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粘性行为研究

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粘性行为研究

一、费用粘结的成因“成本粘性”的概念由anderson等人（2003年）首次提出，孙正和刘浩（2004年）在中国引入，这证明了中国公司的全球运营成本和管理费用（以下简称“管理成本”）普遍是混合的。具体而言,费用粘性是指费用随着业务量的变化而变化时,其边际变化率在不同的业务量变化方向上具有不对称性(特别是降低率低于增长率),即随着业务量的增加,费用增加的速度要高于业务量减少所对应的费用减少速度,也即业务量增加时的费用增加量大于业务量等额减少时的费用减少量。这是与传统管理会计中假设成本费用与业务量之间呈现正比例关系相矛盾的。关于费用粘性的成因,国内外学者主要从契约观、效率观和机会主义观三个维度对其进行阐释。契约观是从长期契约的稳定性角度解释企业经理人员不愿意花费调整成本进行资源配置的调整;效率观强调成本费用调整的有效性,即通过权衡契约调整成本和资源滞留成本来解释面对经营业务的波动、企业经理人员不会立即对资源配置进行调整的行为;机会主义观认为企业经理人员是自利并且风险规避的,之所以产生费用粘性是因为面对经营业务的波动,经理人员将从薪酬和自身所能控制的资源两个角度考虑自身的利益。孙铮、刘浩(2004)通过对1995年12月31日前上市的292家公司从1994—2001年的数据进行经验分析,认为效率观所隐含的“宏观经济增长”和契约观所隐含的“资本密集型”两个变量对费用粘性的增强效果不显著,指出这说明目前中国上市公司的经理层行为包含了“机会主义观”的因素。基于此,本文通过对中国沪深两市740家制造业上市公司2007—2009年的年度财务数据进行经验分析,研究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费用粘性行为中是否包含了公司管理层的机会主义因素、健全的董事会治理结构是否有助于抑制制造业上市公司的费用粘性行为。二、费用粘结的研究国外学者对费用粘性的研究起步较早,研究内容也较为深入,除了探讨费用粘性的存在、费用粘性的性质和费用粘性的成因外,已经开始研究费用粘性与公司治理的关系、费用粘性与条件稳健性的关系以及基于费用粘性的财务业绩预测等。Anderson等(2003)使用1979—1998年在美国上市的7629家公司年度财务数据对美国上市公司的“销售费用、一般费用和行政费用”(SG&A)进行经验研究,发现销售收入每增加1%,费用增加0.55%,而销售收入每减少1%,费用减少0.35%。这验证了美国上市公司“销售费用、一般费用和行政费用”在变化方向上的确具有不对称性,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费用粘性。Subramaniam等(2003)通过对美国上市公司总费用的研究发现,企业销售收入每增加1%,总费用增加0.93%,而当销售收入每减少1%,总费用仅减少0.85%,于是从总费用视角进一步获得费用粘性存在的证据。之后,国外学者基本上是从费用粘性与公司核心竞争力(费用粘性的部门差异)、费用粘性的行业差异、费用粘性的国别差异、费用粘性与公司治理、费用粘性与条件稳健性、费用粘性与业绩预测等角度展开了研究。Balakrishnan等(2008)通过对加拿大安大略省189家医院1986—1989年财务数据的研究发现,与企业使命和核心能力紧密相关部门的营业成本粘性水平较高,而附属的、相对不重要的部门的营业成本粘性水平较低,并从调整成本角度对部门之间的成本粘性差异进行了解释。Subramanian等(2003)对美国的制造业、金融业等四个行业“销售费用、一般费用和行政费用”和“商品销售费用”的粘性行为进行研究时,发现制造业的“销售费用、一般费用和行政费用”粘性最强,而金融业的“商品销售费用”粘性最强。KennethCalleja、MichaelSteliaros和DylanC.Thomas(2006)通过对美国、英国、法国和德国的3500家公司的1988—2004年的样本数据分析发现营业成本相对于收入存在粘性:收入增加1%,营业成本平均增加0.9%,收入下降l%,而营业成本平均只下降0.91%;国家之间的成本粘性水平也存在着差异,他们认为由于公司治理和管理监督体制不同,美英公司的成本粘性水平明显比法德公司的要小。Chen等(2008)基于委托代理理论,认为费用的非对称性(1)不仅是由经济因素引起的,而且包括管理层的“帝国构建”动机。他们通过对1996—2005年上市公司财务数据的经验分析发现:管理层的“帝国构建”动机与费用非对称性程度之间是一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公司治理力度与费用非对称性程度是负相关关系,而且这种负相关关系在管理层“帝国构建”问题严重时更加突出。Homburghe和Nasev(2008)认为,费用粘性通过削弱“好”消息公司会计盈余及时性的非对称性以及增强“坏”消息公司会计盈余及时性的非对称性,从而加强了会计盈余信息及时性的非对称性。对于费用粘性公司而言,会计盈余信息及时性的非对称性更多是由会计因素(反映在应计项目上)导致的而不是非会计因素(反映在经营现金流量),即费用粘性公司表现出更多的条件稳健性。国内学者对费用粘性的研究则集中在费用粘性的存在性、费用粘性的性质、费用粘性的影响因素以及费用粘性的行业差异。孙铮、刘浩(2004)通过对中国292家上市公司1994—2001年的财务数据进行经验研究,在国内首次提出中国上市公司的销管费用存在粘性行为,认为中国上市公司的销管费用粘性行为可能更多是由管理层的机会主义因素导致的,但是却没有给出经验证据。孔玉生、朱乃平、孔庆根(2007)对粘性行为的研究不再局限于销管费用,而是将其扩展到上市公司的营业成本,得出中国上市公司营业成本存在粘性行为的结论。刘武(2006)通过建立计量模型从上市公司行业差异的角度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存在较强的费用粘性行为,而房地产业等行业的费用粘性则相对较弱或不存在。此外,刘永红(2009)从客观因素、成本客体对粘性的影响和成本管理手段对粘性的影响三个角度对费用粘性的成因进行了探讨。三、研究假设(一)中国上市公司的经营行为受到限制对于费用粘性的行业差异,国内外学者均发现制造业上市公司的费用粘性较强。Subramanian等(2003)的研究发现,美国制造业上市公司“销售费用、一般费用和行政费用”的粘性程度最强。刘武(2006)通过对中国沪深两市454家A股上市公司1998—2005年的年度财务数据进行研究,结果发现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的粘性行为最为显著和突出。随着2007年1月1日中国新企业会计准则的实施,中国企业会计准则与国际会计准则的趋同程度进一步加大,中国上市公司的经营行为与美英等国外上市公司更加接近。而且,中国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相对不健全,公司内部治理问题更加突出,因此中国上市公司更有可能存在费用粘性行为。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H1:新企业会计准则下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存在粘性行为。(二)基于费用敏感性的公司内部成本分析按照委托代理理论,作为经济人的代理人与委托人的目标不可能完全一致,代理人不可能完全按照委托人的利益最大化经营公司,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代理问题。孙铮、刘浩(2004)研究发现,在我国上市公司费用粘性的影响因素中,效率观所隐含的“宏观经济增长”和契约观所隐含的“资本密集型”对费用粘性的增强效果不显著,指出这也许说明目前中国上市公司的经理层行为包含了“机会主义观”的因素。Chen等(2008)的经验研究发现,管理层的“帝国构建”动机与费用粘性程度之间是一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机会主义观实质上反映了现代公司委托代理问题下的代理成本。在此,我们引入自由现金流量来衡量公司管理层的自利行为(Jensen,1986;Shleifer和Vishny,1997;Richardson,2006;Chen,2008)。当公司自由现金丰裕时,对公司业务发展前景的看好促使管理层通过增加管理层的薪酬和扩大自身控制的资源等途径大幅度提高公司费用;当公司自由现金匮乏时,公司管理层既不愿意大幅度降低自身的薪酬,也要为日后的经营保留一定的资源。公司自由现金流量越多,管理层就越有可能进行自利行为,意味着代理成本越高。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H2: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自由现金流量与销管费用的粘性程度是正相关的。(三)董事会规模对公司绩效的影响按照现代制度经济学观点,解决代理问题的途径主要有两条:激励和约束。对公司管理层代理问题的“约束”思路,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公司治理”,而董事会是现代公司治理中的核心部分。董事会作为一种公司治理机制,其规模、独立性等构成了制约管理层自利行为的重要机制。适当的董事会规模可以融合拥有多种经验背景和技能的专家,有助于公司做出更优的决策。但是,董事会规模偏大却容易引发董事之间沟通困难,出现“搭便车”问题,导致公司的决策效率降低。Lipton和Lorsch(1992)较早地提出应限制董事会的规模,认为董事会规模为7—9人时,能较好地发挥董事的作用。Jensen(1993)也指出,董事会人数若超过7人,董事会就不易于发挥应有的作用,并且容易受到CEO的控制。孙永祥(2001)、刘玉敏(2006)发现中国上市公司董事会规模与公司绩效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在中国目前状况下,规模偏小的董事会更有利于上市公司绩效的提高。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H3a:董事会规模过大,不利于控制自由现金流量,从而致使费用粘性水平提高。Boyd(1984)认为,当董事会主席和CEO是同一人时,具有制定决策和监督这些决策的职责,并具有更多的追求自身利益而非股东利益的权力(2)。Drobetz和Gruninger(2006)发现,董事会主席兼任CEO的公司现金持有量显著较高(3)。董事会主席和CEO两职兼任往往被认为是阻碍公司绩效提高的一个重要因素,中国证监会也把董事会主席和CEO由不同的人员任职作为完善公司治理结构的一个重要措施。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H3b:两职分离有助于控制公司的自由现金流量,从而降低费用粘性水平。我们知道,只有独立的、具有自主权的董事会,才能独立地考虑股东利益。在形式上,董事会独立性的强弱,取决于董事会中独立董事的比例大小。独立董事比例越大,董事会的独立性就越强,那么,董事会就越能为股东利益着想,实现对管理层的监督。Fama和Jensen(1983)、白重恩等(2005)认为,董事会中有较多的外部董事能使董事会更有效地发挥监督作用和限制管理者的机会主义行为。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H3c:提高独立董事比例有利于降低公司的自由现金流量,从而减轻费用粘性程度。四、研究设计与描述的统计(一)费用粘度模型:资金特性对销管费用的非线性回归1.费用粘性检验模型。我们应用Anderson等(2003)、Subramanian等(2003)、孙铮和刘浩(2004)所提出的方法来检验新企业会计准则实施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销管费用是否存在粘性行为。由于虚拟变量di,t在营业收入增加时其值为0,这样对数线性模型在营业收入增加时含有虚拟变量的部分为0,从而β1度量了销管费用对营业收入增加的变化情况,即:营业收入增加1%,销管费用增加β1%。因为虚拟变量di,t在营业收入减少时取1,从而(β1+β2)测度了销管费用对营业收入减少的变化情况,即:营业收入降低1%,销管费用减少(β1+β2)%。如果传统的成本形态模型是有效的,即成本费用随着业务量的增减同比例增减,则有β2=0。但如果销管费用存在粘性,则应有β1>(β1+β2),可以进一步推断β2<0且β2在统计上是显著的,并且β2越小,销管费用的粘性程度越大。我们选用对数线性模型,是因为样本公司的规模存在较大差异,并且样本数据是跨期数据,比率形式有助于提高不同规模公司之间数据的可比性,自然对数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消除样本数据的异方差和偏态性。2.自由现金流量与费用粘性。H2假设公司管理层的自利行为会增加上市公司销管费用的粘性程度,我们使用公司上一年度末(本年度初)自由现金流量作为管理层自利动机的替代变量。由模型(1)可知,费用粘性程度主要体现为系数β2的大小。如果费用粘性行为中包含管理层的自利动机,那么其主要体现在系数β2上,即β2=f(FCFi,t-1)=k0+k1×FCFi,t-1。我们将上式带入模型(1),得到假设H2的检验模型:3.董事会治理与费用粘性H3假设良好的董事会治理结构有助于抑制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降低公司的自由现金流量,从而降低费用粘性水平。根据董事会治理结构,我们选择以下三个关键变量:董事会规模、两职兼任和独立董事比例。上述三个变量是根据董事会规模和董事会独立性来选取的。如果董事会治理能够降低费用粘性水平,那么上述三个变量对费用粘性的影响也主要体现为系数β2的增加,也就是说β2=f(Board_Sizei,t,CEO/Chair_Sepi,t,Frac_lndDiri,t)=k0+k1×Board_Sizei,t+k2×CEO/Chair_Sepi,t+k3×Frac_lndDiri,t。将上式代入模型(2),得到假设H3的检验模型(4):主要研究变量的选取和定义如表1所示。(二)第三,对样本公司的数据的描述本文选取沪深两市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2007—2009年度财务数据进行经验研究,数据来源于国泰君安研究服务中心的“CSMAR中国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数据库”和“中国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研究数据库”。我们按照如下步骤对样本公司进行了筛选:第一步,剔除2007—2009年中任何一年存在变量值缺失的公司;第二步,剔除2007—2009年中任何一年营业收入或销售费用或管理费用不大于零的公司;第三,删除2007—2009年中任何一年销管费用大于营业收入的公司;第四,按照营业收入变化率和销管费用变化率进行排序,剔除最高和最低的占样本数据0.5%的公司。经过上述数据处理,我们共获得样本公司740家。对样本公司数据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从表2中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样本公司销管费用增长率的平均值20.69%(120.69%-1)还是中位数13.80%(113.80%-1),均超过了与其对应的营业收入增长率的平均值14.00%(114.00%-1)和中位数7.93%(107.93%-1),这可能是样本公司销管费用存在粘性的直观体现。销售收入增长率和销管费用增长率的平均值与中位数相差不大,说明样本数据的分布比较均匀。两职兼任的平均值为0.84,说明依旧存在16%的样本年度中董事会主席兼任CEO。独立董事比例的最小值为9.09%,这是与中国证监会规定的独立董事比例不得低于1/3相悖的,而且平均值和中位数仅仅达到法定要求,这说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制度需要进一步完善。五、试验结果本文所使用的软件是Eviews5.0,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一)新企业会计准则实施前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的情况,初步研究结果如下利用模型(1)对假设H1的检验结果如表3第Ⅰ列所示。β1为0.5876,β2为-0.1764,并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即:营业收入增加1%,销管费用增加0.5876%,而营业收入减少1%,销管费用减少0.4112%(0.5876%-0.1764%)。这说明新企业会计准则实施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销管费用依旧存在粘性行为。刘武(2006)的研究表明,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平均销售收入每增加1%,销管费用增加0.6243%,而销售收入每减少1%,费用仅减少0.1292%,并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与之相比,我们的研究说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代理成本有所降低,经营效率略有提高,销管费用粘性强度下降。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新企业会计准则在上市公司实施的时间仅有三年多的时间,我们的样本公司财务数据时间范围跨度较小,而且样本公司的选取不尽相同,这可能会降低研究结果的可比性。(二)自由现金持有量利用模型(2)对假设H2的检验结果如表3第Ⅱ列所示。由表3第Ⅱ列可知,β3为-0.0073,符号为负,这与我们的预期相同。在与董事会治理的代理变量交叉研究中,自由现金流量FCFi,t-1的系数都是负值,并始终在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此外,β1为0.5894,β2为-0.1473,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变量符号与预期完全相同。这些说明公司的自由现金持有量越大,销管费用的粘性程度越强,为费用粘性成因的“机会主义观”提供了经验证据。正如孙铮、刘浩(2004)所指出的,企业的运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契约观”、“效率观”和“机会主义观”往往在实际业务中交织一起而发挥着作用,在很多情况下并非互斥的,我们的研究结果说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销管费用粘性行为中的确含有管理层的机会主义因素,但是我们并不能排除销管费用粘性行为的其他成因。(三)公司董事会规模利用模型(3)对假设H3的检验结果如表3第Ⅲ—Ⅸ列所示。首先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不仅对3个董事会治理的代理变量进行了单独检验,而且也对其交叉项进行了检验。从第Ⅲ、Ⅵ、Ⅶ以及Ⅸ列可以看出,董事会规模Board_Sizei,t-1的符号与预期相同,但是却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从描述性统计部分(表2)可以看出,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董事会人数的平均值和中位数分别为9.22人和9人,超过了Lipton和Lorsch(1992)以及Jensen(1993)所研究的最优董事会规模。正如研究假设部分所分析的,公司董事会规模过大反而不利于销管费用粘性水平的控制和降低,可能是由于董事会规模过大不但导致董事之间的交流沟通困难、出现“搭便车”问题、公司决策效率低下,而且进一步导致董事会易受CEO的控制和支配、董事会成员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由第Ⅳ、Ⅵ、Ⅷ以及Ⅸ列可知,两职兼任CEO/Chair_Sepi,t的符号始终为正,与预期完全相同,且在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这说明董事会主席和CEO不是同一个人,可以有效地降低公司管理层的自利动机和机会主义行为,减轻销管费用的粘性程度。由第Ⅴ、Ⅶ、Ⅷ以及Ⅸ列可知,独立董事比例Frac_lndDiri,t符号始终与预期相符,但是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也就是说提高公司独立董事比例可以降低公司的代理成本,减少公司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抑制销管费用粘性行为,但是我们的研究却未给予充分的经验证据。这可能是与目前中国部分上市公司中花瓶独立董事不“懂”不“独”、独立董事违规担当等问题严重相关,但独立董事制度的优势正逐步显露出来。六、最终研究结论、限制和最终研究理念(一)中国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