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拉萨缺与尘与土断语不可轻下也谈岳飞《满江红》词的真伪

踏破拉萨缺与尘与土断语不可轻下也谈岳飞《满江红》词的真伪

为了验证《四书》的真实性，余家喜在《四书》的辩证性中提出了岳飞《赤江红》一词的真实性问题，夏成涛先生也写了《关于红江红》考证文章。去年港台报刊又提出这一问题,讨论颇为热烈。略览众文,以认为此词是伪作者居多。但综其主要论据,仍未出余、夏二先生之文。即:1.《满江红》词在明弘治十五年以前不见任何记载;2.词中“踏破贺兰山缺”与南宋抗金地理位置不合,众文一出,似有定论之势。然而我认为仅凭如上论据,把此词断为伪作,不免令人有证据不足之憾。难消疑问,以下试举三点:一、取意“踏破发酵”在本词中,成为辨伪者论据的主要有两句,即“踏破贺兰山缺”和“三十功名尘与土”。先看“贺兰山”句。夏先生指出:“岳飞伐金要直捣金国上京的黄龙府,黄龙府在今吉林境,而贺兰山在今西北甘肃,南宋时属西夏,並非金国地区,这首词若真出自岳飞之手,不应方向乖背如此。”然而,我认为这实在是不足为据的。我们不妨先依辨伪者所言,暂且把此词当作明代人的伪作。那么就一般作伪规律来讲,作伪者最起码应把伪作搞得合情含理,不悖史实,才能达到维肖维妙,真假难辨的伪托目的。然而此罚中为何又有这样一句与南宋抗金地理位置不合的“踏破贺兰山缺”呢?这岂不是一个大而又大,显而又显的漏洞?所以说,词中的“贺兰山”句,还是释为泛指北方为妥。这与我国古代用“匈奴”来泛指北方少数民族是一样的写法。再看“三十功名”句。夏先生在六二年九月《浙江日报》发表的《岳飞<满江红>词考辨》一文认为“三十功名尘与土”,与岳飞身世不合,他说岳飞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时正为宋高宗所倚重。又有人说“三十功名”是岳飞“以三十建节”自夸,而“尘与土”又很自矜,认为象这样在诗词中用自身的典故少见。我认为这更不足为据。因为“三十功名”既可以理解为岳飞隐指自己的“三十建节”,也可以理解为应孔子“三十而立”之说,而重点却不在这里,此句重点在于“尘与土”。“三十功名尘与土”,作为工对“八千里路云和月”,可以是实指,又可以是虚指,但所要表现的却是岳飞那种在民族危难面前,把建树个人功名视若尘土的高尚品格。这一点与史实中岳飞多次辞谢朝庭封职的记载是相合的。关于“三十功名”句,夏先生在七九年出版的《月轮山词论集》所收入的《考辨》一文中删去了这条论据,不知是否夏先生也觉得此句不足为据?二、《满江红》词,《话浚山》之作伪岳珂曾不遗余力搜集其祖岳飞的诗文,並将这些诗文编入《金陀粹编·鄂王经进家集》。然而,岳珂的搜集很不完全,以致后世岳飞的诗文往往间出。这些集外的诗文有一些出于后人的依托,但也有一部分基本可以肯定是岳飞所作。我们只要把岳飞这部分诗词同《满江红》词比较一下,便会明显地看出相互之间的一致性。这里略作比较,以为佐证。例如。《题新淦萧寺壁》: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候。此诗最早见于宋人所撰《宾退录》。我们可以看出,这首诗不光在风格、内容方面与《满江红》有很大的一致性,甚至在语言上也很相似。如“雄气堂堂贯斗牛”和“怒发冲冠”、“壮怀激烈”;“誓将直节报君仇”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不问登坛万户候”和“三十功名尘与土”等。从《金陀粹编·鄂王经进家集》中收录岳飞的其它诗中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如《题翠岩寺》中的“忠义必期清塞水,功名直欲镇边圻”,以及“行复三关迎二圣,金酋席卷进擒归”等。有人还怀疑岳飞这个武将是否会填词,对于这一点,应是无庸置疑的。岳飞不但会填词,而且还很熟悉“满江红”这一词调。这一点除了收录在《鄂王经进家集》中的《小重山》词外,还有一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可证。这首词见于碑刻,词后有元代人谢升孙、元末人宋克等人的跋,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岳飞所作。在这首词中,也有“重新收拾旧山河”之意,如“何日请缨提劲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句便是。还有人因《满江红》词与《小重山》词风格迥异而提出怀疑,我认为这个论据是难成立的。因为一个作者在不同时期或不同心境的情况下,会写出风格上差别很大的作品。清沈雄《古今词话》引宋人陈郁《藏一话腴》云:“武穆贺讲和赦表云:‘莫守金石之约,难充溪壑之求’。故作词云:‘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盖指和议之非也。又作《满江红》,其忠愤之义可见。可见其不欲等闲白了少年头。足以明其心事。”此条材料有争议,因今存《话腴》的几个版本,皆无此条。有人怀疑是沈雄的作伪。我们且不管此材料的真伪,起码从这条材料中我们看出前人已注意到两个问题:第一把《小重山》与议和联系起来;第二,把《小重山》同《满江红》联系起来。这种联系使我们感到,《小重山》词大约是一五八年宋金和议之后,岳飞在自己的抗金主张得不到支持的情况下,抒发的一种忧国忧民的抑郁之情。这种感情,“忠愤”的基调从本质上说与《满江红》词是一致的。通过比勘我们可以看到,《满江红》词和岳飞其它的诗词一样,在总的风格上是一致的,它给读者的形象是同一的完整的,是一个“壮怀激烈”、“雄气贯斗牛”的青年将军的形象,在诗词的内容上,可以用相传为岳飞所书的题词来概括:“还我山诃”。我认为这诸方面的一致性不是偶然的,文学作品的风格、内容以至语言都是一定要受到作者所生活的环境、时代、经历所规定,所影响。因此说,《满江红》词如果没有岳飞那样经历的人是很难写出的。三、“句缘实,非越界”这一点虽无确凿证据可以断定《满江红》词的真伪,但也还有一些蛛丝马迹以寻。除了上面所引的有争议的《话腴》之外,还有条材料可资旁证,明人陈霆《渚山堂词话》卷一云:“岳武穆驻师鄂州,纪律严明,路不拾遗,秋毫无犯,军民胥乐,古名将莫能如也。有邵公序者,薄游江湘,道其营内,因作《满庭芳》赠之云:‘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搀枪。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芝夫荛子,歌舞威名。好是轻裘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鄂王遗事》云:‘此词句句缘实,非寻常谀词也’。”邵公序《满庭芳》词中“笑谈顷。匈奴授首”句,与岳飞《满江红》词中“笑谈渴饮匈奴血”很相似。作为一首赠给岳飞的“句句缘实”的词,是很有可能在词中隐括岳飞的词的,这种例子在词人唱和中是屡见不鲜的。这一点唐圭璋先生在《续词札记·宋邵公序赠岳飞词》条(见《南京师院学院学报》80年1期)中亦曾指出。当然这条材料本身真伪尚待考证,特别是邵公序其人其词的情况还不清楚,姑列于此,以资考证。综上三点,能否就可以认为《满江红》词确为岳飞所作呢?不能。因为迄今为止,还没能找到一条无庸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