所代表的市场同表1。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而在山东省，除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因为深圳农产品的控股而改制之外，其它农产品批发市场均未进行改制。对于寿光蔬菜批发市场，深圳农产品直接投入资金6000万元，占有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有限公司54%的股份，实现了对寿光蔬菜批发市场的控股。原来的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属于寿光蔬菜产业集团。寿光蔬菜产业集团原本就是以寿光蔬菜批发市场为基础发展起来的。除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之外，蔬菜集团还投资成立了进出口等7家下属公司，这些下属公司基本上都严重亏损。这限制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的发展。深圳农产品进入时，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与蔬菜集团下属的其它企业完全剥离，只是针对寿光蔬菜批发市场的合资控股。鲁中蔬菜、鲁中果品、济南七里堡等批发市场的老总们，则还都没有认识到改制的必要性，他们满足于现有的这种传统乡镇企业型的政（村党支部或村民委员会）企（批发市场）不分管理模式。原来采取股份制或者改制后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都设立了董事会。但是，在国有控股的批发市场中，一般都是董事长与总经理分开的方式。而在改制后主要由经营者持股的批发市场中董事长与总经理往往是同一个人。在尚未进行改制的集体所有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中，没有董事会，只有总经理。这个总经理一般是由村的党支部书记或者村委会主任兼任的。二、低进入壁垒决定的市场设施简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建设缺乏总体规划，批发市场建设审批权限的下放，又没有非常严格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标准，所以呈现出市场多、规模小、设施简陋的特征。表3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占地规模和交易设施规模市场名称市场占地总面积交易大厅数量交易大厅总面积摊位数量露天或大棚交易场数露天或大棚交易场面积亩个平方米个个平方米银 座 4001350001500410000鲁果品 10000101115000鲁蔬菜 300170003001330000七里堡100.1240000寿 光 600270000.杭笕桥 38.300115000浙农都170715000100000浙义乌 700511000.杭粮油5085000130.杭果品 20.315000注：市场名称所代表的市场同表1。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第一、虽然也存在一些较大规模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但是小规模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仍然大量存在。尽管我们调查的批发市场全部是农业部的定点批发市场，但是大多数市场占地面积在200亩以下，特别是杭州笕桥蔬菜批发市场、杭州果品有限公司的占地面积不足40亩。许多城市是多个相对小规模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瓜分本来就不太大的批发业务总量，所以形成了非常激烈的竞争格局。第二，交易大厅和露天或者大棚交易场是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两种主要交易场所。在调查批发市场中除了山东寿光蔬菜批发市场等少数几个市场外，大部分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以大棚交易场为主。由于调查地区以多雨的沿海地区为主，虽然几乎没有见到露天的交易场，但是大棚交易场大多非常简陋。第三，相当部分小规模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随着城市的迅速扩展，已经位于市区。由于设施简陋、交通拥挤、卫生环境不如人意，这些市场大多已经成为城市面貌中的“难看的补丁”。 表4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位置与交通状况市场名称批发市场所在位置与主要交通设施连接的距离（公里）对交通状况的评价对市场经营环境的评价国道高速公路铁路车站机场码头银 座 市区1.很好很好鲁果品 城乡结合部021060.较好较好鲁蔬菜 市区020.2.很好很好七里堡城乡结合部052040.很好一般寿 光 市区0724045很好很好杭笕桥 城乡结合部0.很好一般浙农都市区.一般较好浙义乌 市区073.55.很好很好杭粮油城乡结合部232400.4很好较好杭果品 市区.较好较好注：市场名称所代表的市场同表1。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三、与低组织程度相关联的小规模购销商 购销商是农产品批发市场中交易活动的主体，根据我们的调查（表5、表6），我国农产品购销商的构成，具有如下的特征：第一，购销商的组织程度低。卖方销售商以购销大户（经纪人）和农民个人为主。除了杭州粮油批发市场的卖方购销商主要是粮食加工企业之外，其它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卖方销售商主要是购销大户和农民个人，特别是购销大户所占比例一般超过了70%。这说明我国农产品销售的组织程度非常低。买方购买商则类型复杂，除了批发商之外，还有相当部分的零售商以及团体消费者。这一方面说明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并不完全只是批发业务，还有零售的功能。这种状况在原来又农贸市场起步的城市销区市场，例如山东济南七里堡蔬菜综合批发市场等中尤其明显。另一方面说明，我国农产品从批发市场进货进行的二级批发业务发展迟缓，组织化程度也很低。表5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卖方销售商的构成单位：%市场名称卖方类型结构卖方地区分布卖方规模结构购销大户（经纪人）农业专业合作组织产供销一体化公司农民个人其他类型外省本省外市本省本市10万元以下10100万元1001000万元1000万元以上鲁果品 80.20 603010.107020鲁蔬菜 9055. 7030.5905七里堡80.20 304030.寿 光 80.1010 3560510404010杭笕桥 . 30.70.8020浙义乌 70.30 80155.杭粮油10.90* 108010.杭果品 325340 .50464注：市场名称所代表的市场同表1。*主要为粮油加工企业。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表6 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买方购买商的构成单位：%市场名称买方类型结构买方地区分布买方的规模结构批发商批零商零售商配送中心团体采购个体消费者其他购买者外省本省外市本省本市10万元以下10100万1001000万1000万以上鲁果品 60515.10.10206020.207010鲁蔬菜 501040.2060205107015七里堡403030.103060.寿 光 8020.80155.107020杭笕桥 1520.505.40.60.浙义乌 70.5.25.305020197020杭粮油.555.40.10701070200杭果品 .9055.54550.注：市场名称所代表的市场同表1。资料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农产品批发市场调查。 第二，广域农产品流通的格局已经初步形成。从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情况看，外省的购销商都已经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购销商的地区分布与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性质有关，由于调查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大多是销地批发市场，所以，卖方销售商来自外省的比重要明显的高于买方购买商的相应比重。而由原来的产地批发市场发展为集散地批发市场的山东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外省的购买商已经占到80%以上，外省的销售商也占到了35%，基本上已经实现了“买全国、卖全国”的格局。 第三，农产品购销商的规模较小。与前述农产品购销商的组织程度低相联系的是，调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购销商的规模不大。无论是销售商还是购买商，年交易额超过1000万元的，比重最高的批发市场也不多于20%，大部分购销商的年销售额在100-1000万元之间，这是一个与个体或者家庭经营比较吻合的交易规模。四、政策建议 第一，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