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敬畏是社会公正之本_0408

心存敬畏是社会公正之本 浙江大学社会学系副主任、副教授 刘志军 上月底，浙江省高院对张辉、张高平强奸再审案的无罪宣判，洗 清了叔侄俩长达十年的不白之冤。案情一经媒体公开，在街头巷尾引 起热议，也 让人们在继马廷新案、李久明案、赵作海案后，再一次质疑 司法的公正，并进一步动摇对国家司法机关的信任。 冤假错案的发生，本不可避免，因为案件事实不总是泾渭分明， 存在大量非黑非白的“ 灰色地带” ，既便是指 纹和 DNA 鉴定，也不能 板上钉钉。受制于证据不完全属实的可能性与人类主观认识能力的局 限性，苛求司法机关的零错案率，并不现实。因此，在社会长期积淀的 冤案情结驱动下，因若干典型案件而全盘否认司法的公正性，不断放 大其背后反映出来的司法乱象，虽可理解，也并不可取。 然而，近年来时不时浮出水面的冤假错案，却往往被打上浓厚的 人为烙印， 诸多案件硬生生地被人为操纵。因此，问题的实质不在于 是否错判，而在于冤假错案发生的真正原因，是无意之失还是有意为 之。人们在 热议司法公正之时，既诟病制度缺陷下的工作失误，更关 切典型案件背后的有意而为。 无意之失，我们可以通过司法制度的改革完善尽量避免。例如， 有人已提及要学习美国司法实践中广泛应用的“米兰达忠告” 规则，希 望在保护人权和震慑犯罪之间，找到更好的平衡。 2 但有意为之的冤假错案，却事关人的内心。我们或许可以将一些 责任推给大众情绪化的破案压力、政府和上级僵化的绩效考核与升迁 制度以及“运 动” 时期宁愿 错判不可错放的价 值导向。这是事实，但并 不足以解释个人以抽象集体之名、假借国家机器之力而犯下的低级错 误尤其是明知故犯的错误。 要避免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们或许可以从张高平在案件再审时所 做的最后陈述中得到启示。张面对庭审现场的工作人员，发自肺腑地 说：“ 虽然你 们在座的各位 现在是大法官，大 检察官，但你 们的子孙后 代不一定也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遇上倒霉事，被屈打成招， 你们是什么感受。 ” 短短几句话，虽出自尚深陷囹圄的一介平民之口，却浸透了叔侄 俩 10 年的心酸，可谓沉如千钧、字字泣血！ 俗云“三十年河 东、三十年河西 ”，我们也深知人无千日好，昔日 的王侯将相，后代总归泯然众人，今日的权贵富豪，子女后代也或穷 困潦倒。惟有人人在处强势之时，而存敬畏之心，才能避免轮回倾轧 的社会宿命。 事实上，处在转型时期的中国，还有着司法不公以外的诸多不公 平现象，由此引起的社会矛盾在不断积累，由此生发的社会戾气也在 不断汇聚。在人人都自认为弱势群体的今天，守住我们的内心，才能 守住社会公正的底线，也才能逐渐消除社会中存在的各种戾气。 守住内心，就是要时时处处心存敬畏：敬奉恪尽职守、畏惧滥用 强权，敬奉天理良心、畏惧作威作福，敬奉公平正义、畏惧颠倒是非。 3 这其实也是古人早就留给我们的为人处事之道。佛教讲世道轮回、 因果报应；古人信奉“举头 三尺有神明，多行不 义必自毙” ；朱柏庐更是 谆谆告诫后代， “勿恃势力而凌逼孤寡”、 “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而 曾遭受冤案坐牢 15 年的浙江省庆元县令吕璜，更是将自己的经历写 成对联悬挂在县衙大堂，时时提醒自己要将心比心，不判冤假错案： “我也曾为冤枉痛入心来，敢胡涂忘了当日？汝不必逞机谋争个胜去， 看终久害着自家。 ” 古今一理，人同此心！为张高平、张辉叔侄强奸案平反的检察官 张彪，也正因为小时候被人冤枉偷窃邻居的西红柿，由此感觉的痛苦 在几十年后仍然刻骨铭心，因而特别理解叔侄俩被冤枉的苦楚，从而 倾尽全力为叔侄的平反奔走呼号。 因此，不必等到我们或者自己的亲友后代遭受强权欺凌、蒙受不 白之冤的时候，才憎恨社会不公、才渴望法律正义、才感觉到尊重人 权的重要。只有人人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