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畲族民间信仰述略

福建畲族民间信仰述略福建畲族主要分布于闽西山区、闽东及闽南沿海地区，其民间信仰有：猎神信仰、蛇崇拜、“盘瓠”传、妈祖信仰，现今畲族的重大祭祀活动中仍有它们的影子。畲族的民间信仰不仅能反映畲民的生活原貌，还是畲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猎神信仰畲族的猎神信仰。狩猎是畲民最重要的一种生产方式，由于狩猎在畲民生活中占有突出的地位，信奉猎神自古以来就是畲族人民的主要信仰之一。而在闽西山区的客家人受闽西畲族的影响，也普遍信奉猎神。据人类学学者郭志超对福建省南靖县和永定县若干闽客社区所做的民俗宗教调查，南靖县塔下张姓客家人社区和永定县湖坑李姓客家人社区都盛行猎神信仰，塔下是把溪岸一陡立的石壁作为猎射神的象征，“村民认为壁越陡、流越急，‘猎射神’越有灵感。出猎前祭祷，猎获后用猎物祭谢。若山里田园遭野兽侵害，亦祭祷'猎射神‘。”[1]湖坑则“一半以上的村子有个‘猎射先师'。'猎射先师’的象征或是溪水急流边石壁，或筑一小石坛，坛后立一石。打猎前，在猎神前烧香祷告，猎获后用猎物祭谢，若猎获丰，再用三牲祭谢。若要猎虎、野猪，要在猎神前杀猪祭祷。”由此可以看出，客家人受到畲族山民的影响，他们都有相同的生产方式即狩猎，也说明自古以来畲汉两族和阵相处，民族团结。而畲民普遍供奉猎神，并在出通过探讨福建畲族族群的民间信仰，笔者得到两点认识：（一）福建畲族族群是多元信仰的和谐共存多元信仰和谐共生是福建畲族民间信仰的基本形态。这在福建畲族族内也是广泛存在的，所以可以看出，在一个地区可能同时存在信仰“盘瓠”传说又有妈祖信仰，这是很普遍的现象，这是民族文化与民间精神风俗融合的产物。之所以说是福建民间信仰的基本形态，是因为在北方及西部地区的伊斯兰教和臧传佛教地区，这些区域的民间的信仰要单一和纯粹得多。在福建的其他畲族族群聚集地区，大致都存在这种多元信仰和谐共生的状况，尤其以客畲分布集中的闽东、闽南、闽西等地的福建最为普遍。这种多元的信仰形态，既是政府宽松的民族民间信仰政策的结果，也体现有中国文化极大的容纳力和包容性。也从一个侧面反映福建畲族族群受到的外来冲击与碰撞很频繁。（二）福建畲族民间信仰中只有神灵的概念福建畲族族群的民间信仰，都是来自于生产方式或者对图腾祖先的崇拜，这与有完整教义教规的宗教是完全不同的。对于普通的畲族同胞来说，他们一方面没有专业的知识去区分哪一尊神是属于哪一种宗教的，而且这种区分也没有意义。他们信仰神灵的目的，是希望得到神灵的庇护，或免受神灵的伤害，又或是给予一些美好的祝福祈求五谷丰登。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对于他们所供奉崇拜的是何方神圣,他们是很少去深究的。由此可以看出，无论是猎神信仰，还是蛇崇拜，又或是“盘瓠”传说等，他们一言以蔽之：“敬神J这种现象表明，在福建畲民族中的民间信仰与现在意义的宗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是一种朴素无华的精神寄托，又或是一种超脱宗教境界的脱俗化的信仰。如上所述，在福建畲族族群的其他文化表征，如语言、习俗、服饰、民歌等已渐渐淡薄消逝的今天，但可以看出，畲族的民间信仰千百年来依然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这是畲民族的文化宝库也是福建各族同胞的思想精神积淀。了解探讨福建畲民族的民间信仰，对我们保护畲民族的文化遗产有很大的帮助。（作者单位：内蒙古科技大学）猎前后进行拜祭。闽西山区的畲民在农历二月春分日为猎神节，届时族长带领男丁，备三牲供品前往猎神坛前拜祭，点烛焚香，献供品、念祭文、甚为隆重。因此，畲民对猎神是非常尊崇的，且已经融入到他们生活生产中。闽东畲族与闽西畲族又有所差异。畲族的猎神主要指车山公，又说是“且山公”；也有说是陈六公。在福建罗源的畲民称车山公生前专门从事狩猎，被尊为猎神。畲民的住宅能很好地反映出他们的猎神信仰。在畲族住宅内塑有头戴元帅帽，身穿鳞甲衣，右手执杵，左手执印，身边跟一猎狗的神像。神像一般供于大厅的左边，并在其下侧设灵狗将军香位。出发猎狩前于车山公神像前供香火，并念：“某某山上有野兽，弟子准备前往围猎，请车山公带灵狗将军相助，如得胜回来，弟子将重谢”等等祝语。取得猎物后应用头颈、内脏供奉，供后再煮熟让众人品尝，称“赶汤”。谓车山公喜欢热闹，品尝的人越多越好。可以看出，闽东畲民在狩猎时期对猎神的的崇拜，也体现出狩猎是畲民普遍的生活方式，有别于汉族的农耕文化。猎神是闽东畲民最信奉的神灵之一，但无法推知拜“猎神”与猎神是畲族始祖的传说有关，也无依据。因此可知，猎神信仰是畲民最重要的一种民间信仰，她来源于生活、生产，是畲族先民的生活写照，也反映了畲族人民朴素的精神文化涵养。对我们研究南方少数民族史、民族学、人类学有重要意义。二、蛇崇拜畲族的蛇崇拜。中国自古都有图腾崇拜的传说与信仰，畲族也不例外。蛇是百越民族的图腾之一。东汉许慎着《说文解字》解释“闽”为“东南越，蛇种。”意思是说属于百越系统的闽越族，是以蛇为图腾的。赣闽粤交界区域古属百越，其中大部分地区还是闽越的范围,这里的土著民多以蛇为图腾，对蛇抱有尊崇、亲切的感情。以汀州为例，长汀县西门外罗汉岭就有一座蛇王宫。古老相传“没有汀州府,先有蛇王宫。”可见这蛇王宫在客家先民到来之前即已存在，它是当地土著民崇拜蛇的物证之一。但可以看出，畲族先民并不是福建土著的百越族。因为，闽的历史比越要早很多，所以闽人不是越族，自然畲族先民也肯定不是越族，但从许慎的记载可以看到畲族部族也是崇蛇的，对蛇有种敬佩之心。另外在长汀、上杭二县交界处，有一座灵蛇山，山麓有蛇腾寺，寺庙中塑有蛇神，是美貌的白蛇娘娘形象，也是汀州土著民蛇崇拜的遗迹。这也正体现古代不少部族崇蛇，当然畲族部族也不例外。其实早在古代已经有了蛇崇拜的典籍记载及相关传说。古代中原人皆视南人为“蛇种”，对南人的命名（或称呼）也多带虫（即蛇）字，如闽、蛮、蜒、巴、蜀、蚩等，这是有历史文化根据的。而畲族是典型的南方少数民族，因此也是崇蛇的，古畲民以蛇为把守水口的神灵。在福建畲族的畲巫法事中有南蛇神，施术的师爷手执雕有活动蛇头的魔蛇棍，念“催得南蛇分八路催蛇提鬼上苗堂”咒语％可知,福建畲民是喜蛇的，蛇在畲族人民中有很高的地位，也可以看出在南方很多少数民族都有蛇崇拜，且具有相同蛇崇拜的少数民族都是同一古老民族的后裔，如畲族与苗族两者有统一的蛇崇拜（相同的信仰），所以两族有亲缘关系。关于蛇崇拜，在福建还有很多神话故事。突出的表现，就是蛇王宫也成了客家人崇拜的对象，灵蛇山的蛇腾寺也插上了客家人的香火。为此，富于想象的客家先民，还以蛇王宫和灵蛇山为对象，编造出二则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赋予蛇王以惩恶扬善、明断如神的性格；把灵蛇山人格化为美丽善良的白蛇娘娘。这就说明，客家人的蛇崇拜，确是从畲族人民那里继承过来的，也说明客家人的宗教信仰，确有以土著民的宗教信仰为主体改造演化的成分。这也再次论证了畲族先民是喜蛇，崇蛇，尚蛇的。他们以朴素的图腾蛇崇拜影响了客家人（汉族）的信仰，这也说明在福建无论闽西、闽南、闽东的畲汉两族是大杂居的，民族融合程度很高，汉族与畲族相互影响。以东汉学家许慎《说文解字》和福建一些文献的记载，畲族部族人民是存在蛇崇拜的，这是在畲族普遍存在的一种民间信仰，是畲族人民主要的精神支柱。这种信仰在当今畲族人民的一些风俗、服饰、用器都有所体现。三、“盘瓠”传说福建畲族的“盘瓠”传说。笔者认为，畲民族盘瓠传说的民间信仰，可以分两个阶段探讨分析：（一）从三国两晋一一到明清时期的盘瓠信仰这一时期的盘瓠信仰，属于原始的图腾信仰，也是畲民族最朴实的信仰。笔者认为，这一时期的信仰主要以动植物为图腾标志。从相关史料记载中看出，“畲客，即缗耍…….古盘瓠之后，……闽中山溪高深处，往往有之”，由此可以看出，畲民族的主要生产活动是狩猎，而盘瓠信仰与动物狗有关,在狩猎中狗协助畲民追逐动物，因此，狗在畲部族中的这种社会结构中形象和地位很高，并且畲民族也有对狗的图腾崇拜就像蛇崇拜一样。而这些图腾崇拜很好的和畲民族的创世传说即盘瓠传说联系在一起。畲民族对“盘瓠传说”的这种精神凝聚，沉淀出畲民族的民族认同感和归属感。它只有且和符号化的象征性神圣认同相结合，才能很好地维系畲民族的稳定发展，才能实现盘瓠传说和畲族民间信仰与畲族族群心理认同之间从世俗到精神的转化，才能更好实现畲民族的民族凝聚力。由此可知，在这一时期“盘瓠”传说与原始的图腾崇拜有关，且对畲民族的心理认同感起到强大的凝聚力。“盘瓠”信仰崇拜在畲族的关于狗的传说、祭拜狗的民俗中有体现。在苗、瑶、畲族中，存在着许多关于盘瓠信仰的民俗。在畲民族的著名史诗《高皇歌》的情节与人物与晋代《搜神记》中，“用掺杂鱼肉，叩槽而号，已祭盘瓠……”都讲述了畲族起源与盘瓠创世传说的渊源。（二）民国一一至今的盘瓠信仰从民国到新中国以后，畲民族的盘瓠信仰有了新的变化，盘瓠形象由原来具体动物形象转变为龙、麒麟的形象。这一转变说明畲族信仰文化与汉族主体文化相融合，这一时期也体现了，汉族与其他少数民族更加团结和平相处了，这一时期畲民族进一步对盘瓠原型进行拟人化，确认为“确有其人”，使神话传说进一步贴近生活，更加人性化。盘瓠图腾信仰的变化，进一步说明了逐渐分散的畲民族的民族群体越来越团结，畲族地位也不断提高。民国《长汀县志》“畲客”既记载畲族乡民从不与汉人交往到与汉人通婚，从一另个侧面体现出这一时期盘瓠信仰的新变化。史料中做了如下记载：“当时或皆然。今则男子衣帽发辫如乡人…….其有田产者，亦必输粮而给官差……虽峭r亦无异于乡里中编氓也。”从中看出，闽西畲族族民的服饰曾经异于汉族，到去集市做买卖不敢抬头，再到畲汉通婚，这一巨大的变化，体现了畲族族民不断的与汉族人民进行交往，民族融合程度加深。以至于畲族与客家族群文化相互碰撞，以至于现代，不仅畲族有盘瓠传说和神权崇拜，客家人也衍生相关民俗，甚至比畲族更甚。据此可知，“盘瓠”传说不仅对探究畲族起源有重大历史意义,而且也是畲族部族的非常重要的一种民间信仰。“盘瓠”传说作为畲族的创世传说在畲族人民中占有非常重要地位。“盘瓠”传说是具有神圣的民族起源的信仰，是畲族、瑶族、苗族等先民的图腾崇拜，有共同的“氏族标记”。他们把“盘瓠”视为始祖和至高无上的尊神,确定了畲族一瑶族一苗族具有紧密的历史联系性。畲族的宗教信仰主要是祖先崇拜，而祖图就是畲族信仰的主要标志之一。祖图又称“盘瓠图”。盘瓠传说反映了畲民族文化的缩影、畲民族图腾文化的特点,也是畲民族的精神所在。因此，对畲族盘瓠传说信仰的研究是了解元素图腾文化的一个很好的也很重要的方式。四、妈祖信仰福建妈祖信仰。妈祖不仅是福建人民的保护神、海神，也是畲民族最主要的一种信仰之一。大约在明朝洪武年间，地处海边的厦门”钟宅”村畲民接受了妈祖信仰，开始供奉妈祖神灵。今天在厦门钟宅的妈祖庙，是福建闽南地区最早的最有影响的妈祖庙之一。清乾隆以后，闽东沿海地区的个别畲族地区也出现了妈祖信仰。除此之外，在广大的闽西山区也发现了畲族妈祖信仰的妈祖庙，如长汀洲天后宫。那是闽西畲客的共同信仰，他们把妈祖文化与闽西当地传统文化融汇在一起。在福建畲民族中的妈祖信仰，主要讲述闽东地区和闽南地区。因为妈祖神是海神，且发源于莆田沿海地区，所以在闽东与闽南沿海地区的妈祖庙更具代表性，而在这两个地区的畲民族的妈祖文化也是典型的海洋特性的妈祖信仰，这在畲族群落里是很有特点的。（一）闽东地区畲民族的妈祖信仰闽东地区是畲民族群最集中的地方，但依然没有单独以畲民族的妈祖祭祀，一般是畲汉共同祭拜。闽东地区畲族虽有部分居住在沿海地区，但他们的基本生产形态依然是以农耕为主，极少参加与海洋有关的经济活动，这也反映了“畲”字原意是刀耕火种的蕴意，也从另一侧面看出，畲民族与沿海汉族的海洋文化有很大差异。由此可推知,海神妈祖是海洋文明发达地区的民间信仰，而闽东地区还没有畲族单独立庙祭祀妈祖的例子，常见的是与汉族共祀，或在畲村多神并祀的庙宇之中，安放妈祖神像。这就说明了没有独立的畲族的妈祖庙。如福安市城关畲汉共奉妈祖就是其中的一例。福安城关是闽东地区畲民族最集中的地方之一，畲族同胞长期以来与汉族同胞和睦相处，共祀地方保护神的事例很多。如在1997年农历正月二十三日，福安市阪中畲族乡阪中村畲族和汉族联合去湄州岛请香。闽东畲族的妈祖信仰并非普遍现象，白露坑畲村仅有半月里雷姓畲族供奉妈祖，福安城关的畲汉共奉妈祖也是较为少见的事例,以祖神信仰为核心的巫道文化依然是闽东畲族信仰主流。由此可知,福安地区的妈祖庙虽然多，但畲民的主要信仰并不是妈祖信仰，妈祖信仰主要是以畲汉共祭的方式存在。（二）闽南地区畲民族的妈祖信仰闽南地区是福建海洋文明最发达的地方，海神妈祖文化在这一地区也是最主要的信仰。而漳州是畲族的传统生活区域，泉州是畲族东迁的重要落脚点，明代以后，一些畲族村落散布在闽南近海地区，他们以鱼盐为业，傍大海而生，妈祖信仰进入到他们的信仰世界中。闽南畲族的妈祖庙也很多，厦门的钟宅畲族妈祖庙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的例子。厦门湖里区钟宅畲族小区（原钟宅畲族村），位于厦门东北部的钟宅湾畔，是厦门本岛唯一的少数民族聚居区。明洪武九年（1376）,钟姓畲族先祖钟泮儒从漳州龙海的海澄迁居于此。目前，钟宅有畲族人口近5千人。钟宅妈祖在钟氏族内，却有一段曲折的故事：钟宅的《钟氏族谱》有这样一段记载：“颜德公由钟宅入清溪（安溪县）定居盐坛（后改名为善坛），迄今五百六十四年。”尽管妈祖不是钟宅里最“大”的神明，但钟宅人对妈祖感情却是最特别的。钟宅人信奉妈祖最大的缘由还是因为钟宅在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