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沁功利主义法学对普通法的批判逻辑-基于《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1章

边沁功利主义法学对普通法的批判逻辑——基于《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1章一、摘要与关键词摘要杰里米·边沁在《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中，系统地确立了“功利原则”即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是评判一切人类行为，尤其是立法行为的唯一且客观的标准。本研究旨在论证，边沁在第一章中构建的这一功利主义哲学基础，不仅是为其未来法典化改革提供的理论奠基，更构成了其批判英国普通法体系的根本性逻辑起点。本研究通过规范性文本分析，揭示了第一章如何将功利原则塑造成一种认识论工具，用以解构所有非功利标准的合法性。研究发现，边沁在第一章中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批判，在逻辑上与他对普通法（即判例法）的批判完全同构。普通法依赖于法官的“自然理性”或遵循先例，这在边沁看来，是规避了对立法后果进行客观计算的“专断标准”。因此，普通法体系在根本上被边沁归为“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制度化表现形式，其广受诟病的确定性缺失、溯及既往和非科学性等缺陷，均是其背离功利原则这一唯一合法性来源的必然逻辑后果。本研究认为，理解第一章的批判性维度，是把握边沁法学思想中“解构”与“建构”统一性的关键。关键词边沁；功利主义；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普通法；同情与反感原则；法典化二、引言深入阐述研究问题的宏观背景与现实意义十八世纪的英国，正处于启蒙运动的高峰与工业革命的前夜，但其法律体系却呈现出一种古老、庞杂甚至混乱的状态。这一体系的核心，即普通法，是一个由法官判例层层累积而成的“不成文法”系统。尽管威廉·布莱克斯通等法学家将其赞美为“理性的完美”和“古老智慧的结晶”，但在杰里米·边沁看来，这一体系已成为阻碍社会进步的巨大障碍。普通法以其晦涩的语言、高昂的诉讼成本、不可预测的判决以及充斥其间的法律拟制，构成了一个普通公民无法理解和依赖的“法律迷宫”。正是在这一“法律亟需科学化”的时代背景下，边沁开始了他的毕生事业：对现存法律体系进行彻底的哲学批判，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套全新的、科学的、理性的立法体系。其宏伟蓝图的核心即是“法典化”。然而，在“建构”一部完美的法典之前，必须首先在哲学上“解构”旧法律的合法性根基。这一解构性任务的起点，便是其不朽名著《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特别是其开篇第一章“论功利原则”。长期以来，对《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的解读，多集中于其作为一种道德哲学的伦理学意义，即确立“趋乐避苦”为人类本性，并提出“最大幸福”的道德标准。然而，这种解读往往忽视了该章节作为法学批判工具的即时战斗力。边沁的意图不仅在于为未来的理想立法提供“应该如何”的规范性指导，更在于为当下的现实立法（特别是普通法）提供“错在哪里”的诊断性框架。明确、具体地提出研究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本研究的核心目标，正是要将《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从纯粹的伦理学讨论中解放出来，将其定位为边沁发动法学革命的“第一宣言”和“核心武器库”。本研究试图回答的具体问题是：边沁在第一章中建立的功利原则，及其对所有“敌对原则”的系统性排斥，是如何在哲学认识论的层面上，为他后来对普通法体系的全面批判（包括其不确定性、溯及既往性、非民主性等）奠定全部逻辑基础的？换言之，本研究不满足于简单地指出边沁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并且他反对普通法；本研究试图论证，他对普通法的全部批判，都必然地源自第一章所设定的那个非此即彼的哲学前提。清晰地陈述研究目标、研究内容以及本文的结构安排本研究的目标是，通过对《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的精细文本分析，重构边沁的批判逻辑，证明其对普通法的否定并非源于细枝末节的技术性缺陷，而是源于普通法在哲学根基上对“功利原则”这一唯一合法性标准的背离。研究内容将包括：首先，系统阐述第一章如何将“功利”确立为衡量立法的唯一客观标准；其次，重点分析第一章如何将所有非功利标准归结为“同情与反感原则”的主观专断；再次，论证普通法的法理基础（如遵循先例、法官理性）为何在边沁的分析框架下必然等同于“同情与反感原则”；最后，推导这一哲学层面的根本冲突，如何逻辑上导致了普通法在实践中不可避免的种种弊病。本文结构安排如下：第三部分将进行文献综述；第四部分阐明本研究采用的规范性文本分析与逻辑演绎的研究方法；第五部分作为核心，将详细展开上述研究内容的分析与讨论；第六部分总结全文，并指出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三、文献综述系统梳理与本研究相关的国内外研究现状国内外关于边沁法学思想的研究已相当深入，相关文献主要围绕以下几个方面展开：首先，是关于边沁功利主义道德哲学的研究。学者们如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的早期批评，到后世罗斯、哈桑尼等人对功利主义伦理学形态的精细辨析，大多集中在“幸福计算”的可行性、功利主义的分配正义问题以及个人权利在功利计算中的地位。在这一脉络中，《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被视为伦理学经典，其法律批判性往往被相对淡化。其次，是关于边沁对普通法具体弊端的批判研究。以哈特、波斯纳为代表的法理学家，以及菲利普·斯科菲尔德等边沁研究专家，已详细梳理了边沁对普通法不确定性、溯及既往性（即“狗法”论）、法律拟制、司法程序繁琐以及法官篡夺立法权等方面的猛烈抨击。这些研究成果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边沁法律改革思想的理解，其分析文本也从《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扩展到了《评论布莱克斯通的<评论>》、《法典化建议》等更为专门的法学著作。再次，是关于边沁法典化思想的研究。学者们探讨了边沁“全能法典”的构想、其作为一种社会工程的启蒙主义特征，以及该思想对大陆法系乃至全球法律现代化的深远影响。最后，有部分研究开始注意到边沁哲学与其法律批判之间的联系。例如，有学者指出边沁的功利主义是其法典化运动的哲学动力。亦有研究专门分析了边沁在《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中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批判，并将其与他对自然法、宗教道德等抽象标准的否定相联系。深入分析现有研究的贡献与不足之处现有研究的巨大贡献在于，它们分别从道德哲学、法律技术批判和法典化构想三个维度，立体地呈现了边沁的思想图景。特别是对普通法弊端的具体分析，以及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哲学界定，都为本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然而，现有研究仍存在一个明显的“连接空白”：第一，对普通法弊端的分析往往与第一章的哲学基础相分离。学者们在论述边沁批判普通法“不确定”时，常常将其作为一种实践观察（即普通法确实很难懂），而未能将其逻辑地追溯到第一章的认识论批判——即普通法因为不是基于“功利”这一客观标准，所以它在哲学上必然是不确定的。第二，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应用场景存在局限。学者们在分析该原则时，更倾向于将其视为边沁批判道德直觉主义或自然法的工具，而未能充分认识到，这正是边沁用来解构普通法法官司法裁量权的核心武器。明确提出本文的研究切入点、理论价值和创新之处本研究的切入点正在于弥合上述“连接空白”。本文主张，不应将《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仅仅视为一部伦理学著作的开篇，而应将其视为一部法学批判的“总纲”。本研究的理论价值在于，它试图重塑对边沁批判逻辑的理解。边沁对普通法的批判，不是一场关于“效率”的技术性辩论，而是一场关于“合法性来源”的哲学革命。边沁的真正论点是：既然功利是唯一的立法标准，那么以法官个人情感和任意理性为基础的普通法，在认识论上就根本不具备“法”的资格。本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它仅仅使用第一章的文本和逻辑，来演绎和重构边沁对普通法的全部核心批判。本文将论证，普通法在边沁眼中，无非是“同情与反感原则”穿上了法袍、戴上了假发后的制度化形态。其所有的实践弊病，都只是这一哲学原罪的必然并发症。四、研究方法说明本研究采用的整体研究设计框架本研究的性质决定了其必须采用一种规范性的、以文本为中心的定性研究方法。本研究的核心任务不是发现新的历史事实，而是重构一个深刻的哲学论证逻辑。因此，本研究的整体框架是规范性文本分析与哲学逻辑演绎相结合。研究框架将严格遵循“前提—对抗—应用—推论”的逻辑步骤：1.前提确立：深入分析《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确立“功利原则”作为唯一客观标准的哲学前提。2.对抗分析：详细解析同一章中对“敌对原则”（特别是“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定义、特征及其被否定的理由。3.应用与匹配：将普通法的核心法理（遵循先例、法官理性、自然正义）与“敌对原则”的特征进行“匹配”分析，论证二者在边沁逻辑下的等同性。4.逻辑推论：基于上述匹配，演绎这一哲学上的非法性如何必然导致普通法在实践中的各项失败（如不确定性、溯及既往性）。详细介绍数据收集的方法本研究的数据是高度集中的一手文本。1.核心文本：本研究的唯一核心数据来源是杰里米·边沁的《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特别是哈特与伯恩斯主编的权威版本）的第一章“论功利原则”的全部条文、脚注和分析。2.参照文本：为了验证从第一章演绎出的逻辑，本研究将参照边沁的其他相关法学批判著作，如《评论布莱克斯通的<评论>》、《政府片论》以及他关于“狗法”的著名论述。这些文本不作为构建论证的原始数据，而仅作为印证和支持本研究逻辑推论的旁证材料。3.批判对象文本：为了准确把握边沁的批判对象，本研究还将参照威廉·布莱克斯通《英国法释义》中关于普通法性质、法官角色和先例约束力的经典论述。详细阐述数据分析的技术和方法数据分析将严格遵循前述的研究框架，采用以下技术：1.概念解构分析：对第一章中的核心概念进行解构。例如，分析“功利”一词所包含的要素（快乐、痛苦、后果、共同体、可计算性、客观性）；分析“同情与反感原则”的要素（情感、主观性、任意性、专断性、非后果导向）。2.逻辑演绎法：这是本研究的核心分析技术。我们将构建一个三段论式的演绎链条：大前提（源自第一章）：任何不基于“对后果的可计算的功利考量”的立法标准，都是“同情与反感原则”的伪装，因而是非法的、专断的。小前提（对普通法的分析）：普通法（法官判例）的基础，无论其自称为“遵循先例”、“自然理性”还是“古老智慧”，在本质上都不是基于“对后果的可计算的功利考量”，而是基于法官个人的情感、直觉或对传统的盲从。结论：因此，普通法体系在逻辑上等同于“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制度化，它是非法的、专断的。3.症状归因分析：在上述逻辑结论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普通法的诸种“病症”（如不确定性）。本研究将论证，这些“病症”并非技术缺陷，而是上述“哲学原罪”的必然表征。例如：因为它是专断的（基于法官感觉），所以它必然是不确定的（公民无法在事前预测法官的感觉）。五、研究结果与讨论结果呈现：功利原则的奠基及其批判性武器《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的核心任务是双重的：一方面是“立”，即奠定功利原则的霸权地位；另一方面是“破”，即清除所有其他竞争性原则。边沁的批判逻辑，正是源于这种“立”与“破”的辩证统一。1.奠定唯一标准：功利原则的客观性与科学性边沁在第一章开篇即宣告：“自然已将人类置于两位主公——快乐和痛苦——的统治之下。”这一论断不仅是心理学描述，更是规范性的奠基。它确立了衡量一切行为（包括立法）的终极标准：行为促进或妨碍相关者幸福（快乐）的倾向。功利原则的立法意涵：边沁坚持，立法者不是牧师或道德家，而是一名“科学的工匠”。一项法律的好坏，不能用它是否符合“上帝的意志”、“自然法”或“传统”来衡量，而只能用一个客观标准来衡量：它在多大程度上增加了共同体的快乐总量并减少了痛苦总量。标准的客观性要求：这一原则的革命性在于它的客观性和前瞻性。客观性：快乐和痛苦是可感知、可度量（至少在理论上）的经验事实，而非玄妙的形而上学概念。立法者必须基于证据、统计和计算，来预测一项法律可能的后果。前瞻性：它要求立法者面向未来，考量法律将导致什么，而不是面向过去，纠结于法律源自什么。因此，第一章首先确立了一个“科学立法”的认识论门槛：任何合法的法律，都必须是立法者基于对未来后果的功利计算而有意识创造的产物。2.扫清障碍：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系统解构在确立了功利原则的唯一合法性后，边沁在第一章的后半部分（特别是第十节至第十四节）系统地摧毁了所有其他“敌对原则”。他将它们归为两类：禁欲主义原则（功利的反面）和“同情与反感原则”（功利的伪装）。对于法律批判而言，后者是真正的核心。“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定义：边沁指出，这一原则指的是“仅仅因为某人发现自己倾向于赞成或反对某一行为，便将其作为充分理由……而完全不考虑该行为的后果”。“同情与反感原则”的伪装：边沁敏锐地指出，这一原则极少以其“裸露”形态（即“我喜欢/我讨厌”）出现，而是常常伪装在各种华丽的辞藻之下，例如：“道德感”、“常识”、“理解力”、“是非感”、“自然法”、“自然正义”、“正当理性”等等。批判的核心逻辑：边沁对这些伪装的批判是致命的：这些辞藻只是“为专断情感的运用而设计的托词”。它们有两个共同缺陷：1.主观性与任意性：它们将标准从外部（可计算的后果）转向了内部（个人的感觉）。我的“自然正义”可能与你的“自然正义”完全相反。当标准是主观感觉时，就不存在客观标准。2.专断性与不可证伪性：它们是“独断的”，不需要为自己辩护。当一个人声称某事符合“正当理性”时，他实际上是在要求所有人将他个人的判断（他的同情或反感）作为评判标准。这在政治上是“专制的”，在哲学上是“独断的”。至此，边沁在第一章中已经完成了其批判武器的锻造：凡是不基于功利计算的法律标准，无论其辞藻多么华丽，本质上都是“同情与反感”的主观专断。结果分析：普通法作为“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制度化形态本研究的核心论点在于，边沁对普通法的批判，完美地嵌入了上述“功利原则VS同情与反感原则”的分析框架。1.普通法的法理基础：“同情与反感”的完美伪装普通法如何为自身辩护？其辩护者（如布莱克斯通）并不声称普通法是基于功利计算。相反，他们将其合法性建立在：古老智慧与传统（遵循先例）：法律的权威来自其过去的存在。法官的“自然理性”：法官不是在创造法律，而是在发现法律。他们通过其专业训练所获得的“正当理性”，在判例中“宣告”早已存在的法律。在边沁看来，这两种辩护，正是“同情与反感原则”在司法领域的经典伪装。批判“遵循先例”：为什么过去的判决具有约束力？如果最初的判决是基于功利计算的，那么它在新的、变化了的社会条件下可能不再是功利的。如果它最初就不是基于功利计算的，那么它从一开始就是非法的。因此，“遵循先例”只是“对理性的盲目屈服”，是用“时间”来替代“功利”。批判“法官的理性”：这正是第一章所批判的“正当理性”、“道德感”等辞藻。当一个法官在面对新案件时“发现”法律时，他实际上在做什么？他是在根据自己的“同情”（对原告）或“反感”（对被告）来作出一个他感觉是“公正”的判决。然后，他再用“正当理性”或“遵循某某先例的精神”等法律术语，将这一主观判断包装起来。结论：普通法在边沁的分析框架中，其法理基础被彻底解构。法官不是“功利”的计算者，而是“同情与反感”的实践者。整个普通法体系，就是一个将法官个人的、任意的、主观的情感不断合法化、神圣化的庞大系统。2.普通法实践弊病的必然性：第一章逻辑的演绎后果一旦我们将普通法在哲学上归类为“同情与反感原则”，那么它在实践中广受诟病的种种弊病，就不再是偶然的技术缺陷，而是这一哲学原罪的必然逻辑后果。后果一：必然的“不确定性”（Uncertainty）功利立法的确定性：边沁的理想法典（基于功利原则）是前瞻性的。公民可以在行动之前，查阅法典，计算自己行为的法律后果（快乐或痛苦），从而规范自己的行为。法律是确定的、可知的。普通法的不确定性：普通法（基于同情与反感原则）的标准是内在于法官的。公民在行动之前，无法知道未来审判他的法官的“同情”或“反感”是什么。他甚至无法确定法官会选择适用哪一个先例。法律的标准是“锁在法官胸中的”，因此本质上是不可预测的、不确定的。后果二：必然的“溯及既往性”（Retroactivity）——“狗法”功利立法的非溯及性：功利原则要求法律引导未来的行为以增加幸福。惩罚一个在行动时并不违法的过去行为，并不能带来这种功利（因为它无法在当时阻止该行为），反而制造了新的痛苦（惩罚）和恐惧（不安全感）。普通法的溯及性：正因为普通法是不确定的，当法官最终“发现”并“宣告”一项新规则时，该规则必然适用于已经发生的过去行为。边沁因此将其讽刺为“狗法”：你不会事先告诉你的狗不能做什么，你只会等它做错了之后再打它。这在第一章的功利逻辑看来，是“制造痛苦而不产生善”的典型恶法。后果三：必然的“非科学性”与“不可改革性”功利立法的可改革性：功利原则是一个科学的、可供检验的标准。如果一部法律经实践证明（通过数据和统计）未能最大化幸福，立法者必须修改它。普通法的不可改革性：普通法基于传统和法官的“感觉”。它无法被科学地评估。当法律的依据是“感觉”时，你如何能证明一个法官的“感觉”是错的？它拒绝接受外部（功利）标准的衡量，从而使法律改革成为不可能，只能任由其像怪物一样无序生长。结果分析：第一章作为解构与建构的统一本研究的分析表明，《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的意义远超一部伦理学宣言。它在法学上扮演了双重角色：作为“解构”的武器：它提供了一个无情的哲学标准。任何不能证明自己源于“功利计算”的法律体系（如普通法），都被自动归入“同情与反感”的范畴，从而在哲学上被判处死刑。作为“建构”的蓝图：它为未来的法典化提供了唯一的合法性基础。法律必须是民主立法者（而非司法贵族）基于功利原则的理性创造。对普通法的批判，是功利原则这枚硬币的另一面。边沁之所以要在第一章花如此大的篇幅（特别是对“同情与反感原则”的详细辨析）来扫清障碍，正是因为他深刻地认识到，他所面对的敌人——普通法体系——正是这一原则最强大、最顽固的制度化身。贡献与启示理论贡献：1.重塑了对边沁批判逻辑的理解：本研究将边沁对普通法的批判从“技术效率”层面提升到了“哲学认识论”层面。边沁的愤怒不仅在于普通法“不好用”，更在于它在哲学上“不配为法”。2.联通了边沁的道德哲学与法理学：本研究展示了《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作为连接其伦理学与法学的核心枢纽。功利原则不是一个抽象的道德理想，而是用于解剖现实法律体系的手术刀。实践启示：1.对当代司法裁量权的警示：边沁的批判逻辑在当代依然具有强大的现实意义。当法官在判决中诉诸“公共道德”、“社会良俗”或“基本正义”等模糊概念，而回避对判决后果（即其社会功利）进行详细的实证分析时，他们就有可能（在边沁看来）重新陷入“同情与反感原则”的专断。2.立法科学化的必要性：边沁的功利原则要求立法者必须成为“社会科学家”，在立法前后进行充分的“影响评估”。这一思想是当代“循证立法”、“法律经济分析”等运动的先声。六、结论与展望研究总结本研究系统地论证了杰里米·边沁在《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第一章中确立的功利原则，构成了其批判普通法体系的根本哲学逻辑。研究发现，边沁的批判路径并非始于对普通法实践弊端的零散抨击，而是始于一个绝对的哲学前提：功利原则是衡量立法的唯一客观标准。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是，边沁在第一章中对“同情与反感原则”（即基于主观情感而非客观后果的评判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