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西方法学流派》第三章社会法学

现代西方法学流派“无论是现在还是其他任何时候，法律发展的重心不在立法，不在法学，也不在司法判决，而在社会本身。”

——［奥］埃利希社会中的法律最好被理解成一种行为或事业，即执行社会任务的活的制度。法律制度也不仅仅是规则的整体，它还要对社会的需要、压力和灵感作出相应的反应。

——［美］塞尔兹尼克第三章社会法学第一节社会法学概述一、社会法学概念的界定社会法学是从社会本位出发，把法学的传统方法与社会学的概念、观念、理论和方法结合起来研究法律现象，注重法律的社会目的、作用和效果，强调不同社会利益整合的一个法学流派。与自然法学强调的重点是价值，分析法学强调的重点是规范或规则不同，社会法学强调的重点是事实，即法在社会生活中的实际运行。二、社会法学的产生与发展脉络（1）萌芽期。代表人物：孟德斯鸠（2）正式和最后的孕育期。代表人物：孔德。（3）正式产生和初步发展期。代表人物有：德国的耶林、赫克、韦伯、坎特诺维奇，奥地利的埃利希，法国的狄骥，美国的庞德等。（4）极端化发展期。美国现实主义法学的代表人物霍姆斯、格雷、列维林、弗兰克，以及主张建立“纯粹法社会学”的行为主义法学代表人物布莱克起到了重要作用。（5）相对成熟发展和世界规模的整体化研究期。三、社会法学的一般特点第一，社会法学的理论基础是实证主义和实用主义哲学和社会学，这就决定了它研究法律现象时总是首先强调事物具有偶然性、不可靠性，提倡多元论，主张对任何现象包括法律现象的评价都应该从实际的社会利益出发。第二，社会法学研究的重心不在立法和司法判决，而在社会本身，强调对法律和司法判决的社会效果的研究，强调对“活法”、“行动中的法”和法院实际发生情况的研究。三、社会法学的一般特点第三，社会法学强调社会利益、社会连带关系对法律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性，社会法学家一般认为，法律是一项社会工程，它的目的在于对社会当中各种相互冲突的利益进行法律上的协调。第四，从方法论上看，社会法学强调大量运用社会学的实证方法，特别是运用功能主义、结构主义、定量分析、概率统计等社会学的具体方法来分析法律现象。第二节孔德：实证主义社会法学理论的助产士一、实证精神（实证主义）：社会法学的理论基础孔德之所以被推崇为社会法学的助产士，是由于他最早提出了作为社会法学理论基础的实证主义原则。孔德对“实证”的概念、“实证科学”、“实证主义”、“实证精神”、“实证时代”等倍加推崇。他地指出：在实证精神的支配下，一切长期以来单凭政治解决方案始终无法解决的、今天仍然是社会之患的棘手问题，将会获得科学的估计，以促进社会的安宁。换言之，实证精神有助于创建真正的关于社会的科学，巩固社会秩序和法律秩序。二、社会秩序：社会静力学的永恒主题孔德认为，“社会静力学”所研究的是社会的秩序、组织以及和谐等问题。孔德认为社会是一个由众多部分构成的相互依赖的有机整体，它的每一部分都在为维持整体的稳定发挥自己的作用。虽然暂时性的、社会的、道德的和知识的混乱状态会威胁到社会秩序，但社会秩序总是会被建立起来。三、社会进步：社会动力学孔德认为，社会动力学就是动态的、历史的研究社会的发展。孔德认为社会动力学确立的研究任务是从动态的角度研究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过程。具体说来，就是尽可能从它的主要方面去精确地解释人类发展这一宏观的历史现象，发现人类不断的发展变化经历了哪些必然的环节，发现人类如何从一群与类人猿差不多的动物，演化成了今天欧洲文明的形式。四、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孔德的贡献主要在于通过实证精神或者实证主义确立了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这些研究方法包括：（一）观察的方法（二）实验的方法（三）历史的方法（四）比较的方法第三节耶林的目的法学一、法律的概念耶林说：“从最广泛的意义上来看，法律是国家通过外部强制手段加以保护的社会生活条件的总和。”耶林认为，他的这个法律定义包括两个要素，即法律的实质要素和法律的形式要素。所谓法律的实质要素是指法律的实质性目的在于保护社会及其成员的社会生活条件。所谓法律的形式要素，是指法律在外部形式上总是同强制联系在一起的。二、法律的目的耶林法律思想的核心是目的。他说：“目的是全部法律的创造者。每条法律规则的产生都源于一种目的，即一种事实上的动机。”根据耶林的看法，法律规则是国家为了达到一定的社会目的而有意识制定的。三、权利与义务权利与义务是耶林法学思想当中一对重要的范畴。在耶林看来，人与社会的关系有三种情况，一是“我为自己而存在”；二是“世界为我而存在”；三是“我为世界而存在。”前两个命题产生权利，后一个命题派生义务。在权利与义务的关系问题上，耶林认为：（一）为权利而斗争是权利人对自己的义务（二）主张权利是对社会的义务四、法律、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法律是国家把众多的利己主义者引向共同的社会目标的强制手段。社会比国家处于更高的地位。第四节赫克的利益法学一、对概念法学的批判针对概念法学思潮，赫克认为，概念法学家的观点是虚幻的、与事实不符的。受概念法学思维方式的影响，造成了法官在审判案件过程中，只注意规则操作、概念关联、逻辑分析，这样的审判结果是理念化的，未必与社会实际生活相符。在概念法学指导下，法官即使判决错案，仍然有理由推卸自己所负的责任在概念法学的指引下，法官几乎成了一台机器，不能发挥创造法律的功能二、法律科学与利益法学（一）法律科学的属性及其使命赫克指出：“像医学一样，法律科学是一门实用性很强的学科。它的作用是帮助法官对案件作出正确的判决。”法律科学肩负着两方面的任务：第一，寻找解决各种利益冲突的法律规则；第二，对这些法律规则进行分类和整理，即对法律规则进行系统化。二、法律科学与利益法学（二）利益与利益法学赫克认为，利益是一个与“欲求”相互联系的概念，它不仅意味着人们“实际的需要，而且还包含着那些在受到刺激时，可能进一步向前发展的隐藏在人们心目中的潜在欲求。因此，利益不仅仅意味着各种欲求，而且还包含着欲求的各种倾向。最后，这一术语还包含着使各种欲求得以产生的各种条件”赫克认为，利益法学对于利益的重视，源于两个基本理由：第一，利益是法律产生的根源。第二，利益法学作为一门实用性很强的学科，它更关注法律规则运用过程中、特别是法官处理案件过程中的各种利益冲突和解决问题。第五节埃利希的自由法学一、法律的概念埃利希法律思想的出发点是强调法律发展的重心不在国家，而在社会本身，因此，法律的概念也必须从社会中寻找。在如何界定法律概念问题上，埃利希反对传统的观念，即反对人们通常认为的法律是由国家维护的强制秩序的观点。埃利希指出：首先，法律这一概念同国家没有必然联系。其次，法律这一概念从法官和法学研究角度来看是不同的。再次，强制力并不是法律所特有的二、“活法”理论埃利希所谓的“活法”，实际上是指与国家制定法相对应的在社会生活中真正起作用的各种社会规则，也就是各种社会团体的内在秩序。埃利希认为，“活法”的知识来源有两个：第一，是现代法律文件。第二，对生活、商业、惯例和各种社会团体的直接观察三、法官“自由判决的方法”在埃利希看来，既然“活法”在社会生活中是大量存在的，并对社会起着实际的控制作用，那么，也就意味着法官不仅应当知晓成文法典，而且更应当了解“活法”，法官可以而且应当在自己的审判当中运用“自由判决的方法”去发现法律，为此，埃利希号召法官展开“法律的自由发现运动”。第六节狄骥的社会连带主义法学一、狄骥社会连带主义法学的思想渊源

狄骥社会连带主义法学思想的渊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社会法学奠基人孔德的实证主义哲学与社会学；二是法国社会学家杜尔克姆在《社会分工论》中所阐发的社会连带关系理论。在此基础上，狄骥又汲取边沁功利主义法学的某些因素，创立了社会连带主义法学。二、社会连带关系与客观法、实在法狄骥认为，社会连带关系是一切社会规范的基础。狄骥所谓的客观法是存在于任何社会中的一种最高的法，它高于并先于国家而存在。“客观法的基础是社会连带关系。”国家制定的客观法又称实在法。实在法有两个基本特征，即概括性（或称普遍性）和强制性。狄骥认为，任何国家，尤其是现代国家，必须依靠建立在社会连带关系基础上的实在法才能生存三、社会连带关系与法律义务从社会连带关系出发，狄骥认为，人们在社会中生存只有法律义务，而没有法律权利，为此，他坚决反对17、18世纪所谓的自然权利学说。尽管狄骥强调社会义务，但他却否认任何有关国家权力的绝对思想，他坚决反对国家主权论，并建议剥夺传统公法理论曾经赋予国家及其机构的所有主权权利和其他主权属性。无论是针对个人，还是针对国家的法律规则，都只能是建立在社会连带关系基础上的义务性规则。四、社会连带关系与国际（公）法狄骥认为，国际法是调整和适用于各国关系中的法律规则。与国内的实在法一样，国际法既适用于国家、统治者，也适用于个人，国际法的基础同样是社会连带关系。第七节韦伯的社会法学一、生平与著作马克斯·韦伯（KarlEmilMaxmilianWeber,1864—1920），德国社会学泰斗，欧洲社会法学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他是来自于社会学一翼的社会法学家。韦伯的著作浩如烟海。粗略统计，到面目前为止，德文版著作主要有：《论中世纪商业团体的历史》、《罗马农业史及其对公法和私法的影响》等。二、社会法学方法论尽管韦伯的方法论体系思想博大，但其基本主张却可以归纳为这样几点：（1）社会学的研究，包括社会法学的研究，其目的在于解释或理解人的行为，而不是对该行为作价值判断；（2）“理想类型”是社会学分析包括社会法学分析的最佳手段。对于任何社会现象和人们的法律行为，通过建立理想类型的方法，就可以实现特殊性和一般性的统一；（3）法学和社会学研究中的价值中立性原则。二、社会法学方法论实际上，要弄清楚韦伯的社会法学方法论，必须搞清楚韦伯理论当中经常使用的“解释”（或“理解”）、“理想类型”和“无涉个人意念的价值判断”三个重要的概念。（一）“解释”或“理解”要想全面把握韦伯“解释”或“理解”的社会学方法论，需要把握韦伯以下几方面的主张：其一，社会学包括社会法学对人们行为的“解释”或“理解”，与自然科学不完全相同。其二，社会学包括社会法学有必要从因果关系上来说明“解释”或“理解”的方法论意义。二、社会法学方法论（二）“理想类型”“理想类型”中的“理想”，意味着从可能性中认识事物，使用“理想类型”认识和解释社会现象和法律行为，也就是以可能性为中介探讨社会现象和人们之间法律行为的现实性。（三）“无涉个人意念的价值判断”其一，社会学家和社会法学家，无论在任何时候，无论是在专业实践中还是在发表研究成果时，都必须戒除评价式表述。其二，社会学家和社会法学家要避免进行美学的或道义的评价，仅允许进行区分真与伪的评价其三，社会学家和社会法学家之所以需要始终坚持“无涉个人意念的价值判断”，是因为经验科学和价值判断之间是存在着泾渭分明的界限的其四，韦伯区分“实然”与“应然”知识的目的是要在经验科学中驱逐形而上学，保持社会学在研究社会现象时的“价值中立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韦伯是一个绝对排斥价值及其作用的实用主义者，更不意味着韦伯的学术活动要脱离对实践问题的关心三、社会行为、社会关系、社会秩序与社会规则韦伯指出，从广义上说，人的行为都是有意义的，人的有意义的行为，一般说来都是与他人或社会相关的。“当行为目的与他人行为相关，并正是为了与他人交往而实施某行为时，这个行为就称之为‘社会行为’。”三、社会行为、社会关系、社会秩序与社会规则韦伯认为，人们通过一定的社会行为，必然形成一定的社会关系。所谓“社会‘关系’应该是一种根据行为的意向内容相互调节的，并以此为取向的若干人的举止。一种社会关系在社会行为之内，都可以观察到实际的规律性，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秩序”。所谓社会规则，是指使人类社会行为导致的社会生活得以有序进行的主要社会规范。它包括习惯(或习俗)、惯例和法律三类。四、法律的概念与一般分类（一）法律的概念韦伯他认为，通过一定的强制，使人们的社会行为符合特定社会秩序的要求，这就是法律。法律的调整对象是人们的社会行为，法律的基本特征是它具有强制性，法律的目的是达到一定的社会秩序。韦伯在谈论法律的概念时，总是注意区分法学和社会学对法律概念的不同看法。韦伯区分所谓法学意义上的法律概念和社会学意义上的法律概念，四、法律的概念与一般分类（二）法律的一般分类1公法与私法2实在法（成文制定法）与自然法五、法律类型理论韦伯建构的法律类型理性非理性形式形式合理性的法律形式非理性的法律实质实质合理性的法律实质非理性的法律（一）形式非理性法律它是指执法者以巫术、魔力等非理性的手段进行裁决。这种法律的最大特点在于：它完全不具备人类理性所能把握的一般规则或原则，人们无法对任何一个法律决策的结果作出预测。但是，这种法律又带有极端的形式主义色彩，决策的标准内在于法律或程序之中，它要求诉讼参与者的行为都严格遵照某种“具有魔力效果的程式”。（二）实质非理性法律它是指按照宗教首领或长者的意志执行的法律体系。其最大特点是裁判者按照神的启示或者他们所信奉的伦理原则决定案件，也就是说，这种类型的法律不具备一般性的规则，决策标准也外在于法律，受宗教、情感和伦理等因素制约。（三）实质合理性法律它是指把成文规则和案件的特殊情况结合在一起进行考虑的法律体系。这种类型的法律其合理性在于，它规定了一般的规则和程序；其实质性在于，它可以伦理、宗教、政治等价值观念修正这些规则，以保证个案的结果公正。（四）形式合理性法律它是现代西方所特有的法律类型，也是法理型统治的基础，只有在这种形式合理性法律统治下的社会才能称为“法治社会”。形式合理性法律又可以分为两类：附带的形式合理性法律和逻辑的形式合理性法律。六、统治类型理论除了无数其他可能的类型外，统治有两种相互尖锐对立的类型：一方面是依仗利益状况（特别是依仗垄断地位）的统治；另一方面是依仗权威（命令的权利和听从的义务）的统治。”（一）传统型统治与法律这就是说，传统型统治是指建立在对个人权威的信仰和服从基础之上的统治，并且人们服从的个人权威纯粹是基于神圣化的传统和习俗，在这种统治下，服从个人本身就是社会的一贯传统。传统型统治在法律方面有如下特征：第一，缺乏理性法律的制定。第二，统治者的确认及其权力的行使不是依据法律，而是依据传统习惯。第三，行政班子的任命与管理不是依照法律进行。（二）卡理斯马型统治与法律卡理斯马型（又称“个人魅力型”）统治与传统型统治都是建立在对个人权威的信仰与服从基础之上的，但卡理斯马型统治者所依赖的不是传统型统治下的传统习俗，而是个人魅力。卡理斯马型统治与法律之间关系的最大特点是，这种统治不可能受法律规则约束，也没有法律去约束，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都是狂热的法律虚无主义者。（三）法理型统治与法律韦伯认为，法理型统治的基础是一套内部逻辑一致的法律规则以及得到法律授权的行政管理人员所发布的命令。这种统治类型与前两种统治类型根本不同，因为它不依赖于与个人有关的身份或属性，是一种“非人格化”的统治。这种统治类型在现代西方社会已经取得了支配性的地位，它的最明显的体现就是“法治国”理想。（三）法理型统治与法律韦伯认为，在法理型统治条件下，或者说在法治国条件下，法律具有以下五个特征或者说是建立在下述相互关联的观念的适用基础之上的：第一，通过协议或者强加的任何法律都以理性为取向，理性是法理型统治中法律的最本质特征。第二，任何法律都是抽象的、一般化的有意制定成章程的规则的总体，法律永远不能针对和涉及具体的个人。第三，理性法律在法理型统治条件下肯定也是必须被普遍遵从的。第四，人们服从的仅仅是法律，而不是个人。第五，统治者发号施令是以整个制度为取向的，因此，人们服从统治者，只是在服从由法律确认的非个人的制度。七、传统中国社会与法律（一）封建制社会与家产制国家封建制与家产制是韦伯用来分析前近代中国社会的两个重要概念。在韦伯看来，传统中国社会的家产制有其独特的品格和功能：第一，家产制国家实行高度的中央集权；第二，传统中国社会家产官僚制运行的“精神”与西方不一样。第三，传统中国社会官绅阶层的俸禄获取方式助长了既得利益集团阻止社会改革的强烈愿望，妨碍了中国行政和经济的合理化进程。七、传统中国社会与法律（二）传统中国社会的法律没有近代化的原因第一，儒教伦理的影响。第二，缺乏自然法观念。第三，缺乏职业法官和法学家阶层。八、科层制、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阐释资本主义精神，这是马克斯·韦伯整个思想体系的落脚点。他认为背后支撑资本主义精神的因素可以概括为两大支柱：一是制度性的科层制及其理性法律规则；二是新教伦理这一有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宗教崇拜情怀。（一）资本主义精神资本主义精神在韦伯的社会法学思想当中，是一个具有理想类型意义的概念。韦伯所指资本主义精神至少包括这样两方面的含义：（1）“尽可能多的挣钱”。（2）资本主义精神与“金钱欲”之间存在着鲜明的界限。（二）科层制科层制是韦伯对19世纪以后西方各国资本主义官僚制的概括。在韦伯看来，科层制是资本主义精神最有力的制度保障，从统治类型的角度看，科层制可以被看作是法理型统治的最纯粹的类型。科层制的基本单位是职务或职位，这些职务或职位按照规则、功能、文件以及各种强制手段组织成层级的形式，分科执掌，分层负责。具体说，科层制有如下一些基本特点：其一，它是由法律规则制约的行政的持续性组织。其二，每一个职务都有特定的职权范围。其三，各种职务组成一个层级体系，而且这种等级制中每一较低结构受其较高结构的监督和控制。其四，由于职务具有不同的技术资格，它要求职务参与者必须获得相应的训练。其五，各个层级管理机构工作人员应当同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彻底分开。其六，绝对不允许存在转让职务。其七，所有管理方面的政策、决议、规章必需通过文本的形式来表述，并记录在案。科层制也存在着其固有的缺陷，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科层制可能导致过分的形式主义和文牍主义；另一方面，科层制的过度发展可能导致对人性的漠视和对个人自由的抹杀。（三）新教伦理韦伯认为，支撑资本主义精神的除了形式合理性的科层制和法律规则以外，最重要的是伴随着欧洲宗教改革运动而出现的新教伦理。正是新教伦理对西方资本主义的起源和资本主义发展的合理化进程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在韦伯看来，一个人对“天职”负有责任，是资本主义精神中最具代表性的东西。而“天职”这一概念的形成和深入人心恰恰是宗教改革以后形成的新教伦理直接作用的产物。（三）新教伦理在韦伯看来，至少从16世纪开始，新教就用其自身的伦理逐渐切入信徒的个人生活和社会生活，它使教徒逐渐相信，为世俗生产和生活而辛苦劳作不是为了世俗的享受，或是刻意追求某种行动的条理化，而是教徒们普遍感到自己有义务履行为了上帝的荣誉而尽的责任。这种天职驱使他们深深投入日常生活，个人必须通过那些平常的有时近乎琐细的行动方能检验自身，并获取自我救赎。新教运动通过求助于作为一种得到认可的天职的劳动来具体验证这些天职的内容。这种以伦理和宗教信仰为世俗生活的精神取向的合理化运动，对近代资本主义的出现作出了意义深远的贡献。九、“韦伯复兴”与其社会法学思想的当代意义（一）学者论韦伯对韦伯思想的评价，在学者间存在着两种倾向：一派认为，韦伯在社会学和社会法学的创建时期所做的奠基性工作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另一派则认为，韦伯思想没有多少创建性。笔者看来，人们之所以对韦伯思想的评价存在很大差异，完全符合人类思想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规律或者现象，即凡是对人类思想有重要启迪和作出巨大贡献的思想家，特别是思想大家，人们对其思想价值的争议和挖掘都是不可避免和难以划一的，而这也恰恰是思想家的思想魅力所在。九、“韦伯复兴”与其社会法学思想的当代意义（二）韦伯与马克思本书作者认为，韦伯的贡献及思想影响的确很大，但就其与马克思的关系来说，我们必须注意这么两点：其一，韦伯思想观念中的某些部分来源于马克思，或者与马克思相通。其二，韦伯思想与马克思的思想存在着某种紧张的对峙关系。九、“韦伯复兴”与其社会法学思想的当代意义（三）中国复兴与韦伯社会法学1中国复兴与韦伯“亚洲命题”的破产亚洲“四小龙”经济起飞，特别是当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确立，近年来以令世界刮目的发展速度而开始中国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的时候，突破了韦伯“亚洲命题”。2认真对待韦伯第八节庞德的社会法学一、对分析法学和历史法学的评析和批判一）关于分析法学庞德发现，分析法学作为一种科学，虽然有它一定的特点，但实际上是不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针对分析法学对社会生活的无奈，庞德呼吁法学家们起来反对机械法律原则的技术运作，他主张人们应该接受一种更具有现实精神、能够规范人们社会行为的目的法学。（二）关于历史法学在庞德看来，历史法学总是力图找到法律现象内部的基础事物，强调法律在民族精神和观念中发展，这就使它难免被一种外观幻觉的东西所迷惑，历史法学家往往自以为是地主张单一观念就足以对所有法律现象作出全面说明，这在很大程度上纯粹是妄想，因此，极端化一点说，历史法学派“根本不是一个学派”。二、社会法学的基本纲领和主要内容具体说，庞德为社会法学拟定的基本纲领包括：第一，社会法学应该根据社会生活中法律规范所造成的实际社会效果，对法律制度和法律学说进行研究。第二，社会法学应该集中精力为立法进行社会学研究，从而为立法工作做必要准备。第三，社会法学应该研究使法律产生实效的手段。第四，社会法学应该对法律史进行社会学的研究。第五，社会法学应该对法学研究方法进行研究。第六，社会法学应该强调对各种案件予以合理、公正解决的重要性，为此，就应该研究根据不同情况适用法律的制度，研究司法活动和行政活动之间的关系。第七，社会法学强调在普通法系国家中司法部的重要作用，应该对其在法律的适用和施行、处理案件是否公正及其理由、不断出现的新情况及其应付办法等问题进行研究。第八，所有以上各点都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的手段，即力求使法律秩序的目的更有效地实现。二、社会法学的基本纲领和主要内容庞德在系统地提出了上述社会法学基本纲领之后，又将社会法学的主要内容概括为如下五个方面：第一，社会法学关注的是法律在社会中的作用，而不是它的抽象内容。第二，社会法学认为法律是一项社会制度，人们既通过经验发现它，又有意识地创造它；法律既是由理性发展了的经验，又是由经验证明了的理性；通过人的智慧和努力，法律是可以改善的。第三，社会法学强调法律的社会目的是促进和保障社会利益，尽管法律的权威直接来自国家，但它的目的却不是国家武力的制裁。第四，社会法学从社会作用角度看待法律制度、法律学说和法律规则，认为法律规则的形式只是手段，应该研究如何使法律规则的形式适合当时当地法律秩序的问题。第五，社会法学家的哲学观点是多种多样的，他们所使用的实用主义方法，充分汲取社会学理论，以便解决各种具体的社会及法律问题。三、法律的概念法律秩序权威性资料司法、行政过程技术律令理想规则原则标准概念法律四、通过法律的社会控制与社会工程学说（一）通过法律的社会控制庞德认为，人类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社会控制，才能在秩序的范围内进行社会生活，为此，他专门写了《通过法律的社会控制》一书，力图将法律作为社会控制的手段，通过法律实现社会控制。社会控制的主要手段是道德、宗教和法律。从16世纪以来，法律已经成为社会控制的首要工具。四、通过法律的社会控制与社会工程学说（二）社会工程学说为了说明法律如何进行社会控制，从强调法律的社会作用及其效果出发，庞德提出了法律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工程”的学说。庞德指出，对事物的解释，都可以用类比的方法，即为了要了解一个事物而把它同另一个事物进行对比。对法律最合适的类比是工程，法学则是一门社会工程学。社会工程不是像数学公式那样被动的工具，而是一种行为活动。人们对工程人员评价的依据是他的工作是否符合该项工作的目的，而不是根据他的行为是否符合传统方法的某些理想形式。五、社会利益、法律的价值及法律的局限性（一）利益学说关于利益的概念，庞德认为，所谓利益，就是“人类个别的或在集团社会中谋求得到满足的一种欲望或要求”他认为，利益可以分为三种：个人利益、公共利益和社会利益。其中，个人利益是“直接包含个人生活中并以这种生活的名义而提出的各种要求、需要和愿望。”庞德所说的公共利益是指在政治性组织的社会生活中并以该组织的名义提出的主张、要求和愿望。所谓社会利益，是指存在于文明社会的社会生活当中，并以各种社会生活的名义而提出的主张、要求和愿望。五、社会利益、法律的价值及法律的局限性（二）法律的价值和局限性法律的价值至少包括：第一，正义。第二，安全。法律也有它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第一，法律不能对于那些属于道德管辖的事件予以强制干预；第二，有些利益由于受破坏的方式比较独特，对这些利益进行弥补，法律也会感到无能为力；第三，对案件事实的确认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法律的适用。因为确认案件事实往往是一个困难的过程，一旦案件事实确认出现偏差，必然导致法律适用错误；第四，对人类行为的许多方面，许多重要的关系以及某些严重的不良行为，也不能运用法律矫正，或者运用法律矫正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六、法律的历史发展庞德将法律的发展大致划分为五个阶段：（一）原始法阶段（二）严格法阶段（三）衡平法和自然法阶段（四）法律成熟阶段（五）法律的社会化阶段与“世界法”时期七、法律的适用（一）法律适用阶段法律的适用一般经过如下阶段：第一阶段是发现法律阶段。即在法律制度的众多规则中，就案件的事实确定应该适用的规则，或者在没有相应的规则时，以既定的案件事实为基础，根据法定方式创制规则。第二阶段是解释法律阶段。即对已经确定适用规则的含义，包括该规则的实质意愿和适用范围作出必要的说明，以决定其真实意思。第三阶段是法律适用落实阶段。即将已经发现和经过解释的法律规则具体适用于特定的案件。七、法律的适用（二）“书本中的法律”、“行动中的法律”与“无法司法”庞德强调，法律适用不仅是将已经存在的“书本中的法律”(LawInBooks)运用到具体案件的过程，而且更是发现和运用“行动中的法律”(LawInAction)的过程。在很多情况下，法官根据自己的意志和直觉进行审判，或者说法官进行一定程度的法官立法或无法司法，既是对“机械法学”落后于社会生活的补救，也是法律适用的社会目的所决定的。第九节霍姆斯的实用主义法学一、霍姆斯实用主义法学的产生霍姆斯实用主义法学产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从这时开始，美国才有了真正属于本土的法学理论。欧洲以自然法为主的启蒙思想直接地构成了美国早期法律思想的指导原则。二、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霍姆斯主张，法律根本不是已经完成了的既定之物，也不是绝对一成不变的，而是永远处于发展变化之中的；法律既非来自自然法学家心目中的“上帝”或“自然”（神学与世俗自然法），也非历史法学家所认为的那样完全来自历史的积淀，更非实证主义法学家所设想的那样完全来自逻辑的分析，而是主要源自经验。三、法律预测论及法律与道德的关系（一）法官预测论 霍姆斯认为，法律就是法官对案件判决的预测或者是人们对法官将要如何判决的预测。（二）坏蛋预测论及法律与道德霍姆斯认为，如果你想知道法律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就一定要从一个坏蛋的角度来看待法律。这个坏蛋不在乎公理和推论是什么，在他的心目中，法律只是关于法官实际可能做什么的预测。由于霍姆斯主张实用主义地从坏蛋角度看待法律，人们形象地将他的命题戏称为“坏蛋预测论”。他认为，法律问题不能通过阐释抽象的道德理论来加以回答。如果将一个人的道德意义上的权利等同于宪法或法律上的含义，其结果只能导致思想的混乱。四、司法哲学与思想言论自由霍姆斯在司法实践中形成的法哲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自由与法律的关系以及国家与经济的关系。霍姆斯认为宇宙的法则是竞争和冲突，是争取生存的斗争，其结果为适者生存。既然思想观念和制度一样应该看做是受这个法则支配的，那么政府机关对于发表意见的自由就应当尽可能地少加干涉。霍姆斯主张真正贯彻言论自由的宪法原则。他提出了“明显且存在的危险”（clearandpresentdanger）这一原则，即公民的言论和行为只要不对国家构成现实存在的危险，就不应当被认为有罪。该原则在随后的几十年里，一直被作为美国的法律准则。第十节美国现实主义法学一、美国现实主义法学概况美国现实主义法学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奥利芬特(HermanOliphant)、列维林(KarlLlevellyn)、库克(WaterWheelerCook)、穆尔(UnderhillMoore)以及弗兰克(JeromeFrank)等，其中以列维林和弗兰克最为有名。关于美国现实主义法学都是从实证主义的视角来看待法律现象的。一、美国现实主义法学概况具体说，美国现实主义法学的特征有如下几方面：第一，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