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医师值班日志》188(“太可怕了”)

急诊医师值班日志188（“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一个产科医生的经历急诊科是医院最有故事的地方，来自产科的故事也不少。我从一家公立医院“光荣”退休后，受聘去了一家民营医院。去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今天的这个故事。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小徐是个90后，一年前，遇到了比她小4岁的小男朋友，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同居。前不久，小徐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小男朋友虽然自己也还是个大男孩，不过显然非常爱小徐，得知自己要当爹了，对小徐更是鞍前马后地照顾。尽管男孩子家人因为年龄问题怎么都不接受小徐，但男孩子非常坚持，最后父母只能退一步说：若是生个男孩才可以结婚。农村里的传统观念想要个男孩子是理解的，况且目前来看，这个缓兵之计未免不是计策。随后的孕期还算顺利，各种产检结果也显示小徐和胎儿都很健康。男孩每天欢天喜地，就等着孩子的降临。临近预产期，两人筹划着生产的事情。令男孩子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小徐坚持要到我所在的这家民营医院生产。老百姓普遍对公立医院更为信任，主要是这些年民营医疗市场良莠不齐，被一些“黑”诊所生生搞坏了名气。所以男孩子不同意。小徐说服了男友的理由是：这家医院有一个刚从三家医院退休的有名的产科专家；没有结婚证，去民营医院生孩子比较不招人眼；条件相对比较好，可以住单人间。男孩子被说动了，于是带着小徐来找我。入院后无论是常规检查还是产检，一切都正常，宫缩1次/20分钟，余下的事情就是确定生产方式了。其实，对我来说，这也没啥好确定的。小徐是初产妇，身体条件、胎儿的健康状况、胎位等摆在这里，毫无疑问应当选择自然分娩。况且这些年老百姓对自然分娩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科学认识。我想，很有把握小徐会很乐意承受这一次幸福的痛。第二天查房告知一切时，小徐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坚决拒绝自然分娩，强烈要求剖腹产。小徐的反应让在场的人非常意外，尤其是男友的父母本就不太情愿接受这个准媳妇，此时此刻黑着脸站在一旁。作为任何一位产科医师，必需为患者考虑，选择最佳的治疗方案，毕竟是第一胎，无头盆不称征象，胎儿无明显窘迫现象。如果第一胎就选择剖宫产，无疑以后想要第二胎发生意外的风险会大大增加，如凶险性前置胎盘、子宫破裂等等。小徐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自己的态度毫不动摇。而男友和他的家人则完全站在医生这一边，认为无论对小徐还是孩子，自然分娩都是最好的选择。双方僵持不下，我们只能从中调和下矛盾：你们再商量下吧！我们等你们回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然未见小徐和家人给出结果。我再去病房一探究竟，却发现情况不妙，小徐气鼓鼓地坐在病床上，男友的父母喋喋不休在旁指责，家庭矛盾已经一触即发。既然双方互不相让，那就折个中吧：建议先试产，有什么情况再考虑剖腹产。双方谁都没有说什么，算是这样确定下来了。我在回办公室途中，被后面一个男子拉住了，一看是小徐病房里的另一个家属。这个男人四下张望后，神情紧张地对我说：“医师，其实我妹妹以前剖腹产过了。男方不知情，希望你们替我们保密。”“你是小徐的什么人？”“我是她亲哥哥。”“啊？！”我惊呆了。立刻打电话叫护士将小徐带到处置室，支开所有家属，再次查看腹壁，好家伙，不仔细辨识，哪里能看到下腹耻骨联合上两横指处那两条很淡的瘢痕啊！我很是不解，也对小徐的隐瞒颇为生气：“请你认真告诉我，以前是否做过手术，做了什么手术？” “2014年在这医院因胎心不好，做过剖宫产。”小徐吞吞吐吐说。“那为什么有两条瘢痕呢？”。“我也不清楚，确实只做过一次手术。”她坚持。然后我们查阅资料，发现这孕妇2010年在本院因胎儿窘迫（缺氧）做过剖宫产。2014年2月又因死胎在某某医院做5个月引产一胎（现在本市的围产期保健系统都联网的）。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连第一次剖宫产时间也记不清了，为什么医师会给她做两道切口？诸多的疑问困扰着我，于是再对孕妇进行询问，到底有两次剖腹手术是还一次？什么时候剖的？要说实话。小徐就是不说。我等了一等，突然装作随意地边整理东西边与她聊天。“第一胎是女孩还是男孩？”“女孩。”“那第二胎是男孩吧？”我又问。“是的。”“那就是承认有两次剖宫产了？在哪里做的剖腹产？”。“在老家。”小徐一看中了我的“计”，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事情真相大白！小徐早在17岁时就有了同居男友，一起在外打工，未婚先孕，后因胎儿窘廹（缺氧）在本院剖宫产一女婴。2014年2月，怀孕5个月因不明原因死胎，在某某医院做的引产手术。紧接着又怀孕，同年12月在江西老家做了第二次剖宫产（就是还不明白当地医师为什么重新做了一条切口？）后因感情不合分手，两个孩子交给男方家抚养。小徐可能还有别的秘密，比如她的年龄谎报了，少说了2岁，实际是26岁，这也会误导医生的判断。我答应了小徐，选择剖宫产并为她保密。但也同时告诉她，本着对对方负责的态度，尽早坦白。下午14时30分在麻醉下行剖宫产术，剔除两条瘢痕，发现盆腔粘连明显，子宫下段肌肉已经裂开，仅存非常薄的子宫包膜，随时会出现子宫破裂，好险啊！14:37分娩出一男性活婴，体重3500g。小徐拒绝结扎，只好告知其做好避孕，以免子宫破裂。事后我一想起这个事情，只剩下一句惊呼：太可怕了！ (资料来自一家自立医院）【评述】一、 真得要为这位孕妇捏把汗，如果真的发生子宫破裂，又是医师劝她自己生产，那后果不堪设想。隐瞒病史不但害了医师，但最终损害的是她自己。二、 虽然患者隐瞒了病史，但一旦发生意外，作为医师也有不可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