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楚辞》中叠词的使用楚辞中的叠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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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词”在诗歌的创作运用中运用的分外广泛，无论是古诗十九首的“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还是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叠词的使用都使诗歌别具一番风味。叠词在诗歌创作中的使用可以追溯到很早，先秦古籍《诗经》和《楚辞》中就大量得使用叠词，而《楚辞》中的叠词运用之多、频率之高都是前无古人的。《楚辞》中除《国殇》、《礼魂》、《惜往日》、《橘颂》四篇未用叠词，其余各篇皆有。《山鬼》一篇短短28句，168字就使用了“容容”、“冥冥”、“磊磊”、“蔓蔓”、“填填”、“啾啾、“飒飒”、“萧萧”八个叠词。可见广泛使用叠词是《楚辞》一个重要特点，本文将对《楚辞》中叠词的词性构成、艺术特点加以分析和探讨。

一《楚辞》中叠词的词性构成

《楚辞》中叠词的使用归纳起来，多做形容词，解释为“……貌”，或作拟声词，还有一些特殊的用法。

(一）形容词

《楚辞》中叠词作为形容词是最多的，但文中作为形容词的叠词的词性构成不尽一致，以以下举几组叠词为例举行分析：

第一组均为“形容词+形容词”式叠词。“高余冠之岌岌兮，长玉佩之陆离”，“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离骚》）；“抚余马兮安驱，夜��兮既明。”(《九歌・东君》）。“岌岌”董楚平注为：山高貌。《说文新附》中，“岌”注为山高貌，它本身就是具有实质意义的形容词，重叠后词义不变。“邈邈”注为：远貌。“邈”字本身便有“远”的意思，在《九章・怀沙》中“邈不成慕”便解释为“千古悠悠无法思慕”有“远”的含义。“邈邈”亦是形容词“邈”的重叠，重叠后词义不变。“��”在文中通“皎皎”，光明貌。《说文解字》注：皎，月之白也。《诗经・小雅・白驹》：“皎皎白驹”，“�”就是光明净白的意思。

其次组中，均为“名词+名词”式叠词。“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浩浩沅湘兮，分流汩兮”(《九章・怀沙》）。“涕流交集兮，泣下涟涟”(《九叹・忧苦》)。莽莽，繁茂貌。“莽”在《小尔雅》中训为“草也”名词，也作“大也”形容词。在此“草木莽莽”，在解释时，“莽莽”取莽的名词含义，但割舍了“草”的根本含义，解释为与草木有关的“草木繁茂貌”。“浩浩”，宏大貌。《说文解字》训浩为沆，并解释“沆”为“莽沆大水”。“浩”重叠成的形容词，不取“大水”的含义，但却与“大水”有关，水滚动的样子即“宏大貌”。姜亮夫在解释“泣下涟涟”时认为，“涟”在《说文解字》中的正字是“澜”，大波。这组“名词+名词”式重叠词做形容词，舍弃了名词的概括含义，留存了名词中的修饰成分。

第三组叠词为“动词+动词”式。“凤皇翼其承兮，高飞行之翼翼”(《离骚》）；“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九章・哀郢》）；“悲夷犹冀进兮，心怛伤之��”(《九章・抽思》）。“高飞行之翼翼”，翼，动词，振翅。重叠后“翼翼”视为振翅而飞的样子“整齐自由“，其形容词含义由动词“翼”引申而来。“淫”，《广雅・释言》训为“游也。《招魂》中“不成久淫”，淫，也是“游”的意思。“涕淫淫”解释为流眼泪的样子，淫淫，游貌。其形容词含义引申自动词“淫”游的意思。同样，“��”从“�”，畏惧畏缩的动词引申为“令人畏缩的”。由动词重叠复合而成的叠词做形容词，其形容词的含义与单个动词含义相近。

第四组叠词都是单纯词，只有一个语素，这样的叠词大多没有概括意义，只是表示一种描摹状。“佩缤纷而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揽茹蕙以掩涕兮，�余襟之浪浪”；“女�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离骚》）。“芳菲菲”解释为芳香�《楚辞》中表示芳香除了用“芳菲菲”，还直接单独使用“芳”，例如“谓申椒其不芳”，“使夫百草为之不芳”，为单独使用“菲”“菲菲”。《诗经》中“采葑采菲”，“菲”训为一种植物，其意与“芳香”没有联系。可见“菲菲”这个叠词只有一个语素，在句中没有意义。同样，“浪浪”“申申”也都是单纯词，只是一种描摹状，与“浪”、“申”的意义没有关联。

(二）拟声词

《楚辞》中叠词除作形容词外，还有大量叠词用作对声音的描摹，这些叠词的使用使诗歌具有音乐感，更生动概括。如“扬云霓之�蔼兮,鸣玉鸾之啾啾”(《离骚》）；“雷填填兮雨冥冥，风飒飒兮木萧萧”(《山鬼》）。

“啾啾”、“填填”、“飒飒”、“萧萧”这些叠词都是对客观声音的描摹，取其音不取其义，为单纯词。

(三）其他

《楚辞》中还有些叠词有个别用法，例如作为叹词，“曾�欷之嗟嗟兮”“嗟嗟”为叹词。“鱼鳞鳞兮媵予”“鳞鳞”为一尾一尾，一个挨着一个的意思，有类似量词的用法。

二《楚辞》中叠词使用的艺术效果

叠词是重叠音节构成的新词，重叠后的新词所表达感情比原词更加猛烈。另外叠词对事物的描摹更加细致形象。由于音节的重叠，叠词能巩固我们对语言的感受，使听觉得到一种回环往复的语音美感。叠词在《楚辞》中的广泛应用大大巩固了诗歌的艺术性，使诗歌具有悲剧美、形象美和音乐美。

《离骚》、《九章》数篇均刻画出一位赤胆忠心，忠君爱国的宏伟诗人的形象。无奈一片忠心得不到君主的认可反遭小人谗害的愤懑和悲愤，“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孤独与落莫，忧国忧民却无力施展抱负的怨和愁，这些感情杂糅在一起使诗歌具有浓烈的悲剧色调，读者读之无不慨叹诗人的不幸，为诗人鸣不平。诗人真挚的感情是这些诗篇魅力的根本，但诗歌的语言特点和艺术技巧使原本真挚的情感和不幸的命运更添上了几分悲剧色调。叠词大量使用使诗人的悲、怨、愤、恨、愁表现得淋漓尽致。“�余襟之浪浪”、“涕淫淫其若霰”，“浪浪”、“淫淫”二词通过对诗人流泪的样子的描写，诗人的凄怆之情在诗人流泪的状态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惨郁郁而不通兮”、“中闷瞀之��”、“夜耿耿而不寐兮”诗人内心的郁闷就犹如叠词“郁郁”“��”“耿耿”音节重叠那样密集厚重掩盖在心头无法得到排解。“独戎戎而南行兮”，“独戎戎”一词将诗人形单影只上路，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但却免不了心中孤独落莫的心情表现得特别细致。“外承欢之��兮”，诗人用“��”一次对小人阿谀献媚的样子举行描写，使用叠词使感情色调加重，言语中表露出诗人对小人的猛烈控诉和鄙视。叠词的使用使诗歌的感情色调更加浓烈，《楚辞》中大量篇章是诗人精心歌咏的一曲曲悲歌，具有猛烈的悲剧美。

《楚辞》中大量的叠词在诗歌中充当形容词的成分，用以描摹状物特别形象逼真，如置身其中，是诗歌具有形象美。“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浩浩沅湘兮，分流汩兮。”叠词对景物的描摹，草木繁茂的样子，浩浩荡荡的江水，通过音节的重叠，使形容词的修饰更加有力，气势得到衬托和表现。《山鬼》一篇中，叠词“石磊磊”、“葛蔓蔓”对景物的描写特别的形象和生动。对声音的描写，“雷填填”、“雨冥冥”、“风飒飒”、“木萧萧”、“猿啾啾”特别逼真仿佛置身其中。

《楚辞》在节奏上统一之中又错落有致，对偶句与散句、长句与短句、连音词和叠词的交织使用使诗歌节奏错落有致，具有音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