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城那一份别样的情怀

羚城，那一份别样的情怀合作市初级中学教师张荣娟1988年初夏，我便在羚城出生。这块古老而色调单一的土地上，我留下了人生的第一块印记。后来，自小在玛曲长大的我总是听爷爷讲羚城——那是藏羚羊生存繁衍过的地方，讲他在乳品厂工作，在担水巷居住的故事。就这样，我对羚城便有了一份别样情怀。就如同白嘉轩的心中住着一只白鹿，我的心总有一分对羚城的情怀，丝丝缕缕，缠绕心间。后来，羚城在我人生轨迹中画出了最绚丽的风景。飞出果洛高原的那只鸟1994年春天，第一个黎明来临时，果洛高原一片寂静。鸟儿飞得很低很低，几乎只有划过草面的距离。露水浸湿了整个草原。远远地听到县城小学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那时我在其中，顶着一脸的高原红，汲取着知识带给我的力量。一道耀眼的光芒，射透了雪域的春寒料峭，那么清晰，那么明朗。学校不大，一座年久失修的教学楼，两排瓦片残缺的教室就是我成长的天地。在那里，我完成了自己六年的学业。黑板上的笔笔中国字，让我认识了知识的模样；同学的不谙世事，让我感受了友谊的单纯而又绵长；老师口中发音不准的普通话，让我感受到语言的魅力；校长脚上的一双旧布鞋，让我在心中埋下了质朴的种子；学校小花园中拼命开放的太阳花，让我理解了生如夏花，灿烂热烈，绽放出心中最华丽的梦……就这样一份初心与情怀融进了我的内心深处。恍如隔世的六年，我离开了那所初识人生的小学校，离开了那片寂静落寞的果洛高原。我想，我就是飞出果洛高原的那只鸟，飞向遥远的天际，飞向那片冥冥之中让我落脚，栖息一生的土地。我和我的卡加曼乡中心小学有一天，当那简单、明朗的校园深深埋在我心底时，我的教师梦也在我的心田中生根发芽。2022年仲夏，大学毕业的我来到了羚城，来到卡加曼。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我嗅到了草木滋长的气味，听到了诵经声的旷远悠长，看到了湛蓝无垠的高空。当我置身于只属于这里的那一抹蓝中，我才发现，这便是我这只鸟将要折翅停息一生的故土，因为这里曾留下了我心跳的温度，因为我与这片土地的情缘流淌在我的血液里，难以抹去。卡加曼乡中心小学，这就是我教师梦的开始。校园不大，但很整洁。站在教学楼上就可以看到离学校不远的一条河，河水拍打着河流中的石头，镌刻着岁月的痕迹。连绵起伏的群山包围了整个村子，所有的一切都努力在短暂的夏季结束之前，开放出自己最美的面容。山脚下的经幡在风中摇曳，虽没有节奏，却充满了祥和与安宁。站在阳光照射的玻璃窗边，望着远方，我想在这一年的冬季过去之后，我将和自然一起蜕变，我会看到小草破土而出，看到树木重新伸出健壮的胳臂，嫩叶抽出满满的新绿，总之到那时，一切都是新的。于是，在这新的环境里，我带着内心坚守的爱与善良，高洁与坦然，迎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届学生。我教他们汉语。从元音到辅音，一遍一遍地发出响亮的声音；从偏旁到完整的字形，一笔一划地书写出不同的汉字；从词语到句子，一句一句地创造出意想不到的语言王国；从唐诗到宋词，一首一首地让他们体会中国文人的正气凛然。我教他们美术。我会画出很多我脑海中的画面。温暖的太阳，不同的卡通人物，简单的木头屋子，翠绿的松柏，高洁的莲花……他们也会拿出水彩笔，在空白的画本上描绘他们心中的梦。当看着他们画的各种抽象的，色彩凌乱的东西时，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并且会在每幅画旁边写一些鼓励他们的话语，为他们绘画的天分插上能够翱翔天际的翅膀。我教他们做游戏。在平整的操场上，排出不同的队形，然后让他们与风儿一起奔跑。丢手绢，找朋友，老鹰捉小鸡、接力棒、击鼓传花……通过那些孩提时的游戏让他们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与友爱，让他们感受与同伴在一起游戏的快乐。让他们明白人生就如游戏，每个人都要遵循游戏规则，不越矩，不避私，怀着一颗平常心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直到今天，我依然相信我爱这些单纯而又质朴的孩子们，我要将我脑海里所拥有的万卷书籍了留给他们，我要将身上所拥有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教师情怀留给他们，我要将童年时最遥远、最美好的梦想留给他们，让他们在心间种桃种李种春风……合中，为他们的青春插上翅膀当我把自己心中与羚城的第一份情怀铭刻于时间，铭刻于卡加曼那片山坡上时，已是另一个秋天。草木枯黄，河水慢流，北雁南归。我搭载着公路上一辆运输奶牛的卡车来到了合作市中学，成为了高二年级的汉语文老师。我的教师梦辗转于此，看到的是一张张稚嫩却有略带成熟气息的脸庞，听到的是他们用藏语，对我这位于他们年纪相近的老师的质疑。而那一刻，站在讲台上的我只是坚定地告诉自己，在这里，我要为他们插上一双梦想的翅膀，让他们如雄鹰一般展翅高翔。第一堂课，我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名字。一个男孩站起来说：“老师，能解释一下你自己的名字吗？”我心想，×××，我该如何解释呢。转瞬间，我便写下了一首小诗：“玉台机杼十二张，落花流水亦向荣。离别折柳待婵娟，只为羚城一情缘。”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注视着他们的目光，那些疑虑就在这首不成格律的小诗中渐渐消失。我想，那一刻他们能够接受我，是因为我脑海里堆叠如山的知识吧！从此，在那属于我的三尺讲台上，绽放着我的教师梦。我开始给他们讲各种文体的文章。鲁迅小说中不知革命为何物的阿Q，絮絮叨叨信神信鬼的祥林嫂，落魄悲惨的读书人孔乙己；李白的诗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红楼梦》中人事的变迁，《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路遥笔下追逐梦想的孙少平，霍达笔下不给自己人生留退路的韩新月……就这样，那些优秀的中国文化犹如飘零的杨花，片片花瓣落入他们的心中，浸染着他们的心扉，长长久久，点点滴滴。就在这样的汉语课上，这些藏族孩子不仅学会了用汉语表达自己的心声，而且明白了人生需要“穷则独善其生，达则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明白了求学需要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坚韧努力；明白了做事需要“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的魄力与胆识；明白了做人需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品质；明白了处世需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心性……于是，在他们课本的扉页上留下了这些人生的印记，在他们心灵的深处插上了如鲲鹏一般羽翼丰满的翅膀，让他们走向人生的象牙塔，走出羚城，去领略另一片天地中别样的风景。尾声时间慢流，年华老去。2022年初夏，我依旧站在讲台上，为即将初中毕业的孩子们复习备考。羚城的毕业季，没有栀子花的清香，没有夏蝉鸣叫的聒噪，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有的只是晚春遒劲的风，有的只是熹微之光中的晨读，有的只是红墙寺院酥油灯中悠悠跳跃的火苗……而我也将会在这片的土地上播种更多的知识，更加海阔天空的的梦想。“从你的心灵看到草原，从你的笑容看到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