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中国近代思想史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VIP

1第四届中国近代思想史国际学术研讨会论 文 集主 办：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近代思想研究中心湖南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学科 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承 办： 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12 年 10 月 2628 日中国 长沙2目 录二十世紀初年國人對引進西方國會制度之態度及其轉變 .张玉法 4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变异兼论近代中国的国族认同 .许纪霖 16从天下观到世界观 论近代中国人世界观念的形成 .郑大华 33晚清时期国体观的变化试探 .李育民 34超越民族国家的梦想罗梦册中国论思想述评 .黄兴 涛 60近现代中国自由主义的传统观 .方光华、兰梁 斌 61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的纠缠 以 1930-40 年代“战国策派”思潮为例 .江 沛 72构建现代民主国家的“最低限度”目标基于中国近代政治思想史的考察 .闫润鱼 81顶层设计的迷思 略论近代以来中国思想界的“强有力政府论”.邓丽兰 90政府、政党与国家：抗战时期国民党人的国家理念 .左玉 河 99语言的乌托邦：从世界语到废灭汉字 .周质平 103世界主义的中国烙印：中国世界语运动的特殊进程 .何卓恩、焦 徽 123孤独的清醒: 郭嵩焘世界意识的结构分析 .何晓明 13319 世纪中后期国人理、势观念的变迁与世界意识的增进 .贾小叶 142中国文化与世界主义 .马 克锋 155新民丛报创办动机与梁启超的近代国家思想 .刘珊珊 163“有机国家论”在近代中国的传播与影响 .刘 耀 172萧公权与后五四国家观 以政治多元论为中心 .承红 磊 180民国理学家群体的政治认同与嬗变以夏震武及其弟子为例.方勇 骏 192抗战时期国家纪念日与国家观念的传播 .郭 辉 206普世与国族之间：清末民初“人道主义”话语论析 .章 可 216陈独秀对“人生意义”的探索及其思想困境兼论其国家观与世界观 .徐 伟 225林语堂与现代中国的语文运动 .彭春 凌 239北大、北大人与北大情结 抗战胜利之初的伪北大之争 .贺金 林 261国家主义与民族主义：国家主义派对“一战”后民族自决思潮的回应.曾 科 267清末留日学生民族意识的觉醒 .郑匡民 275清末革命派的国家意识 - 吴禄贞与延吉边务报告 .金衡钟 286宋教仁眼中的“汉族” .迟 云飞 292地域认同与民族意识的互动：清末留日学生对地域学术形象的塑造3.张晶 萍 2961920 年代思想界对军阀之批判及其走向 .翁有 为 305何启、胡礼垣民权思想探源 .张礼 恒 317严复“自由”的国家想像 .暨爱 民 323李鸿章对日本的认识及其外交策略 以 1870 年代为中心 .李 细珠 329五四时期王光祈的“少年中国”观 .陈先 初 347蔣介石的亞洲認識 .裴京 汉 355清季民族国家认同理念之一侧面 以刘师培的论说为例 .李 帆 362清季梁启超的国家论及其相关理论背景 .孙宏 云 366三重互动关系之下的审视：清季知识分子现代国家观念的生成与演进.俞祖 华 378平教运动对现代国家观念与国民意识的播撒一项以平民千字课本为中心的考察 .郭双林 388战后公共舆论与国家观念的塑造（1945-1949） 以观察 、 世纪评论为例 .卫 春回 409民国三、四年间中国思想界对国家观念的表述 .邹小站 4184二十世紀初年國人對引進西方國會制度之態度及其轉變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張 玉 法一、前言近代史家每言，甲午战前国人讲求船坚炮利，甲午战后始注重西政。就实际状况言之，甲午战前讲求船坚炮利是政府实行的政策，民间出国留学，官绅出使或出国考察，早已注意到西政运作，对西方的国会制度尤有兴趣。主要原因，中国传统政治，一向重视民意；如何使民意上达天听，是历来当政者和辅政者所不断讲求的，只是设计出来的制度效度有限。及亲眼目睹西方的国会运作，乃认定为良好的反映民意的机制。有人主张片面仿行，有人主张全面引进，及二十世纪初年立宪运动起，国人视国会为救国的唯一良方。惟制度的形成，每有文化背景和历史过程，冒然全面引进，一时未必能产生良好效果。而中国政治行为常受金钱贿使，党同伐异、互不尊重，尤为中国政治之积弊。在这种情形下，民国初建时期所实行的国会制度，贿赂公行，党争激烈，未见真能反映民意，国人在官方媒体的丑化下，遂对国会产生厌弃之感。此一心理转变，使二十世纪初年试行民主政治夭折，继起者为一党专政制度之兴起。二、 傳統中國民意政治與西方國會制度之聯接传统中国的民意政治，有三个涵意：一、统治者来自天命，代天而治，天保佑行仁政者，但天命无常，如统治者不行仁政，天即另委他人为统治者。二、施政应以民为本，执政者要爱民、要知道民之所欲和民之所憎，民之所欲予之，民之所憎去之。三、为建立制度，设法知道民之所欲、民之所憎，执政者应尊重民意，鼓励各方反映民意。此一民意政治，始于历史的传说时代，盛于三代，至春秋战国时期犹有遗风。经儒家学者不断传扬，成为中国政治传统。传说时期的民意政治， 孟子万章篇有所追述：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于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崩之后，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 到三代时期，文献记载，也是将天命与民心结合。 虞书皐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 左传昭公元年引商书太甲：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这种帝王统治权来自天授的观念，历代文献颇多记载，正式形成理论当始于汉武帝时的董仲舒；董仲舒倡天人合一之说，将天意与人事接合。此后历代官民信之，皇帝祭天是国家的大典，直到明清时期仍如此。明成祖于北京建天坛，作为祭天之所，清因之；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亲自到天坛祭天五十九次。明清皇帝的诏敕，开首必曰奉天承运 1。由于中国古代官民有民意即天心的想法，于是民意政治逐渐形成。春秋时期，有关民意政治的文献甚多。 论语卫灵公：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论语子路：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1 羽離子明清史講稿 （濟南：齊魯書社，2008 年） ，頁 250-253。5恶之。 管子君臣：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 管子牧民：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晏子春秋内篇问下：叔向问晏子曰：意孰为高？行孰为厚？对曰：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 晏子春秋内篇谏上：封人曰：使君无得罪于民， （景）公曰：诚有得罪于君则可，亦有君得罪于民者乎？战国时期，对民意政治宣扬最力者为孟子。 孟子梁惠王：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而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 与孟子持相同意见者所在多有， 吕氏春秋顺民：以德得民心，以立大功名，上古多有之矣，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有也。 以上所论，皆就民意政治的思想言之。就民意政治的制度设计而论， 管子桓公问：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鼓于朝，而备讯唉（讯，谏也；唉，告也） ；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 左传襄公十四年：史为书，瞽为师，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 庶人谤，最著名的例子是周厉王止谤，召公谏之。 国语周语载召公之谏言云：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者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大夫规诲、士传言，系一种谏诤制度， 孝经谏诤章：子曰：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 淮南子泛论训：禹之时以五音听治，悬钟、鼓、磬、铎，置鼗（有柄小鼓）以待天下之士，为号曰：教寡人以道者击鼓，谕寡人以义者击钟，告寡人以事者振铎，语寡人以忧者击磬，有狱讼者摇鼗。 到周朝正式建立谏诤制度， 周礼大司徒：保氏掌谏王恶，而养国子以道。 春秋战国之世，国王求谏、臣下好谏的例子甚多，不赘。瞽为诗、工诵箴谏，与古代帝王所行采诗之制有关。 汉书艺文志：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证也。 诗经中的风，即是太师所搜集的各地民歌，以闻于天子者。史为书，虽云为君主记言记行，实亦警诫君主要谨言慎行， 汉书艺文志：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 其他方面的民意政治制度不备举。春秋战国以后，专制皇朝正式建立，然先秦时期所留下来的民意政治制度仍能在施政中发生作用。首先，历代皇朝都设有言官，以维系谏诤制度，有些帝王且以纳谏著名，如唐太宗。其次，由于文学日见发展，不少士人借文学表达民隐，如唐朝的杜甫、白居易，他们的诗写农家苦辛、写虐政、写征战之惨，都道出人民的心声。更重要的是将古代的天、民联接系统化，于民不聊生之际，以天象警醒帝王，使除去恶官、救护下民这些监察皇权的机制，行之千余年，没有很大的改变，但到明、清两朝，皇权发展到极点，许多反映民隐的制度都失其效用。戊戌变法前夕，有志推动变法的康有为代侍御屠仁守草请开言路折 1；此折的意义，一方面可能重启传统中国反应民意的诸多机制，另一方面也可能鼓励国人寻求新的机制，使言路畅通。十九世纪中期以后，许多有机会出国的官绅或留学生，眼见西方国会制度运作良好，认为国会能真正反映民意。因此，在西方所有政治制度中，初时国人最有兴趣的就是国会制度。1 康南海自編年譜 （台北：文海出版社影印，無出版年代） ，頁 19。 6三、国人对西方國會制度的初步認識及態度当十九世纪中期中国对西方国会制度初步接触时，中国实行君主专制已两千多年。君主专制政府虽有反映民意的机制，人民却没有参政的权利。中国在十九世纪中期，因为无法抗拒西方帝国主义的侵略，觉得自己的文化有缺点，乃开始向西方寻求富强的奥秘。最初的几十年，政府努力于军事、外交、教育和经济的改变，官绅和民间知识分子则同时注意到西方的政治制度。1843 年（道光二十三年） ，魏源着 海国图志 ，介绍美国的民主和国会制度，他说：美国共二十七部酋，分东西二路，而公举一大酋总摄之，匪为不世及，且不四载而受代，。议事听讼，选官举贤，皆自下始。众可可之，众否否之；众好好之，众恶恶之。三占从二，舍独徇同。即在预议之人，亦先由公举。事无大小，必须各官合议，然后推行；即不咸允，亦须十人中有六人合意，然后可行。 11844 年，梁廷枏在合众国说 （所著海国四说之一篇）中赞扬美国的民主和国会制度，他说：予观美利坚之合众为国，行之久而不变，然后知古者可畏非民之未为虚语也。彼自立国以来，凡一国之赏罚禁令，咸于民定其议，然后择人而守之。未有统领，先有国法；法也者，民之公也。其举其退，一公之民。 21848 年，徐继畬在瀛寰志略第七卷中介绍英国的内阁和国会制度，他说：英国之制，相二人，一专司国内之政，一专司外国之务。此外大臣，一管帑藏，一管出纳，。都城有公会所（指国会） ，内分两所，一曰爵房，一曰绅房。爵房者，有爵位贵人及耶稣教师处之；绅房者，由庶民推择有才识学术者处之。 31866 年，总税务司文案斌椿随总税务司赫德（Robert Hart,英人）出洋游历，归后着乘槎笔记 ，书中对参观英国国会有所记载，他说：至公议厅（指国会） ，高峻宽敞。各乡公举六百人，共议地方公事。意见不合者，听其辩论，必俟众议咸同，然后施行，君若相不能强也。 41868 年随中国使节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美国人）出使泰西十一国的总理衙门章京志刚，归国后着出使泰西记 ，书中记述参观美国国会的情况，谓美国有议事之上下会堂，会堂者取公论之地也，择年老干练者主之。赋税出于民者下堂议之，条约法令出于上者上堂议之，亦必上下询谋佥同，或议从其数之多，而后上其议于伯理喜顿（President） ，听其照准施行，故民情达而公道存。 1876 年随清驻英公使郭嵩焘到伦敦的使馆翻译张德彝，在 1877 年四月十三日的日记中记记述：下院绅士为英国最要之选，号令政事每由此出，再由上院核定。亦有倡自上院，而交议于下院者。然必下情胥协，然后奏闻君主，以见施行；否则饰下再议，若仍以前言为是，君主亦俯允所请。 51876 年随清驻英公使郭嵩焘到伦敦的使馆翻译张德彝，在 1877 年四月十三日的日记中记记述：下院绅士为英国最要之选，号令政事每由此出，再由上院核定。亦有倡自上院，而交议于下院者。然必下情胥协，然后奏闻君主，以见施行；否则饰下再议，若仍以前言为是，君主亦俯允所请。 这些官绅虽然对西方政治有所认识，他们并未推动以西方的民主和国会制度来改革中国政治。在此前后，另有一批学者，如冯桂芬、王韬、郑观应、何启和胡礼垣，积极鼓吹以西方政治制度来改造中国。在 1860-1861 年间，冯桂棻撰成 校邠庐抗议 ，书中提到人无弃材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 6。他在一篇公黜陟1 魏源海國圖志卷五十九， 外大西洋墨利加州總敘 、 彌利堅總記上 ，引見韋杰廷20 世紀上半葉中國政治思潮 （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 年） ，頁 3。2 引見郭廷以近代西方文化之輸入及其認識 ， 大陸雜誌第三卷第七期（1951 年十月五日） ，頁 25。3 徐繼畬瀛寰誌略 （1848 年）卷七，頁 42-43。4 斌椿乘槎筆記 （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 年影印） ，頁 25。5 引見潘光哲晚清中國的民主經驗 （1866-1895 ） ，中央研究院第四屆漢學會議（2012 年 6 月 20 日至 6 月 22 日）論文，頁 10，17。7议的手稿中，高度赞扬美国的民主制度，他说：及见诸夷书，米利坚以总统领治国，传贤不传子，由百姓各由所推姓名投柜中，试所推最多者立之，其余小统领者皆然。 1王韬于 1874 年在香港主编循环日报 ，次第刊行其著作。他在记英国政治一文中，称道英国的民主制度。他说：英国之所恃者，在上下之情通，君民之分亲。国家有大事，则集于上下议院，必众论佥同，然后举行。 又说：英国官吏则行荐举之法，必平日之有声望品诣者，方得擢为民上。 王韬并赞扬日本国中一切制度，慨法乎泰西 ，主张以欧洲诸大国为富强之纲领、制作之枢纽 2。郑观应、何启和胡礼垣，也认为议会制度是西方国家富强的主要动力 3，故主张效习西方的议会制度。郑观应在盛世危言中备述西方议院之制，以为西洋富强之本，不尽在船坚炮利，而在议院。 4 他说：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故夫子谓人情者圣人之由，言理道所由来也。此其说谁能行之？其惟泰西之议院。 又说：品第出于高门，则不能悉通斯民之隐，何若议院官绅均匀，普遍举自民间，则草毛之疾周知，偏私悉泯，其情通而不郁，其意公而无私，诸利皆兴而诸弊皆去。 又说：欲藉公法以维大局，必先设议院，以固民心。 5不过，郑观应认为，美国议院民权太重，法国议院不免叫嚣之风，主张实行英德君民共主之制 6。何启和胡礼垣着有新政真诠 ，对英国的法制和民主精神极为向往，1894 年他们在中国宜改革新政论议一文中提出具体的变法主张，其关于民主政治者，主张男子二十岁以上读书者皆有选举权，省府县各设议员六十人，一切行政施设，官与议员会议，服从多数 7。1898 年，他们在书保国会第一集演说后一文中，对西方的民主制度大加赞扬，文中说：泰西之为国也，朝廷政令可否，皆决于议院，而议员则来自民间草野，讼狱曲直皆判于陪审，而陪员则选诸民庶；上有清明之法度，下有平恕之民情，而富强之体已备。 8此外，曾任出使英、法、义、比四国大臣的薛福成，于 1892 年出版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 ，书中认为英德的议会是最好的政治制度 9。戊戌变法时期曾于经世报着文鼓吹便变法的宋恕，曾在变通论中盛赞西方的学校、议院和报馆，他说：学校、议院、报馆三端，为无量世界微尘国土转否成泰之公大纲领，今宜绍求英德法美日本等国议院、报馆详细章程，征海内通人，斟酌妥善，与学校同时举行。 10曾为户部郎的陈炽于 1898 年出版庸书 ，书中于议院篇中强调议院为国家富强之基。他说：泰西议院之法，合君民为一体，通上下为一心，英美各邦所以强兵富国纵横四海之根源也。 11曾任翰林院检讨的宋育仁，对国会的看法与陈炽略同。他于 1896 年出版泰西各国采风记 ，该书政术篇有云：政非议不成，议非众不公，而民众不能按户而说，执途而议，故民举其能者贤者，代民达隐，陈其所利，除其所害，故议院为欧洲近二百年振兴根本。 126 引見呂實強馮桂芬的政治思想 ，周陽山、楊肅獻編近代中國思想人物論：晚清思想 （台北：時報文化出版公司） ，頁 257。1 引見韋杰廷20 世紀上半葉中國政治思想 ，頁 5。2 王韜韜園文錄外編卷四，頁 15-16記英國政治 。3 鄭觀應盛世危言 （台北，1965 年重印）序言；何啟、胡禮垣書保國會第一次演說後 ， 皇朝蓄艾文編 （上海，1902 年） ，頁 34。4 盛世危言增訂新編頁 26盛世危言初刊自序 。5 引見小野川秀美著、林明德、黃福慶譯晚清政治思想研究 （台北：時報文化出版公司，1982 年） ，頁66-67。6 盛世危言增訂新編卷一，頁 4-5議院 。7 引見中國史學會編戊戌變法 （上海：神州光出版社，1953 年） （I） ，196-197 。8 見皇朝蓄艾文編卷五頁 34。9 蔡冠洛清代七百名人傳 ，頁 690-691；Ssu-Yu Teng and John K. Fairbank, ed., Chinas Response to the West（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4）, pp.104-105.10 見所著六齋卑議 ，敬鄉樓叢書本，1928 年永嘉黃氏校印。11 所見庸書 ，1898 年慎記書莊刊本。12 引見嚴茂功清代徵獻類編 ，台北：世界書局，1961 年。8不过，当时政学界对引进西方的议会制度有不同的意见。前述郑观应、薛福成，明确主张应仿行英、德之制，即君主立宪之制。此外，也有人主张，西方议会制度应加修正，使符合中国官僚体制。譬如曾官至两淮盐运使的汤震，于 1890 年撰危言一书，他在该书中说：泰西设议院，集国人之议以为议，未易行也。莫如采西法而变通之。自王公至各衙门堂官，翰林院四品以上者，均隶上议院，而以军机主之；堂官以下各员，无问正途、任子、訾郎，翰林院四品以下者，均隶下议院，而以督察院主之。 1 又譬如曾任杭州经世报主笔的陈虬，于 1983 年出版治平通议一书，他在该书中说：泰西各国有议院，以通上下之情，顾其制繁重，中国猝难仿行。宜变通其法，令各直省札饰州县，一例创设议院，可即就所有书院或寺观并归改设，大榜其座。国家地方遇有兴革事宜，任官依事出题，限五日议缴，但陈利害，不取文理。 2 。当然也有从负面看西方国会制度者，譬如 1877 年赴法国留学的马建中，上书北洋大臣李鸿章，对英国的代议政治大加攻击，他说：英之有君主，又有上下议院，似乎政皆出此矣，不知君主徒事签押，上下议院徒托空谈，而政柄操之首相与二、三枢密大臣，遇有难事，则以议院为借口。 3 又譬如驻美等国钦差大臣张荫桓于 1886 年七月十六日的日记中记述美国下议院议员打架，至于流血被面 ；1897 年湖南学政江标将徐建寅所译德国议院章程辑入其丛书时加上按语，指议院缺乏效率，谓其一语必回顾，一事必详审。人方苦中国凡事不能速效，抑知泰西开议院窒碍之时，更有甚于中国者 4 。余不备举。四、立宪运动时期对国会制度的狂热追求晚清立宪运动以戊戌变法为发蒙期。戊戌变法的施政纲领虽未提到国会，维新之士私下主张，不乏有主开国会者。譬如严复在原强修订稿中，提出讲求自由平等和民选议院的主张 5。又譬如梁启超在时务学堂的讲议和学生札记的批答中，也表达了兴民权、行议院的主张 6。立宪运动大显于外、而此后十数年不断追求者，当始于 1901 年。是年梁启超于横滨清议报发表立宪法议 ，正式提出君主立宪的主张 7；实行君主立宪，自然包括开国会在内。是年东京国民报发表二十世纪之中国一文，文中提到：一千八百三十年及一千八百四十八年，法国复大革命，影响所及，列国民主党，一时并起，谋覆专制之政府，有沛然莫御之势。于是荷兰王国由立宪政而议院政矣；丁抹（丹麦）国由专制政而立宪政矣；法、奥二国本民主意旨，立宪法、开议院矣。我国民可以兴矣！ 8是年张謇于上海撰变法平议 ，引日本明治维新为例，以置议政院为吏部十事之首，以设府县议会为吏部十事之末 9。其后，宣扬立宪及开国会为时之所趋。1902 年康有为自南洋赴美，途中致书南北美洲华商，阐明实行君主立宪的道理 10。是年立宪派人所经营的上海广智书局出版万法精理一书，说明立宪国必有国会。全书分八章，一为总论宪法之意义，二为论主权，三为论国民权利与义务，四为论元首，五为论下议院，六为论上议院，七为论行政大臣，八为论法院 11。是年办理商务大臣盛宣怀奏请取法日、德立宪国体 12。1903 年上海积山乔记书局出1 湯震危言 （1891 年）卷一，頁 8。2 治平通議卷五救時揭要 。3 見所著適可齋記言 ，引見梁啟超編西政叢書 ，上海：慎記書莊，1897 年。4 前引潘光哲晚清中國的民主經驗 （1866-1895 ） ，頁 19，23。5 王栻主編嚴復集 （北京：中華書局，1986 年） ，頁 513-515。6 耿雲志、崔志海梁啟超 （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 年） ，頁 71。7 清議報第八十一冊。8 引見張枏、王忍之編辛亥革命前十年時論選集第一卷上冊，頁 70。9 引見張謇張季子九錄第一冊政聞錄 。10 楊幼炯中國立法史 ，頁 21。9版新学大丛书，搜集了许多有关宪法的书籍，包括宪法通义 、 宪法溯源 、 宪法论 、各国宪法略论 、 日本宪法创始述 、 英国宪法沿革考 、 德意志宪法沿革考 、 普鲁士宪法沿革考 、 法兰克宪法沿革考等 1 。1904 年，立宪运动由民间延伸到统治阶层。是年，张謇代湖广总督张之洞拟立宪奏稿，并致书直隶总督袁世凯请赞同立宪，又与赵凤昌刻印日本宪法送达清廷，慈禧颇为动心，枢臣瞿鸿禨即遣人至沪购宪法各书。张謇又刻印日本宪法义解 、 议会史送兵部侍郎铁良 2 。是年驻法公使孙宝琦上书政务处，请清廷明定宪法、广开议会，主张定政务处为上议院，派王公世爵以及年老之四品以上官员为院绅；定都察院为下议院，院绅就翰林院及科道人员中按省籍挑选，大省四人，中省二人，小省一人 3 。1904-1905 年日俄战起、俄国战败，论者认系立宪胜专制之证 4 ，1905 年七月二日，直隶总督袁世凯、湖广总督张之洞、两江总督周馥联衔奏请于十二年后实行立宪政体。清廷乃决定实行立宪，并于 1905年十月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原于九月出国，因遇炸未能成行） 5 。1906 年，五大臣于考察途中并返国以后，先后奏陈立宪事宜，清廷乃于是年九月一日宣示实行预备立宪 6。1907 年七月二十八日，袁世凯以事机危迫，请赶紧实行预备立宪，于中央设资政院，省设咨议局，州县设议事会 7。其后数月，有御史、给事中四十八人联名请立民选议院 8。1908年八月二十七日，宪政编查馆暨资政院王大臣奕劻、溥伦等进呈宪法、议院选举各纲要，以及议院未开以前逐年应行筹备事宜 9。依照所呈各件，1909 年各省开办咨议局，1910 年中央开办资政院，1916 年颁布宪法、选举上下议院 10。自清廷宣布预备立宪，到清廷最后决定至 1916 年颁布宪法、选举国会，立宪派人都觉得预备时间太长，不断要求早日召开国会。立宪派人以集体名义上书请愿，要求清廷开设议院，以东京宪政公会为最早。该会于 1907 年春夏间成立于东京，由杨度主持，是年十月，杨度因伯父杨玉书病逝返国奔丧，东京宪政公会由熊范舆主持。在杨度返国前后，宪政公会在东京的会员数十人曾上书请愿，要求清廷开设民选议院，事无结果。1908 年一月，杨度在湖南成立宪政公会，继续从事请开国会之活动。是年四月杨度受考察宪政五大臣保举，以候补郎中着以四品京堂候补，在宪政编查馆行走 11。在杨度以宪政公会的名义请愿速开国会以后，国会请愿运动迅速展开。首先，由梁启超所主导的政闻社，于 1907 年十月成立于东京，活跃于国内，以确定立宪政治、实行国会制度为宗旨，成立之后即设法要求速开国会 12。其次，由康有为主导的帝国宪政会，于1908 年二月成立于纽约，于是年六、七月间联合亚、美、欧、非、澳五洲二百埠帝国宪政会侨民，要求早开国会 13。再次，由上海预备立宪公会所主导的国会期成会，结合国内外11新民叢報第六號，頁 92-94，對萬法精理之介紹。12新民叢報第二十號，頁 53，答問。1 見新學大叢書卷六、七。2 張謇嗇翁自訂年譜卷下，光緒二十九年至三十年；Samuel C. Chu, Reformer in Modern China:Chang Chien, 1853-1926, pp.61-62.3 見東方雜誌第一年第七期，1904 年七月二十五日出版。4論俄羅斯致敗之由 ，原載上海時報 ， 新民叢報第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號合本轉載之。5 郭廷以近中國史事日誌第二冊，頁 1231，1239，1241。6 同上，頁 1255-1258。7 同上，頁 1281。8給事中御史四十八人聯名請立民選議院摺 ，丁未（1907）九月二十六日中興日報六版。9 郭廷以近代中國史事日誌第二冊，頁 1312。10憲政編查館會奏遵擬憲法大綱並逐年應行籌備事宜摺附清單二件及滄江立憲九年籌備案恭跋 ，均見國風報一年一號，又摺亦見光緒三十四年八月一日政治官報 。11 張玉法楊度傳 ，國史館編國史擬傳第八輯，頁 297-298。1908 年一月成立湖南憲政公會事，見google 網 維基百科楊度。12 張玉法清季的立憲團體 ，頁 349-350，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