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团圆》的论文

强极则辱慧极必伤——再看我眼中的“她”这本书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二零零九年三月出版的，张爱玲的遗作——《小团圆》。按照前言的交待，这部作品基本上是她的自传体小说。小说主要描述了主人公盛九莉的身世、成长经历、恋爱婚姻、人生选择以及最后的凄凉结局，其中与邵之雍的感情纠葛是作品的重要内容。然而就是这部作品使我对张爱玲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来看她的种种。就我所知其实《小团圆》是张爱玲酝酿很久的作品，她早就于1975年7月至9月完成，后来不断修改的重要作品。而张爱玲她本人也非常珍惜自己的这部作品，她曾经说过“我写《小团圆》并不是为了发泄出气，我一直认为最好的材料是你最深知的材料。”但由于其中的某些内容事涉个人隐私以及所谓的政治问题（国家主义），并顾及胡兰成的反应，写完以后是否出版及何时出版等诸多问题她都非常犹豫，一度曾想销毁，但最终还是舍不得。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小说得以面世是身为张爱玲文学遗产的执行人宋以朗先生做出的决定。就小说内容也是以一贯嘲讽的细腻工笔，刻画出张爱玲最深知的人生素材，在她历史中过往来去的那些辛酸往事现实人物，于此处实现了历史的团圆。那余韵不尽的情感铺陈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我细细读来，时时有被针扎人心的滋味，故事中男男女女的矛盾挣扎和颠倒迷乱，正映现了我作为女性心底深处诸般复杂的情结：我一直觉得人活在世上，总要相信一点什么东西，才能活得下去，即使是天才也不例外，而张爱玲的悲剧在于，这一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相信。就小说的文字和语言风格特色而言，深受中国画尤其是国画画风的影响，处处体现出含蓄、留白的美和意境的神髓。精致的文字、出人意料的比喻充分展现了我所喜爱的张爱玲极高的文学天份。在作品中，女主人公盛九莉不仅语言文字含蓄，说话从来是说半句，留半句。而且为人处事也含蓄至极，含蓄已成为她的审美。比如小说的第一部分中“九莉给她母亲训练得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她的好奇心纯是对外的，越是亲信越是四周多留空白，像国画一样，让他们有充分的空间可以透气，又像珠宝上衬垫的棉花。”写到最为隐晦的性更是如此：男主角邵之雍走后，“她梦见手搁在一棵棕榈树上，突出一环一环的淡灰色树干非常长。这梦一望便知是弗洛伊德式的与性有关的梦的解析。”（弗洛伊德认为女性在梦中梦到高耸的山峰或者树木以及突出于地表的事务都是性心理的活动暗示）“自从他承认“爱两个人”，她就再没问候过康小姐。十分违心的事她也不做。他自动答应了放弃小康，她也从来不去提醒他，就像他上次离婚的事一样，要看他的了。”张爱玲对事物的感觉的把握还是那么敏锐、独特，比喻非常别致、贴切。母亲牵她过街时，她感觉她的手指像“横七竖八一把细竹管子”。跟母亲聊起往事，“从前的事凝成了化石，把她们冻结在里面。九莉可以觉得那灰白色大石头的筋脉，闻得见它粉笔灰的气息。”“也有人约比比一块走（去重庆），说愿意也带九莉去。比比告诉她，她觉得有点侮辱性，分明将她当火腿上的一根草绳。”这样精彩的文字运用，小说中比比皆是，无论是小说的低潮叠韵期还是高潮矛盾突兀期，这些文字堆砌的属于张爱玲的个人的城堡永远是那么的固若金汤，在那里只有她自己。就小说读完以后我至然不能理解的自我而言，小说最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盛九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人为什么能容忍邵之雍如此不堪的感情。我个人觉得至少目前的我，以一个女大学生的角度来看，我是无法容忍这段不堪的情感。但至少我能在小说中找出他们在一起的原因：首先盛九莉自从出名以来受到各方称赞，在上海乃至整个上海滩都名震一时，再加上出身高贵，因此小说中的她自视甚高，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几乎没有。结果突然有一天遇到邵之雍，长相儒雅，文思泉涌，成熟稳重，含蓄内敛，性爱经验丰富，并身居高位（尽管就现在而言那是伪政权），盛九莉一下子被完全征服了，就认为天下就剩下他一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了，真有相见恨晚、知音难寻之感。甚至连他的放荡不羁、朝三暮四，自己成了丧家之犬还要勾引帮助他的友人之妻的卑劣做法都容忍了。对于邵之雍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的做法，盛九莉也很痛苦。她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在小说中是这样写到的：“你决定怎么样，要是不能放弃小康小姐，我可以走开。”他显然很感到意外，略顿一顿便微笑道：“好的牙齿为什么要拔掉？要选择就是不好……”为什么“要选择就是不好’？她听了半天听不懂，觉得不是诡辩，是疯人的逻辑，其实作为读者的我，作为女性的我也依然觉得这样的男人是那么的可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最后还是自己忍了。正如她自己说的，他是这么个人，有什么办法？如果真爱一个人，能砍掉他一个枝干？其次盛九莉自己认为万事都不要与别人一样，文学创作，衣着打扮，为人处事，甚至恋爱婚姻，都应该是唯一的，与众不同的。当然在小说中她确实做到了（就我们现在的现实生活而言太难），但也渐渐使自己的爱情成为唯一的、畸形的、走入死胡同的爱，晚年过得凄凉而悲惨。这只能说明盛九莉在感情处理方面偏执到盲目。最后就是盛九莉从来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真情，哪怕是母女、父女之间，她认为也是一种金钱利益关系。她始终念念不忘的就是要还母亲供给她食宿和学费的债。但是当她感觉真的爱上邵之雍之后，就意味着她会不顾一切，甚至做出飞蛾扑火的举动。这也就是我在前文中所说过的关于张爱玲本人的悲剧，一辈子都不信谁，到最后谁来信你呢！有关《小团圆》中盛九莉反对国家主义的相关思想，详见我另一篇文章《女人眼里的国家》，在这里我只是简单的做一个简述：盛九莉在香港读书期间，觉得“窗台上的瓶花比窗外的群众场面大。”这是她自我观察世界的方法，对于这点我本人持赞同的观点。随后日本人开始进攻香港，“她希望这场战事快点结束，再拖下去，‘瓦罐不离井上破’。她希望投降？他希望日本兵打进来？他甚至觉得这又不是我们的战争，犯得着为英殖民地送命（从历史角度看，那个时候香港没有回归大陆）？当然这些都是从她一个女人的嘴中说出来的话。我个人觉得上个世纪只要是跟日本打的战争都是我们的战争。国家主义是二十世纪的一个普遍的“宗教信仰”。她不信教，所以自然不信国家主义。国家主义不过是一个过程，我们从前在汉唐就有了，只是这话说的没有多大实际价值，因为在国际上你三千年五千年的文化也没用，非要能打，肯打，欧美国家才看得起你。但是如果整个民族都没命了还讲什么？总要活着才能打下去。”这个我理解的盛九莉。这也是我认为个人与这个国家没什么必然的关系。这是盛九莉对于国家的态度也是她对于死亡的态度。但作为一个女人可以不喜欢国家主义，但人不能没有国家，不能没有民族。正如我是一个女人可以不喜欢女权主义，但我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女人，我也不能没有女人的立场、没有女人的态度。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我拿到那本书时，看到书名《小团圆》，我便想团圆还分大小吗？直到我读完小说才明白：“小团圆”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