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革命时期女性权益突破具有临时性-基于《女权宣言》实施档案

法国大革命时期女性权益突破具有临时性——基于《女权宣言》实施档案一、摘要与关键词摘要：法国大革命以其对人权的普遍性宣告，为女性提出自身的权利诉求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历史契机。然而，这一时期女性权益的突破性进展，在很大程度上是有限且临时的。本研究旨在通过对奥兰普·德古热《女权与女性公民权宣言》（简称《女权宣言》）的历史反响与相关制度档案的分析，来系统性地论证大革命时期女性政治权利诉求的失败及其背后深刻的性别逻辑。本研究采用历史文献分析与话语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将《女权宣言》视为女性政治诉求的纲领性文本，并考察其在国民议会、政治俱乐部及革命法庭等制度场域中的实际实施情况——即被拒绝、被压制和被惩罚的过程。研究发现，革命政权在制度层面系统性地排除了女性的政治公民权。首先，立法档案显示，各版宪法均将选举权严格限定于男性，女性的政治请愿被普遍搁置。其次，政治俱乐部的记录表明，一七九三年雅各宾派主导的国民公会以维护自然秩序为由，强行取缔了所有女性政治俱乐部，剥夺了女性集体发声的组织平台。最后，革命法庭对德古热、罗兰夫人等政治女性的审判档案，清晰地揭示了她们的罪行被定义为逾越女性的性别本分、染指男性专属的政治领域。与此同时，革命期间在民事领域（如继承权、离婚法）取得的有限进展，也在随后的《拿破仑法典》中被大幅削弱或取消。本研究认为，法国大革命在构建现代公民概念的同时，也通过制度实践，将女性界定为天然的、非政治的、附属于家庭的第二性，其对女性权益的突破因此具有深刻的内在矛盾与临时性特征，揭示了早期启蒙普遍主义话语中根深蒂固的性别排斥边界。关键词：法国大革命；女性权益；女权宣言；奥兰普·德古热；临时性二、引言法国大革命，作为世界现代史的开端，以其石破天惊的《人权与公民权宣言》，宣告了自由、平等、博爱的普世原则。这一基于自然权利学说的普遍主义话语，理论上为所有被旧制度压迫的群体，包括长期处于法律与社会从属地位的女性，打开了争取自身解放的大门。女性在大革命中也绝非被动的旁观者，从进军凡尔赛的市妇，到遍布巴黎的女性政治俱乐部成员，再到以奥兰普·德古热为代表的思想家，她们以实际行动积极地参与并试图塑造这场革命的走向。一七九一年，德古热发表了振聋发聩的《女权与女性公民权宣言》，这篇模仿并质询《人权宣言》的文本，系统性地提出了女性在法律、政治、社会等各方面应享有与男性同等权利的激进主张。它不仅是法国历史上第一份完整的女权主义纲领，更是一个试金石，直接拷问着大革命所宣扬的普遍人权的真实边界：宣言中的人究竟是否包含女人？然而，历史的进程充满了悖论。尽管女性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参与了公共生活，但她们争取政治公民权的斗争却屡遭失败，甚至在革命走向激进的阶段，她们的政治活动空间反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这引出了本研究试图探究的核心问题：法国大革命时期女性权益的突破，为何在看似最有希望的时刻，却最终证明是有限且临时的？革命政权是通过哪些具体的制度性手段与话语策略，来拒绝、压制并最终逆转女性的政治权利诉求的？本研究旨在超越对女性参与革命的宏观历史叙事，深入到制度运作的微观层面，将《女权宣言》视为一个分析的起点和参照系，考察其所代表的女权主义诉求，在法国大革命的核心制度场域（立法机构、政治俱乐部、司法系统）中所遭遇的实际命运。本文的目标在于，通过对相关实施档案——即立法辩论记录、俱乐部决议、法庭审判卷宗——的分析，来系统性地重构女性政治权利被制度性地构建为不可能的历史过程。本文将首先回顾关于大革命中女性角色的相关文献，以明确本研究的理论定位；其次，将阐明所采用的历史文献与话语分析方法；接着，在核心的讨论部分，将详细呈现女性在民事权利、政治参与和组织权利三个维度上所经历的短暂突破与系统性压制；最后，在结论中总结研究发现，并探讨大革命在塑造现代性别秩序方面的深远与矛盾的影响。三、文献综述本研究旨在通过分析《女权宣言》的历史命运，来论证法国大革命时期女性权益突破的临时性。这一议题要求研究者必须与法国大革命史、女性史、以及政治思想史三个领域的经典与前沿研究进行深入对话。首先，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传统历史叙事，长期以来对女性的角色存在着忽视或误读。从米什莱到勒费弗尔的经典史学著作中，女性的形象往往被描绘成两种极端：要么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抽象的自由女神玛丽安娜，要么是面目模糊的、非理性的、受饥饿驱使的群众，如进军凡尔赛的市妇。她们的行动被视为本能的爆发，而非具有明确政治意识的自主行为。这些研究虽然构建了大革命的宏大框架，但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了女性作为独立政治行动者的能动性与思想性。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来，随着女性史和新文化史的兴起，大革命中的女性角色得到了重新审视，相关研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多米尼克·戈迪诺在其开创性研究中，通过对巴黎平民女性档案的挖掘，生动地再现了无套裤女汉的政治生活，揭示了她们在社区、俱乐部和街头政治中的积极作用。琼·兰德斯则从政治理论的视角，提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论点：法国大革命虽然摧毁了旧制度的贵族父权制，但却建立了一个新的、基于公共与私人领域严格划分的资产阶级父权制。在这个新的性别秩序中，公共政治领域被定义为理性的、男性的空间，而女性则被归入感性的、家庭的私人领域。琳·亨特则通过对革命时期象征符号的分析，探讨了家庭罗曼史如何塑造了共和国的政治想象，并强化了男性化的公民形象。与此同时，以奥兰普·德古热和她的《女权宣言》为中心的研究也日益丰富。学者们详细考证了德古热的生平，并对《女权宣言》的文本进行了深度解读，承认其在女权主义思想史上的开创性地位。这些研究普遍指出，德古ভাগের悲剧性结局——她因其政治立场和对性别秩序的挑战而被送上断头台——象征着大革命对女性政治诉求的最终拒绝。综合来看，现有文献，特别是女性史的研究，已经有力地颠覆了传统史学中的女性缺席论，清晰地揭示了女性在大革命中的积极参与，以及她们最终被排除出政治领域的历史事实。然而，一个值得进一步深化的研究空间在于，如何将女性的政治诉求（以《女权宣言》为代表）、她们的政治实践（如参与俱乐部）与革命政权的制度性回应（立法、司法与行政压制）进行更为系统和精细的勾连。现有研究大多已证明女性被排斥的结论，但对于排斥是如何通过一系列具体的、相互关联的制度运作来实现的，其间的过程与机制尚有待更为集中的阐释。本研究的理论创新与切入点正在于此：第一，本研究明确地将《女权宣言》不仅视为一份思想文本，更将其视为一个分析探针，用以探测和衡量革命制度在性别问题上的真实反应与边界。第二，本研究试图构建一个更为整合的分析框架，将立法、政治组织和司法这三个核心制度场域联系起来，系统性地考察它们是如何协同作用，共同构筑起排除女性的制度壁垒的。第三，本研究的核心论点在于强调女性权益突破的临时性与内在矛盾性，即革命在民事领域（如离婚法）一度赋予女性的某些权利，与其在政治领域的绝对排斥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这些有限的民事权利最终也被拿破仑政权所逆转。通过这一系列努力，本研究旨在超越女性是否参与或女性是否被排斥的层面，而深入到排斥是如何通过制度实践来完成的这一更具机制性的历史分析层面。四、研究方法本研究的核心任务，是通过考察《女权宣言》所代表的女性权利诉求在法国大革命制度场域中的实际遭遇，来论证该时期女性权益突破的临时性。鉴于研究的本质在于对历史进程中的制度反应与话语建构进行深度阐释，本研究在方法论上采用以历史文献分析为核心，并结合话语分析的定性研究路径。本研究的整体研究设计框架是一种诉求—回应的制度分析模型。研究的逻辑起点，是将奥兰普·德古热的《女权宣言》视为大革命时期女性政治权利诉求的一个高度浓缩的、纲领性的诉求文本。研究的核心，则在于系统性地分析革命政权的核心制度机构（立法、政治组织、司法）对这类诉求所做出的回应。这种回应，并非单一的接纳或拒绝，而是一个复杂的、包含有限度的开放、系统的排斥、最终暴力压制与法律固化的动态过程。通过对这一回应过程的重构，本研究旨在揭示革命政权在性别议题上内在的、深刻的矛盾与边界。在研究资料的收集与构成上，本研究将聚焦于以下几类关键的法文原始文献（将依据权威的现代版本或译本进行分析）：第一，纲领性文本：奥兰普·德古热于一七九一年发表的《女权与女性公民权宣言》。本研究将其作为分析的基准，其十七条核心条款所涵盖的政治、法律、经济与社会权利，构成了衡量革命政权开放程度的理想标尺。第二，立法档案：主要来源于法国国家档案馆的议会记录（ArchivesParlementaires）。重点分析国民议会、立法议会和国民公会在制定一七九一、一七九三和一七九五年宪法时，关于公民资格和选举权的辩论记录。同时，考察关于女性请愿权、武装权以及婚姻、财产、继承等民事法律的立法文件，特别是创造了历史的一七九二年离婚法。第三，政治组织档案：包括雅各宾俱乐部、科德利埃俱乐部以及共和革命女性公民俱乐部等政治组织的会议记录、规章和公开发表的檄文。核心是分析一七九三年十月国民公会关于取缔女性俱乐部的法令及其相关辩论。第四，司法档案：主要指革命法庭的审判记录。本研究将重点分析对奥兰普·德古热、罗兰夫人、夏洛特·科黛等著名政治女性的起诉书、辩护词和判决书，关注控方如何将其政治罪行与违背女性天职的话语进行捆绑。第五，法律的最终固化文本：《拿破仑法典》（一八零四年）。将其与大革命时期的相关立法进行对比，以揭示权利的逆转与父权秩序的最终确立。在数据（文献）分析的技术与方法上，本研究将采用一种阐释性的内容分析与话语分析相结合的策略：首先，进行制度层面的内容分析。对立法、俱乐部决议和司法判决等制度性文本，进行内容归纳。明确地识别出：哪些权利被授予了？哪些权利被明确拒绝了？做出这些决定的官方理由是什么？例如，系统梳理宪法中关于积极公民与消极公民的划分标准，以及这些标准是如何隐性或显性地排除女性的。其次，进行深度的政治话语分析。借鉴福柯等人的理论，分析在这些制度文本中，革命政客（如雅各宾派的阿马尔）是如何构建一套关于性别与自然的话语体系的。重点分析他们如何运用卢梭式的公私领域划分和男女天性不同的论点，来论证女性参与政治是违反自然的、会造成社会混乱的这一核心观念。分析这种话语是如何将政治排斥，正当化为一种对自然秩序的维护的。再次，进行突破与压制的动态过程分析。将研究的发现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组织，呈现一个动态的演变过程：从革命初期的有限开放（民事权利的讨论），到激进女权主张的出现（《女权宣言》），再到雅各宾派时期的系统性压制（取缔俱乐部、政治审判），最后到拿破仑时期的法律固化（民法典）。通过这一过程的呈现，来清晰地论证女性权益突破的临时性特征。五、研究结果与讨论通过对《女权宣言》所代表的女性权利诉求在大革命制度场域中的实际遭遇进行系统性考察，本研究发现，法国大革命时期女性权益的突破呈现出深刻的内在矛盾与最终的临时性。革命政权在民事领域进行了一定的、然而是短暂的改革，但在核心的政治公民权问题上，则构建了系统性的、以自然为名的排斥壁垒，并最终以暴力手段扑灭了女性的政治火焰。（一）有限而短暂的突破：民事权利领域的进步大革命初期，在摧毁旧制度、重构社会契约的普遍冲动下，女性在民事领域的地位确实获得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改善。这些改革主要集中在家庭与财产领域，反映了革命对个人主义与契约精神的强调。立法档案显示，一七九一年宪法首次确立了男女在财产继承权上的平等，废除了旧制度下长子继承权和对女性继承权的种种限制。这对女性的经济独立具有重要意义。更具标志性的是一七九二年九月通过的离婚法。该法允许基于双方协议、感情不合、或一方提出的多种理由（如虐待、遗弃）而解除婚姻，程序相对简便，男女双方均可提出。这在天主教传统深厚的法国是革命性的，它将婚姻从一种神圣的、终身的圣礼，转变为一种可以解除的民事契约，极大地提升了女性（特别是遭受不幸婚姻的女性）的个人自主权。然而，这些民事权利的突破，其根基并不稳固，且其内在逻辑与政治权利的诉求存在根本差异。这些改革的出发点，更多是将女性视为需要从旧制度家庭枷锁中解放出来的个体，而非授予其参与国家建构的公民。其改革的场域被严格限定在私人领域，旨在建立一个更理性的家庭秩序，而非一个更平等的公共领域。正如随后的历史所证明，这些一度被视为激进的民事权利，其生命力是脆弱的。（二）系统的排斥：政治公民权的制度性否决与民事领域的有限开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革命政权在构建新的政治共同体时，从一开始就系统性地将女性排除在外。《女权宣言》所要求的女性与男性享有同等的积极公民权利，包括选举权、被选举权、担任公职权以及参与制定法律的权利，在制度层面遭到了彻底的否决。首先，在根本大法层面，女性的公民权被明确排除。一七九一年宪法，通过设立财产与纳税门槛，将公民划分为积极公民与消极公民，但其基础性前提是，无论是积极还是消极公民，都必须是男性。德古热正是针对这一点，在《女权宣言》第十条中发出了著名的质问：女人有权上断头台，她也应同样有权上演讲台。然而，立法者们对此置若罔闻。随后更为激进、取消了财产限制的一七九三年雅各宾宪法，虽然宣称所有成年男性皆为公民，但依然在性别上划定了不可逾越的界限。其次，女性的政治请愿与参与诉求被制度性地漠视与拒绝。历史档案记录了大量女性与女性团体向国民议会提交的请愿书，内容从要求获得教育权、武装权（组建女性国民自卫军）到直接要求选举权。这些请愿绝大多数都被议会搁置或否决。议员们在辩论中普遍认为，女性的角色是激励男性去战斗和从政，而非亲自参与。她们被定义为共和国的母亲和妻子，其爱国主义的体现方式是搞好家庭后勤，而非进入公共政治场域。（三）从排斥到压制：女性政治组织的覆灭如果说立法上的排斥是一种消极的否决，那么到了一七九三年，随着革命的激进与雅各宾派专政的建立，对女性政治活动的态度则转向了积极的、暴力的压制。其标志性事件，就是对女性政治俱乐部的全面取缔。革命初期，各类女性政治俱乐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最著名的是由克莱尔·拉孔布和波利娜·莱昂领导的共和革命女性公民俱乐部。这些俱乐部成为女性集会议政、向当局施压、参与政治生活的重要平台。她们不仅讨论物价、粮食等民生问题，更直接介入关于宪法、战争等核心政治议题的辩论，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激进政治力量。然而，女性的这种组织化、自主化的政治行动，最终引发了男性革命者的警惕与敌意。一七九三年十月三十日，国民公会经过激烈辩论，最终通过法令，永久取缔所有女性俱乐部。在辩论中，议员阿马尔代表公安委员会所作的报告，是这一压制行动的理论宣言。他并未诉诸旧制度的传统，而是运用了卢梭式的、被革命话语改造过的自然理论。他声称，男女基于其生理构造与天性，拥有截然不同的自然分工：男性强壮、理性，适合从事政治、战争等公共事务；女性柔弱、感性，其天职在于操持家务、抚育后代。因此，女性组织俱乐部、参与政治辩论，是违背自然秩序的怪物行为，必然会导致家庭的崩坏和社会的混乱。这一法令的颁布，是革命对女性政治诉求最沉重的打击。它不仅剥夺了女性的集会结社自由，更从法律和意识形态层面，将女性的政治参与非法化和非自然化，彻底关闭了她们集体进入公共领域的大门。（四）最终的惩罚与逆转：断头台与《拿破仑法典》对政治女性的最终惩罚，是以国家的名义进行的肉体消灭。革命法庭对奥兰普·德古热和罗兰夫人的审判，极具象征意义。法庭的起诉书清晰地显示，她们的罪名，除了具体的政治派别归属（同情吉伦特派），更根本的是她们作为女人却逾越了性别的界限。官方报刊在评论德古热的死刑时写道，她忘记了适合她性别的德行。对罗兰夫人的指控同样强调她作为一个雌性怪物，试图通过影响丈夫来操纵政治。断头台不仅惩罚了她们的政治观点，更惩罚了她们的政治性别。革命的最终结局，是以《拿破仑法典》的形式，将大革命时期建立的父权秩序以法典的形式永久化。这部影响深远的民法典，在很大程度上逆转了革命初期女性获得的有限民事权利。它明确规定丈夫应对妻子提供保护，妻子应对丈夫绝对服从，已婚女性在法律上被视为无行为能力人，无法独立签署合同、支配财产。一七九二年离婚法也被大幅修改，严格限制了女性提出离婚的权利。至此，大革命对女性权利的短暂突破，被彻底终结。女性被牢固地锁定在家庭的私人领域，其法律地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旧制度下更为低下。（五）讨论：普遍人权的悖论与现代父权制的构建综合上述分析，本研究认为，法国大革命在女性权益问题上，深刻地体现了启蒙普遍主义的内在悖论。革命者们在宣扬抽象的、普世的人权时，其心目中那个不言自明的人，是一个理性的、拥有财产的、能够拿起武器保卫国家的成年男性。当女性，以《女权宣言》为旗帜，试图将这一普遍性原则应用到自身时，便暴露了这个体系的性别边界。革命并非简单地忘记了女性，而是主动地、系统性地构建了现代社会中的女性角色。它摧毁了基于出身和等级的旧父权制，却代之以一个基于自然和公私领域划分的新型资产阶级父权制。在这套话语体系中，女性的天性被定义为非政治的，她们的价值被限定于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家庭角色。对这一自然秩序的任何挑战，都被视为对社会根基的颠覆。因此，革命对女性政治诉求的压制，并非偶然的政策失误，而是其构建新的社会与政治秩序的内在要求。女性权益的突破之所以是临时的，正是因为它从根本上触动了这场男性革命的性别底线。六、结论与展望本研究通过对《女权宣言》所代表的女性权利诉求在法国大革命制度场域中的历史命运进行考察，系统性地论证了该时期女性权益突破的临时性与内在矛盾性。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是：法国大革命为女性权利的提出创造了话语空间，并在民事领域取得了一些短暂而有限的进步（如平等的继承权和自由的离婚权）。然而，在核心的政治公民权问题上，革命政权通过一系列连贯的制度性实践——从立法上明确排除女性的选举权，到行政上强行取缔女性政治俱乐部，再到司法上以违背女性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