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单并入条款的准据法与航次期租合同

1、提单并入条款的准据法与航次期租合同(发布于2008-9-4)任建风律师网-海商国贸提单并入条款的准据法与航次期租合同作者：黄永申      对航次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能否并入提单，我国法学界多有讨论，最高法院也曾有过司法解释，总的原则是持肯定态度，但需满足一定的条件。但在实践中，我们经常会遇这样两个问题，一个是确定提单并入条款效力的准据法是什么，另一个是航次期租合同中的仲裁条款能否并入提单。我在审判中就曾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我国某粮食集团从巴西进口六万余吨大豆。货到青岛港后，该公司持承运人签发的提

2、单到码头提货，承运人开舱后，该收货人发现大豆大量发生霉变。于是申请海事法院扣押该船舶。承运人提供担保后，该收货人向海事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承运人赔偿损失。承运人对我国海事法院的管辖权提出异议。承运人认为，1、收货人持有的提单为康金格式提单，根据提单背面条款规定，本提单并入租约的所有条款，包括仲裁条款。而根据租约的规定，承运人与收货方之间的任何纠纷均由伦敦仲裁并适用英国法律。2、中国司法普遍承认提单并入条款的法律效力；尽管本案并入的是航次期船合同而不是航次运输合同，但中国法律并未禁止提单并入期租合同条款，因此，双方当事人可以自由并入。3、确认提单并入条款效力的准据法是合同准据法及仲裁地国家的法律。

3、据此承运人认为，根据该提单的并入条款，收货人应当到伦敦申请仲裁，中国法院没有管辖权。1     承运人的抗辩是否有道理，海事法院有没有管辖权，笔者认为，关键要看航次期租合同合同中的仲裁条款能否并入提单。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应当首先要解决并入的准据法到底是什么？                         &

4、#160; 一、提单并入条款的准据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257条规定，在涉外案件中，当事人在合同中订有仲裁条款或事后达成仲裁协议，提交仲裁机构仲裁的，当事人不得向人民法院起诉。中华人民共和国仲裁法也有类似的规定。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有仲裁协议怎么办，而是当事双方是否存在仲裁协议，即能不能根据提单的并入条款，将航次期租合同中的仲裁条款“引入”到提单中？显然上述法律规定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承运人认为，租约并入问题应当根据合同约定的法律或仲裁地的法律解决。笔者认为，通常说来，提单中的并入条款是提

5、单的条款之一，如果提单中含有法律适用条款，当然应当适用提单约定的法律。但是，如果提单“并入条款”并入的不仅是收货人的权利义务条款，而且还包括租约中的仲裁条款，那么，能否都适用提单约定的准据法则值得研究。      笔者认为，即使判断提单并入条款的效力可以适用提单约定的准据法，但是，在判断能否并入租约的仲裁条款时，则应当适用受理案件的法院地法或仲裁地法。第一，仲裁条款的准据法与合同中的权利义务条款的准据法并不相同。仲裁条款是解决争议的条款，其本身具有独立性。2这种独立性也就决定了合同的准据法并不必然适用于仲裁条款。3第二，提单并入条款的本身虽不是

6、仲裁条款，但它是“引入”仲裁条款的重要渠道，对提单是否存在仲裁条款、当事人是否有权诉讼、法院是否具有管辖权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诉权的确定和法院管辖权的有无，只能依据受理案件的法院地法，而不能依据外国法（即合同准据法）。我国的民诉法和仲裁法之所以规定“当事双方有协议仲裁的，不得起诉”，其道理也在于此。第三，从海事司法实践来看，租约中的仲裁条款能否并入提单，一般都是依据法院地法判断，笔者还没有发现依据外国法（合同约定的准据法）的判例。即使在英国，一百年来法院审理的几乎所有这类案件，也从未适用过外国法，其适用的都是英国法（即法院地法）。4    承运人提出，判断提单“并

7、入条款”效力的法律为租船合同当事人选择的法律或仲裁地的法律。其理由也不能成立。这是因为，在租船合同是否并入提单的问题尚未解决之前，该合同选择的法律或仲裁地的法律不可能作为解决该问题的准据法。                                   

8、               二、定期租船合同条款并入提单问题     含有并入条款的提单一般都规定，租船合同中的所有条件、条款权利和除外事项，包括仲裁条款都并入本提单。因此，讨论定期租船合同的仲裁条款能否并入提单，应首先解决定期租船合同的“所有条款”能否并入提单问题。     根据中国海商法第95条规定，“提单中载明适用航次租船合同条款的，适用该航次租船合同条款。”根据该规定

9、，中国法律认可航次租船合同条款并入提单的效力。但对定期租船合同的条款是否可以并入提单，中国的海商法和其他有关法律确实没有明确规定。我认为，法律没有禁止，不一定就是允许，定期租船合同的条款不能并入提单。     首先，提单所证明的合同与定期租船合同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合同，二者不相容。提单是货物运输合同的证明，提单持有人或收货人与承运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关系。在该合同关系中，双方之间的权利义务条款均与货物运输有关。航次运输合同的条款也是如此。而定期租船合同则完全不同，它属于船舶租用合同。在该合同中，其所有权利义务条款都是围绕“船舶租用”而约定的。

10、尽管出租方和承租方在定期租船合同中存在一些有关货物的条款，但这些条款也只是与“船舶租用”密切相关，并不因此改变整个定期租船合同的性质。“航次期租合同”与普通期租合同的主要区别在于它是按照船舶的航次而不是按照船舶使用的时间计算租金，租金计算方式的变化并不改变其期租合同的性质，也不会因此而成为航次租船合同。没有人会认为，航次期租合同不是期租合同。因此，完全可以说，提单关系与定期租船合同（包括“定期航次租船合同”）关系属于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合同关系。我国海商法将这两种合同分别列在不同的章节中予以规定，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由于这两种合同的性质完全不同，因此，定期租船合同的有关权利义务条款不可能并入提单

11、。如果允许定期租船合同权利义务条款并入提单，必将把提单持有人与承运人之间的提单货物运输关系，变成为一种船舶租用关系，这不符合中国有关提单的法律规定。     其次，将定期租船合同条款并入提单，不符合中国海商法有关提单并入租船合同的规定。提单不是运输合同，不能因为提单持有人或收货人在提单上签字盖章而成为运输合同。提单持有人或收货人签字盖章，可能是为了背书转让，也可能是为了证明其收货人身份，并不表明其完全接受提单条款。收货人接受提单并不意味着提单条款必然可以具有约束该收货人。正因如此，中国海商法虽然规定，承运人同收货人、提单持有人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依据提单

12、的规定（第七十八条），但同时还规定，提单条款违反该法第四章规定的，无效（第四十四条）。提单“并入条款”属于提单条款之一，显然也应受到海商法第四十四条规定的制约。该法对航次租船合同有“特别规定”，允许承运人签发的提单并入航次租船合同的条款，而对定期租船合同则没有这样的“特别规定”，这表明：中国海商法对提单的“并入条款”并入的合同是有限制的，而不是任意的；只有并入航次租船合同的条款，对提单持有人或收货人才具有约束力；并入其他合同（如定期租船合同、光船租赁合同、有关陆上运输合同等）条款的，该提单条款均应无效。因此，根据我国的法律规定，提单持有人可以承担航次承租人的运输合同义务，但不应承担期租人的船舶

13、租用合同义务，将期租合同（不管是定期租船还是航次租船合同）的条款并入提单的，应当一律无效。     承运人认为，中国法律没有禁止定期租船合同的条款并入提单，所以应当承认该并入条款的效力。我认为，对提单条款而言，只要不符合海商法第四章的规定，即应无效，对此，我国海商法第四十四条已有明确规定。如果承运人“不禁止即允许”的主张成立，承运人将可以把任何合同的条款并入提单，其后果是，收货人持有的提单将完全失去提单的法律意义，这不符合我国海商法有关提单的规定。          

14、;            三、定期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并入提单问题      笔者认为，本案定期租船合同的仲裁条款，不能并入提单。仲裁条款虽可以独立于合同而存在，但任何仲裁条款的订立都有其特定的背景和特定的仲裁事项，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也不例外。定期租船合同仲裁条款的目的是，通过仲裁解决因该合同引起的有关争议，其仲裁的范围也仅限于因船舶租用问题。这就决定了该仲裁条款不能用于解决因运输合同引起的争议或其他争议。这个案件所涉租船合同的仲裁条款也是如此。鉴于收货人与承运人之间的争议并不涉及定期租船问题，因此，定期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当然不能用来解决因提单运输引起的纠纷。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这个案件争议的主要问题不是定期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是否有效，而是定期租船合同中的仲裁条款和法律适用条款是否可以并入提单，因此，法院如果认定不能并入，无需向最高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