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坪村旁的化工厂

/u/vw/4024070 资料19： 溪坪村旁的化工厂 2003-4-12 一家年产数万吨化工原料的化工厂与一个有几百户人家的村庄仅一墙之隔，村民们认 为这家工厂生产九年来所排放的废水、废渣、废气严重污染了他们所生存的环境；而工厂 则认为自己的排污一直符合国家的排污标准，从未给周边环境造成污染。从2002年开始， 新闻调查栏目连续不断地收到福建省屏南县溪坪村民的来信，反映该村旁边的榕屏联 营化工厂污染严重、导致村里林木枯死、下游鱼虾绝迹、甚至村民疾病增多。为查清事实 真相， 新闻调查摄制组前往福建。 溪坪村旁的化工厂 【调查者】 制 片 人：陈 虻张 洁 编 导：王 猛 出镜记者：杨春 摄 像：陈 强 李卫华 录 音：李宏卫 选题策划：庄永志 统 筹：杜晓静 制 作：郑曼茜 张艳华 制 片：姚志萍魏安泰 监 制：李 挺 庄殿君 总 监 制：孙玉胜 【调查对象】 福建省屏南县溪坪村村民 张长建 福建省屏南县后龙村村民 福建省屏南县城关居民 福建省屏南县榕屏联营化工厂厂长 洪辉益 副厂长 何 中 工人 吴向阳 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博士 朱永官 福建省屏南县副县长 林如屏 福建省屏南县环保局原局长 陈新碧 福建省宁德市环保局局长 林峰雪 福建省环保局监督管理处处长 黄湘穗 【主要内容】 一、乡村医生张长建：“我感觉非常可怕” 春节刚刚过去两个星期，二月十三日， 新闻调查摄制组来到了位于福建省闽东山区 的屏南县。当天上午，在溪坪村民的带领下，我们登上了该村离榕屏联营化工厂最近的一 座山头上。 记者（现场报道）：我现在所站的地方位于屏南县城的东南方向，在我左手的下方就 是目前亚洲最大的氯酸钾生产企业福建榕屏联营化工厂，山脚下是屏南县溪坪村，在山上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原属于溪坪村民的山林现在已经成了这般景象（树木大量枯死） 。 屏南县属亚热带山区气候，山上的植被应该是四季常青，但是我们在这座山上不仅见 不到这里特有的植物毛竹，甚至连松树和杉树也只剩下了光秃的树干。 记者：原来这片山是什么样的？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原来这片山是毛竹，毛竹很多很多，竹子一根一根很大的，高的 高，矮的矮。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春天来的时候，还有小燕子、乌鸦、小鸟到处都有。现在你看， 都没有了。 虽然在山上没有找到毛竹，但是我们却找到了这些毛竹的残根。 记者：是什么原因，这么大面积的树、毛竹都死掉了？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就是榕屏化工厂的污气，气污染以后，树就没有了。 溪坪村旁的榕屏联营化工厂始建于1992年，1994年正式投产。2002年第二期工程正式 上马后已具备四万多吨氯酸盐的年生产能力。 张长建是一名乡村医生，在溪坪村开有一家不大的诊所，2002年他曾经数次给我们写 信反映榕屏化工厂的污染情况。 记者：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化工厂开始有污染？ 张长建：最初它开始的时候，就是靠厂边的树木、毛竹都零星地死亡。有的人还认为 这个毛竹、树木(死亡)还是虫害造成的，然后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大面积地死，偏偏靠 近化工厂这边的地方都死了，其它的远一点地方稍微好一点，然后人们就这样把化工厂跟 污染、跟树木(死亡)。 记者：开始产生了怀疑？ 张长建：联系起来了。 记者：为什么你想到了要给我们写信呢？ 张长建：因为我是在这里行医，在这里开诊所的，现在的人生病率非常高，现在我每 年的营业额，差不多每年都是增长的。所以作为一个医生来讲，我自己感觉到非常可怕， 非常担心。 记者：化工厂建了以后，到你这儿看病的，什么样的症状多了起来？ 张长建：普遍的症状就是说干咳的、咽喉痛的、头晕呕吐，头晕呕吐症状现在非常普 遍，鼻塞的、皮肤病的这个症状非常多。 榕屏化工厂就建在溪坪村旁，村里的小学距厂区不到500米，有的村民家甚至与榕屏化 工厂仅一墙之隔。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风刮到这边就是有臭味，眼睛都看不见。 记者：皮肤上有什么反应吗？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有啊！还有一个一个泡，都是伤疤。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这个泡老大个儿，一个一个还是有。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这里也痒，脚也很痒。 最让村民难以接受的，是家门口的稻田也连年减产。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这个稻谷全部都不会生长，全部这样就死了。 记者：空壳？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空壳。有的时候收了六成左右，有的时候收了四成左右，有的时 候就全部没有收成了。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这个地就是根系不发达，根从下面烂上来了。 记者：会不会是由于这两年的天气、气候的变化，这种水涝、旱涝的这种灾害造成的。 屏南县溪坪村村民：不会，不可能的。我父亲六十几岁了，从来都没有这种现象。就 是化工厂搬到这里来以后，周围的毛竹就陆陆续续开始死了。杉树也死掉了，松树也死掉 了，山上的杉树、松树生命力那么强的东西都死掉了。我们周围的居民都生活在这样子的 空气当中，我们整天担惊受怕的，非常害怕。 二、榕屏化工厂：氯气排放我们是达标的 在我们2月13日到达屏南的第一天，空气中的确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记者：你知道不知道，包括别的村民是否知道，化工厂里排出的三废到底含有什么污 染物？ 张长建：这个我们只能怀疑，因为我们对这个专业什么的，我们都不清楚、不懂。 除了在空气中有刺鼻的气味外，村民们还反映榕屏化工厂的排污口有时会排放颜色特 别的污水。为了了解污水排放的真实情况，在我们到达屏南的当天夜里，我们曾在这个排 污口进行了污水取样。 记者（现场报道）：今天是我们到达屏南的第一天，现在大概是晚上的九点五十分， 我身旁就是榕屏化工厂三个排污口中的一个。现在我们整个摄制组都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 着一种刺鼻的臭味，为了弄清楚这个排污口排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物质，它是否达到了国 家规定的有关标准，我们会在不同的时段对这个排污口进行取样。 由于当地环保部门没有污水检测设备，我们决定在离开屏南后，将这几瓶污水带往福 州进行检测。 2月16日，在到达屏南后第三天，我们来到榕屏联营化工厂，该厂厂长洪辉益接受了我 们的采访。 记者：一个化工厂它碰到的一个最难的环保难题，应该就是三废问题 洪辉益：对。 记者：具体到榕屏厂来说，这三废有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一定的污染？ 洪辉益：这个整个来讲的话，应该是不会，整个达标应该是不会。省里面已经下来监 测，地区也下来监测，它都达标。 记者：都达标？三废都达标的话，为什么我们还会看到，比如说从您这个办公室望出 去就能看到山上大面积的竹木、杉树植被枯死的现象？ 洪辉益：我现在这个问题，现在还打个问号，我们不认，不认这个是我们搞的，所以 我们倒是认为像这一种情况，气候对这边是影响更大。 记者：那也就是说农民所反映的庄稼、农作物欠收和绝收，您觉得也跟厂里没有关系。 洪辉益：因为我们整个这里面治理完了以后，我们认为对他们的损害不应该是他们讲 的是那种情况。 在我们进入榕屏化工厂当天，空气中的确闻不到三天前的刺鼻味道，厂区内不仅有写 着环保内容的标语，甚至还有一个污染物排放公示栏。 洪辉益：我们每一天监测的数字我们也公开，应该说是不是说我自己有怎么样的自吹 自擂。在我自己感觉中间，我们这个化工厂三废治理应该说是做得不错。 那么，榕屏化工厂的三废中究竟含有什么污染物呢？在该厂分管生产与环保的副厂长 何中的带领下，我们进入生产车间进行采访。 记者：这是电解槽？ 何中：对。氯气(从这里产生的 )，(原材料) 通过这个提升罐上升到上面气液分离器，然 后又经过反应器形成成品从这里就出去了。 氯气是榕屏化工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第一种污染物，它是由氯化钠或氯化钾在电解过 程中产生的，那么氯气会对人体以及周边环境产生哪些危害呢？我们曾就此问题采访了中 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的专家。 朱永官：氯气它是一个强氧化剂，就像你比如说硝酸一样的，它在进入这个环境以后， 它发生一系列的反应使它的氧化的特性体现出来。那么这个氧化特性体现的过程，就对我 们人体产生危害。那么人体如果我们天天呼吸这个氯气的话，对我们呼吸道等等都是有损 害的。第二就是对这个环境的像植物啊、像动物啊直接就有影响。 记者：你看现在这个位置，咱们可能很容易看到这两侧的山，山上很多植物是枯死的， 您觉得跟这个排出的气体没有关系吗？ 何中：这个树木枯死原因有多方面的，如果是氯气影响，有可能导致树木枯死，但是 这个原因比较复杂，那从我们测试的结果来看，应该是我们基本上都达标了，没有超过国 家规定的标准。 国家规定：氯气的排放标准为每立方米不超过65mg，我们查看了厂方提供的检测记录， 发现从春节以后，包括我们在屏南的这几天时间里，该厂的检测值均低于国家标准。 洪辉益：国家要求是在65个立方毫克(以下) ，现在讲，应该说都是在 40(立方毫克)以下。 榕屏化工厂对于氯气的治理主要通过碱塔喷淋来完成，也就是在废气排放之前用碱水 进行中和。在我们采访的当天，榕屏化工厂正在加装第三个碱塔。 洪辉益：一般我们一个塔就可以达到65个以下了，我们现在是整个这里面就增加了两 个塔，现有我们都进行三个塔，绝对保证有两个塔的正常运行。 三、废水、废渣是否造成污染？ 除工业废气外，榕屏化工厂产生的二种污染物就是废水。 记者：榕屏化工厂产生的工业废水中，它的具体的污染物的成分是什么？ 洪辉益：它主要的有害的就是六价铬，因为里边有重金属。 朱永官（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博士）：六价铬它是毒性比较大，因为它通过植物 的吸收，然后通过食物链的传递，进入到我们人体当中来，当然也可以通过污染水体，然 后我们通过饮用水直接进入人体。重金属呢？它是长期积累的，长期的话，影响到人体的 代谢的一些过程，肝的功能或者肾的功能。 正因为如此，在国家污染水排放标准中，六价铬被列为第一类污染物，并规定排放浓 度不得超过每升0.5毫克。 洪辉益：它如果说大量地掺入到河流里面去了，据他们讲、分析，可能会致癌。 记者：那怎么来治理这个工业废水呢？ 洪辉益：基本上我们现在采取的是还原法，处理的这块我们投了两百多万，我们在下 面建了两个污水池，处理合格完以后排掉。 按照厂方提供的工艺资料，榕屏化工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含六价铬的污水，在污水处 理池中与硫酸亚铁进行反应，被还原成对人体无害的三价铬之后再经排污口排出厂外。 记者（在排污口）：这个污水的正常的颜色应该是什么样的？ 何中：这个正常颜色就是这种颜色，是污水经过处理以后排出来的，出来就是这种颜 色。 记者：如果偏绿或者是偏红。 何中：如果是偏绿，那就说明我们里面可能有发生一些污料漏水。 我们发现排污口此时流出的污水与我们三天前见到的污水颜色明显不同。 记者：经过处理的工业废水应该是几乎是透明的了，比较清亮的水。为什么有的村民 反映，我们也看到了经常从排污口里看到的是红的、黄的、绿的这些水。 洪辉益：红的和绿的，现在在我自己来讲的话，我现在是没有发现这种。 记者：厂里的污水排放是不是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如果有的话应该是什么时候？ 洪辉益：没有固定时间。 记者：还是无时无刻？ 洪辉益：无时无刻。 记者：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在哪一个时间取的样，它的最后化验结果的值都应该是一致 的。 洪辉益：一样的。 记者：有没有这种情况，因为发生事故或者是生产规模的扩大等原因，从而造成某一 天或者是某一个时段，这个排污量突然增大了。 洪辉益：在我这儿化工生产中间，可以说从一期到二期我们还没发生过事故。 记者：这种情况从来没有？ 洪辉益：这个是没这回事的。 除废气和废水外，榕屏化工厂产生的第三种污染物就是废渣；而在废渣中，含有远比 废水中含量更高的六价铬。 记者：所有这些产生的渣都堆放在什么地方？ 何中：原来没有做固化的时候，我们原来是堆在后面的，现在有固化的时候，在那边。 记者：堆放在厂区里，现在是。 从去年开始，榕屏化工厂引进了废渣固化生产线，目前产生的废渣都堆放在厂区里， 那么在此之前，含有六价铬的废渣又堆放在哪里呢？二月十五日，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 我们前往距厂区三公里以外的临时渣场。榕屏化工厂的临时渣场就建在厂区东南方的这个 山坡上，我们看到在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 记者：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像榕屏厂产生的这样的工业废渣，应该怎么样堆放？ 洪辉益：防水，防渗透、防雨淋，防日晒。 记者：这是对污染物、废渣的一个基本要求？ 洪辉益：对。 记者：像我们见到的那样的露天堆放是不允许的。 洪辉益：是不允许的。但它当初对整个环保要求应该说是没这么严，当初它那个山坳 是废山地，根本没有用。也可以讲，是根本不可能开发，或者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记者：但是我们在那儿看到的情况是如果一到下雨天的话，雨水会和着废渣冲刷到山 脚下的那条小沟里，那条小溪里面。 洪辉益：在那个地方，因为我刚才讲，它如果真正地流下去的话，它整个冲稀了，冲 稀了里面的(六价铬)含量就非常低了。 为了确认这些已经堆放了好几年的废渣还有没有危害，我们从流经废渣的雨水中进行 了取样。 记者（现场报道）：从建厂生产开始到2000年9月，榕屏化工厂产生的工业废渣就倾倒 在这里，在一偏绿色之中，这片绿渣显得异常地醒目，而且我们还可以看到，在这片废渣 的周围没有任何防雨、防漏、防渗的环保措施，每当雨季来临，雨水夹杂着废渣就直接流 到了山脚下的小溪里，经过了十几个乡镇，最后由宁德入海。 四、村民：鱼虾没有啦，连一条虫都没有 为了进一步了解榕屏化工厂的污染情况，月日，我们来到位于榕屏化工厂排污 口及废渣堆放场下游的屏南县后龙村。 记者：这个小河叫什么名字？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这个小河叫后龙溪。 记者：后龙溪。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我们是后龙村。 记者：鱼虾多不多？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鱼虾现在一条都没有了，连一条小虫都没有。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这个洗脚都不敢洗，这个水洗东西不敢洗，洗脚洗手也不敢洗。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这个水很毒的呀！这个水流到田里面去，那个秧，秧苗就死掉了。 记者：不能拿这个河水来种田了？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不能，跑到田里面秧就死掉了。 记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河水你们不敢使了？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里面那个工厂开始生产以后就开始了。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屏南榕屏化工厂的水，它那个水一下来，长期下来，今天下雨， 下雨这个水就看不清楚了，以前没下雨这个水都是绿的，有时是红的，两个颜色。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现在就是头痛，眼睛不能看见了，头晕，头痛。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骨头痛。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骨质增生这个病多。 记者：多多少？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现在大概有十几个，重的有十几个，有的还没去检查。 记者：跟这个河有关系吗？ 屏南县后龙村村民：按我个人的意见是有，鸭子啊，我们现在鸭跟鸡都没有了。 记者：废水、废渣和废气，为什么经过了那样的严格的处理，还会导致下游，比如说 后龙村的村民反映过，他们门前的那条小溪中鱼虾都已经绝迹了。 洪辉益：鱼、虾、鸭子什么都死，请你们去看一下，我们的上游有没有鱼虾，我这水 应该是水往低处流，应该说，如果下游是我榕屏厂造成的影响，上游不会造成影响，上游 有没有鱼虾？上游也都没有！ 为了印证洪厂长的说法，我们在榕屏化工厂排污口上游几百米远的地方采访了一些居 民。 记者：这个河里有鱼吗？ 屏南县城关居民：有鱼。大的有六斤七斤，小的有半斤四两都有。 记者：您在这河里钓上过鱼来吗？ 屏南县城关居民：钓鱼。这个地方有，下面没有了，怎么没有我也不懂。 记者：当时把厂址选在这个地方，有没有跟周边的村民、老百姓商量过？因为我们非 常惊讶地发现这个厂子的旁边，或者说溪坪村村民的家门口，就是榕屏化工厂。 洪辉益：因为我们是跟县政府来进行征地，不是对(村民)。包括现在我们还是依靠当 地县政府，像这一种情况，县里面，我想当初应该说是有对这方面做过整个宣传解释。 五、屏南县环保局：我们缺乏必需的检测设备 榕屏化工厂的前身是福州一化集团下属的福州第一化工厂，厂址原在几百公里外的福 州市，1992年福州一化集团与屏南县政府达成协议，将福州第一化工厂的生产部分由福州 市迁往屏南县，成立了榕屏联营化工厂，双方的投资比例为福州方70、屏南方30。 记者：当时县里是出于怎么样的考虑，要和福州一化合资成立榕屏化工厂？ 林如屏（福建省屏南县副县长）：一个就是说，福州一化它有产品的优势，它在国内 的市场占有率大概占三分之二左右。基于屏南这边因为大山的阻隔，也要发展经济。 现属福建省宁德市管辖的屏南县由于地处山区，曾经是全省八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 目前全县年财政收入仅二千多万，而榕屏联营化工厂每年即可上缴县财政500多万元。 林如屏：这个企业目前来说，当时从2002年、2001年，从建厂到现在，应该说它这个 企业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这个项目落户以后，也为一化总部创造了利润，也为当地经济 拉动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记者：当时县里有没有意识到：引进这样一个规模的化工厂，而且就建在县城的边缘， 甚至我们也看到了就建在有些村民的家门口，您觉得这样的一个位置合理吗？ 林如屏：那从一个居民角度来讲，应该希望我们的生存环境比较好一点。现在就是说， 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呢，是辩证关系也不是说，发展了经济就不要考虑环保，也不是 说单纯追求环保就不要发展经济。当时把榕屏厂建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好像那地方已经很 角落了，至于说合理不合理，我不学这个专业，也讲不出所以然。 记者：我想很直接地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榕屏厂对周边的环境有没有造成污染？ 林如屏：这个化工厂、化工企业都没有污染也不现实，也不客观。但是我想，企业也 在全力地做好环保达标排放，这个企业从现在来看呢，三废排放是达到国家标准，也就是 达标排放。 记者：您是否了解榕屏厂它排出的污染物具体是什么样的成分？ 林如屏：不是太清楚，因为我工作分工就是环保这一块，就是主要从政府分管这块， 主要就是协调工作，督促企业做好环保工作的同时，协助企业做一些协调工作，具体的工 作应该是由政府的环保部门来服务于企业，然后检测、监管企业。 但是当我们来到屏南县环保局时，我们发现，这个局除十名工作人员外，没有任何的 检验监测设备。 记者：县里的环保部门有没有能力对于榕屏厂的排污进行有效的监督。 陈新碧（福建省屏南县环保局原局长）：仪器设备财力不够，光仪器设备添置就要几 十万，整个一年的排污收费才不上十万，那么整个保机关运作都没办法。 记者：其实是没有这个能力来监测它们？ 陈新碧：那没有，那是没办法的，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有的是也只能靠他们自己的 仪器设备，我们去监督它，然后靠他们自觉。 记者：您个人对于榕屏厂的这种污染物的排放情况有没有产生过怀疑？ 陈新碧：怀疑过，我们现在没有科学依据，也只能在心里面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子。群 众的反映就是说对身体有影响，对周边的植物有影响，什么原因造成的？那我们现在也因 为没有查出来，我们不大清楚。 从1994年投产至今，榕屏化工厂已经在溪坪村旁生产了九年；而溪坪村民也和厂方就 污染问题交涉了整整九年。 张长建：村民到厂里跟厂里交涉的次数也非常多，他们厂子大门根本就进不去。(厂里) 讲， 它历年来都是按照国家标准排放的，还是环保先进企业，它的环保设施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边的林木、毛竹、农作物枯死的话，跟他的厂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要讲话的话，去 找环保局。 记者：你们有没有去找过环保局，向他们反映这种情况？ 张长建：有。环保局它也没有什么设备，人员也不多，它只是收环保费什么的，对这 个厂的污染什么，它也监测不出来。 2002年5月12日凌晨，为了弄清榕屏化工厂的排污情况，溪坪村民曾自己从该厂的排污 口中进行过污水取样。 张长建：我们取的水样，村民也是晚上在那里轮流值班，它偷排出来的水样，我看， 水量多，颜色不一样，味道不对了，我们就给它水样取来，取了5种水样，然后我们就送到 省监测站去检测。 记者：检测结果呢？ 张长建：过了一周以后，我打电话到省监测中心，我打电话找他，找到他，他说，检 测结果是已经出来了，检测报告要在领导那里审批；他说，领导说这个超标，不能给我们 报告单。 记者：严重超标？ 张长建：超标是肯定的，严重超标只能告诉我数字，然后数字在电话里面报给我了。 记者：从那串数字上你能看出什么吗？ 张长建：数字上它的超标非常严重，最高的是超标54倍。国家的标准，六价铬的含量 是0.5(毫克 /升)，我们测出的结果是 25点多( 毫克/ 升) 。 记者：你们这样不断地跟他们交涉，最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张长建：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山上的毛竹、松树什么能够正常生长，农作物能够正常 地收成，河里面鱼虾什么能够养得活，昆虫什么能够存活，我们就可以了。 记者：你觉得这样的愿望、这样的心愿最后能实现吗？ 张长建：我还是相信政府，相信环保部门，按理说，应该对我们的村民生命财产负责 的。 事实上，就是在各级环保部门历年来对榕屏化工厂的检测中，该厂也并不是次次达标。 2月19日，我们在宁德市环保局见到了一份检测报告，在这次报告中，榕屏化工厂排污 口排出污水的六价铬含量超过国家标准30倍。 林峰雪（福建省宁德市环保局局长）：这个报告是2001年的11月份测的，也就是说在 不通知，搞现场检查，抽查的过程中发现的。 记者：这样的抽查一共进行过几次，就是在厂方不知情、不知道的情况下？ 林峰雪：两三次。 记者：在两三次这样的抽查的过程中，其中有一次就发现了严重超标的行为？ 林峰雪：是这样。因为在生产过程中，这个环保设施运行不是很好的情况下，那就有 可能发生一些泄漏，造成对周边环境的影响。 2月21日，我们在福建省环保监测中心站见到了溪坪村民自送水样的检测报告，在报告 中，污水六价铬含量平均超过国家标准二十多倍。随后福建省环保监测中心站还对我们自 己所取的几瓶水样进行了检测，虽然因条件所限，我们的取样未能严格遵照有关取样规范， 但是化验的结果仍然触目惊心：在我们2月13日所取五瓶水样中，除了一瓶红色的水样经沉 淀后六价铬含量达标外，其余四瓶六价铬含量平均超过国家标准20倍，甚至我们在废渣场 所取的水样六价铬含量也超过国家标准两倍多。 六、环保专家：污染后果难以预知 记者：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他在水中，他在土壤中，他是判断不出来这个六价铬 的含量是否超标的。 朱永官：这个很难看出来的，这个必须要通过仪器的分析才能看出来。当然你如果说， 这个地方的生物受到严重危害的时候，生物的种群发生变化或植物的生长受到变化的时候， 你那个时候可以感受出来，但这个感受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记者：一般这个过程会经过多长时间？ 朱永官：这个是从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可能有的。但是对环境污染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