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导读教学实录 统编版高中语文必修下册

《红楼梦》导读教学实录一、导入：整合学生问题，提炼主题，阐明任务师：今天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享阅读《红楼梦》的感受。《红楼梦》的第一回，作者说，这本书“大旨谈情”［1］，意在抒写“儿女之真情”［2］。那红楼儿女中的多情者，首推谁呀？生：宝玉。师：说起宝玉之情，很多同学头脑里第一个蹦出的是“爱情”。可是在第五回里，警幻仙姑告诉我们，宝玉之情是“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3］。可见，这情并不仅仅是指爱情，它还指宝玉的自然天性。很多同学对宝玉之情并不能完全理解，有三位同学的提问很有代表性。第一位同学问：“宝玉到底对谁有情？”还有一位同学问：“宝玉为何如此多情？”也有同学问：“宝玉是个处处留情的人，他留的情都是至纯至善的吗？”今天，我们就围绕着这三个问题，一起来试着理解宝玉之情。二、梳理情节，识其情师：宝玉到底对谁或对什么有情呢？课前，我们作了梳理，要求梳理1~5个情节，用4~8个字来概括情节，并把列举的情节归一下类。我们请各小组给我们分享一下。生：我们要分享的是第十九回的“宝玉挽留袭人”。宝玉担心袭人离开贾府，在定式思维中，我们都认为宝玉对黛玉或宝钗有情，袭人只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丫鬟。我觉得宝玉对袭人是年少相伴相知的一种友情或者亲情。爱情或者也许有，但是与对黛玉、对宝钗相比，没有那么深挚。师：请大家作一下记录，关键词第一个“袭人”，第二个“挽留”，第三个“友情”或“爱情”，可以打个问号。他作了深度探讨，而且说到了另外两个名字——生：黛玉、宝钗。师：他比较了三位女性不同的什么？袭人不过是宝玉身边与他朝夕相伴的一个什么？生：身份，丫鬟。师：我们从身份可看到，宝玉不仅对黛玉、宝钗这样的小姐含情，对丫鬟也有情。生：在第七回中，宝玉对秦钟有仰慕之情。可能在这部书中，它的主线是宝黛爱情，但是宝玉对男孩子也是有钦佩和仰慕之情的。师：从女性性别突破到对男性秦钟的情感。生：宝玉不仅是对人，他对物也有情。第十九回，宝玉看戏看得无聊了，就想到之前有个小书房，里面有个美人像，画得很传神，他就想今日这里这么热闹，美人会寂寞，就去看望她。还有第二十三回中，宝玉正在看书，有风把桃花吹下来，宝玉当时恐怕脚践踏了它们，就把花撒到池塘里去。还有那个奶奶来贾府做客的时候。师：是刘姥姥。生：刘姥姥来贾府做客的时候，刘姥姥说了一个她自己杜撰的故事。有个庙里的小姐，在冬日里抽柴火，当时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只有宝玉想，那个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刘姥姥骗他，说给小姐盖了庙，庙荒废了。宝玉回去，想了一晚上，想帮助那个小姐。第二天，他特地找了他的小厮，给他一些钱，帮着打听那座庙，帮着修缮。我觉得宝玉不仅是对人，他对世间万物都有情，哪怕就是对随随便便的一花一草，一幅画像，只要能触动他的心，他都会给予极大的关怀，所以，我觉得宝玉是多情的。师：正如刚才同学们所讲的，宝玉对自己生命中的万事万物以及所有人，都有关怀之情。那从大家的分享中，我们可以看到宝玉实际上是一个怎样的人？生：多情。生：感性。生：善良。生：关爱。生：多愁善感。生：他是一个泛爱、博爱之人。师：从刚才的分享里，我们能看到宝玉的“爱博”（板书），主要体现在他的平等、不分物我、不分贵贱，宝玉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感动的人。师：我们这次的课前阅读活动，就是让大家梳理，进行简要概括，但大家都习惯于复述。我也给大家提个建议，我们在整合相关情节的时候，还可以进行一些分类。比如我在阅读的时候，就会梳理典型的情节，进行整合归类：“叹杏落枝空”，这是对自然万物之情；“惜龄官淋雨”，这是对龄官（戏子）之情；“忧玉钏烫手”，这是对丫鬟之情；“问黛玉日常饮食”，这是对贵族小姐之情。我将宝玉之情分为对自然万物和对人之情，然后对人又可以分为对男性、对女性，对女性又可以分为对贵族小姐、对丫鬟、对戏子。大家知道这三种身份有什么不一样吗？生：小姐是上等人，丫鬟是下人，戏子更下等。师：对，戏子还不如丫鬟。但是，宝玉对身边的人包括刚才提到的龄官，还有后面我们会读到的芳官以及藕官，他都心怀体贴和尊重之情。宝玉令人感动的地方就在这里。三、鉴赏细节，解其情师：对于宝玉之情，不仅后代的读者不理解，就连他身边的亲朋好友也不理解。与他青梅竹马的史湘云就说：“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我们队里”指什么？生：女孩子们里面。师：对，女儿国里面。最疼爱宝玉的贾母，也对宝玉很不理解，最不理解的是，他竟然对这些丫鬟那么好！贾母当初以为是因为宝玉知道了男女风月之事，到后来仔细观察，“究竟不是为此”［4］。我们从这里也知道了，宝玉之情，还真的不仅仅是指狭义的爱情或者男女间的风月之情，它有着更广泛的内容。师：我们再看，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宝玉，这是通过傅家的两位老婆子转述的，这个转述比刚才的不理解有更具体的内容，她们说到了具体的情节，这些情节也许你还没有读到，但是有可能有同学听过。比如说“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5］，这是玉钏儿的故事；“大雨淋的水鸡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6］，这是谁的故事？生：龄官。师：对，龄官画蔷的故事。还有宝玉看见燕子、鱼、星星、月亮，都会长吁短叹，咕咕哝哝跟它们说话［7］，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对东西，有时候爱惜，有时候糟蹋，也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刚才我们不是看到宝玉对万事万物都含情吗？他怎么会糟蹋东西呢？我把这些地方也整合了一下（投影）：师：大家看一下，亲朋中不解宝玉情的人有湘云、贾母、家里许多人、傅家婆子们，他们不解的有这样一些事情：宝玉对物，亦惜亦贱；宝玉对人，分外怜惜。我们试着从这些不解的情节中，挑出三个有代表性的来仔细鉴赏，要扣住“宝玉为何如此多情？”这个问题，精读细节，圈画字词，批注感悟。我们有六个组，1、2组为“摔玉”组，3、4组为“葬花”组，5、6组为“龄官淋雨”组。（学生自主阅读细节，批注交流。）师：请找到相关的章回。生：在第三回，他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黛玉说：“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宝玉就说：“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师：我已经观察到，大家读书习惯照念原文，在鉴赏和评价方面还存在一定的困难，是吧？不要紧，我们两个人合作，我来帮你。请你注意一下，在摔玉情节里，这块通灵宝玉，有两个人对它进行了表述，用的词不一样，你发现没有？生：贾母说是“命根子”，宝玉把它称为“劳什子”。［8］师：第二个，宝玉摔玉的原因是什么？生：人之高低不择。师：你知道宝玉说的“高”和“低”是什么吗？生：地位的高低。师：所以，他实际上是摔向了什么样的理念？生：男尊女卑。他反过来了，否定了当时男权社会倡导的理念。师：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颠覆男尊女卑的观点吗？生：因为他认为女儿是清爽的，他崇尚的是清爽洁净的境界。师：我们通过抓关键字词，看到宝玉向往的是清爽洁净的人生境界（板书）。生：我们分析的是第二十三回“宝玉葬花”，他葬花的原因是他弄了一本《会真记》在那里读，正好看到了“落红成阵”……师：从哪些动作、细节能看出宝玉之情？生：他“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些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还有下面一段，他看到地下还有很多，犹豫着不肯走。他是想：我葬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葬呢！这也体现了他的博爱之情。师：宝玉的动作她重音读得很好，有意识地抓住了关键字词，这就是一种成长，非常好。这里还有心理活动“恐怕”，你知道宝玉是担心什么吗？生：他是怕那些花掉下来，自己踩到了。师：花朵会让你们想起什么人或事物？生：少女、青春这些美好的人和事。花也好，少女也好，都是至美的生命形态。从宝玉葬花，可以看到他对生命和美好事物的呵护。师：所以，他不仅仅是“爱博”。（板书“呵护美、青春和生命”。）我们从他的言行之中体会到了更为丰富、立体的宝玉形象。生：我们想先说说龄官淋雨之前的画蔷，宝玉是在旁边观察龄官，我认为宝玉和龄官是两个世界的人，宝玉之所以怜惜龄官，是因为龄官伤心了。师：哪些词语能够让我们感受到宝玉知道龄官伤心了，你能挑出来吗？大家也可以标注一下。生：“外面既是这个形景，心里不知怎么熬煎。看他的模样儿这般单薄，心里那里还搁的住熬煎。”［9］从这里可以看出宝玉是设身处地地为龄官担心，我认为，宝玉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情，可以用一个成语来说，就是“将心比心”。师：升华到了“心”的层次，他不仅仅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在蔷薇架下画“蔷”，更关心她心里是怎样的。文中有个词大家发现没有？生：“熬煎”，他已经“将心比心”地体味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儿，从中我们能看到宝玉深切的关怀之情。师（对另一位举手的女生）：你是有东西要补充吗？生：我是觉得，写到下雨了，他就忽然觉得这么单薄的一个女孩儿……师：“单薄”，请大家画下来。生：他想龄官“如何禁得骤雨一激”，便提醒龄官，龄官就问他：“外头有什么遮雨的？”这时候宝玉才发现自己也被淋湿了！师：自己都淋湿了，竟然不知道！还担心女孩儿心里受煎熬！担心女孩儿身子单薄，被骤雨一激，受不了！我们能看到宝玉对女性的体贴和关怀不仅有范围的广，有程度的深，还有什么？他到了什么境界了？生：到了忘我的境界了！师：对，到了忘我的境界了！纯心为他人着想！从大家的分享之中，我们看到了他的另外一个层次，他不仅是平等的、博爱的，还是忘我的、利他的（板书）。这已经到了哪一种境界呢？他曾经跟袭人说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所以，宝玉还是“心劳”（板书，与前面的“爱博”对齐）的。师：他内心里的情感有广度，有深度，还有“忘我”的高度。读到这里，“宝玉为何如此多情？”这个问题可能还没有解决。那他的情为什么有这样的广度、深度、高度呢？他为什么尤其对女儿如此体贴呢？生：宝玉有则座右铭：“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10］可见男子在他心中代表着现实的污浊，宝玉憧憬的是女儿所拥有的清爽洁净的品格，他对女孩子的体贴尊重，对花朵的怜惜，都是因为他对纯洁美好的人生境界的向往。四、思辨探究，辩其情师：所以，有同学发出追问：宝玉之情都是“至纯至善”的吗？这一问问得很有见解，前代学者对此就有探讨，清代学者涂瀛说：“宝玉圣之情者也。”他用一个“圣”字作了解答。无论儒家还是道家，“圣”都是最为理想的境界。宝玉可以被称为情之“圣”者吗？师：当然，宝玉自己也曾说过：“没的我们这种浊物倒生在这里。”［11］宝玉不止一次将自己贬低为“浊物”。那宝玉之情到底是到了至纯至善的“圣”者的境界，还是也有“浊物”的言行呢？请大家以文本为据来谈一谈。生：他曾经对他的奶妈发脾气，李嬷嬷劝他不要喝冷酒，而且提醒他说，小心老爷问他的书，这就触到宝玉的痛处了，宝玉就不高兴了！后来，枫露茶被李嬷嬷吃了，豆腐皮的包子本来是留给晴雯的，也被她拿走了。最后，宝玉就把枫露茶的茶杯给摔了，而且当场要把李嬷嬷给撵走。师：所以，宝玉也有不好的时候，为什么有这样的情况呢？你能理解吗？生：他是少爷，是贵族子弟，他身上残留着他这个阶层应该有的东西。师：宝玉有很多地方是值得我们去称叹的，比如他的体贴女性、尊重女性，善良心肠、平等观念；但是，他毕竟是贵族世家的公子，有纨绔习气。我们读到这里就会发现，作者并没有把宝玉当作一个完美的形象来描写。我们现在的影视剧里面，只要有一个业界精英或翘楚，就完美得似乎成为所有人仰慕的对象。但是曹雪芹没有这样写，为什么？生：人无完人，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师：对，写出了宝玉多面的性格，符合生活的逻辑。但是我在看大家预习作业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同学说，宝玉是个花花公子。宝玉是有他令人无法接受的纨绔习气，但是这永远不是他性格中的主流。在宝玉之情中，他的主流思想在这里（师引领学生看板书），我们不能夸大他负面的性情。所以认识一个“真”的人物，要看他的主流情感世界和性情理念，这才是我们读一个人时辩证的方法。师：今天，我还要推荐大家去读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