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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春风林斤澜北京人说:“春脖子短。”南方来的人觉着这个“脖子”有名无实,冬天刚过去,夏天就来到眼前了。最激烈的意见是:“哪里会有什么春天,只见起风,起风,成天刮土,刮土,眼睛也睁不开,桌子一天擦一百遍”其实,意见里说的景象,不冬不夏,还得承认是春天。不过不像南方的春天,那也的确。褒贬起来着重于春风,也有道理。起初,我也怀念江南的春天,“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些名句是些老窖名酒,是色香味俱全的。这四句里没有提到风,风原是看不见的,又无所不在的。江南的春风抚摸大地,像柳丝的飘拂;体贴万物,像细雨的滋润。这才草长,花开,莺飞北京的春风真就是刮土吗?后来我有了别样的体会,那是下乡的好处。我在京西的大山里,京东的山边上,曾数度“春脖子”。背阴的岩下,积雪不管立春、春分,只管冷森森的,没有开化的意思。是潭、是溪、是井台,还是泉边,凡带水的地方,都坚持着冰块、冰砚、冰溜、冰碴一夜之间,春风来了。忽然,从塞外的苍苍草原、莽莽沙漠,滚滚而来。从关外扑过山头,漫过山梁,插山沟,灌山口,呜呜吹号,哄哄呼啸,飞沙走石,扑在窗户上,撒拉撒拉,扑在人脸上,如无数的针扎。轰的一声,是哪里的河冰开裂吧。噶的一声,是碗口大的病枝刮折了。有天夜里,我住的石头房子的木头架子,格拉拉、格拉拉响起来,晃起来,仿佛冬眠惊醒,伸懒腰,动弹胳膊腿,浑身关节挨个儿格拉拉、格拉拉地松动。麦苗在霜冻里返青了,山桃在积雪里鼓苞了。清早,着大靸鞋,穿老羊皮背心,使荆条背篓,背带冰碴的羊粪,绕山嘴,上山梁,爬高高的梯田,春风呼哧呼哧地帮助呼哧呼哧的人们,把粪肥抛撒匀净,好不痛快人也。北国的山民,喜欢力大无穷的好汉。到欢喜得不行时,连捎带来的粗暴也只觉着解气。要不,请想想,柳丝飘拂般的抚摸,细雨滋润般的体贴,又怎么过草原、走沙漠、扑山梁?又怎么踢打得开千里冰封和遍地赖着不走的霜雪?如果我回到江南,老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老是淡淡的阳光,蒙蒙的阴雨,整天好比穿着湿布衫,墙角落里发霉,长蘑菇,有死耗子味儿。能不怀念北国的春风!11高贵的生命不卑微朱国勇他是黑人,1963 年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贫民区。对于未来,他看不到什么希望。十三岁的那一年,有一天,父亲突然递给他一件旧衣服:“这件衣服能值多少钱?”“大概一美元。”他回答。“你能将它卖到两美元吗?”父亲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傻子才会买!”他赌着气说。父亲的目光真诚又透着渴求:“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要是你卖掉了,也算帮了我和你的妈妈。”他这才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一定能卖掉。”他很小心地把衣服洗衣净,没有熨斗,他就用刷子把衣服刷平,铺在一块平板上阴干。第二天,他带着这件衣服来到一个人流密集的地铁站,经过六个多小时的叫卖,他终于卖出了这件衣服。过了十多天,父亲突然又递给他一件旧衣服:“你想想,这件衣服怎样才能卖到二十美元?”怎么可能?这么一件旧衣服怎么能卖到二十美元,他最多只值两美元。“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父亲启发他,“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请自己学画画的表哥在衣服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唐老鸭与一只顽皮的米老鼠。他选择在一个贵族子弟学校的门口叫卖。不一会儿,一个开车接少爷放学的管家为他的小少爷买下了这件衣服。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十分喜爱衣服上的图案,一高兴,又给了他五美元的小费。二十五美元,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回到家后,父亲又递给他一件旧衣服:“你能把他卖到两百美元吗?”父亲目光深邃,像一口老井幽幽地闪着光。这一回,他没有犹疑,他沉静地接过了衣服,开始了思索。两个月后,机会终于来了。当红电影霹雳娇娃的女主演拉佛西来到了纽约宣传。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保安,扑到了拉佛西身边,举着旧衣服请她签个名。拉佛西先是一愣,但是马上就笑了。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纯真的孩子。拉佛西流畅地签完名。他笑了,黝黑的面庞,洁白的牙齿:“拉佛西女士,我能把这件衣服卖掉吗?”“当然,这是你的衣服,怎么处理完全是你的自由!”他“哈”的一声欢呼起来:“拉佛西小姐亲笔签名的运动衫,售价两百美元!”能过现场竞价,一名石油商人以一千两百美元的高价收购了这件运动衫。回到家里,他和父亲,还有一大家人陷入了狂欢。父亲感动得泪水横流,不断地亲吻着他的额头:“我原本打算,你要是卖不掉,我就派人买下这件衣服。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你真棒!我的孩子,你真的很棒”父亲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只值一美元的旧衣服,都有办法高贵起来。何况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呢?我们有什么理由对生活丧失信心呢?我们只不过黑一点穷一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心中,有一轮灿烂的太阳升了起来,照亮了他的全身和眼前的世界。“连一件旧衣服都有办法高贵,我还有什么理由妄自菲薄呢!”从此,他开始努力地学习,刻苦地锻炼,时刻对未来充满着希望!二十年后,他的名字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名字叫迈克尔 乔丹!(选自读写月报,2011,4,有删改)几生修得到梅花李榕桦在万紫千红的花的世界,梅花是最特立独行的一种。江南的冬天还未过去,寒风肆虐,雪花纷飞,万木都在沉睡之中,而梅花却在这时,绽开一树树的花朵,向人们报告着春之将至的讯息。她不管桃儿、杏儿们嫉妒的流言,也不贪图蜂儿、蝶儿们嗡嗡的追捧,孤傲豪迈地开在漫天飞雪中,不畏严寒,独步早春。怒号的狂风 不是不想 吹灭她的火焰,漫天的大雪 不是不想 掩息她的娇媚,而她却在凌霜斗雪中更加灼灼有神。那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雪花,似乎成了他玉洁冰清的知音,心魂相印的伴侣。在无锡梅园观赏过梅花,走进梅花,你会感到诗意像湖水一样漫上心头。润如凝脂的红梅,洁如瑞雪的白眉,碧光盈盈的绿梅,明艳灿灿的黄梅,构成了一个缤纷多彩的梅的世界。小小的花朵似乎不受半点尘埃的侵染,宛若悄然飘落凡尘的仙子,真正是冰肌玉骨。你若拿俗常的桃花、杏花和她们对照,越发显得梅花的脱俗。置身花下,你会被随之而来的清幽的芳馨环绕,使你立刻想到“暗香浮动”。梅花的香气不像梨花、水仙花那样肥硕袭人,她若有若无,清逸幽雅,它是那么婉约和内敛。观赏梅的枝干,姿态极美,有的疏影横斜,有的奇崛突兀,有的苍劲朴拙,有的狂放洒脱。怪不得古人说“梅以形势为第一”。最喜欢看那棵古梅,虬曲盘错,势如游龙。铁骨嶙峋、古朴苍劲的枝头,绽放着朵朵温润率真的红梅,那种强烈的对比给你以心灵的撞击,无法用语言描述。仿佛眼前的梅花是从悠远的历史深处走来,她曾与宋代林和靖相伴相守,在西湖孤山朦胧的月色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她曾和画家王冕相交,是王冕笔下“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那幅墨梅的范本,在王冕精心经营的梅园里度过许多春夏秋冬。她是陆游一生痴迷的梅花,她是王维、苏轼、杨万里、范大成他们曾经反复歌咏的梅花,她是被鲁迅识为“只有梅花是知己”的那一树,她是历代有道的君子仰慕钦敬,视为修养的典范,感叹“几生修得到梅花”那一树。特立独行的梅花从历史深处走来,那冰肌玉骨的韵致,高标清雅的圣洁,横斜疏美的仙姿,傲岸坚贞的风骨,凌霜斗雪的意志,独步早春的气魄,铸成了华夏民族的心魂,成为了中华民族代代相袭的品格和精神。站在梅花前,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境,还是陆游说的好啊,“何方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假如你不够快乐汪国真假如你不够快乐也不要把眉头深锁人生本来短暂为什么还要栽培苦涩打开尘封的门窗让阳光雨露洒遍每个角落走向生命的原野让风儿熨平前额博大可以稀释忧愁深色能够覆盖浅色晶莹的瞬间赵丽宏那天下午,正在听肖邦的一段钢琴夜曲,弹奏者是钢琴大师鲁宾斯坦。飘逸澄净的音符优美地蹦跳着、流淌着,在我周围的空间发出晶莹透明的回声。琴声徐缓,如歌如诉,尽管优美,但谁也不能否认蕴藏在这歌声中的忧伤,这淡淡的美丽的忧伤轻轻扣击着听者的心情,使人如历梦幻,眼前仿佛出现许多遥远而迷人的故事,你是这些故事中的人物,你在这些故事中徜徉,在这引动故事中飘飞人们把肖邦的钢琴曲比作抒情诗,实在不是夸张,仅凭文字构筑的诗歌永远无法传达出这样的意境。突然地,外面下起雪来,洁白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满了天空。此刻,肖邦的钢琴夜曲依然在我周围回响,钢琴的韵律和雪花的飘舞非常协调,仿佛是琴声在应和着飘飞的雪花缓缓流动,又像是雪花追随着钢琴的旋律翩然作舞。我凝视着窗外的雪,凝视着飘飞在天地间的这些洁净自由的自然精灵,记忆中一些和雪有关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许多年前,也是在春节过后的一天,刚迈出中学校六的我,告别父亲,孤身坐上了北去的列车前往异乡。火车开出不久,就睛大雪。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场春雪,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来,很快就覆盖了大地,从车窗时望去,白茫茫一片。铁轨消失了,铁路两边的电线上也积满了雪,木头的电线杆竟然难负其重,纷纷倒伏在路边。火车不得不停在远离车站和城镇的雪原中。当时,我感到命运正通过这突然降临的大雪,向我发出了严峻而不祥的预兆。车窗外,看不到人,看不见路,只有雪花在灰色的天空中飞扬车厢里一片抱怨声。在我周围烦躁不安的乘客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别人怨天尤人,她却欢天喜地;别人唉声叹气,她却又唱又笑。这是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趴在车窗前,惊喜地看着窗外的大雪,嘴里大声地唱着:“雪花雪花,白白的雪花,像盐像糖,亮亮的雪花”她的歌单纯而滑稽。我看着这小姑娘,听着她的歌,竟忘记了面临的困境。小姑娘由她的母亲带着,她母亲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女妇,穿着朴素,神态安详,微笑地注视着快乐的女儿。女儿的快乐也感染了她,她微笑着回答女儿提出的关于雪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她回答不上,小姑娘就来问我,看着她天真活泼的脸色,我尽自己所能,尽量回答她的提问我们的列车在原野中停了整整一天,那小姑娘一直兴致勃勃,用她的歌声和笑声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快乐。晚上,母女俩互相依偎着安静入睡,即使面对着使旅途中断的冰雪。回想起来,我和这对母女才讲了不多几句话,但她们却像茫茫雪原中一盆温暖的炭火,驱散了我的孤独、忧虑和烦躁。第二天早晨,火车开动了,我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在陌生的土地上,在白茫茫的雪原中,我怀着美好的憧憬留下了走向神龛和生活的第一行深深的脚印。此后,每当我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道路时,心里就会响起那单纯明朗的歌声:“雪花雪花,白白的雪花,像盐像糖,亮亮的雪花”就在我渲染在遥远而温馨的往事中时,窗外的大雪已经消失。那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突然地来,突然地去,犹如稍纵即逝的梦幻,而肖邦的钢琴夜曲,依然在我的周围回响,是那场大雪不绝如缕的美妙余韵。这早春的鹅毛大雪,尽管只是瞬间的闪现,但我很难忘记它们带给的遐想。我想,在喧嚣的生活中,有这样诗意的奇妙片刻,去放飞自己自由而宁静的心境是那么的好。 镜子车,被拦在了南门外,原因是无法出示通行手续。拦他的是一名保安,个头很高,脸膛黑黑,站在门外,像尊铁塔。这让应邀来大学作报告的张处长有点尴尬。车窗外,露出一张笑脸:“对不起,下次再来讲学一定提前办好通行证。”保安表情严肃:“这跟我没关系,您必须出示通行证。所有进入校园的机动车辆,必须出示保卫科核发的通行证。”张处长的脸色变了,此时已有学生在围观。他顾不得仪表了,钻出车,动作迅速地从皮包里掏出一款高端手机,狠狠地摁出一串号码。可是拨出几次都是忙音。张处长急得团团转,冲着保安嚷道:“我是来做报告的,知道吗?是应邀来作报告的!”张处长的责备一声高过一声,保安依旧岿然不动:“对不起,我只是在执行学校的规定。”张处长的脸开始涨红:“规定?规定是人制定的,知道吗?”午后的骄阳里,张处长汗涔涔的脸更红了。他上下打量那名保安,又转到他的身后瞅了瞅:“小同志,做事要灵活,别一根筋!”张处长明显拿出教训下属的语气。那名保安依然不理张处长,这让张处长更气愤了:“大学是开放的,知道吗?没有围墙的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知道吗?”这时的保安居然微微笑了一下:“道理,我说不过您,也希望您别为难我,学校的规定我不能破坏,这是我的职责实在对不起!”保安的话让张处长愣住了,认真地看看他,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张处长只好接着拨电话。这次终于通了。学校领导听说情况万分惊讶,告知他马上派学生到南门接他,并且不住地陪不是。张处长的心情好了一点,一种优越感慢慢袭上心头。他瞥了一眼保安:“你很尽责。如果你为人处世的经验再丰富一些就好了。”见保安站在那儿没什么反应,又踱起了方步:“你不知道,你们张校长是我老同学,这次讲座就是他邀请我来的”保安还是无动于衷的一副神态。就在这时,两名学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急忙向张处长道歉,另一个则拉过保安耳语起来。张处长的脸上见了笑,可几秒钟又定格了,他看见保安对那名学生依然摇头。保安再次理直气壮地说:“没有通行证,谁打招呼也不行!”那名学生的脸气白了,狠狠地瞪着保安。看热闹的学生窃窃私语。张处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拎着包走进校园。走进教室很长时间,面对台下黑压压的学生,张处长总是进入不了状态。于是,他决定来个题外话,就讲他刚才遇到的事。他讲了他的尴尬,讲了他的困惑台下的议论声很嘈杂,这让张处长更窘迫。走出南门时,张处长不由得朝门岗望了一眼。夕阳下,那名保安依然站得笔挺,只是那张黑紫的脸上仿佛有流过泪痕菊事丁立梅去年冬天,我把一盆开过花的菊,随手丢弃在屋旁,连同装它的瓦盆。 屋旁有巴掌大的空地,没人理它,它便自作主张地在里面长婆婆纳,长狗尾巴草,长车前子,长蒲公英,还长荠菜。我挑过一回荠菜,满像那回事的,把一份野趣挑进篮子里。后来,这一小撮荠菜,被我切碎了,烙进糯米饼里。饼烙得点点金黄,配了糯米的糯白,配了荠菜的嫩绿,不用吃,光看看,就很享受了。咬一口,鲜透牙。很是感动了一回,有泥土的地方,总会生长着我的故乡。 现在,这块地里,多出一大丛的菊来。是被我丢弃的那一盆。谁想到呢,它的花萎了,叶萎了,心竟是活的。它搂着这颗心,落地生根,不声不响地,勤勤勉勉地生长。最终,它不单自己活了下来,还子孙满堂的样子,去冬不过一小瓦盆的花,今秋已繁衍成一大丛了。它让我想到柳暗花明,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想到苦尽甘来,只要心没有死,总有出头之日的。 风一场,雨一场,秋季翻过,已是冬了,它还没开够,朵朵灿烂。满世界的萧条,唯它,一簇新亮,是李商隐诗里的“融融冶冶黄”,是童年乡下屋檐下的那抹明黄,打老远就看得见。路过的人,有的站着远远瞅。有的看不过瘾,走近了细细瞧。一律的惊叹,好漂亮的花!它倒是沉得住气,面对众人的赞赏,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只管把好颜色往外掏。一瓣金黄,再一瓣,还是金黄。如历尽世事的女子,参透人生无常,倒让自己有了一份坚守,那就是,守住自己,守住心。所以,冷落也好,繁华亦罢,它都能安然相待,不急不躁。 孤寡老人程爹,在小区的小径旁长菊。小径旁的空地,原是狭长的一小块,小区人家装修房子,把一些碎砖碎玻璃倒在里面。路过的人都小心不去碰触,以免被玻璃划伤了。连调皮的小猫,也绕着那块地走。老人清理掉碎砖碎玻璃,在里面长青菜和菊。几棵青菜,几朵菊花。再几棵青菜,几朵菊花。绿配紫,绿配红,绿配白,绿配黄,小块的地,让人看过去,竟有花园般的感觉。 这些天,老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围着他的菊在转。我上班时看见他,下班时还看见他,背着双手,很有成就感地在小径上漫步,来来回回。一旁,他的菊,如同被惯坏的孩子,正满地打着滚,撒泼似的,把些紫的、红的、白的、黄的颜色,泼洒得四处飞溅。哪一朵,都是硕大丰腴的,都上得了美人头。 天冷,菊越发的艳丽,直艳到人的心里去。小区的人,每日里行色匆匆,虽是久住,彼此却毫不关己地陌生着。而今,因为这些菊,一个个舒缓了脚步,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 柔软 起来。话搭话地闲聊几句,说着花真好看之类的。或者不聊,仅仅站着,看一眼菊,相互笑笑,自有一份亲切,入了心头。再遇见,便是老相识了。清寒疏离的日子,因菊,变得脉脉温情。 快递梅子涵现在都喜欢快递。一封不重要的信,一份有点重要的合同,一包盼望读到的书,一盒扬州包子,一袋山西枣子,都会快递而来,弄得门铃不断,喜气洋洋,很像成功人士。我不但有快递,而且几乎天天有,有时一天多到五六个,喜气洋洋得有点手忙脚乱。有一天我在书房看着书睡着了,没听到门铃声,没听到送快递打我的手机,当时手机设置为会议状态。不过当电话再次打来时,我醒了。“你在家吗?”声音很恼怒。“我在啊。”“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我打到现在没有停过!”很恼火的声音在喊。“你是谁啊?”“快递!”他都是喊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没听见。”“你们上海人都不接电话的!”“上海人都不接电话?刚才是没有听见。”“你不要说了,你现在下来!”他大喊着,声音非常响,已经无礼得“不成体统”,任何一个收快递的人听见都不可能按得住性子了。我的火“腾”地蹿上来,那蹿上来的声音也几乎听得见。我飞快地下楼。我要去问问他想干什么,他这是在送快递还是准备拼命?二楼、一楼,我飞快地走,我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怒火,不让它蹿成歇斯底里。二楼、一楼,我走得快,结果火竟然也被我压得快,散得快,等我开了大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火了。从三楼到一楼的过程,我把自己锤炼了一次。我不想吵架,没有意思,歇斯底里会不成体统。但是那个大喊的声音想吵,他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只有火!“你好,”我说,“很对不起,我睡着了,没有听见。如果听见我怎么会不接?”我还说了别的话,表达歉意,也想表达友好。可是他的气不消。最后,当他把一包书递给我,把签收单扔给我,喊叫着对我说“你签名”的时候,我锤炼了的克制又一次被粉碎,火“腾”地重新蹿上来!“我不会签的!”我大叫。“你打电话给你们老板,让他和我说话!”我大叫。我也歇斯底里了,锤炼的成果很容易被扔弃,我歇斯底里的时候哪里像个教授!只要歇斯底里,那么人人就都会是一个样子。他说他不要签收单了,跳上助动车开了就走。他就像一团烈火,是滚着离开的。我站在门口大口喘气,整个上午乃至整个下午的日子,仿佛都已毁坏。我没有回到房里,而是去追那团烈火了。我像一团烈火似的去追他,我自以为是地要让他向我道教。我心里的怒火就像是脚底的轮子,可笑极了。我们的小区很大,可是我竟然追到了他。他已经到了另外一家的门口,他的助动车停在樟树下,他正在和这一家的女主人吵架。我幸灾乐祸地说:“你看你,刚才和我吵,跑到这儿又吵,你很喜欢吵架?”他没有理我,有些沮丧地回到助动车前,上了车。他也许也在懊悔:我怎么又吵了。这时,我看到他的头上有好多的汗。他被晒得很黑,其实他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二十出头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农场当知青,也被晒得很黑。那时,我不能再读书,他现在也读不了书,干着这样一份按人家门铃,打别人手机,可是别人却可能没有听见的职业。我用手擦擦他额头上的汗,说:“你热吗?”怎么会不热?他没有避开我的手,猛然流泪了,大滴地落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父亲在抚摸孩子。他的年龄应该比我女儿还小些,是应该叫她姐姐的。女儿正在法国读书,而他呢,骑着助动车,把一包我喜欢的文学书给我送来。我有些难受起来。我摸摸他握着车把的手,说:“我刚才态度不好,谢谢你为我送快递。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要照顾好自己,让父母放心。上海人都很感激你们的!”这么说着,我也流泪了,觉得温暖。心里涌满了情感和爱的时候,人人也都会是一个样子。这个上午没有被毁掉,被我们挽救了。他离开的时候说:“我走了。”我说:“你骑得慢一点。”我们竟然有些像亲人告别。后来,他又来过一次。他有点害羞地站在门外,我说:“是你啊,你好吗?”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他。我很想他再来为我送快递,我会说:“是你啊,你好吗?”两角钱肖复兴有时只是举手之劳,就能帮助别人,但我们对好多举手之劳的事情却总是熟视无睹,而不愿意伸出手来。那天下午,我去邮局寄信,人很多,大多是在附近工地干活的民工,才想到是他们发工资的日子,在往远在千里之外的家里寄钱。我寄了一摞子信件,最后算邮费,掏光了衣袋里所有的零钱,还差两角钱。我只好掏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请柜台里的女服务员找。她没有伸手接,望了望我,面色不大好看。为了两角钱要找一百元的零头,这确实够麻烦的,难怪她不大乐意。我下意识弯腰又翻裤兜的时候,和一个男孩子的目光相撞。他穿着一身尘土仆仆的工装,就站在我旁边的柜台的角上,个头才到我的肩膀,瘦小得像个豆芽菜。我发现他的眼光里流露着犹豫的眼神,抿着嘴,冲我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怪怪的。而他的一只手揣在裤袋里,活塞一样来回动了几下,似掏未掏的样子,好像那里藏着刺猬一样什么扎手的东西。这更让我感到奇怪了。没有,裤袋也翻遍了,确实找不出两角钱。我只好把那张一百元的票子又递了上去,服务员还是没有接,说了句:你再找找,这才两角钱还没有呀。可我确实没有啊,我有些气,和她差点没吵起来。这时候,我的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那个男孩子。我看见他的手从裤袋里掏了出来,手心里攥着两角钱:“我这里有两角钱。”说完这句外乡口音很重的话,他羞涩地脸红了。原来刚才他一直想帮助我,只是有些犹豫,是怕我拒绝,还是怕两角钱有些太不值得?我接过钱,有些皱巴巴的,还带有他手心的温热,虽然只有两角钱,我还是谢了他。他微微地一笑,只是脸更有些发红了,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寄完信,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破开了那一百元的票子,有了足够的零钱。我又回到邮局里,不过,那时已是落日的黄昏,不知那个孩手还在不在?我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应该把钱还给他。他还真的在那里,还站在柜台的角上,那些民工还没有汇完钱,他是在等着大人们一起回去。我向他走了过去,他看见了我,冲我笑了笑,因为有了那两角钱,我们成了熟人,他的笑容让我感到一种天真的亲切,很干净透明的那种感觉。走到他的身边,我打消了还那两角钱的念头。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看到他那样的笑,总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做了一件帮助人的好事,才会这样的开心。能够帮助人,而且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尤其是帮助了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许多的大人,心里总会产生一种美好的感觉吧。我当时就这样想,干嘛要打破孩子这样美好的感觉呢?一句谢谢,比归还两角钱,也许,更重要吧?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问了问:“还没有走呀?”然后,我再次郑重地向他说了声:“谢谢你啊!”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以后,我多次去过那家邮局,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但我怎么也忘不了他。他让我时时提醒自己,面对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能够伸出手来去帮助他人,一定要伸出手来。列车上前两天我坐火车出差,一路看着窗外荒凉的冬日风景,听着咣当咣当的车轮声,实在是无聊透顶。我想找个同行的旅客,聊聊天,打发时间。 首先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小伙子身上,年龄相仿,应该有共同语言。我正在考虑用什么话来开头,只见那小伙子打开随身带的电脑包,取出笔记本,放在腿上开始上网。于是耳朵里传来了 QQ 的提示音,原来人家有人聊天。 左边是个美女,一直侧脸向窗外看着,虽然咱不贪图什么艳遇,但是如果有一个佳人旅途相伴,聊聊天,也是很不错的。我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用尽量绅士一些的语调说:“你好,是不是没来过这里,见你一直在欣赏外面的景色啊?”话音落下,美女却丝毫没有反应。仔细一瞧,人家秀发遮掩的耳朵里耷拉下一条黑线来,原来在静静地听音乐,把整个车厢里的人都排斥在外。我灰头土脸地苦笑一下,扭头看斜对面的那个大爷。大爷穿着非常朴素,慈祥的面容,一看就是个实在人,使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大爷似乎觉察到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马上把手提包抱在怀里,把头埋下去,身子向我相反的方向扭了扭。我颇为尴尬,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站起身来。我穿过车厢,走到了两节车厢的接头处。看见一个中年人在那里抽烟。我凑过去,掏出一支烟来,赔着笑说:“车厢晨禁止抽烟,憋坏了,也过来抽一口。大哥,借个火。”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掏出打火机递过来。我在火车的晃荡中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把打火机还给他,说:“谢谢啊,大哥这是去哪?”中年人把还剩下一大截的烟掐灭,说了声:“你接着抽,我回座位了。”我正呆滞在那里,一个八九岁的阳光男孩出现在眼前,“叔叔,请问您,高大笔直的树就是白杨树吗?”罗圈腿的小猎狗曹文轩一条小猎狗,走在大街上,它为它的罗圈腿感到害羞。它的主人,也就是那个猎人,一共有十一条猎狗。但猎人在清点狗数时,却总是只数到十。小猎狗以为猎人没看到它,它总是挤到前面去,可是猎人把目光越过它,还是数后面十条狗。主人的忽视,很让小猎狗伤心。它决定要让自己跑得最快,终于有一天,它跑着跑着,竟然发现自己的影子越来越短了。此时,它又突发奇想,要成为世界上跳得最高的猎狗,尽管那十条猎狗一个劲地笑话它傻瓜。终于,有一天,它跳过一堵高墙,不料,高墙那面是养鸡场。当鸡的主人找到猎人时,它自然受到了惩罚。猎人罚它去看守潭底的石头,不要让石头浮上来。他带着其他十条猎狗打猎去了。当然,每次捕猎回来,它也分得一块肉。但小猎狗并不满足,看到小河,它竟然说要成为这个世界上一条跳得最远的猎狗。它开始起跑跃起,“扑通”,掉进了河里,激起一大片水花。河岸上,猎狗们笑成了一团:“哇,我们看到了世界上头号大傻瓜!”小猎狗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跳进河里。一次,正在飞跃河面的它,吓到了正准备上岸下蛋的母鸭,结果蛋全部生到了水里。放鸭的老头非常恼火,一把揪住正在往岸边涛的小猎狗,将它扔在了猎人面前:“好好管教管教你们家的罗圈腿!”猎人没辙了,让它去看葵花田,说要看住这些葵花,不许它们跟着太阳转:所有葵花都跟着太阳转动。小猎狗来回跑动着,向它们“汪汪”叫个不停,但是它们根本不理睬它。小猎狗累坏了,不过,等它疲倦回家时,还是能吃上肉。又到了给村民表演的时刻了。猎人的另外十条猎狗皮毛光滑,神气十足;突然,一条毛发发红的公狼,愣是在十条猎狗的眼皮底下,满不在乎地跑掉了!众人发出“嘘”声,这太丢人了!猎人觉得颜面扫尽。这时,小猎狗突然窜出去,穿过狗群,直向山冈上的狼扑去。它快得像一团光,人们甚至都没看清楚它的样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小猎狗正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它的身边躺着那只雄壮的公狼,早已停止了呼吸。从此,猎人最喜欢的一条狗,就是小猎狗。他特地做了一个漂亮的皮 圈,套在它的脖子上,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小猎狗。人们见了,都会“啧啧啧”地赞叹:“瞧啊,那四条罗圈腿,弯曲得多美啊!”一条小猎狗,走在大街上,它为它的罗圈腿感到骄傲。后面跟着那十条猎狗,学着小猎狗,一律走成罗圈腿。盲道上的爱上班的时候,我看见同事方老师正一辆辆地搬走停放在学校门口人行道上的自行车。我就走过去,和她一道搬。我说:“车子放得这么乱,的确有碍观瞻。”她冲我笑了笑,说:“那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些车子侵占了盲道。”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您瞧我,多无知。”方老师说,其实,我也是从无知过来的。两年前,我女儿视力急剧下降,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她视网膜出了问题,并让我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我没听懂,问为啥要做充足的心理准备。医生说,你女儿有可能失明。我听了差点昏过去。我央求医生说,我女儿才二十岁啊,没了眼睛怎么行!医生啊,求求你,把我的眼睛取出来给我女儿吧。那一段时间,我暗暗地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为了让自己适应失明以后的生活,家中无人时,我就开始闲着眼睛拖地抹桌,洗衣做饭。每天下班后,我就闭上眼睛沿着盲道往家走。那盲道,也就两砖宽,砖上有八道杠。一开始,我走得磕磕绊绊,脚说什么也踩不准那两块砖。在回家的路上,石头绊倒过我,车子碰到过我,我多想睁开眼睛瞅瞅呀,可一想到有一天我将彻底地生活在黑暗里,我就硬是不叫自己睁眼。到后来,我在盲道上走熟了,脚竞认得了那八道杠。我真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做个百分&-g 的盲人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女儿的眼病居然奇迹般地好了。有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在街上散步,我让女儿解下她的围巾蒙住我的眼睛,我要给他们父女俩表演一回走盲道。结果,我一直顺利地走到了家门前。解开围巾,我看见走在后面的丈夫和女儿都哭成了泪人儿你说,在这一条条盲道上,该发生过多少叫人流泪动心的故事啊!要是这条人间最苦的道连起码的畅通都不能保证,那不是咱明眼人的耻辱吗!带着方老师讲述的故事,我开始深情地关注那条“人间最苦的道”,国内的,国外的,江南的,塞北的我向每一条畅通的盲道问好,我弯腰捡起盲道上碍脚的石子。有时候,我一个人走路,我就跟自己说:喂,闭上眼睛,你也试着走一回盲道吧。尽管我的脚不认得那八道杠,但是,那硌脚的感觉那样真切地瞬间从足底传到了心间。我明白,有一种挂念已深深地嵌入了我的生命。痛与爱纠结着,压迫我的心房。促我身体力行。让那条窄路宽心地延伸吧,我替他们谢谢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母爱的颜色刚搬到这个小区,常常见一个 5 岁的男孩,剃阿福头,走路外“八”字,模样很是滑稽。男孩目光呆滞,说话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地知道:男孩,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父亲是某私营企业的厂长,属于那种事业有成、家境富裕的成功人士。然而,不幸的是,两岁时,一场大病,男孩从此痴呆。再后来,更大的不幸降临到他们母子俩身上,父亲丢给母子俩一套房子,无情地离开了这个家。从此母子俩相依为命。孩子的妈妈我见过,30 岁不到,鱼尾纹却过早的爬上了她的眼角,头上的白发也依稀可见。白天,她要去街道清扫马路,就把儿子丢给热心的邻居,小男孩不哭不闹。常常见小男孩一个人,在妈妈回家的路口一直等着,无论严寒酷暑。小区里,每个人都很同情男孩。爷爷奶奶们也常常给他一些吃的,或者给他披件衣服。有事没事地,大家总要和他拉上几句家常:“妈妈好吗?想不想爸爸?”男孩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傻笑,或者回答,妈妈是绿色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男孩的语气,才铿锵有力,充满自豪与满足。听的次数多了,才知道,这不是男孩的随口乱答。可是,男孩为什么会说,妈妈是绿色的?妈妈又怎么会是绿色的?这句话从此就烙入我的记忆。直到有一日,区里发放救济品,我和街道的领导一起到男孩家探视。一进门,我才惊奇地发现:室内好多地方,以及家中的每一种电器开关,都被涂上了红绿两种绿色。红色是危险或不可触及的,而绿色则代表安全。比如,饮水机和浴室里的热水器调节阀,开水的那一端被涂成红色,而温水的一端则涂成绿色;冰箱里,熟食那一格涂成绿色;家中的接线板和低矮的线路,甚至连电源总闸、菜刀柄、墙角,以及家中一切不可触碰的尖锐物体也涂成了红色。看到我们不解的神色,孩子的妈妈对我们说,儿子比较顽皮,分辨能力又不强,所以,不是被开水烫伤手臂,就被刀具割伤手指。后来,自己就试着让儿子远离红色,接受绿色为保护色。正因为如此,家里从来不敢买绿颜色的保温瓶。“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绿色呢?”我们继续问。“我在想,即使将来真的有一天,儿子走失了,再也回不来,他也不会因为闯红灯而被汽车撞伤。最起码,我会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的儿子还在,还好好的活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孩子妈妈声音哽咽,眼泪噙满了眼眶。好好活着,不期待儿子长成参天大树,但,最起码让儿子的生命之树充满绿色,不会枯萎。这就是一个妈妈对儿子最起码的要求。那一刻,我们一行人,都有了一种深深的震撼。我也终于知道,小男孩为什么总是说妈妈是绿色的了。原来,在小男孩的心目中,绿色就是安全和畅通无阻,同时,也代表着妈妈的无限关爱。而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妈妈更是煞费苦心,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尽可能地赋予小男孩所能接触到的物体以颜色,以便让他简单的思维能够懂得远离和逃避伤害。母亲傅天琳在田野, 母亲 你弯腰就是一幅名画 粘满麦秸的脸庞 疲劳而鲜亮 银色夜晚的柔情 来自一座草房 我们家永远葱绿 来自母亲的灵魂 永远地开放 儿孙般的玉米和谷穗 一代代涌来 将你围成一座村庄 在母亲博大的清芬里 我只有一粒绿豆的呼吸和愿望那年冬天好大雪连俊超腊月里,冬天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鼓风机,把粗糙的北风吹得没完没了。我们裹着棉衣或棉被在刚盖好的大楼里抽烟、打扑克。我们在等着工头回来发工钱。出来半年了,我们才领到了三个月的工钱。工头说他也没拿到钱,要找开发商要。他开着轿车出去几天了,眼下风还没有把他给吹回来。下午,胡小兵正在那边打扑克,突然他披着他的破被子凑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烟,说:“叔,抽支烟!”胡小兵今年才跟他爹出来。几个月前,他爹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摔坏了腿,回家了。我想这小子可能有什么事。我抽了一口烟,说:“有啥事?”胡小兵嘿嘿一笑,说:“没事。”我拿出自己的半瓶酒,说:“来一口?”胡小兵还是嘿嘿笑着,接过去,咕咚灌了一大口。胡小兵喝过酒,脸色通红地说:“叔,我爹的腿不行了。当初以为是小事,可后来加重了。”我不知说什么好,胡小兵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说:“上个月我给娘打电话,说给她寄一千块钱,可那天我把准备好的钱给糟蹋了。”“怎么弄的?”我问。“几个哥们儿在一块玩牌输掉了一半我本来想捞点,多给家寄点的。”胡小兵通红的脸上滚动着几滴泪珠,“现在我就剩 500 了,我给娘说过要给家寄 1000 的。我怎么凑也得凑够 1000 块。”我口袋里也没有几个子儿,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张着嘴等我一个人喂呢!虽说我和胡小兵是老乡,可挣的都是血汗钱。我吞吞吐吐地说,口袋里没有钱了,都寄回家了。胡小兵盯着我,说:“叔,就借 100,等发了工钱就还你!要是工头不回来,侄儿明年出来的第一张钱就还给叔!”胡小兵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屋子里的人都不再乱哄哄地嚷嚷了,而是把注意力都转向了我和胡小兵。霎时,一片寂静。屋内 A 窗外 B 。我顿时感到尴尬万分。胡小兵脸上挂着的泪珠令我不忍再看。我翻了几层衣服,掏出两张藏好的百元票子,说:“侄儿,拿上,什么时候说还钱我就不再搭理你!”我说完,有些手足无措,夺过酒瓶一气喝干了。“胡小兵,还差多少呢?”突然有人问。胡小兵哽咽着说:“300。”“既然答应过给娘寄 1000 的,就不能寄 500,差多少我们给你凑齐!别嫌少,拿上这 50 吧!”一只只粗糙皲裂的手伸进了口袋,一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塞进了胡小兵的手里。胡小兵流着鼻涕,不住地说着“谢谢”。我的鼻子酸酸的,出来半年我鼻子还没这么酸过。我朝窗外瞟了一眼,看见了随风飞舞的雪花。我在外跑了几年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雪似乎把所有的大楼都塞满了。我说:“北风得了势,把大雪也叫出来了。”我们一屋子人都挤到窗户旁,争着看大雪。不时有人说:“咱家的雪肯定比这里的要大得多!”那年,我们没有等到工头回来,就一起卷起铺盖奔向火车站了。坐在火车上,仍然看得见窗外的雪片追逐着火车飘飞。奶奶的粽子 韩逸萌“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端午的歌谣是清晨的布谷鸟起得调,脆生,清亮,故乡从仲夏夜的梦中醒来,惺忪中瞅见阶前的青草里,缀满昨夜露珠的清香。 奶奶的细碎的步伐,踩一地晨露的湿润,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绒软的头发,我想在清凉的晨风中再赖会儿床,可端午的歌谣已在奶奶的厨房里吟唱,睡意便在那芬芳之中忽而散去。 端午的香先是粽叶的清香,墨绿的叶子有竹叶可爱的形状和艾草气味的清爽,奶奶将两束叶子散乱地铺在白瓷的盆里,再浇一壶滚烫的水,水汽升起,携裹着袅袅清香,如同沸水冲茶,将叶里蕴着的香气点染出来,那香气就像活了一般,在奶奶手里,清香原来可以生长。 我去看那泡了一夜的米,一粒粒透亮饱满,此时都相互倚着,慵懒得沉甸甸,像是饮了一夜的琼浆,浓睡不消残酒。奶奶的粽子简单至极,只放红枣和糯米,青翠的叶裹红白的馅,不腻不甜,原始、纯粹,却有着独特的甘醇,令我的童年深深迷恋。 我着迷的是奶奶包粽子的过程,三层粽叶错落着搭好,轻轻展开、抹平,两手轻轻一弯,便弯出小小的圆锥形状,一撮米添在尖尖的角里,捏三颗红枣点在 米中,再一撮米盖在上面。奶奶不会让枣露出米外,于是红枣的汁液不会流出,全都浸在米里,不放糖,却更香更甜。奶奶的大手紧紧捏着盛满馅的粽叶,一根线绳 紧紧绕过,缠两圈,系住,便成了一个精巧的四个角的粽子。我赶紧捧过来,细细地看,满心满眼地喜欢。我也试图包一个,铺好粽叶,弯成小圆锥,放米和枣,去 总是捏不住粽叶,缠不紧线,总是漏了米,或者包成了三个角的平面。奶奶笑着说:“俺妮儿手小,不是干活的命,一定清清闲闲享一辈子福。”端午的阳光照在奶奶的背上,我坐在奶奶投下的影子里 想,享一辈子福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奶奶包的粽子 粽子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是端午的歌谣最贴切的唱腔,香气从厨房溢出,氤氲在整个院子上 空,我不住地扒在门口张望,奶奶说,妮儿不急,越煮越香。 奶奶的粽子包了三层叶,煮的时间越长,米越软糯,越能浸透叶的清香。奶奶把火烧得细长,我在过午的温热中睡去醒来时,粽子便已煮好,奶奶已经凉在盘 里。我捧起一只粽子,我觉得奶奶的粽子像是有生命,要用一只来做量词,轻轻拉一下,线绳便解落,展开粽叶,精致的四个角的粽子煮得透亮,微微地染了青绿, 第一口是叶的清香,第二口是米得甜糯,我不爱吃红枣,奶奶用筷子轻轻划出,只留下那被枣浸得微红甜香的米。奶奶说小孩儿吃了肚胀,便用那粗粗硬硬的手轻轻 揉着我吃得圆滚滚的肚子 我在端午的歌谣中成长,门前的小树隔年盈尺,奶奶却在我的鲜嫩反衬下日渐白头。我后来吃过八宝粽、蛋黄粽、鲜肉粽,却都不及奶奶的粽子有着最纯粹 的清香;我后来见过长长的竹筒粽、缠着五彩线的迷你粽,却都不及奶奶那过着错落搭开的三层粽叶。奶奶的粽子在每个端午,温柔敲打我回忆的味蕾。 端午的歌谣又响起,奶奶的粽子隔着时光和故乡,与我相思凝望。 蔷薇几度花喜欢那丛蔷薇。与我的住处隔了三四十米远,在人家的院墙上,爬着。我把它当做大自然赠予我们的花,每每在阳台上站定,目光稍一落下,便可以饱览它了。这个时节,花开了。起先只是不眼的一两朵,躲在绿叶间,素素妆,淡淡笑。眼尖的我发现了,欢喜地叫起来,呀!蔷薇开花了。我欣赏着它的点点滴滴,日子便成了蔷薇的日子,很有希望很有盼头地朝前过着。也顺带着打量从蔷薇花旁走过的人。有些人走得匆忙,有些人走得从容,有些人只是路过,有些人却是天天来去。看久了,有一些人,便成了老相识。譬如那个挑糖担的老人。老人着靛青的衣,瘦小,皮肤黑,像从旧画里走出来的人。他的糖担子,也绝对像幅旧画:担子两头各置一匾子,担头上挂副旧铜锣。老人手持一棒槌,边走边敲,当当,当当当。惹得不少路人循了声音去寻,寻见了,脸上立即浮上笑容来。呀!一声惊呼,原来是卖灶糖的啊。可不是么!匾子里躺着的,正是灶糖。奶黄的,像一个大大的月亮。久远了啊,它是贫穷年代的甜。那时候,挑糖担的货郎,走村串户,诱惑着孩子们,给他们带来幸福和快乐。只要一听到铜锣响,孩子们立即飞奔进家门,拿了早早备下的破烂儿出来,是些破铜烂铁、废纸旧鞋的,换得掌心一小块的灶糖。伸出舌头,小心舔,那掌上的甜,是一丝一缕把心填满的。现在,每日午后,老人的糖担儿,都会准时从那丛蔷薇花旁经过。不少人围过去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人买的是记忆,有的人买的是稀奇这正宗的手工灶糖,少见了。便养成了习惯,午饭后,我必跑到阳台上去站着,一半为的是看蔷薇,一半为的是等待老人的铜锣敲响。当当,当当当好,来了!等待终于落了地。有时,我也会飞奔下楼,循着他的铜锣声追去,买上五块钱的灶糖,回来慢慢吃。跟他聊天。“老头!”我这样叫他,他不生气,呵呵笑。“你不要跑那 么快, 我追都追不上了。”我跑过那丛蔷薇花,立定在他的糖担前,有些气喘吁吁地说。老人不紧不慢地回我:“别处,也有人在等着买呢。”祖上就是做灶糖的。这样的营生,他从十四岁做起,一做就是五十多年。他是天生的残疾断指,两只手加起来,只有四根半手指头。却因灶糖成了亲,他的女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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