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的现状、成因与建构路径

主流文化是以国家的意识形态为基础，由政府部门推行的社会文化形式，它体现了国民的意愿和基本权利，传达了国民的价值观念和社会道德准则，是一种具有支配力量的主流价值观。它往往蕴含了执政阶级的政治抱负、精神导向、价值理想和终极追求；它的政治意义在于导向、统摄、规约和引领。Z世代青年是1995一2009年出生的群体，其本质内涵是处于社会转型期与数字时代交汇点上的青年群体。本文在深入探讨主流文化认同在Z世代青年群体中的现实表征和本质根源的基础上，提出涵育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的路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一、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的现状Z世代青年生活在多元开放的社会环境中，他们正逐渐从被动的受教育者转变为价值取向与行为方式的主动传播者，其认知模式与文化价值取向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时代观念的演变。从文化认同机制上看，Z世代青年文化认同主要呈现文化符号的泛滥生产与泛娱乐化、文化身份的不确定性与易流动性以及文化价值的认同与隔离共存的特征。（一)文化符号认同：符号的泛滥生产与泛娱乐化文化符号认同作为主流文化认同的基础，其本质是文化的物质形式、语言文字、日常习语等表意符号。Z世代青年热衷于利用自媒体平台传播非遗传承、传统服饰等文化符号，然而资本逻辑驱动的泛娱乐化现象正通过网络平台构建消解权威与价值的虚拟空间，诱导青年沉溺其中。一方面，文化符号的泛滥生产青年的“虚假需要”，滋长文化消费主义。在资本增殖逻辑下，文化符号被转化为商品的附加价值，并被大规模生产与传播以刺激消费。这种泛滥制造了青年的“虚假需要”，使其从对文化价值的追求转向符号消费。另一方面，文化符号的泛娱乐化刺激着青年的感官神经，分散了青年对我国主流文化的注意力。资本逻辑通过深度结合智媒技术，将娱乐要素抽象为可批量生产的文化商品，并以算法推送、流量营销等手段试图构建“娱乐至上\"的虚假共识，以消解Z世代青年对我国主流文化的认同。(二)文化身份认同：身份的不确定性与易流动性文化身份认同指个体对自己所在群体的认同感与归属感，是主流文化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Z世代青年在高等教育普及、城市化和网络普及的背景下，见证了中国的飞速发展历程，激发了他们强烈的爱国情感和文化身份认同。但是，Z世代青年的文化身份认同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和易流动性。这种特性主要源于他们所处的多元文化环境和快速变化的社会背景。其一，全球化带来的多元文化冲击，使他们容易在不同文化之间游移，难以形成稳定的文化认同。其二，网络文化的快速变化和多样性，使得他们能够轻松地在不同的文化圈层间切换身份。在网络空间中，他们可能根据所处的网络环境调整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展现多重身份特征，这种多重身份的流动性使得他们的文化认同更加碎片化和即时化。其三，Z世代青年在信息高度发达的自媒体时代，容易形成具有相似体验和观点的圈层。这些圈层通过“标签”和“人设\"划定各自身份界限，导致Z世代青年的身份更加“多变”。在不同圈层中，他们可能表现不同的身份认知，这种身份的多重流动性进一步加剧了文化认同的不确定性。同时，这种圈层化可能导致信息环境的闭塞和视野的狭隘，使得Z世代青年在圈层内形成偏见，排斥主流文化的宣传教育，从而削弱了主流文化的引领作用。(三)文化价值认同：认同与隔离共存文化价值认同是主流文化认同的核心组成部分，包括共同体的独特价值追求，其认同程度可以反映共同体成员对该群体价值观念的接受程度。以繁荣和发展为主线的成长背景使Z世代青年天然地认可文化价值观念，加之近年来我国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视，更使Z世代青年对主流文化价值有了清晰的认知，但Z世代青年对文化价值的认同往往与隔离并存。一方面，网络圈层的结构化特征是造成Z世代青年文化认同隔离的关键因素。Z世代青年依托互联网构建了垂直化的文化圈层，形成了高度同质化的价值认知。圈层内部严格的话语规则与价值评判标准，在强化群体认同时也构建了对外的文化壁垒。当青年圈层内部文化与主流文化发生冲突时，部分青年基于对自身所处圈层的归属感，倾向于维护圈层价值，故意屏蔽主流文化。另一方面，数字化生存带来的加速化困境进一步加剧了Z世代青年的认同隔离。“内卷”带来的生存焦虑与“躺平\"折射的价值虚无，与传统教育体系灌输的奋斗价值观形成巨大反差。这种价值预期与现实体验的断裂，使青年在表面接受主流文化倡导的积极观念时，其实际行为陷入消极抵抗。二、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现状的形成原因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们的观念、观点和概念，一句话，人们的意识，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2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的现状是我国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不能简单归结为某一个体或群体的消沉颓废，应从社会生活的巨大变革出发加以综合分析。（一）生产力加速变革引发青年文化认同新境况“人们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总和决定着社会状况。\"[3随着自动化系统取代人工岗位，资本要素正在替代劳动要素。在智能系统与人的竞争中，“工人自己的劳动能力\"逐渐贬值、工人从生产力发展中分享到的成果不断减少。受到时代条件和自身短板的限制，Z世代青年受传统教育模式的影响难以进行思维的快速调整、能力的迅速提升，难以有效应对劳动力需求转变下提出的高要求。这就导致某些关键领域创新人才供给不足，新兴科技产业以及先进制造业缺乏年轻领军人物，而传统产业在占比减少的情况下，从业人员只升不降，日趋饱和，造成一种“无人可用”与“用之不尽\"的现实矛盾，加剧了个体之间的竞争与供需的结构性矛盾。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观点来看，劳动时间越长，劳动强度越大，意味着产品的剩余价值越大，劳动者受到的剥削也就越大。当前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发展中既有大而不强、快而不优的问题，又存在劳动形态不规范现象。在数字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Z世代青年成为第一批必须去适应并融入这种时代基调的群体。劳动作为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Z世代青年的价值实现形式的变化必然会影响其价值判断与价值选择。（二)交往形式的变化引发青年寻求文化“新认同”“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4在数字化时代，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必然带动生产关系的变革以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与过度劳累或者报酬过低的工人相比，当代资本家源于技术租金的利润越来越难以明显证实资本对劳动的剥削，科技则被资本家窃取用来剥削工人。资本借助数字生产力加速信息商品化进程，炮制符合受众目标群体社会生活体验的文化商品烙印，制造“虚假需求”。在构建用户群体的虚假需要之后，辅以程序化的控制手段以操控人的精神世界。在数字生活中，这种突破时空界限的数字围城和监视规训，利用智能程序、网络信息等手段，使数字工具的使用主体不再是被驱动的劳动者，使劳动者走向“数字拜物教”的陷阱。因此，生产者错将数据和信息视为生产的主体，真实的社会关系被掩盖，人与人的现实关系被替代为物与物的关系。在数字技术的遮蔽下，个体现实生活逐步被符号塑造，在生存焦虑下陷入精神的虚无，进而沦为“单向度的人”。作为\"网络原住民\"的Z世代青年易受数字化浪潮的影响，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中矛盾彷徨。（三)物质利益实现形式的变化引发意识形态认同的压力意识形态作为主流文化的组成基础，对其认同程度直接关系到Z世代青年对于主流文化的选择和信服。“‘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5]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很快，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也很快。同时，我国社会正处在思想大活跃、观念大碰撞、文化大交融的时代，出现了不少问题。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问题就是一些人价值观缺失。”经济发展的结构性变化直接冲击Z世代青年群体的物质利益诉求：Z世代青年正处于婚姻、生育高峰期，对住房、医疗、教育等资源需求强烈；初入职场或仍在高校就读的他们，面临就业竞争加剧、学业“内卷”、上升渠道受限等困境。当现实物质利益诉求难以得到有效满足，Z世代青年便倾向于通过网络自嘲的方式释放生存焦虑。主流意识形态倡导的价值观念与Z世代青年的现实物质利益的持续错位，使Z世代青年群体对主流文化传递的价值理念产生认同危机。三、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的建构路径在新时代涵育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的认同，我们需要构建一套提高文化引领性、增强网络监管性和提升现实延展性的系统性策略。(一)以优化成长环境增强政策有效性为构建Z世代青年对主流文化的认同，相关部门应关注Z世代青年的现实需求。首先，教育部门要明确Z世代青年内部的群体性分化，融入不同青年群体多层次、差异化的合理利益诉求，将思想教育贯穿维护Z世代青年切身利益的工作中，引导Z世代青年客观看待发展进程。其次，地方政府应发挥财政资助作用，稳住就业岗位。政府可通过税收优惠、专项补贴等，鼓励企业稳定并创造就业岗位；完善零工劳工岗位制度，健全青年帮扶与管理机制，构建灵活就业保障体系；加强推动经济均衡发展，通过教育资源均衡配置，提升农村教育质量，尽可能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在区域发展上，政府应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带动区域间青年就业机会与发展空间的平衡，为Z世代青年主流文化认同奠定物质基础。(二)以增强网络监管强化互联网场域治理一是政府应更加关注网络场域的监察与管理，建立专业的网络监管队伍，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监测信息传播；细化网络内容管理细则，明确平台对传播内容的审核标准与责任。例如，对传播历史虚无主义、低俗色情内容的账号，相关平台应承担连带责任，强化内容审核。二是为了保障青年群体的表达权和知情权，在政府信息透明化方面取得更好的成效，政府需要建立和完善网络反应机制，为Z世代青年提供建议渠道，尤其在网络意见反映方面开展工作，以实现政府对Z世代青年需求的更好满足。三是政府应加强对Z世代青年网络使用行为的引导和教育力度，建立有效的教育管理方法，形成正确教育观，促进家庭和睦、社会和谐的发展。政府应建立与高校、社区及家庭“四位一体\"的监督力量，以政府为主导、高校为重点、社区为主动、家庭熏陶为监督的模式，合力在网络平台对Z世代青年进行全方位监管与保驾护航。四是媒体平台要自觉接受国家的监督管理，主动承担社会责任，严格限制负面、悲观和虚假信息的传播。(三)构建价值共创模式增强现实延展性政府要集中媒介平台、青年参与和组织资源的三方合力，构建中国Z世代青年的价值共创模式。数字技术为文化生产共创提供了便利，新型社交媒体为Z世代青年提供了丰富的活动和场域。在良好媒介环境和组织资源调控下，政府应开展多样化文化活动和项目，实现主流文化及价值观的再生产，增强青年的参与感。例如，政府可组织Z世代青年参与线上线下文化创意、志愿服务、主题宣传教育活动等，让Z世代青年在实践中深入理解和体验主流文化价值内涵，实现从认同到实践的跃升。目前，这类模式已有成功案例，这表明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主流文化为核心的价值共创模式，能吸收并融合Z世代青年圈层文化，增强Z世代青年对主流文化的认同。政府和相关组织可拓展深化这类活动，建立常态化青年文化创作传播机制，提供更多展示交流平台，鼓励Z世代青年持续参与主流文化价值共创，让主流文化在Z世代青年群体中焕发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