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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高适诗鉴赏

生平简介

高适(702?-765),唐代著名诗人。字达夫,一字仲武,渤海蓝(今河北沧县)人。

幼年家贫。二十岁后曾到长安,求仕不遇。于是北上蓟门,漫游燕赵。后客居梁、宋等地,

过着''求丐自给”的流浪、渔樵、耕作生活。自称“生徒羡鱼(希望作官),四十犹聚萤(刻

苦攻读)”。天宝三年(744)秋,与李白、杜甫相会,共同饮酒赋诗,以抒襟抱。天宝八年(749),

由宋州刺史张九皋的推荐,举“有道科”,授封丘尉•不久就弃职而去,客游河西。陇右节度

使哥舒翰荐为左骁卫兵曹参军、掌书记。“安史之乱”爆发后,他协助哥舒翰守潼关以抵抗叛

军。后受唐玄宗赏识,连升侍御史、谏议大夫。肃宗至德二年(757),因围攻永王璘有功,

得唐肃宗嘉许,官职累进,历任淮南节度使,蜀、彭二州刺史,西川节度使,大都督府长史

等职。代宗时官居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旧唐书》称:''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

己。”与岑参齐名,并称“高岑”,同为盛唐边塞诗代表。

邯郸少年行

高适

邯郸城南游侠子,

自矜生长邯郸里:

千场纵博家仍富,

几度报仇身不死。

歌笑11纷纷,

门外车马常如云。

未知肝胆向谁是,

令人却忆平原君!

君不见即今交态薄,

黄金用尽还疏索。

以兹感叹辞旧游,

更于时事无所求。

且与少年饮美酒,

往来射猎西山头。

高适诗鉴赏

邯郸为战国时赵国都城,即今河北邯郸市。《少年行》为乐府I日题,属杂曲歌辞。

“邯郸城南游侠子,自矜生长邯郸里。”前句交待了“游侠子”居住的地方——都城邯

郸。这里历史悠久,街市繁华,歌舞发达,士多慷慨。正因如此,他们才感到有一种优越感

而“自矜”,即自我夸耀,“自矜”这一举动把“游侠子”的自负自得之态勾画得十分生动。

在语言上,诗歌以散句发端,“邯郸”

•词重复出现,类似钩句(两句中用同类事物词语钩连),不但不显重复,反有一气贯注,

不可羁勒之势。

《史记•游侠列传》集解引荀悦曰:“立气齐,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

游侠千场纵博”以下四句,诗人抓住“纵博”(以弈棋一类的游戏为赌博取乐),“报仇”、

“歌笑”、“车马”这几个典型事例和场景,就把“游侠子”的生活趣尚作了精炼的概括。同

时为了突出“游侠子”的豪迈意气和放纵的生活,采用了夸张、比喻以烘托渲染。如以“千

场”、“几处”来夸饰“纵博”和“报仇”,显出“游侠子”看重义气,轻财轻生的豪举;以“日

纷纷”、“常如云”来比喻“歌笑”、“车马”,托出“游侠子”的狂放和气派,其豪迈英武之概,

壮浪纵恣之情,可谓栩栩如生跃然纸ho

以上六句渲染“游侠子”豪放的生活,其势如铜丸走板,风驰电掣。"未知肝胆向谁是,

令人却忆平原君”二句,气势陡转,诗笔转入对“邯郸少年”内心的揭示。他们对于纵性任

侠的生活远远感到不满足,而希望凭自己的侠肝义胆为国建功立业,施展自己的宏图抱负。

不料•,这美好的愿望却得不到现实社会的理解,反而遭到排斥和压制。使之不由得神游千古,

怀念“倾以待士”,使之能纵横碑阖,为国排难的平原君。这两句,充盈着诗人知音难觅的怅

惆,功业难成的愤懑以及对现实的强烈针徒和时历史的深沉反思、!

同时,感情的激流也由前面的匕逸转入沉实,增强了诗歌的顿挫之力。

前半部分诗人借“游侠子”的遭遇来抒发自己沉沦不遇的感慨,后半部分则以直抒胸臆

的议论,将抑郁不平之情进步表达出来。-开始以“君不见”当头唱起,提示人们注意:

现在世人只按“黄金”的多少来决定双方“交态”的厚薄。没有“黄金”,关系•1329•《唐

诗鉴赏大典》

就自然“疏索”(即疏散之意)了。诗人的感情又由前面的沉实转入激愤,正因他“感叹”

之深,对世态炎凉体会之切,因此对于“I口游”和“时事”厌恶之极,这样就有力地逼出最

后两句:”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这样的结尾看似旷达,与世“无求”,实则正

话反说,充满慷慨之情,愤懑之气,“宕出远神"。何则?它不仅以“痛饮美酒”,“射猎西山”

(西山即邯郸西北的马服山)的豪举,刻画出“游侠子”的英武雄迈之态。而且以一虚字“且”

冠在句首,更表现出他睥睨尘世、待时而动的高旷情怀和耿介刚强的性格特征。这样的曲终

高奏,宛若奇峰突起,意蕴深远,令人回味无穷。因此赵熙批曰:“大力收束,何其健举!”(《唐

百家诗选手批本》)

高适在诗中以“邯郸少年”(即诗中之“游侠子”)自况,借描写他们放荡不羁的生活,

和世态炎凉的际遇,抒发了自己壮志难酬的激愤之情。诗歌写得豪宕激昂,“气骨”铮铮,充

分体现了高适“以气取篇”的特点。《新唐书•高适传》评其诗“以气质自高”。

所谓‘'气质”,即作者的感情极为慷慨激越。此诗借“邯郸少年”抒发自己强烈的感情,

既有豪气干云的雄壮之歌,又有直抒胸臆的激越之声;既有深沉低徊的慨叹,又有故作旷达

的曲终高奏。这种雄壮与低徊,炽热与深沉的错综交织,有力地突出了“邯郸少年”心灵深

处的追求和失望、欢乐与痛苦的复杂感情,从而深刻揭示出“世态”的“浮薄”。一般说来,

七言与五言相比,更难写得雄赡遒劲,但高适的七言却写得“兀敖奇横”,这正是“气质自高”

使然。

与这种抑扬起伏的感情抒发相适应,此诗在句式上整散相间,以散为主,用韵上平仄交

替,富于变化。

如开始两句散,接着两句整,后面又回到散。开始四句用低韵仄声,中间四句用文韵平

声,“君不见”两句句句用韵,为药韵仄声,末尾两句再回到尤韵平声。

这样,随着整散的变化和韵脚的转换,不仅与感情的抑扬起伏相适应,而且形式上也有

整齐对称之美,纵横飞动之妙,节奏鲜明,音调优美。文情声情,丝丝入扣。这些特点,直

接影响了后来长篇七古的发展。

淇上酬薛三据兼寄郭少府微

高适

自从别京华,

我心乃萧索。

十年守章句,

万事空寥落!

北上登蓟门,

茫茫见沙漠,

倚剑对风尘,

慨然思卫霍。

拂衣去燕赵,

驱马怅不乐。

天长沧州路,

日暮邯郸郭,

酒肆或淹留,

渔潭屡栖泊0

独行备艰险,

所见穷善恶。

永愿拯刍荒,

孰云干鼎链!

皇情念淳古,

时俗何浮薄。

理道资任贤,

安人在求痕。

故交负灵奇,

逸气抱骞渭,

隐轸经济具,

纵横建安作,

才望忽先鸣,

风期无宿诺0

飘摇劳州县,

迢递限言谑。

东驰眇贝丘,

西顾弥虢略。

淇水徒自流,

浮云不堪说。

吾谋适可用,

天路岂寥廓!

不然买山田,

一身与耕凿,

且欲同鹅鹦,

焉能志鸿鹤!

高适诗鉴赏

这是高适早年的一篇重要作品,约作于开元二十二年(734)春由蓟北南返宋中途中的淇

水之滨。时年诗人三十五岁。诗中借与薛据和郭微的酬唱之机,叙述和披露了自己大半生的

坎坷遭遇,“永愿拯刍莞,孰云干鼎镀”的高尚理想和节操,并表现了自己推崇“建安”诗风

的创作趣尚,尽情抒发了一腔郁勃不平之情。它是高适前半生思想和行事的总结,是后半生

进入仕途后努力“救苍生之疲弊”(高适《谢上剑南节度使表》)的思想基础。

从开始到“安人在求痍”二十二句为第一部份,叙述早年之经历和自己的政治理想。

一开篇诗人就截取“别京华”这一经历,将自己萧条冷落的悲凉心境倾吐出来。诗人二

十岁时初到长安,踌躇满志,想在长安建功立业,但“布衣不得干明主”的现实打破了他的

幻想。严酷的现实使他猛然醒悟,出生贫寒的诗人根本没有进身之机。第二句中用一“乃”

字,不但表现出诗人由希望到失望的心理转折,而且巧妙地过渡到下文的叙述。在天真的诗

人面前,“别京华”只是他仕途不幸的开始。紧接着“十年守章句,万事空寥落"十字,又叙

写了自己以“章句”之学求仕的巨大挫折。文路不通,改走武路,诗人“单车入燕赵”(《酬

裴员外以诗代诗》),欲从军边疆,沙场报国建功。他“登蓟门”而遥望,只见沙漠之茫茫,”风

尘”(喻边患)之四起,痛悼时艰,“倚剑”感愤,但不料请缨无路,报国无门,不禁遥想汉

代的卫青、霍去病得遇雄主,驰骋疆场,建不朽之功业,垂万古之英名..自己却空怀抱国志

不免感慨万分!紧接着以“拂衣”、“驱马”两个动作描写,把他对权势压抑的睥睨之态,曲

郁难伸的失意之情形象地展现出来。同时,他怀着一腔愤懑走向社会下层。“沧州”(水曲之

地,此指隐居者所居的地方)路上留下了他的足迹,邯郸城廓闪动着他的身影,时而“淹留”

于“酒肆”之中,时而“栖泊”于“渔潭”之上,孤独寂寞,尝尽“艰险”;人间“善恶”无

不穷尽。然而,诗人“穷且益坚”,长期的挫折,更激励他昂扬奋发。“艰险”的生活,使他

对人民的苦难有深刻的了解,更唤起他济世救民的壮志。因此文势至此,突起波澜,唱出了

“永愿拯刍莞,孰云干鼎镀”的宏伟抱负。“刍莞”,本指割草打柴的人,此指广大穷苦人民,

“鼎锤”,是古代施行烹煮酷刑的容器。两句意是:我愿意拯救老百姓的苦难,谁还顾及由此

而触怒当权者而遭到致命的酷刑呢?紧接着“皇情”二字,以纯朴敦厚的上古遗风,与当今

“浮薄”的“时俗”相对比,证明了自己主张的合理性,并进而提出“任贤”“安人”“求痍”

(痍,疾病,此指人民的疾苦)的具体措施。以上六句,言简意赅,可谓诗人一生政治理想

的纲要。

第二部分“故交”以下六句。先宕开一笔,以己及人,回应“酬薛三据”的题旨,继而

以“灵奇”赞其不同凡俗的才气;以“骞谓”颂其耿直敢言的品格;以“隐轸”夸其经世济

民才略的富盛,以“建安风骨”喻其诗作的慷慨激昂,至于才能声望的“先鸣”,风度信谊的

超拔和真诚,那更是有口皆碑。薛据虽“自持才名”,但不过主簿县令而已,郭微亦不过一“少

府”。这不但不能一展大志,而且为“州县”琐事所羁,为地域的阻隔所“限”,连“言谑”

之机也没有,只能神“驰”“贝丘”,“西顾虢略”(贝丘,今山东博兴县南。虢略,今河南嵩

县西北,可能是薛郭二人所在之地),遥寄相思罢了,这难道不是对他们极大的讽刺吗?所以,

诗人的感情再度强烈地喷发出来。“淇水”东流,“浮云”飘逝,己之理想俱“不堪托”,一种

时不我待的焦虑,一腔为国为民的热忱,使诗人不禁发出“吾谋适可用,天路岂寥廓”的强

烈呼喊。最后四句,以“不然”二字再一转折,设想自己若不被赏识,决心“耕凿”•生,

自食其力。如“鹅鹦”营巢,一枝足矣自况(见《庄子•逍遥游》),哪里能效“鸿鹤”高飞,

一举千里呢?这个结尾,从字面上看,似乎表现出诗人与世无争,潇洒出尘的恬静心情,其

实是正话反说,他一生对政治十分热衷,决没有真正归隐的想法,诗人的愤懑之情是不难体

会到的。

殷瑶说“适诗多胸臆语,兼有气骨”贯穿全诗的,是理想和客观环境的矛盾所迸发出的

浓烈悲怆之情,是•股不为世人所理解的超前忧患意识。“永愿拯刍莞”二句,“吾谋适可用”

二句等,都是直抒胸臆的,因此能于忧愤苦闷中给人以慷慨豪迈之感。前人评高适诗“悲壮”,

由此亦可见一斑。

与这种以情动人的特点相适应,是语言的质朴自然。全篇不以华丽的词藻或艰深的词语

取胜,而是以质朴自然的语言道出万壑深情。既有粗线条的大笔勾勒,如“十年守章句,万

事空寥落”十字,述自己的长期困顿,异常精炼,又有条分缕析的细致描绘,如“天长沧州

路”以下六句写自己的磋昵岁月,历历在目。特别是“酒肆”以下四句,每句各用一“成”、

“屡”,“备”、“穷”字,将诗人一生各种不同的遭遇充分显示出来,深刻反映出诗人怀才不

遇的思想苦闷,言简意深,又不露痕迹。

自淇涉黄河途中作十三首(选一)

高适

朝从北岸来,

泊船南河浒。

试共野人言,

深觉农夫苦!

去秋虽薄熟,

今夏犹未雨,

耕耘日勤劳,

租税兼舄卤。

园蔬空寥落,

产业不足数。

尚有献芹心,

无因见明主!

高适诗鉴赏

这首诗作于开元末年高适从河南北部的淇河南游,渡过黄河途中。

开始二句:“朝从北岸来,泊船南河浒。”指出自己由北到南的游历路线,为下文的描写

拓展出广阔的空间,暗示出他所写不是某•地之事,而是从北到南,满目所见皆是如此。这

样,自然引出三、四句:

“试共野人言,深觉农夫苦!”因为他一路所见良多,心潮难平,故才有“试共野人言”

之举。诗人没有依次叙述他和农民谈话的内容,而是以深挚、沉痛的语言抒发自己强烈的感

慨:“深觉农夫苦!”这不但使诗的结构显得异峰突起,具有先声夺人的作用,而且在整个开

元诗坛上,也具有振聋发麒的作用。

“去秋虽薄熟”二句,指出去年收成本来就不好,而今年由春到夏,一直天旱不下雨。

两句中各用“虽”“犹”二虚词前后关联,强调天灾不断的程度。面对灾害的肆虐,“农夫”

们除了努力“耕耘”,终日“勤劳”,还要遭受官府的盘剥。“舄卤”,即今所谓盐碱地,土质

极差。“兼舄卤”三字,沉实有力,感情凝重,深刻揭示出“农夫”所遭受的惨重剥削。如果

说“去秋虽薄熟”二句是写天灾,那么这两句就侧重在写人祸。而且,是以对比手法写出:

一方面是“农夫”在天灾面前“耕耘日勤劳”,一方面是统治阶级冷酷无情,''租税兼舄卤”。

突出了农民苦难和官府残暴。

“园蔬空寥落”一句,不仅说明收获少,也描写了人们因饥荒厚敛而逃亡,田土荒芜的

残破景象。而“产业不足数”,则反映了唐初推出的均田制,由于地主阶级的盘剥兼并,“农

夫”的授田数已大为减少的现实。

这样通过天灾、人祸及造成的恶果的逐层揭露,就既使前面“深觉农夫苦”的强烈感慨

真实可感,又表现出作者对人民苦难的高度同情。这就自然引出“尚有献芹心,无因见明主”

二句收束全文。

“献芹”,典出《列子•杨朱》。野人献芹(一种苦菜)虽不辩美恶,但称献之意出于至

诚,后世以“献芹”作为以物赠人之谦词。高适引此典,意在说明自己有济世救民的良策,

欲献之君主。但“无因见明主”

一句,笔峰突转,以委婉而深沉的笔调抒发自己报国无门的愤慨,在激愤的对比中显示

出诗人爱国忧民的高尚情怀。与前面“深觉农夫苦”相呼应,使自己的感情得到进一步拓展

和升华。

开元、天宝年间,正是史称的“盛唐”时代,国力强盛,经济繁荣,一般人都沉浸在这

表面的欣欣向荣的气氛中,但高适却能透过这表面的繁荣,深刻揭示出在“盛世”掩盖下的

尖锐矛盾,农民所受的苦难生活,也使我们看到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必然。

和他同时的其他诗人相比,高适的头脑显得格外清醒,他以现实主义的笔法,形象揭露

出盛唐社会腐败的另一面。所以说“在开元时代诗坛上,高适是首先接触到农民疾苦的诗人。”

(游国恩等编《中国文学史》)。

此诗在艺术匕全用白描。叙事、写景、抒情融于一体,语言自然朴素,不加藻饰;真情

真景,如在目前。其次,感情极为深沉凝重。既有“深觉农夫苦”的猛烈迸发,又有叙事中

的深沉悲痛,还有报国无门的愤懑不平。总之,诗人忧国忧民之情无不一以贯之。

效古赠崔二

高适

十月河洲时,

一看有归思。

风飙生惨烈,

雨雪暗天地。

我辈今胡为?

浩哉迷所至。

缅怀当途者,

济济居声位。

邈然在云霄,

宁肯更沦蹶?

周旋多燕乐,

门馆列车骑。

美人芙蓉姿,

狭室兰麝气。

金炉陈兽炭,

谈笑正得意。

岂论草泽中,

有此枯槁士?

我惭经济策,

久欲甘弃置。

君负纵横才,

如何尚憔悴?

长歌增郁怏,

对酒不能醉。

穷达自有时,

夫子莫下泪。

高适诗鉴赏

此诗作于开元二H■■一年(733)冬第一次出塞蓟北而归之后。

开始六句,以景托情,情景交隔,渲染出笼罩天地的巨大悲愁。“十月河洲”,景物萧条,

托出诗人心境的悲凉、前途的黯淡,因此有“归欤”之思。三、四句进一步渲染这种“惨”

景:狂风的呼啸使气氛更添严酷凄惨,暴雨大雪使天地黯然,故“归思”虽切,却不知“胡

为"?“迷所至”,表现进退维谷之状。

“浩哉”的强烈感叹,不仅是严酷景象的浑浩无边,也是指悲愁之情的混茫无尽。

紧接着十二句,以“缅怀”(即遥想)二字将人们引向京城,把自己西游长安所见的“当

途者”(指权贵)们花天酒地的生活一一展示出来,进一步反衬“我辈”的仓惶失路:权贵们

人数众多,名声显赫,如在“云霄”,岂肯变“更”困顿之士(即“沦蹶”)的悲惨处境!他

们以“燕乐”高奏,“车骑”如云,交游何其贵盛;“美人”如荷,幽房飘香,生活何其淫逸,

兽形火炭陈于“金炉”,眉飞色舞“谈笑”得意,姿态何其骄矜!这一幅幅生活图景的生动刻

画,使对权贵们的腐败生活揭露程度更为深广,愈益猛烈。

笔势至此突转,以“岂论草泽中,有此枯槁士”的鲜明对比,以义愤之情揭露社会的黑

喑污浊。

最后八句,回应“赠崔二”的题意,倾诉胸中的不平。前四句中,先说我惭愧的是无经

世济民之策,故早就自甘沉沦,接着以一个有力的反诘,写崔二有'‘纵横”之才,却还是与

自己一样同处“憔悴”境地的事实,进而揭露当时社会对有识之士的普遍压抑。

至此可知,前面的自惭自弃,乃是正言反说,以退为进,恰恰说明自己“永愿拯刍莞”

的理想无法实现,内心悲愤无法排遣。接着思绪再一转折:企图“长歌”一曲,以抒其愤,

谁料反增郁闷;再以酒解愁吧,却不能一醉,反而倍添忧愁。故最后两句,只好以“穷达自

有时,夫子莫下泪”的劝慰,流露出自己安于时命,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这八句抒情,儿

经转折回旋,情愈遣愈烈,把主人公愁思百结,痛苦万状的悲慨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诗人二十岁曾西游长安求仕,失意而归。北游蓟门,“时事多谬”,内心极为愤懑不平,

故借与崔二赠答之际,深刻揭露了当时统治阶级的骄奢淫逸,正直之士长期沉沦的悲惨遭遇,

尽情地发泄了一腔郁勃悲慨之情,把“开元盛世”的黑暗面暴露无遗。在开元诗坛上,他针

硬时弊的大胆尖锐是空前的。诗歌以景托情起,渲染出深广浓烈的悲凉之气。再以铺陈之法

揭露“当途者”的骄奢淫逸,真切生动,最后以回旋婉转的笔法,波澜层生,峰峦迭起,将

自己深沉的悲愤推向高潮。其中还多用尖锐的对比,不着议论,说服力和感染力极强。而且

对比之处,多用反诘的语气推出,就使感情的力度更强,增加了激昂顿挫之势。

这种抒情的悲叹和对当时社会关系的愤怒抗议,使他的创作一开始就具有鲜明的现实主

义倾向,除了雄壮豪放的风格外,还有“沉郁悲凉”的一面,而且“其沉雄直不减杜甫”(叶

燮《原诗》卷四)。这种特点,也使他的边塞诗,表现出对将帅无能的尖锐揭露和对士卒的深

刻同情,在边塞诗人中独树•帜。

哭单父梁九少府

高适

开箧泪沾臆,

见君前日书。

夜台今寂寞,

犹是子云居。

畴昔贪灵奇,

登临赋山水。

同舟南浦下,

望月西江里。

契阔多离别,

绸缪到生死。

九原即何处,

万事皆如此。

晋山徒嵯峨,

斯人已冥冥。

常时禄且薄,

殁后家复贫。

妻子在远道,

弟兄无一人!

十七多苦辛,

一官常自哂。

青云将可致,

白II忽先尽。

唯有身后名,

空留无远近。

高适诗鉴赏

本诗通过对亡友梁九少府一生落拓不遇、不幸早夭的叙述,和对彼此生前深厚交谊的回

忆,表达了对亡友极为沉痛哀悼的感情。是高适“悲”的代表作之一,在当时就广为传唱。

开篇四句,以睹物思人写起。“开箧”见书,说明二人交情深厚。而见“书”思人,愈增

哀痛,因此感情无法控制而猛烈迸发出来,不禁悲泪滂沱,湿透胸臆。既紧切题目的“哭”

字,又渲染出一种极为悲哀的气氛笼罩全诗,确立了一个“悲”的感情基调。

“夜台”即坟墓。“子云居”指扬雄的故居。据《汉书•扬雄传》:“其先出自有周伯侨者,

以支庶初食采于晋之扬,因氏焉。”扬在河、汾之间,汉为河东郡扬县(今山西洪洞县东南)。

这里一语双关,既点出梁九的墓地在扬雄的祖籍晋地,又暗示出亡友生前门庭萧条,生活清

苦,有如扬雄。这两句不写诗人感到挚友亡殁而寂寞,生死茫茫而怅惘,却想象坟墓中亡友

的“寂寞,”更显出感情的深婉动人。

紧接着六句,以“畴昔”二字引出对生前交游的追忆:追忆当年,贪自然之“灵奇”,共

“登临”而赋诗;游“南浦”而同舟,泛“西江”而玩月”(南浦、西江均在今武昌一带):

虽勤苦(“契阔”即勤苦)多远别,但情深而缠绵(“绸缪”即缠绵)。两联细描高度概括了

他们二人相处的欢乐,交情的亲密,乃至生死不渝。这既是对前面“泪沾臆”的补充说明,

又反衬出痛失故友的巨大悲伤。

“九原”(即九泉)以下四句,先以“即何处”

领起:意思是亡友不知在何处?人间“万事”都是如此渺茫难求,只有“晋山”(指太行

山)高耸入云,而梁九少府却深居于九泉!以自然的永恒,反衬出人生的无常,流露出对梁

九少府一生不幸遭遇的同情和人世不平的愤怨。

“常时禄且薄”以下,主要通过叙述梁九少府的生平,委婉揭示出当时社会对贤士的排

斥和压抑,将哀伤之情抒发得更为深婉诚挚。生前“禄薄”,死后更为“贫困”;妻子远离他

乡,又无弟兄扶持。描述梁九生前死后家计的贫寒孤寂,其惨痛之状犹如雪上加霜。最后六

句,再写他生前仕途的坎坷:曾“十上”奏疏,“苦辛”国事,但不为所纳。长期身居微官,

沉沦下僚,令人悲愤不平。“青云”(喻高官显位)虽有可致之期,但不幸却如“白日”西沉,

早离人世。

如今虽有清名“空留”人世,为“远近”所晓,但大志未展,功业未成,岂不徒有虚名?

于“实”何补?

沉痛之情,溢于言表。

此诗感情极为深婉绵长,个中原因固然应归于梁九少府的一生确系“命途多舛”,催人泪

下,更为重要的是,写梁九的一生所历,实际也是诗人遭际的写照。高适“喜言王霸大略,

务功名,尚节义二但蹉昵半生,到处碰壁,甚至“求丐取给”(《I口唐书•高适传》)。因此在

“哭”亡友的同时,不由得联想到自身的困顿,自然有切肤之痛,故感情格外酸楚动人。

通篇以痛哭为诗,首先从睹物思人写起,“哭”字领起全篇。然后追叙生前相处的欢乐,

接着“九原”以下四句议论,对梁九的不幸深为同情,对社会的不平,悲愤难禁。然后再叙

写他生前死后家计的贫苦冷寂,-生仕途的坎坷不平和英年早逝,寄寓了深深的慨叹和惋惜。

最后两句再转入议论,以实绩与“空”名对比,将哀伤之情抒写得更为深沉绵长。

古大梁行

高适

古城莽苍饶荆榛,

驱马荒城愁杀人,

魏王宫观尽天黍,

信陵宾客随灰尘。

忆昨雄都旧朝市,

轩车照耀歌钟起,

军容带甲三十万,

国步连营千里。

全盛须臾哪可论,

高台曲池无复存,

遗墟但见狐狸迹,

古地空余草木根。

暮天摇落伤怀抱,

抚剑悲歌对秋草,

侠客犹传朱亥名,

行人尚识夷门道。

白璧黄金万户侯,

宝刀骏马填山丘,

年代凄凉不可问,

往来唯见水东流。

高适诗鉴赏

此诗作于与李白、杜甫同游大梁之时。大梁即唐朝的汴州陈留郡,战国时曾是魏国的都

城,故诗题称“古”,今为河南省开封市。据《新唐书•杜甫传》:

“尝从(李)白及高适过汴州,酒醋登吹台,慷慨怀古,人莫测也。”此事在天宝三年,

高适此诗作于七四四年,时四十岁。此时他正隐居宋中,以耕钓为生,虽然很想跻身仕途,

但又求进无门,因此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凉情绪。这首《古大梁行》就借咏怀古迹,寄寓了

深沉的兴亡之叹,流露出了自己的身世之感。

全诗二十句,四句一转韵,分为五个自然段落。

全诗的重点是在写今11古都的荒凉,因此第一段就着力描写了作者驱马荒城所见的景象:

在缓辔徐行中,只见满城一片荆棘,莽莽苍苍,昔【I巍峨壮丽的魏王宫观如今长满了禾黍,

曾经威震诸侯的信陵君和他的三千食客,也已烟消云散,化作满地灰尘。这一段起得苍劲有

力,它以形象的笔墨勾勒出了一幅生动的荒城图,首先给读者以满目凄凉的强烈印象,起了

笼罩全篇、奠定基调的作用。这一段虽然是描绘驱马所见,是在说“今”,但其中的“魏王宫

观”、“信陵宾客”已暗中寓“昔”,在今昔对比中,眼前的所见更为突出。第二段是对往昔的

追忆,与第一段形成对比:在雄都朝市中,轩车驰骤,歌钟四起,一片繁华景象;而军队有

三十万之众,国家方圆千里,国势堪称强盛。

这一对比,使第一段的形象有了深厚的背景,并且格外鲜明。第三段一方面反接第二段,

同时回应第一段,从对往昔的追忆,又回到眼前的景象:那高敞的舞榭歌台和曲折的池沼,

己荡然无存,在断壁颓垣中,只见狐狸奔窜,草木黄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与第二段

的热闹繁华恰成对比,而且“高台曲池”,自身也有对比。第四段紧承第三段,同时也以“摇

落”、“秋草”等字面遥接第一段,好象是在写今日情况:

游侠之士口里,还在传说着信陵君窃符救赵时壮士朱亥的大名;路Hl勺行人,还可辨认

出向信陵君荐举朱亥的老者侯嬴居住过的大梁东门的道路。实际上,这也是对往昔的追忆,

形成物是人非的对比。最后一段,作者从朱亥、侯嬴联想到曾经得到赵王赏赐白璧黄金,骑

骏马、佩宝刀,后来终于困于大梁的虞卿,如今也已成为难以追思的过客了,只有汴水一直

在默默地向东流去•这些从前的人事,与今日古城的颓败荒凉,也形成强烈对比。全诗的今

昔对比,在章法上,曲折而有变化,但又井井有条,一脉贯通,通过这种反复交错的对比,

使无限兴亡之感,从字里行间沛然涌出,震动着读者的心灵。

诗人善于寓感慨于写景之中,情景高度融合,使兴亡之叹和身世之感,从鲜明的形象中

自然流出。第一段用“驱马荒城愁杀人”来抒发自己初进大梁时的惊愕、感叹之情,而景物

方面则以满城的“荆榛”、“禾黍”、“灰尘”来烘托,使感叹显得极为自然。

“愁杀人”三字,既体现出诗人无限慨然之思,又使古城倍显荒凉,情景相生,收到了

强烈的效果,全篇的怅惘凄凉之情,也山此衍生而出0第三段中“全盛须臾哪可论”一句,

前有“忆昨”一段作铺垫,后有“遗墟”、“古地”作反衬,情感就自然跳脱而出。而第四段

“暮天摇落伤怀抱,抚剑悲歌对秋草”二句,则是全诗感情的高峰突起之处。诗人面对荒城,

在暮天摇落之际,顿生宋玉之悲,兼感朱亥、侯嬴之豪情壮举,一腔无可寄托的豪荡、愤懑

之情,不能自制,于是“抚剑悲歌”,那悲壮苍凉的歌声,在古城中回荡,愈发显得悲凉感人。

特别是末段最后两句,“年代凄凉不可问,往来唯见水东流”,有总结全篇的作用,感情极为

广远、深沉。作者伫立在秋水漫漫的汴河之滨,眼见“逝者如斯”,各种愁思;一起涌至。

这其中,有对往古的怀想和凭吊,也有对自己年华逝去而一事无成的嗟叹,更有对于国

家局势的深情的关切。诗人将难以诉述的复杂情怀,都倾注在-江流水之中,使得感慨更为

深沉,意味更为悠长,而在质实的描写之中,最后宕开一笔,也显得极为空灵。那激荡胸怀

的感情,与景物相融合,收到了十分强烈的艺术效果。

此外,在音韵对偶上,全诗四句一转韵,第一、三、五段为平声韵,第二、四段为仄声

韵,平仄相间,形成起伏跌宕,顿挫回环之感。句子以散行为主,但除第五段外,其余每段

都是散偶相间,即每段开始二句为散行,后两句为对偶。这样,“隔联间以对仗,壁垒森严”

(《唐贤三昧集笺注》卷下,黄培芳评),“按节安歌,步武严整,无一往奔轶之习”(《唐风定》

卷九,邢昉批)。这些都更有利于表现诗中那种豪健挺举、深沉悲凉的兴亡之叹。

东平别前卫县李家少府

高适

黄鸟翩翩杨柳垂,

春风送客使人悲。

怨别自惊千里外,

论交却忆十年时:

云开汶水孤帆远,

路绕梁山匹马迟。

此地从来可乘兴,

留君不住益凄其。

高适诗鉴赏

天宝五年春,高适旅居东平(郡名,治所在今山东东平西北十五里),与卸任的卫县(今

河南淇县)

少府李宗分别,遂作这首送别诗。诗中回顾两人长达十年的深厚情谊,抒发了客中离别

的悲凄之情。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首联“黄鸟翩翩杨柳垂,春风送客使人愁”,诗人选取最能表现春天

时令的“翩翩黄鸟”、低垂的杨柳、和煦的春风,勾勒•幅明明的春景图。友人离别,凄楚可

知,而诗人却以明媚的春景来衬托这种内心的“悲愁”,更反衬出内心“愁”怨之深。因为大

自然的美,只有心情愉快才能欣赏,而现在与知交分离在即,不能共同来享受这良辰美景,

内心岂能不倍感“悲”愁呢?“怨别自惊千里外,论交却忆十年时。”是说友人此别,将远去

“千里”,日后难得相见,这岂能不令人由“惊”而“怨”呢?这是“愁”的原因之一;以友

情来说,与李索并非一年半载短暂之谊,而是有“十年”交往的深厚感情。此次分手,各奔

东西,相距千里,怎不“悲”伤呢?这是原因之二。高适在《邯郸少年行》里有:“君不见即

今交态薄,黄金用尽还疏索”的;而他和李泉的交情,经过“十年”的考验,是那样纯洁无

瑕,肝胆相照。在此临别之际,就更觉珍贵,更值得回“忆”,同时也愈增添了离别的“悲”

伤。前四句中诗人运用反衬,以回顾曲折之妙笔,将临别之际内心的复杂感情描摹得深婉动

人。正如赵臣谖所评论的:“春风和煦,黄鸟方相逐于柳荫深处,而人方送别。当此之时,即

新知近地,且犹不可,况以十年之谊,而为千里之游乎?所以忽然而惊,猛然而忆,而卒至

怅然而悲也。”(《唐七言律诗笺注》卷一)

前四句侧重于临别前的复杂心理描写,三联则转入分别后的形象刻画:“云开汶水孤帆远,

路绕梁山匹马迟。”云开日出,春光格外艳丽,但友人“远”去的••叶“孤帆”却飘然而逝,

只剩下诗人匹马单骑,''绕梁山"而回返。一个“远”字,一个“迟”字,这两个字表象述意,

十分精妙。所谓远者:不仅表现诗人目驰神往,极力眺望友人“孤帆”远去的神态,而且还

曲折传达出此时此刻诗人内心的复杂心理活动:

正因为山长水远,见面无由而产生的巨大怅惘和迷茫,从而在主观上产生种遥远之感。

而一个“迟”字,正是这种主观感受的形象写照。亦诚如赵臣谖所论:

“去者去矣,帆非远,我偏觉其远;归者归矣,马非迟,我偏欲其迟。此二句写一种恋

恋不舍情事,逼真如画。”(《唐七言律诗笺注》卷一)

尾联“此地从来可乘兴,留君不住益凄其”,再回应前文,直抒内心的凄然之情。第一句,

先宕开一笔,春光明媚,正可乘其兴致,畅叙情谊。而友人去意已定,“留君不住”,怎不倍

感“凄其”呢?这两句各用典,“乘兴”,据《晋书•王徽之传》记载:王徽之居山阴,曾

雪夜泛舟访戴逵(字安道)经宿方至,刚到门前,忽然返回,人问其故,他说:“本乘兴而行,

兴尽而返,何必见安道哉!”“凄其”见《诗经•邺风•绿衣》:“凄其以风”,“其”为语言助

词,这里指心境凄凉。用典而不着痕迹,借其一端发挥出深长的诗意,正是高诗”篇终接混

茫”(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三十七长史参三十韵》)的本色。

此诗起句以景衬情,然后以“千里”、“十年”补足“悲”伤之由。继而写分别后的极度

惆怅,最后再正面点出“凄其”之情。格调舒缓,语言流畅自然,使一腔“悲”“怨”之情如

潺潺细流,曲折蜿蜒而出,凄楚缠绵,在以豪放著名的高适诗中确为别具一格之作。

送李少府贬峡

中王少府贬长沙

高适

嗟君此别意何如,

驻马衔杯问谪居。

巫峡啼猿数行汨,

衡阳归雁几封书?

青枫江上秋天远,

白帝城边古木疏。

圣代即今多雨露,

暂时分手莫踌躇。

高适诗鉴赏

这是一首送别诗,同时送别两人,且两人均为遭贬而迁。

首联''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诗人首先抓住二人都是遭贬,都有满腹愁怨,

而眼下又即将分别这一共同点,以深表关切的问句开始,表达了对李、王二少府遭受贬谪的

同情,以及对分别的惋惜。“嗟”是叹息之声,置于句首,贬谪分别时的痛苦已不言而喻。“此

别”、“谪居”四字,又将题中的“送”和“贬”点出,轻灵自然,不着痕迹。作者在送别之

地停下马来,与李、王二少府饮酒饯别,“意何如”、“问谪居”,反复致意,其殷切珍重之情,

显而易见,一开篇就以强烈的感情,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无怪乎方东树在《昭昧詹言》中

说:“常侍(即高适)每工于发端中间两联针对李、王二少府的现实处境,从二人不同的

贬谪之地分别着笔,进一步表达对他们的关心和安慰。

“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儿封书?”上句写李少府贬峡中。当时,这里路途遥远,

四野荒凉,《巴东三峡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诗人设想李少府来到峡中,在这荒远之地听到凄厉的猿啼,不禁流下感伤的眼泪。下句

写王少府贬长沙。

衡阳在长沙南面,衡山有回雁峰,传说北雁南飞至此不过,遇春而回。归雁传书是借用

苏武雁足系书故事,但长沙路途遥远,归雁能传递几封信呢?

“青枫江上秋天远,白帝城边古木疏。”上句想象长沙的自然风光。青枫江指浏水,在长

沙与湘江汇合。这句写李少府到了长沙,在秋高气爽的季节,望着那明净高远、略无纤尘的

蓝天,自然会洗尽烦恼。

下句想象夔州(即今四川奉节县)的名胜古迹。白帝城为西汉公孙述所筑,在夔州,当

三峡之口。这句写王少府到了峡中,可以去古木参天、枝叶扶疏的白帝城凭吊古迹,以求慰

藉。

这四句情景相融,结合得自然巧妙,读来自有种苍凉中饱含亲切的情味。所写之境,

从巫峡到衡阳,从青枫浦到白帝城,十分开阔,而分写二人,更显出作者的艺术匠心。盛传

敏在《横砂唐诗纂释》卷二中谈到这首诗时说:“中联(指中间二联)以二人谪地分说,恰好

切潭峡事,极工确,且就中便含别思。”

作者在两联中,一句写李、一句写王,然后一句写王、一句写李,错综交织,而井然不

乱。并且采用了“互文”这种修辞手法中的对句互见的方法,在一联中上句隐含着下句,下

句隐含着上句,“巫峡”一联匕句写贬谪荒远的凄凉,下句说要多通音信,表面看是对李、王

分开讲的,实际上是对两人共同而言。同样,“青枫江”一联上句说流连光景,下句说寻访古

迹,实际也是对二人共同讲的。这样,在精炼的字句中,包含了丰富的内容,既照顾到了二

人不同的地点,又表达了对双方一致的情意,诗人巧妙的处理,使写分送二人的困难迎刃而

解,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最后一联:“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诗针对李、王二少府远贬的愁怨和惜别的忧伤,进行了语重心长的劝慰,对前景作了乐

观的展望。圣代雨露,是古代文人诗中的惯用之语,这里用来和贬谪相连,也还深藏着婉曲

的微讽之意。重点是在后一句“暂时分手莫踌躇”,意思是这次外贬,分别只是暂时的,你们

不要犹豫不前,将来定有重归之日。全诗在这里结束,不仅与首联照应,而且给读者留下无

尽的遐思。

叶燮在《原诗》中,曾经指责此诗中间两联连用四个地名太多。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

中也说:“连用四地名,究非所宜。”但他又说:“五、六浑言之,斯善矣。”其实,高适此诗

情真意挚而又气势健拔,虽然连用了四个地名,但对诗意并无影响,反而使意境显得更为开

阔,诚如《唐宋诗举要》引吴汝纶评此诗:“一气舒卷,复极高华朗曜,盛唐诗极盛之作。”

使清夷军入居庸三首(其)

高适

匹马行将久,

征途去转难。

不知边地别,

只讶客衣单。

溪冷泉声苦,

山空木叶干。

莫言关塞极,

云雪尚漫漫。

高适诗鉴赏

天宝九年(750)秋天,四十七岁的高适以河南封丘县尉的身份送兵到清夷军。清夷军,

是当时唐朝军队的名称,驻在妫川城内,即今河北省怀来县,由范阳节度使统领。《使清夷军

入居庸三首》是在冬天送兵返回途中,进入河北昌平县居庸关时所作。这首诗的特点,就在

于把感慨行役中路途的艰难和边塞的寒冷结合在一起,加以形象的描写,使之生动感人。

首联”匹马行将久,征途去转难”,是写自己独自行走了很久,在漫长的征途中去时十分

艰难,现在回来也十分艰难。“去”,指前往清夷军送兵;“转”,即回,返入居庸关。这一联

先从行役写起,“匹马”表明孤独:“行将久”,暗示路途遥远、人困马乏。

“难”,不仅指山路的坎坷崎岖,也包含边地冰雪严寒之苦,为中间二联写边塞寒冷,作

了巧妙的过渡。

中间两联,突出表现居庸关一带的寒冷气候。“不知边地别,只讶客衣单是说自己原

来不知道边塞和内地的气候差别如此之大,现在只惊讶客子衣服的单薄。这一联妙在写“寒”

字而不说穿。诗人送兵去忖是秋天,边塞还不太寒冷,还显不出与内地在气候上的明显区别,

而冬日回还,北风凛冽,积雪满地,才发觉到寒不可挡。说:“不知”,实为已经深知,吞吐

含茹,措语婉曲。写人对气候的感觉,字面上没有‘‘寒"字,而读来已觉寒气逼人,真是“不

寒而愫"To

“溪冷泉声苦,山空木叶干。”是写因为气候寒冷,泉水流动的声音也显得悲苦,山上的

树叶已经干落,十分空旷。这一联的意思十分曲折。上句正面点出“冷”字,但并非诗人直

接感受,而是通过泉声的悲苦间接感觉的。连泉水也因寒冷而悲咽,人的寒苦也就不言而喻

了。再看山上的树木,也抵挡不住寒威,叶子全部干落了。通过树木的感觉,曲折地传达出

人的感觉。这两句都是透过•层,从听觉和视觉两个方面,将疹人的酷寒,通过水和树,表

现得十分曲折深入,给人以一波三折之感。同时,这两句也是对居庸关一带的实景描绘。居

庸关坐落在险峻的峡谷之中,两边峰峦耸峙,一道溪水从关侧流过。诗人从精炼的字句中,

展示了形象的画面,透出雄浑苍凉之感。

在着力描写居庸关•带的严寒之后,作者抬首瞻望前路,从描写边塞从容地转到描写行

役,再一次发出征路遥遥的慨叹。“莫言关塞极,云雪尚漫漫。”

(,,漫漫”二字应读平声)意思是不要认为进入了居庸关,就走完了艰险、高寒的关塞,

那前面云雾弥漫、冰雪覆盖,路途还遥遥无际呢!居庸关在昌平县西北,是长城要口之­,

与紫荆、倒马合称‘'内三关",从塞北过了居庸关,山势渐缓,即进入华北平原,气温也相应

升高一点,但毕竟是在冬天,仍然寒冷。”云雪尚漫漫”•句,是对过关以后的景象和寒冷的

描写,也蕴涵着征路漫长的意思。这一联与首联“匹马行将久,征途去转难”相呼应,全诗

从写行役开始,继而描写边塞,最后又以写行役结束,形成一种回环的结构,给人•种谨严

而浑然的美感。

这首诗与高适其它描写边塞的篇章一样,具有雄浑峻拔的气势,但又另有一种自然朴实

的风格。诗意虽然曲折含蓄,但通篇不用典故,读来晓畅流利。文字干净利落,而又准确凝

炼,并无雕琢的痕迹,显得质朴自然,表现出作者驾驭文字的深厚功力。王文濡评这首诗说:

“由行役而写到边塞,复由边塞而转入行役,意绪环生,如见当日匹,马过关之状。”(《唐诗

评注》卷五)。

蓟中作

高适

策马自沙漠,

长驱登塞垣。

边城何萧条,

白日黄云昏。

一到征战处,

每愁胡虏翻,

岂无安边书,

诸将已承恩,

惆怅孙吴事,

归来独闭门。

高适诗鉴赏

蓟中指蓟城,在今北京市大兴县西南。高适天宝十一年春南返封丘,写下了这首诗。

诗一开篇,就以“沙漠”、“寒垣”这样特有的塞外景物,勾勒出一幅浩瀚伟岸的典型图

画。接着以“策马”、“长驱”和“登”这三个动作,勾画出一个挥鞭驰骋、飞越大漠、慷慨

激昂、勇赴国难的英雄形象。

三、四句,则写诗人登上塞垣的所见:映入眼帘的,是衰草遍地、寒风呼啸的“萧条”

荒凉景象;纵目远眺,只见“白日”昏暗,寒云苍茫,天地玄黄。开始四句叙事写景,以白

描之法大笔勾勒,境界阔大,人物虽尚未出场,但通过“策马”“长驱”的壮烈之举,落日黄

云的苍茫之色,特别是“落II何萧条"句中的'‘何"字,突出了主人公的感慨之深,忧愁之

重。

“一到征战处,每愁胡虏翻”,这两句既是由前面的叙事写景到下文议论抒情的转折,又

是具体揭示前文“边城何萧条”的原因:征战不息,原来是“胡虏”的反叛造成的,同时也

暗示对安禄山以“边功市宠”,引起战端。据《通鉴•玄宗天宝四载》记载:

安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逼得“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可见天宝时期东

北边境的“边患”,主要是安禄山进行不义战争造成的。尽管当时安禄山手握三镇雄兵,是被

唐玄宗封为东平郡王的显赫人物,而高适“栖迟一尉”,人微言轻,对此倒行逆施却已难捺愤

怒,因此感情的激流勇掀波澜,以一强烈的反诘:“岂无安边书?”对统治者进行了强烈的抨

击,同时也表现出自己安边定远的高度自信心。

史言高适”喜言王霸大略",“逢时多难,以安危为己任。”(《旧唐书•高适传》)对给国

家、人民带来苦难的不义战争,高适坚决反对。但现实却是贤者沉沦,奸邪得志。“诸将已承

恩”一句回答,包含着诗人多少深沉的愤慨!这一起一伏之中,诗人的感情又由激越转向沉

痛。这样自然引出末尾两句,“惆怅孙吴事,归来独闭门!”这两句各用一典,孙、吴指战国

时著名的军事家孙膑和吴起,“闭门”指东汉末年大名士陈富有感于世道黑暗,拒绝入仕,故

“闭门悬车,栖迟养老”(见《后汉书•陈蹇传》)。此二句含蕴的情感十分深厚强烈,有言少

意多之妙。不过,第二句的“闭门”之说,是对现实极为不满的反语,其实高适对现实是十

分关注的,对政治是极为热中的。

正如钟惺所评:“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见,归咎于君;'岂无安边书,诸将已成恩',

归咎于臣。"“‘已承恩'三字偷惰欺蔽二意俱在其中,可为边事之戒。”(《唐诗归》卷十二)。

此诗描写了边境的荒凉、边患的严重,抨击了统治阶级的失策,同时也抒发了“安边”

的壮志难酬的巨大悲愤,为高适第二次出塞到蓟北的代表作之-,内容含蕴深广;实为天宝

末年东北边境现状之形象写照,可以“诗史”视之。艺术上叙事写景,形象逼真,衬托出壮

烈的情怀。议论抒情,出言深睿精警,意绪起伏碑阖,透射出诗人强烈的愤懑和不愿同流合

污的凛凛风仪。全诗语言看似平淡质朴,但由于“感赏之情,殆出常表”(徐献忠《唐诗品》)

同样具有摄人心魄的艺术魅力。

醉后赠张九旭

高适

世上谩相识,

此翁殊不然。

兴来书自圣,

醉后语尤颠。

白发老闲事,

青云在目前。

床头一壶酒,

能更几回眠?

高适诗鉴赏

张旭,字伯高,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官左率府长史,是盛唐时期杰的书法家。高

适这首赠张旭之作,是天宝十一年(752)入长安与张旭相见共饮醉后所写,因张旭排行第九,

故称张九旭。

首联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突出张旭的与众不同。

“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大意是世上很多人即使天天见面,给人的印象也不深,而

张旭这个人却不一样。“翁”,是对张旭的尊称,在这一抑-扬之中,张旭的形象如高峰突起,

给人以强烈印象,令人肃然起敬。这一联好象漫不经心,随意道来,却起得十分有力。

如果说第一联只是诗人对张旭的总的印象,是虚写,那么,以下各联即转入了对张旭形

象的具体刻画,是实写。字里行间,倾注着诗人对张旭无比钦敬的感情。

张旭有两个称号,一是“草圣”,二是“张颠”,为世所公认,实写时即先从这两个称号

着笔:“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张旭精楷书,尤善草书,逸势奇状,连绵回绕,自创新

的风格,人称“草圣

杜甫《饮中八仙歌》中,就有“张旭三杯草圣传”的诗句。又《新唐书•文艺传》说:

张旭“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

呼‘张颠’J这一联对句互见,是写张旭在酒醉兴来之时,书法就会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言语也更加狂放不羁,•副天真情态。诗中表现了对张旭书法、性格的由衷的赞美,同时暗

示了艺术重在性灵的自然流露。

接着进一步赞美了张旭泊然于怀、不慕荣利的高贵品质:“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青

云”这里指隐逸。这联写得十分传神,我们仿佛看到•位白发垂垂、蔼然可亲的老者,不

问世事,一身悠闲,轻松自得。正因为不乐仕进,具有隐者的风度和情怀,才能够性情旷放,

因此也才能够时时保有天真之态,在书法艺术上取得不同流俗的极高的成就。这一联乍看似

与第二联平列,而实则深入了一层,将诗意推进到了一个新的深度。

尾联承接上联,继续推进,描写张旭的醉眠生活。

“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两句化用了《世说新语•言语》中的一个典故:“孔文举

(即孔融)有二子.♦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孔融是汉末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字

文举,诗文皆善,为人恃才负气,狂放不羁。这里以孔文举比张旭,足见推重之意。但这一

联写张旭生活情形,不是平直叙述,而是以问句出之,显得格外亲切。意思是:您老人家床

头那壶酒,怕会被家中子、孙偷喝吧,能伴您几次醉眠呢?意思已略带调侃,但又极有分寸,

包涵着丰富的意蕴。•方面,表现张旭平时经常醉眼,形象更为生动可感。另一方面,诗人

在老前辈面前竟然开起玩笑来,这位老前辈的豁达可亲自然可以想见,而诗人自己的天真发

问,也愈显得醉态淋漓。至此,宴席间的热烈气氛,宴饮者的融洽关系,皆如在目前。这是

以醉写醉,以自己的旷放衬托张旭的旷放,使题目中的“醉后”二字,得到了充分的表现。

张旭的可敬可爱的形象,跃然纸匕

全诗在章法上虚实结合,虚写处内蕴丰富,而不显得空虚;实写处形象具体,但笔调轻

灵,而无板滞胶着之感。这种巧妙的结合,使诗人的感情与诗中主人公的形象融为一体,产

生出动人的艺术力量。另外,本诗语言清新明朗,与诗中欢快活泼的情绪相适宜,读来真切

动人。

登陇

高适

陇头远行客,

陇上分流水。

流水无尽期,

行人未云已。

浅才通-命,

孤剑适千里。

岂不思故乡?

从来感知己。

高适诗鉴赏

此诗为天宝十二年(753),高适离长安前去河西节度使治所凉州(今甘肃武威)上任途

中,登陇山有感而作。此时高适已四十九岁。陇山在今陕西省陇县西北,为当时去西北的必

经之地。《秦州记》载:“陇山东西百八十里,登山岭东望,秦川四五百里,极目泯然,山东

之人行役升此而顾瞻者,莫不悲思。”

诗的头四句以陇上流水来映衬诗人的独身远行。

“远行客”是诗人自称。诗人登上陇山之巅,想起乐府民歌《陇头歌辞》:“陇头流水,

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诗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歌辞中说的是何其相似啊。“陇

上分流水”既是写实,也是衬托作者只身远游的孤寂悲凉心情。据《三秦记》:“陇山顶有泉,

清水四注,俗歌:陇头流水,鸣声呜咽。

遥望秦川,肝肠断绝。”诗的第三、四句运用顶真法紧承头两句而来:“流水无尽期,行

人未云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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