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东的毕业论文

1、LUOYANG NORMAL UNIVERSITY2010届本科毕业论文论碧城诗“人神恋爱”的主题及其成因院（系）名称文学与传媒学院专 业 名 称汉语言文学学生姓名白晓东学号060114075指导教师吴雪伶 副教授完 成 时 间2010年5月论碧城诗“人神恋爱”的主题及其成因白晓东（文学与传媒学院 汉语言文学专业 学号：060114075 指导教师：吴雪伶副教授）摘 要：中国古代爱情诗中“人神恋爱”的抒写模式源远流长。从诗经·生民开始，屈原、宋玉、曹植等人在作品中均有意无意地采用了这一象征模式。作为中国古代爱情诗“圣手”的李商隐，他的诗歌创作也明显地受到了这一个传统抒写模式的影响，其

2、中组诗碧城三首尤其具有代表性。前人已有的认识为现代学者进行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然而众说纷纭，到目前为止并无确解。结合相关作品，具体阐释其“人神恋爱”的主题，有待于现代学者们进一步探析。关键词：碧城；李商隐；人神恋爱；抒写模式一 关于李商隐碧城诗三首的主题，历来的评论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朱彝尊、钱良择认为是为唐明皇、杨贵妃而作（朱说见曝书亭集，1钱说见唐音审体），2叶葱奇认为是讽刺唐武宗沉缅仙道之术而作。胡震亨以为“此似咏唐时贵主事，”有讽劝之意（唐音癸签）。3姚培谦、徐德泓认为是君门难进，幕府失意之作（李义山诗集笺注）。4除此之外，还有诗人自写恋情，游仙，观伎等种种解释。以上诸多解说也大都

3、能自圆其说，有其一定的合理之处，然而要在众说之中求其确解，几乎不可能。因此，纪昀干脆说，这三首诗乃是寓言，其所寓之意则不甚可知。5纪昀的观点为是，也更加高明，只是他并没有指出碧城三首的寓意究竟是什么。根据我们对李商隐诗歌的深入理解，认定这三首诗是一组寓言诗，而诗歌的主题则是“人神恋爱”，是诗人对心目中理想化的、带有神性的女神形象依恋爱慕之情，而并非具体指向现实生活中的某一位女性。下面，我们对作品进行具体分析：题目碧城是取第一首诗的首句二字为题，实质上也是无题诗。同其他无题诗一样，这组诗也都是采取曲折隐晦，闪烁其辞的手法，充分体现了李商隐诗歌绵密华丽，思深意远的独特风格。其一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

4、尘埃玉辟寒。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处不栖鸾。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精盘。先看第一首。首联二句中起句“碧城”按太平御览云：“元始天尊居紫云之阁，碧霞为城。”6 “十二”是形容城阙众多，并非实指。这是说传说中说的女神所居之处城阙巍峨，曲栏回绕。对句中“犀”指犀牛角，按述异记云：“却尘犀，海兽也，其角辟尘，置之于座，尘埃不入。”7此句极言女神居处冰清玉洁，一尘不染。颔联起句“阆苑”，亦是神人所居之地。按西王母传云：“王母所居，在昆仑之中圃，阆风之苑，”8 “有书”的书，指书信，这里似乎暗示不是普通的书信，而是指情书。对句里的“女床”也是山海经中的神山之名。这两句当

5、是描写诗人当年与所恋的女神之间情书往来，两情缱绻的场景。颈联中为我们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星辰海底，当窗可见；雨过河源，隔座相看。其中对句运用了两个典故，“雨过“是用楚怀王昼梦巫山神女，神女自荐枕席，临行时语楚怀王“旦为行云，暮为行雨”的传说，暗示幽会的情人欢会已毕。“河源”是用西汉武帝派张骞出使大夏寻找黄河之源，乘坐木筏到达了天河遇见织女的传说，寓示了诗人和女神之间由于身份悬殊，就像寻找河源的那个人一样，只能和神女短暂邂逅，却难以长久结合。尾联中上句的“晓珠”指太阳，太平御览引易参同契云：“日为流珠。”9唐诗鼓吹亦注云：“晓珠谓日也。” 10下句的“水精盘”即今水晶盘，也叫玉晶盘，代指月亮，此

6、处代指黑夜。李白的古朗月行诗云：“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尾联两句即言，如果太阳终日悬挂苍穹，就再也没有可以跟情人寻欢作乐的黑夜了。那时诗人恋爱的女神只好闭居广寒，终日以泪洗面了。这首诗写诗人当年和所恋的女神相恋的场景，而且点明了恋爱的场所，他们在一尘不染的仙境中恋爱致意，书信往来，极尽幽会缱绻之情。然而毕竟由于人神殊途，爱情双方却不能长久结合（当然这并非实指，现实生活中的诗人也不可能有过和神女邂逅约会的遭遇，只是由于艺术创作的需要，而虚拟产生的寓言诗，寄托他对理想和爱情的深思）。其二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鄂君怅望舟中

7、夜，绣被焚香独自眠。这里再看第二首，首联起句盛赞女神的体态之美，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对句“玉池荷叶”取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意，赞美女神像出水的荷花一样天然清丽，“正田田”，显然化用了乐府民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之意，暗示男欢女爱“鱼戏莲叶间”的场景。颔联中诗人以情郎的口吻叮嘱女神要用情专一，万不可见到像萧史和洪崖这样的美男子后就见异思迁。其中萧史与洪崖都是传说中的仙人，此处则指美男子，连清心寡欲的女神也有见异思迁的时候，这样的话虽为调侃的戏言，却足使诗人笔下的女神形象充满了人间少女的情怀，天真烂漫，令人喜爱。颈联极写二人欢爱放纵的恣意情态。起句中“紫凤放娇”，是形容女方娇美恣

8、情。“紫凤”，据禽经云：“鵷鶵，凤之属也，五色而多紫。”11 “楚佩”用郑交甫游汉江，见二女，皆丽服华装，佩两明珠，交甫爱它，二女遂解佩以交甫的故事，也是一个人神遇合的故事（见刘向列仙传），12 “赤鳞狂舞”，则比喻男子雄健放纵。对句里“湘弦”暗用湘灵鼓瑟的故事（见屈原远游）。尾联运用了越人歌的典故，表达出诗人对昔日难以忘怀的恋情的无限追思。据刘向在说苑中记载：“鄂君子皙，泛舟于新波之中，乘青翰之舟，张翠盖，会钟鼓之音毕。榜枻越人拥楫而歌。于是鄂君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13诗中所谓“舟中”、“绣被”云云都出自这个典故。诗人就如鄂君一样因为孤卧寒衾，在寂寞的夜里想起了和情人共度良宵

9、的昔日美好时光，而如今他们劳燕分飞，于是诗人绣被焚香，斋戒修行，排遣内心之惆怅失意。其三七夕来时先有期，洞房帘箔至今垂。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凤纸写相思。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最后看第三首诗。首联起句以七夕开头，“七夕”典故来自汉武内传，14其中记载王母七月七日下降见汉武帝，据今人钟来茵论证，汉武帝、西王母之间亦曾发生过“人神恋情”。15 “先有期”指男女双方预先已有约会之期；然而对句中“帘箔至今垂”则暗示了女方爽约，寂寞的洞房里一片寂静。颔联中起句“玉轮顾兔”，用楚辞·天问的典故：“夜光何德，死而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王逸注云：“言月

10、中有兔，何所贪利，居月之腹而顾望乎？”16故玉轮指月亮。“初生魄”是指月始缺时有体无魄的阴影部分（见尚书·康诰），17就是说男女双方的感情上未达到成熟的阶段。对句“铁网珊瑚”，据本草云：“珊瑚似玉，红润，生海底磐石上，一岁黄，三岁赤，海人先作铁网沉水底，贯中而生，绞网出之，失时不取则腐。”18在这里就是指珊瑚已经在铁网上成形，只是还没有生枝茎。这一联总言双方恋情并未达成熟之境，仍有待经历时间的考验。颈联紧承颌联意绪，既无岁月易逝，青春易老，则希望通过修道祈求青春永驻，华色不衰，方可永结欢情，长享温存。起句“景”，冯浩解云：“说文：景，光也”。 19驻景犹驻颜之意。对句“凤纸”是道家青

11、词所用之书。是说相恋中的人竟用修道时的凤纸写起相思的情书来了。尾联起句“武皇内传”是指汉武内传，书中详细记载了汉武帝跟西王母、上元夫人等仙女相会的情景。今人钟来茵曾在论<汉武帝内传>中的人神之恋一文中，详细论证了汉武帝与西王母、上元夫人之间的感情属于人神相恋的范畴，今在此可为一证。20这一联是说汉武帝跟仙女相恋的故事，已经被后人写成了内传一书，如今你我之间的恋爱就不必在乎他人的非议了。第三首诗是全诗的总结，人神相恋的故事每个时代都有，而人神之间真挚的恋情纵然历尽坎坷也不必计较世人的议论。综观义山碧城诗三首，每一首诗中都至少运用了一个关于“人神邂逅”或“人神相恋”的典故，分别是第一首

12、中的“雨过河源”，第二首中的“楚配”“湘弦”，第三首中的“七夕”“武皇内传”，以上诸多典故，都是紧扣“人神相恋”这一主题展开，讲述诗人与理想中的女神的恋情故事，故可以认定是一组讲述“人神相恋”主题的寓言诗。二讨论李商隐碧城诗的主题应该从诗人生活的时代来考察。一方面，从诗人的生平遭际来看，生活于晚唐时代的李商隐命运坎坷，沉沦下僚，所以，崔珏在哭李商隐一诗中评价他“虚怀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尝开”应该是比较中肯的。十六岁以文初谒天平幕令狐楚即受赏识的年轻诗人李商隐，却历经五次科考方才及第，在朝廷仅任九品的秘书省正字和闲冷的六品太学博士，且为时都很短，仕途很不得志。从大和三年初入仕途开始，到大中十二

13、年去世，三十年间浪迹江湖，辗转奔波于各幕府：东莅郓兖、西薄华州、南越桂管、北履太原，足迹遍及神州大地。他在春日寄怀诗中这样悲叹命运：“青袍似草年年定，白发如丝日日新。”诗中“青袍”为唐代下级官员著装，按白乐天琵琶行中所言的“司马青衫”即可为证，可知诗人和白乐天一样都有过一段卑微不显的经历，然而白乐天要幸运得多，他只是短暂谪宦江州一隅，而诗人则是终生仕途坎坷，郁郁沉沦。李商隐素有大志，却始终无处施展抱负，一生也不能在政治上有所建树。面对仕途难进的人生困顿，他产生了与屈原、宋玉、曹植等人一样的怀才不遇、寂寥惆怅的情绪，诗人开始从“文学”（楚辞）和“宗教”（佛道）中寻求解脱。另一方面，从客观的外部政

14、治大背景看，中晚唐时代统治集团内部爆发的“牛李党争”则深刻地影响到了中晚唐文人的命运。在受“牛李党争”影响的文人中，李商隐堪称典型。李商隐早年投身牛党令狐楚幕下，深受令狐楚赏识，令与诸公子同游。后来诗人屡屡科举失意，不得不四处奔波谋生，又娶李党王茂元的女儿为妻。虽然，令狐楚对此比较宽容，并不以为意，可是后来执政的令狐綯（令狐楚之子）却并不如他父亲这样大度，他站在牛党阵营立场上指斥李商隐是背恩小人，对是人一生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处在党争倾轧的暗流中，商隐四面受到攻击，却并没有受到牛李两大阵营任何一方的包容，心灵遭遇了巨大的危机。诗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摆脱党争的阴影，这是一个有才能，有理想的文士在封

15、建制度下终生辛苦辗转、沉沦不遇的悲剧。这一历史事件对李商隐的心理状态，创作过程和诗人作品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此，陷于政治漩涡中的诗人，在困顿失意中开始向外和向内寻求着一条解脱之路。李商隐生活的唐代是道教的全盛时期，统治者出于政治需要和个人信仰的原因，大力提倡道教，整个唐代，社会上下都处于崇道的热潮中。而这种社会风气，深广地影响到一代文人的思想和创作，李商隐就是其中比较独特的一个。在辞家求仕之前，李商隐曾经有过一段短暂隐居玉阳山学道的经历，他在李肱所遗画松诗书两纸得四十一韵一诗中提到“忆昔谢驷骑，学仙玉阳东。千株尽若此，路入琼瑶宫。口咏玄云歌，手把金芙蓉。浓霭深雪袖，色映琅轩中。悲哀堕世网，去之

16、若遗弓。”21 由人生路途的悲凉艰辛，诗人发出了要摆脱尘网羁绊，寄身道门的感叹。因此对身陷逆境，坎坷多舛的李商隐来讲，这段珍贵的求道经历无疑成为他日后生活中重要的心理安慰和精神寄托。蔡燕、张西虎在李商隐爱情诗女性形象神化倾向及其对诗风的影响中这样论述唐代道教形成的女仙崇拜。女仙崇拜在唐代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形成李碧城诗“人神之恋”主题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唐代道教的女仙崇拜。这是唐代道教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就道教自身的发展说，和当时茅山派道教的发展与受到重视有关。据真诰所言，当年在茅山向杨羲传授上清经的主要人物就有一位南岳夫人魏华存。据中唐李渤所作真系中对经录传授渊源的探究，道家的第一代祖师就是杨

17、羲，所以，魏华存在唐代受到特别推崇是理所当然的，并由此形成了女仙崇拜，如对麻姑，华姑的崇拜也都盛行一时。22孙昌武先生分析李商隐辰会静中出贻同志而十韵一诗，指出李商隐入道所学的教派即为上清派。23李商隐的诗歌中大量运用上清派经典黄庭、真诰中的典故，他在上李舍人状元中表达了他内心对未来生活的设想：“实于浮泛之中，早有潜藏之愿，异时仰陪仙装，归从元游，庶或收杨、许之录文，纂成真诰，按乌张之药传，薄驻流年。”“杨”指杨羲，“许”指许岁，都是上清派南真魏夫人的弟子，这进一步说明了他信仰的是道教上清派，故而钟来茵先生直接称他为“玉阳山年轻的上清教道士。”24李商隐作为道门弟子，对道藏又有深入研究，对道教

18、的女仙崇拜的领会，感受也就更为深入，在此文化心理状态下，其诗歌创作中女性形象神化也就不足为奇。女性形象神化现象，一方面由于这类女性是完全活动于诗人能力所及范围之外的神秘难测的女性，故拉大了抒情主体与对象的距离，创造出了一种缥缈朦胧、神秘奇丽的意境；另一方面，这是李商隐对中国传统“人神恋爱”的抒写模式的巧妙继承，导致的最终结果是以碧城为代表的一系列无题诗，在这些诗中爱情的双方，无论男女，无论是人是神，都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对待爱情，而这无疑是对传统男权社会的一次有力冲击。三中国古代爱情诗中“人神恋爱”的抒写模式源远流长。这一模式贯穿整个中国文学史，也可以说贯穿整个中国文明史，人神恋模式有一个漫长演变

19、成熟的过程，并对诗人李商隐的诗歌创作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先秦时期的人神恋爱并不多见，而且，我们在传统的研究中，一般也不评论人神恋爱，如姜女履迹，河伯娶妇等。这类传说虽不强调感情的依恋，但却是人和神实实在在的结合：他们或者有明确的婚娶关系，或者有具体的后代，这在本质上和人神恋爱是一致的。如诗经·生民中姜嫄的“履帝武敏”而生后稷。 同时期，南方楚文化中诞生的“楚辞”则更为鲜明地彰显了这一主题。离骚和九歌中抒写人神恋爱的章节都以爱情的发生发展为基本线索，重视两性相恋中的“爱情特质”，这已经与诗经中的同类传说发生了实质的变化。现代文学史上著名楚辞研究专家苏雪林女士在<九歌>中人神

20、恋爱的问题25一文中从宗教学、民俗学的角度出发，明确地提出了“人神恋爱”说，体现在：如“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鬼）；“满堂兮美人，忽独与兮月成”（少司命），“思天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云中君），“沅有芷兮遭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湘夫人），“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河伯），“捐余袂兮江中，遗余祺兮遣浦”（湘夫人）等，燕妮缠绵之语比比皆是。屈原之后，宋玉的高唐赋又讲述了另一类的人神恋爱故事，其中云：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悴兮其上，忽一兮改容，须叟之间，变化无穷。王问玉日：“此何气也？”玉对日：“所谓朝云者也。”王日：“何谓朝云？”玉日：“

21、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日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子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日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且朝云如言，故为立庙，号日朝云。”26高唐的故事其实就是楚王与高唐神女梦遇的故事，这是李商隐诗中“人神恋主题”广泛运用的素材之一。楚汉之交，由于楚汉文化的广泛影响，屈宋骚体作品，往往成为时代创作主流之一。骚体不仅影响了汉代文人赋作，亦影响及汉末建安以后的骚体作品。文人借鉴“楚辞”中“人神恋爱”模式形成的最重要成果是曹植洛神赋的出现。洛神赋的出现标志着魏晋时期传统的人神恋爱达到了最后的成熟。据文选李善注所引记日“魏东阿王（曹植

22、），汉末求甄逸女，既不遂遣人献珠于王，王答以玉佩。悲喜不能自胜，遂作感甄赋。后明帝见之，改为洛神赋。”27今人考证多斥为附会之说，洛神的形象或许有现实生活中甄后的影子，不可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洛神赋乃曹植凭藉想象虚构，寄寓着他内心与理想的女性（女神）形象难以交接而产生的孤独、惆怅、失意之情。洛神赋的这一情感模式与主题，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形象，而是有着广泛的文学创作环境。从现存文献来看，在曹植创作此赋之前的建安时代，建安七子中应瑒、王粲、陈琳以及七子之外的杨修均作过同题赋作神女赋，这些赋作虽是残篇，但所表现的内容与曹植的模式和主题相近，均表现出人基于神女之美而对其倾心爱悦，并由此产生的欲以交接的

23、强烈愿望，以及由于人神殊途而无法真正交接所产生的内心之怅惘，孤寂。以更深的层次上看，其指向的正是人们实实在在的生命体验，是对个体生命情感兴发的尽情宣泄，而这一切为艺术家进行艺术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有益的素材。如果我们对李商隐之前的中国文学史上“人神恋爱”这一传统模式做了深刻的理解之后，那么我们揭示李商隐碧城诗中“人神恋爱”的主题也就比较容易了。李商隐是一个深受屈宋“楚辞”影响的诗人，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巫山云雨”，这是李诗歌中最常用的意象之一。柯镇昌在析李商隐诗歌中的“巫山云雨”意象一文中曾对此做出过系统统计：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玉溪生诗集笺注收有李诗597首，属于收集较全的集子之一，其中明

24、确运用到该意象的诗歌不下25首，约占4.2%，即李商隐每写不到24首运用一次“巫山云雨”的意象，而“巫山云雨”意象的来源可以追溯到之前宋玉的高唐赋，可见李商隐受“楚辞”作品影响之深，那么，承袭“楚辞”中人神相恋的模式也应在情理之中。28综观李诗，关于“人神恋题材”典故运用之妙，足以令人叹服：或嫦娥或湘妃或宓妃；或“楚宫黄昏”或“巫山云雨”，或“高唐一梦”，又或自比“陈王”，自比“宋玉”不一而足。看得出来，李商隐对屈宋，子建等人作品进行刻意借鉴模仿，援引这类作品中常见的“人神恋”模式，从而创作了一系列绵密华丽，寄意遥深的无题诗。碧城即是这一类诗的代表作品。正是在中国文学史上“人神恋爱”这一传统模

25、式的刺激下李商隐创作了碧城三首，而不一定是诗人非要在现实生活中恋上某一个女冠或某一位公主的情况下，诗人才可以完成这一创作过程。对于学识深博、才灵毓秀的李商隐来说，他可以在并不完全需要现实的寄托下，也有可能在他非凡的思想中开辟出一个“人神恋爱”的阆苑仙境来。结语中国文学史上，“人神恋爱”的传统抒写方式可谓源远流长，每个时代都有它独特的“人神恋爱” 传说。李商隐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尤其对屈宋“人神恋爱”模式心领神会。“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的他宏图志远、学力惊人，却仕途艰难，只能终生寄人篱下，浪迹幕府。在无限的人生惆怅中，他潜心钻研道经，故而可以在碧城诗中，将自己一生不平的的遭遇和理想

26、的夙愿悄无声息地表达出来。综观李商隐碧城诗三首，每一首诗中都至少运用了一个关于“人神邂逅”或“人神相恋”的典故，如“雨过河源”、“楚配”、“湘弦”，“七夕”、“武皇内传”，以上诸多典故，都是紧扣“人神相恋”这一主题紧密展开，讲述诗人与理想中的女神的恋情故事，是寄寓着诗人毕生理想和追求的一组诗。故可以认定是一组寓言诗，而诗歌的主题则是“人神恋爱”，是诗人对心目中理想的，带有神性的女神形象依恋爱慕之情，而并非具体指向现实中的某一位女性。李商隐一生处在政治漩涡的夹缝中与波浮沉，他的诗是身世飘零与关心国事的结合，是欲言又止与欲罢不能的契合。虚负凌云万丈之才的李商隐，正是在以上的诸多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手

27、握一杆生花之妙笔，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不断上演着“人神恋爱”传奇的碧城世界。参考文献：135 刘学锴.汇评本李商隐诗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302-304.2413 钟来茵.李商隐爱情诗解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56.6 黄世中.李商隐诗选M.北京:中华书局,2005：22.7910141617181921 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571-573，65.8 周振甫.李商隐诗歌赏析集M.成都:巴蜀书社出版,1996：198.1112 郑在瀛.李商隐诗歌今译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105.1520 钟莱茵.论汉武内传中的人神之恋J.东南大学学报,1999，（3）.22 蔡燕、张西虎.李商隐爱情诗女性形象神化倾向及其对诗风的影响J.汉中:汉中师范学院学报,2003，（4）. 23 张厚知.试论李商隐与道教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9）.24 钟来茵.李商隐玉阳之恋补证J.中州学刊,1998，（4）.25 苏雪林.九歌中人神恋爱的问题J.长沙商务印刷馆,1938，（27）.2627 萧统.文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