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真英雄—记南通中信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陈永新

做劳务分包，付出多少汗水都无怨无悔，因为那是自己的本职与所求。至于奖杯、名分、 光环，他说它们就像九月天空飘逸的白云，高阔美丽，也超脱淡然，只是自己驻留心田的 一份向往，无意得到。然而，那倾情付出后的收获，似秋日一缕熟透的稻穗，有说不出口 的、沉甸甸的温馨 无名真英雄 记南通中信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陈永新 文/北 沙 现场上施工的明明是他的队伍，那块高高耸立的工程概况牌儿上，工程负责人和项目经理 那些栏里，却找不到他的名字。哦！再细看看那施工单位一栏，填写的也不是他的企业 的名字。当然，在诸如奖牌奖杯、荣誉证书上，也是没有他的名字的。 提起他的名字，也许你会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然而，他的名气可大着呢20 年来，他 率领的队伍，加盟过不少大工程，有些是国内甚至国际上的有影响工程。上海黄浦江上的 6 座大桥，他参建过 3 座。当时在亚洲规模最大的立交桥上海莘庄立交桥，也有他洒下 的汗滴。他参与干过的那些项目，都是几千万元、数亿元，甚至几十亿元的规模工程。要 问这些工程获得的奖项，那也是声名显赫：南浦大桥、杨浦大桥工程获上海市“白玉兰” 杯奖；延安路高架桥、徐浦大桥、莘庄立交桥工程获上海市政金奖、中国市政工程金杯奖； 徐浦大桥、莘庄立交桥工程同时分获铁道部优质工程二等奖、一等奖；杨浦大桥工程还先 后获得建设部“优质样板工程”奖和国家建筑质量最高奖项“鲁班”奖。 然而，尽管这些声名显赫的奖项有他作出过的贡献，而这些奖杯上，却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那上面印刻的只是他上家的名字：中铁三局或中铁三局华海公司。原来，他所做的一直是 他们的劳务分包工程。 他叫陈永新，南通中信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 自从知道了这一位无名的真英雄，我便生出了一种要“写写他”的冲动。恕我孤陋寡闻， 像陈永新这样筑路造桥既“有名”又“无名”的人物，在我所熟知的建筑行业里，起码还 没有发现第二个。 以务实著称的陈永新不喜欢张扬，他欢迎我去他的工地，但对我计划中对他的采访，一直 表示“低调些，低调些” 。我曾几次相约，他总是说等忙完了这一阵再说吧。我说，也好， 你总有会有空闲的时候。然而，他总是闲不下来。我便笑自己傻：陈永新这样的人怎么能 有空闲的时候呢？于是我想，真要去的时候，就不管他有无空闲了。 7 月 17 日，我在南京打电话给陈永新，问他在哪儿？陈永新说他在太仓塘大桥工地上。我 说明天找你去。他说欢迎你。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太仓塘的下游，就是中华文明 史上郑和下西洋处的著名的浏河口。太仓塘与浏河其实就是一条河，这条流经太仓市区的 河上，就筑有一座叫新浏河大桥的桥。工地虽在昆山境内，却与太仓市区近在咫尺，相距 不过五六公里路程。 今年，他同时参建两只项目，一只是江苏昆山绕城公路城北大道“太仓塘特大桥”工程， 另一只是浙江衢（州）常（山）铁路“江山江特大桥”工程。 下午 3 点钟的样子，我和陈永新上了太仓塘大桥工地。下车时，他递给了我一只红色的安 全帽。看得出这是工地上管理人员戴的一种安全帽颜色。工人头上戴的全是清一色黄颜色 安全帽。我和他从工程概况牌那儿折转身，往太仓塘河边走。站在陡峭的河岸边，前面是 宽阔的航道，下面是被钢板圈起来的一个布满螺纹钢的硕大的深坑，足有篮球场那么大。 哦，那是大桥主桥墩的承台工作面。下面有焊工正在施焊作业，陈永新提高了他那沙哑的 嗓门对其中的一位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跟身边的一位工长作了一些工作上的交待。那天太 阳很爆烈，工地上翻滚着热浪。在高高的河岸上站着的陈永新，红色的安全帽下，一张黑 里透红的脸上，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泛着红润润的光。那红润润的光倒使他显得十分 精神。那脸上皱纹记录着的岁月的沧桑，仿佛也被那红润润的光给稀释了。 今年 53 岁的陈永新，已有 37 年的建筑生涯。而头 10 年时间，虽然干的也是建筑，但没有 走出家门口。外面的风景有多美，建筑的天地有多大，他不知道。知道的只是从人家嘴巴 里掉一来的那么一星半点。1979 年春天，当他乘着北上的列车，到了东北大庆，真正成了 一个闯世界的建筑工人，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建筑业别有一番天地。这和在乡下给老百姓 盖普通的住宅、民居，有着天壤之别。那会儿，江苏建筑工人是以建筑民兵师、团、营之 类的编制开往大庆的，26 岁的陈永新是个排长，相当于后来的工程队分队长之类的官儿。 那个时候的陈永新，已经充分表现出他很强的组织协调方面的天赋。 “排长”是上头封的， 而“师傅”是靠他的本事和信誉积攒起来的。除了“排长”这个头衔之外，陈永新那时已 是有了 15 个徒弟的“师傅” 。其中，有的徒弟也已开始带徒。不满三十岁的陈永新，已经 成了年轻的师爷。陈永新在大庆一干就是 6 年。大庆地处高寒地区，作为江苏援庆的第一 批建筑队伍，当年初到大庆时的条件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开春很晚，而刚到 10 月，大江之 滨甚至首都北京正是朗朗金秋，大庆却已进入冬季，滴水成冰。艰苦的环境也是一座大熔 炉，陈永新在那里得到了艰苦的锤炼。他从一个乡下的普通匠人，成长为刚毅、坚韧、顽 强的一员铁军虎将。 1985 年，陈永新到了上海，上海的世界更大，天地更辽阔。第一年他参加了上海织带厂厂 房工程建设。第二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叩开了陈永新幸运之门。 这一年，上海南浦大桥开建。这是上海自开埠以来的黄浦江上第一桥，不仅在上海影响大， 而且在国内和国际上都很知名。当时，中标的中铁三局一处（现华海公司）正在物色路劳 务分包队伍。启东市建工局驻上海办事处首先获得这一信息，而陈永新所在的新港乡建筑 站，几乎在市局沪办获此信息的第一时间，即掌握了这一信息。在信息化时代，有人说信 息就是金钱，信息就是效益，在一定条件下，这话儿千真万确。新港乡建筑站就是凭着这 一条信息和中铁三局一处接上了关系，于是，陈永新搭上了南浦大桥工程建设这一班车。 建筑站派出了一支 200 人的队伍上去，陈永新担任工程队施工员，负责工程施工技术。分 包协议规定，陈永新所在的这支队伍，具体负责南浦大桥浦东主桥墩向后包括叉道、主桥 墩以下承台、立柱、盖梁、桥面等工程内容。在这座大桥工程施工队伍里，陈永新知道， 像他们这样的劳务分包队伍很多。因而，陈永新不仅仅因为南浦大桥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桥 而感到光荣和自豪，更多的是，他感到这一座大桥对他具有考验性和挑战性，他和他们这 支队伍将接受工程总承包方、接受大桥业主，同时接受大桥的检验和检阅。他不敢有丝毫 的懈怠，唯恐眼睛不够用，盯漏了地方。工人们干一班，他跟着盯一班；工人们干一宿， 他也跟着盯一宿。他对工人们说，也对自己说：这个工程只许干好，不许干砸。每天上班 前，他给工人们进行技术交底，讲评头一天发现的问题，强调当天施工中的技术要求。同 时，围绕工程质量目标，各专业分队与工程队签订工程质量责任书，确保各项质量保证措 施落到实处。 令世人瞩目的南浦大桥，终于在包括陈永新在内的广大建设者手中，实现了按时建成、通 过验收、顺利通车。并获得了上海市建筑质量最高奖“白玉兰”杯奖。 有了南浦大桥工程中的信誉，陈永新的这一支队伍已经被中铁三局一处相中了。杨浦大桥 工程开工前夕，一处领导找到陈永新，说：“南浦大桥工程中合作过的队伍，我们只看好 两支，其中一支就是你们。如果你们愿意，杨浦大桥工程我们就继续合作。 ” 哦，南浦大桥工程就像是一个考场了，陈永新为通过了这一场考试而兴奋不已。 从此，陈永新就跟一处成了“黄金搭档” 。从杨浦大桥工程后期，新港建筑站下属企业改制 始，陈永新成了这支队伍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一处后来改为中铁三局华海公司。其间， 华海公司领导班子换过几茬，而此陈永新依然是彼陈永新。 从杨浦大桥工程下来，陈永新紧接着又参建了上海内环线高架、延安路高架、徐浦大桥、 莘庄立交桥、上海轻轨中潭路站、苏州世纪大道、沈阳市中心区快速干道等一大批有影响 路桥工程。 有人说，陈永新很幸运。但是我要说，这是陈永新的必然。因为，陈永新今天收获的，都 是自己亲手栽下的信誉树上的金果果儿。 陈永新说：“守信” ，是我遵循的一条经营之道。 “一个劳务分包企业要感动上帝，惟有一 个“信”字，陈永新说的郑重其事。 记得那个阴雨缠绵的冬季，上海莘庄立交桥工程正值施工高峰。按照工程序时进度要求， 陈永新必须在 54 天之内，赶制出 52 片箱梁。而这一个冬季，淅淅沥沥的雨总是下个不停。 任务不等人，也不饶人呢。陈永新知道这一个道理。他便没有等待，他知道等待没有出路。 晴天雨天一样干，人停机不停，时而一日两班，时而一日三班，加班加点连轴转。54 天转 眼即逝，陈永新搬着指头算算，呵，这中间只有 3 个晴天呢。回过头来想想，陈永新感到 好后怕倘若真的等雨停了再干，这任务就要砸在自己手里了，他就没法子向总承包方和 业主交差了。也怪，任务按时完成的那一天，天，却也奇迹般地开始放晴了。这精灵般的 冬雨，仿佛故意在捉弄自己，又仿佛一直在默默陪伴自己，望着冬日晴空，陈永新竟然怀 念起那些有雨、有拚搏而越发诗意的日子。 2005 年，陈永新参建位于东渚镇的苏州世纪大道观光桥，在穿钢绞线过程中碰到了一个技 术难题。这是长度为 180 米的钢绞线，要穿入钢质波纹管。而波纹管已经埋入了地下。这 是超长的钢绞线，陈永新曾经见过的钢绞线，最长不过 160 米。按照常规方案无法穿入。 他们就试着用一根细钢丝作引线，用 4050 人往前推，另安排 15 个人从另一头往后拉。 试验结果，钢绞线能够顺利穿入，但投入人力太多，工作效率太低，人也太累。必须研究 新方案，提高效率。陈永新和工程技术人员一起研究，用卷扬机引入钢丝拉动，速度明显 加快，效率翻倍提高。陈永新组织有关人员，把这一方案精心编制成文字、图片和相关数 据，通过放映图像向专家们进行演示，得到了华海公司的技术人员、业主方工程部高工们 的一致好评。这一具有创新意义的施工工艺，不仅推进了这一工程的顺利进行，而且，还 被运用到了后来这类工程的施工当中。 “陈永新这一支队伍，让我们少操了好多心啊！”华海公司工程部领导对苏州世纪大道工 程业主方的高工们说这话时，满含信任与骄傲。 一个劳务分包企业和一个“国字号”总承包企业搭档 20 余年而互不放弃，个中缘由，一个 “信”字足以道破。 2006 年 7 月 18 日下午，在太仓塘特大桥工程工地，我见到了一个叫高建飞的抹灰工。他， 38 岁，高挑个头，人长得瘦瘦的，长脸，胡子大概好几天没刮了。他是苏北宿豫县人，已 经跟随陈永新 10 几年了。我在高建飞跟前蹲下来，我就跟他聊。聊他的家庭，聊他的收入， 聊他的工地生活。他生有一个儿子，今年 14 岁了，成绩中等偏上。他为自己关心不上孩子 的学习而感到内疚。 他朝我苦笑着：“老婆在村里一家自行车螺帽厂上班，工资不高，10 来块钱一天，人却被 牵住了，也管不上孩子学习。 ”当说起工地上的工资，高建飞的无奈的脸庞顿时来了神采： “陈老板给的工资还可以，我每年都有 1 万多块钱带回去。 ” “有拖欠现象吗？” “没有。 ”高建飞摇摇头， “除了工地上的开销还能剩那么多钱回家是可以了。 ” “你可以把你的基本开销情况说给我听听吗？”我问。 “这没关系，我一天要抽 2 包烟，2 块一包的上游牌。 ”“上游牌我还没有听说过呢。 ”他边 说边从衬衫口袋里往外掏，在我面前展示了一下上游牌香烟的烟壳子。 “中午一瓶啤酒，1 块 3 毛，晚上 3 块钱一斤的普通双沟大曲喝上个 56 两，晚上喝高度的带劲。手机费一个 月得 50 块钱，伙食哪一天也得 10 来块。你得吃，不然，人吃不消的。 ” 下了班，我就上了工地食堂，想看看高建飞他们的伙食，看高建飞那顿晚餐吃点儿啥：炸 鸡腿 2 只共 3 元，芹菜炒肉片 2 元，西红柿鸡蛋里汤 1 元，米饭 1 元；普通双沟大曲， “喝 一点高度白酒晚上不想家。 ”这个坚韧的汉子说这句话时，尾音显得有点飘忽，显然是已经 想家了。 看得出，高建飞他们这些农民工在陈永新这儿生活得还是不算差的。难怪，陈永新这儿能 留得住人。目前在这个工地上共 100 多号农民工，分别来自四川、云南、安徽、苏北等地， 大多数已经跟随了陈永新 10 几年，有的从杨浦大桥工程开始起已近 20 年了。 农民工住的，也挺宽敞。并且在每一个房间里，全部装上了大吊扇。打开一间间农民工宿 舍的门，我发现，原本都是高低铺的这一些宿舍，在这高温季节里，现在仅下铺住人。上 铺的那些人呢，陈永新已经另外租用当地的民房安排他们住宿了。陈永新边领着我看，边 对我说：“天热啊，应该让大伙儿住得宽敞些。 ”我问：“有他们洗澡的地方吗？” “有， 每一处农民工宿舍我都建了临时性的淋浴房。这么热的天，没有洗澡的地方怎么行？”陈 永新以一种具有深切体会的口气反问我。 原本，陈永新也是一位干木匠活的农民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