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上海纪录片中呈现的伦理变迁--以《纪录片编辑室》作品为例.pdf

2 0 1 1 届研究生硕士学位论文学校代码：1 0 2 6 9 学号：5 1 0 8 2 3 0 0 0 4 1 葶褒师绍天擎 2 0 世纪9 0 年代上海纪录片中呈现的 伦理变迁 以纪录片编辑室作品为例 院系：佳搔堂院 专 业： 虫髭堂 研究方向：髭视苎丕理途 指导教师：陈里垩副塾援 硕士研究生：瑟玲验 2 0 1 1 年3 月完成 d i s s e r t a t i o nf o rm 嬲t e f sd e 舯e ，2 0 1 1 e a s tc h i n a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锣 t h e p r e s e n t i n go f e t h i c c i s s i t u d ei n 19 9 0 ss h a n g h a id o c u m e n t a 巧 d 印a r t m e n t ： m 旬o r ： c o n l 】姗n i c a t i o n f i l ms t u d i e s r e s e a r c hf i e l d ：殛曼q 理q i l 堡垫亟墅l 亟墨i q 壁 s u p e r v i s o r ： 墨墨q 曼i 煎曼里煦鱼墨墨q ! 鱼盟盥查i 越n g m a r c h ，2 0 1 1 华东师范大学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 郑重声明：本人呈交的学位论文 ( 收录于吕新雨著： ( 收 录于聂欣如著：纪录电影大师伊文思研究，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 0 1 0 年版) 中有关 于纪录片中呈现的伦理变迁的论述，但并不是作为主要的论述角度。 纪录片作为时代档案的体现，本身所具有的文献价值和历史记载功用是不可忽略 的。它以自己独特的影像方式纪录历史，为我们提供一个时代所具有的独特的光影资料。 通过对其的解读和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刻的认识那个时代。本文主要是基于以上资料的 梳理，并对其进行开掘，在伦理学视野中深入探讨纪录片的本质意义。 3 第一章 ，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1 0 年版，第3 5 2 页 3 同上：第3 5 1 页 4 陈定家：隐形手与无弦琴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7 年版，第6 3 页 关于纪录片编辑室的成立时间存在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成立于1 9 8 8 年，还有一种是成立于1 9 9 3 年。据纪 录片编辑室的创办者刘景镝先生回忆：1 9 8 0 年上海电视台新闻部成立纪录片小组，1 9 8 5 年以生产外宣纪录片为主 的对外部成立，1 9 8 7 年，对外部扩建为国际部，集外联、外销、生产于一体在全国是首家，1 9 韶年上海台国际部生 4 百姓自己的故事“ ，到1 9 9 7 年北京电视台 ，学林出版社，2 2 年版 d 张同道：多元共生的纪录时空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1 0 年版，第s 6 页 6 z 、 的发展 。上海电视台纪录片的历史和它的台龄几乎是一样长。“ 的热潮。埔“这种全民狂卷似的纪录片风潮在以往中国 是完全没有过的因着这部纪录片的成功，类似这样的纪录片和小人物，从九二年在 上海和其他城市就一直被拍摄到今天，其影响力是很大的。刀1 9 坫刘景铸：纪录与人生 ，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9 年舨，第韶页 ”同上，第8 8 页 扭同上，第8 8 页 均王慰慈：纪录与探索：与大陆纪录片工作者的世纪对话 ，台湾远流出版公司，2 0 年版，第2 铂页 7 此后，重逢的日子 ，载于姜依文主编：生存之镜) ，北京广播学院出 版社，2 0 年版 2 1 方方：中国纪录片发展史，中国戏剧出版社，2 3 年版，第3 3 8 页 盈纪录片编辑室) 栏目组著：目击纪录片编辑室告诉你真实的故事 ，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 1 年版，第 3 1 2 页 日方方：中国纪录片发展史，中国戏剧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3 3 9 页 矾刘小枫： ，上海人民出版社，2 9 年版，第1 4 8 页 箱石屹：电视纪录片艺术、手法与中外关照) ，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年版，第1 3 7 页 9 3 、平民视角 在对普通人进行记录时，纪录片制作者普遍会遇到一个难题：怎样说服和接近被拍 摄者。随着现代人隐私意识的加强，拍摄纪录片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如果是拍好的 方面，他们会很高兴、很配合，但如果你要暴露一些什么，要揭示他内心的矛盾、冲突， 他就不同意了。“ 2 7 纪录片编辑室的编导们在这个问题上作出了的探索。“纪录片 编辑室的编导常常用一种不急不躁、冷静、温和的态度，与对象近距离交流的平等方 式，记录百姓生活中琐碎的，然而又是同一个城市居住的人们所熟悉的过程。“ 2 8 最为 典型的是毛毛告状的编导王文黎，她在拍摄这部片子的时候，对三位主人公倾注了 同情，并鼎力相助，成就了湖南妹和被告的美好姻缘。此后，毛毛一家经常回到王文黎 家走亲戚，一直保持着联系。“几乎每一部成功作品的背后都有一段编导和拍摄对象间 建立相互信任和友谊的故事：下岗之后使刚出校门不久的编导柳遐和下岗女工交上 朋友； ，台湾远流出版社，2 0 年版，第2 页 麓方方：中国纪录片发展史 ，中国戏剧出版社，2 3 年版，第3 3 6 页 扫同上 闫玉：当代中国婚姻伦理的演变与合理导向研究) ，吉林文史出版社，2 9 年版，第5 6 页 瓤王晓明：半张脸的神话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 3 年版，第4 页 l o 念分崩离析，一种视个人物质生活的改善为人生最大目标的狭隘的功利意识成为社会主 导价值观念，在社会各阶层开始蔓延开来。 面对社会转型期的各种激荡，纪录片作为时代的档案以其独特的形式呈现出人们在 婚姻恋爱方面的喜怒哀乐。时代的变迁使人口的流动加快，所带来的感情激荡也是前所 未有的。 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 9 _ 7 2 年版，第7 s 页 1 3 不能融入城市社会成为新市民。一盯 像谌孟珍这种案子在当时并不在少数，从记者采访长宁区北新泾法庭书记员朱琪良 的对话也可以看出： 记者：外地民工和上海人的婚姻纠纷这种案子 朱琪良：这种案子挺多的。 记者：一般都是些什么情况呢? 朱琪良：一般都是外来妹到上海打工，嫁给上海人，一般生下孩子没有多长时间就 破裂了。 记者：都是什么原因? 朱琪良：都是性格不合，婚姻基础不牢。结合的时候各有自己的目的。 这里所讲的“结合的时候各有自己的目的“ 应该是两性结合时除感情之外的其他因 素，诸如户籍、金钱、房子之类。 在2 0 世纪9 0 年代，中国迅速被卷入了市场化的浪潮。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 型，不仅使社会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发生深刻的变革，人们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 心理状态以及价值评判标准，都在发生着深刻的变革。在这种社会转型的大背景下，人 们的伦理价值观念也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8 0 年代中国处于转轨的初期，传统的伦理 和价值观还在不断的抵抗来自市场机制和外来体制的冲击，仍然坚守“按劳分配”和“集 体主义精神。在传统道德观念和商品经济意识的冲突中，人们首先产生的往往是一种 道德危机感，而不是社会危机感和历史危机感。他们往往惶恐新的意识形态冲击了传统 道德，他们诅咒金钱，以传统道德否定金钱的地位和人们为赢得金钱而进行的艰苦努力。 在这个时期的文艺作品中，我们往往会看到一些作家试图以传统的道德匡正世风，而不 愿意让市场经济带来的新观念去改造传统道德。路遥作品平凡的世界中，书的开头， 孙少平是个连“丙”菜都吃不起的穷困的农村学生；书的结尾，孙少平是个身有残疾的 普普通通煤矿工人。从头至尾，孙少平都没有脱离所谓的“社会底层“ ，他所历经的痛 苦和考验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灵上的一一抉择，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对崇高理 想的追求。当他决定离开家门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当他决定出卖力气彻底变为一个揽 工小子的时候，当他决定照顾师傅留下的孤儿寡母的时候，当他在井下奋不顾身的推开 工友的时候，当他拒绝留在省城，拒绝了金秀的爱情，而义无反顾的回到矿井的时候。 我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一丝不苟。8 0 年代的小说中人物的道德水准 耵梁新文：中国社会转型期城市农民工公民身份研究，硕士学位论文，第2 8 页 1 4 和追求是自小说诞生之日起最高的，恐怕以后也难以超越。贾平凹在1 9 8 3 年后陆续发 表的，被称为“商周系列的有关陕西商周地区农民生活变迁的小说( 如：l ：小月前本 鸡窝洼人家腊月正月 ，卢明华译，上海古籍出版社，2 4 年版，第l 页 惦同上，第9 7 页 同上，第9 9 页 盯邓志伟、徐新：爱的困惑一挑战离婚观念，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2 6 s 页 鸽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经典重访一与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导演对话 ，上海文艺出版社，2 7 年版，第7 l 页 1 8 也将完整的一个家带到了四分五裂的边缘。董万华面对镜头，提出了让红十字会的陈先 生，导演王蔚帮忙，想要和邵玉华以结发夫妻的身份回到台湾去。这对邵玉华来说，既 是定心剂，又是一个极大的诱惑。邵玉华在上海的家位于南草泥塘巷，那里是苏北人迁 移上海的聚居地，狭窄的弄堂，拥挤的棚户区是这里的鲜明写照。张燕生家里人口众多， 虽然他的工资还可以，但赡养老人( 张燕生的母亲) 和养育5 个子女( 邵玉华与董万华 的儿子、张燕生与前妻的两个孩子、邵玉华与张燕生的两个女儿) 对单收入的家庭来说 无疑是个很大的负担。邵玉华与张燕生结婚之后就在1 2 平方米大小的房间里居住了3 9 年，上面有一层阁楼。董万华1 9 8 1 年以海军中校军衔退役，虽然“也没有什么钱，但 他领终身俸禄，半年十几万元新台币。这对于当时( 1 9 9 3 年) 上海人民月均3 3 8 1 2 元 的工资来说蜘，也是遥不可及的数字。可以预见如果邵玉华跟随董万生回到台湾，生活 状况肯定会比上海提升很多。张燕生家的小姑娘讲到爷爷( 指董万生) 的出现给家里带 来的变化：“以前我们小菜不是很多的，现在买了许多菜“ 也可以间接的反映这一点。 针对邵玉华想跟随董万生回台湾的动机，导演也提出了质疑： 导演：到台湾去? 你是主要为了去台湾呢还是为了跟董先生 邵玉华：成为一个名副其实，我也没和张结过婚。现在我一定要名副其实。死了也 不会是孤坟，我不会和他( 张) 在一起，这一次的青春没了，下一次要人的愿望就 是这样的。 邵玉华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虽然她一直在强调和张燕生结合是客观条件被迫，根j 本没有感情可谈。但当时无论是从自己的子女还是社会舆论上来讲，都是不赞同邵与张 离婚，和董一起回台湾的。 董万华的儿子董水生：我的意思这么大的年纪没有什么必要，你们团圆了一方，就 破坏了另一方。在我老爸方面讲，他现在一个人，需要照顾。他现在一个人，比较孤单。 这里呢，我这个继父也八十多岁，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你看看这样。 张燕生的大女儿：我说还是不离婚的好，离婚太复杂了，老太婆又不肯走，她又舍 不得放弃这个房子。她说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等了个新房子。你要呆在这里的话那就不要 离婚。 上海市台办工作人员：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你要重新组合的话，是 不是另外一个家庭会破裂，这也是个实际情况。我们提议应该慎重 数据来源：祝大平：改革开放以来的上海人民生活变化，载于上海统计) ，1 9 9 6 年1 0 期 1 9 邻居：他们结婚有三十多年了，再说人家老了，都年纪大了。老来伴老来伴。当然， 你跟结发夫妻感情深。现在人家年纪大了，你跟人家离婚，人家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邵玉华力排众议，坚持要和张燕生离婚，成为董万华的合法夫妻，这其中虽然有感 情因素在其中，但经济上的吸引力是不能够排除的。社会的舆论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其中 的经济因素，但我们设想一下，假使邵玉华的再结合对象是一个比张燕生经济条件还要 差的人，社会应该对邵玉华更多的抱有同情和理解的态度，而不是众口一致的反对。也 就是说在别人眼中，邵玉华和董万华的结合有部分原因是看上了他的钱，而不是完全是 人。受到市场经济趋利性的负面影响，人们在伦理道德的评判标准上，或多或少的都要 考虑到经济因素。在他们眼中，邵玉华肯定是受到了拜金主义观念的影响，她所谓的感 情中渗透着金钱等功利因素的影响，不然也不会因为房子的问题导致最终没有能够顺利 离婚。郭景萍认为9 0 年代中国人的情感开始走向了“经济解放的轨道，她说到：“个 体实质上从经济方面寻求解决满足情感需求的模式，国人的情感不再受经济的困扰了， 并且受惠于经济的发展，物欲与情欲合而为一，并一拍即合，成为鼓舞人们生活的无形 而有力的动力，所以我们认为是一次情感的经济大解放。刀物质利益的最大化成为衡量 价值的唯一标准成为了一种社会风气，人情关系异化成为金钱关系，人们在对他人进行 评价的时候也将金钱、利益作为一个重要砝码。 董万生虽然一直在强调“她到现在那五百块钱不肯要，她要我带回去，所以我感觉 她不是为了钱。一但是我们从导演王蔚的访谈中可以看出，邵玉华并不是一个完全免俗 的人。 王蔚：我觉得邵玉华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在我们去南草泥塘的第一天，她可能是 觉得自己家里的房子太简陋，就借了邻居家的一间房，摆了一个大的圆桌面吃团圆饭。 当手机我以为那就是邵玉华的家，我说，邵阿姨你家里情况还可以啊，她说，是，是! 可是在她喜笑颜开的表情中，我觉得有一些言不由衷的东西，因为当时儿子、女儿、媳 妇、女婿、孙女加上董万华都在座，唯独不见张老汉也就是邵玉华当时的丈夫出现。 我不能够点穿，只能试探地问，邵阿姨你接下来怎么办啊? 她说，准备复婚啊! 她非常 直截了当! 我感到这一点她非常坚决。就在回来的路上，红十字会的人告诉我说：你不 知道啊，刚才张老汉一个人坐在那个小巷子口我当时听了心里很不是个味，我想大 家在热热闹闹地团圆，而张老汉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能是大家让他回避一下。 主持人：你心里不好受。 郭景萍：中国情感文明变迁年社会转型的视角，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0 年1 2 月版，第3 1 8 页 2 0 王蔚：我不好受。研 邵玉华的好面子和不能免俗最终导致她没能够和张燕生顺利离婚，她还是没能够 舍得放弃房子的使用权。面对利弊分明的选项，她还是举棋不定，没能够做出抉择。在 片子的结尾，我们看到她和重逢不久的董万华再度泪洒机场，面临着再次分离。 趋向自由的离婚观念 9 0 年代以来的纪录片以个体化的生存关照作为出发点，对情感和人际关系的伦理 转变进行记录，反映家庭和爱情中的感情纠葛和矛盾冲突。夫妻关系是家庭人伦关系的 根本，古今亦然。9 0 年代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社会经济水平进一步提升， 民主、公平、自由的观念也越来越深入人心，人们对精神生活的质量包括婚姻生活的质 量也在不断提高。追求爱情、提高婚姻生活质量已成为缔结婚姻和维持婚姻的重要条件，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满足于凑合式的婚姻，所以，婚姻的稳定性呈现逐步下降的趋势。 我们从下面的表格中也可以看出离婚率的逐年上涨： 表1 1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离婚率上升状况( 单位：对) 艟 年度登记结婚总数行政、诉讼获准离婚总数离婚数与结婚数之比离婚率 1 9 7 96 3 3 0 5 3 82 9 9 9 3 2l ：2 14 7 3 1 9 8 07 1 6 6 5 2 83 4 1 1 0 01 ：2 14 7 5 1 9 8 28 3 0 7 0 0 04 2 8 0 0 0l ：1 95 1 5 1 9 8 47 7 8 4 0 9 44 5 3 9 7 8l ：1 75 8 5 1 9 8 68 9 8 9 0 0 05 0 6 0 0 01 ：1 75 6 2 1 9 8 88 9 7 1 7 5 06 5 5 1 6 8l ：1 47 3 0 1 9 9 09 4 8 6 8 7 07 9 9 4 3 51 ：1 28 2 4 1 9 9 1 9 5 0 9 8 4 98 2 9 4 4 91 ：1 18 7 2 1 9 9 29 5 4 5 0 4 78 4 9 6 1 61 ：1 18 9 0 1 9 9 39 1 2 1 6 2 29 0 9 1 9 51 ：1 09 9 6 1 9 9 49 2 9 0 0 2 79 8 0 9 8 01 ：91 0 5 5 5 1 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经典重访一与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导演对话 ，上海文艺出版社，2 7 年版，第铝 页 轮丁文、徐泰玲：当代中国家庭巨变) 。山东大学出版社，2 1 年版，第2 2 0 页 2 l 1 9 9 59 2 9 7 0 6 l1 0 2 2 1 9 61 ：81 1 3 4 1 9 9 69 3 3 9 6 1 5 1 1 3 2 2 1 51 ：8 1 2 1 2 1 9 9 79 0 9 0 0 0 01 1 9 8 0 0 01 ：71 3 1 7 1 9 9 8 8 9 1 8 0 0 0 1 1 9 1 0 0 01 ：71 3 3 5 离婚率上升的趋势是社会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价值的多元化，道德伦理危 机重重，使人们对婚姻、家庭产生了一种不稳定感。重逢的日子德兴坊中都对离 婚问题进行了反映，离婚的原因呈现出新的特点，这种转变体现出了转型时期伦理变迁 的独特转向。 1 、由搿事件离婚力向“情感离婚刀的转变 重逢的日子中邵玉华想要和董万华一起回台湾，在成全一个家庭的同时也破坏 了她与张燕生的婚姻。邵玉华给出的离婚理由是和董万华之间有感情，而最初和张燕生 的结合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完全是出于生活所迫而走到一起。这点我们从导演对邵玉 华的采访中也可以看出： 导演：你和董先生当年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跟张先生生活了三、四十年了，你和 谁的感情更深呢? 邵玉华：这个不是感情，这个就是混混日子，这个谈不上感情的，就是生活在一块。 这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不能谈感情的。人家邻居看着我就说：你看你这个人年 纪轻轻的嫁给一个老头子。我说我没有办法，我又没有父亲，小时候就没有。我母亲 又没有工作，我领着一个孩子到哪里去? 你看你，年纪轻轻，嫁给一个老头子。哪 个提老头子，我心里，没有话可说。一个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生一世，没有一个抬头之 日。讲不出来。我生毛病，生的这样，心里很苦闷。人家嫁老头子有花园洋房，我们多 苦啊，没有办法。他( 指董万华) 实指望这次我跟他去，我也实指望这次跟他走，一定 和他( 指张燕生) 离婚。再和董复婚，有一个希望去定居。 可以说邵玉华和张燕生的结合是现实的考虑，婚姻和爱情是完全脱离的，在很大程 度上来讲她是寻求一种政治庇护和安身之所。邵玉华出生于一个破落的书香门第，虽然 家境贫寒，没有读过书，但是对知识的向往之情仍然是存在的。董万华青少年时代在江 西赣州就读于蒋经国创办的中学和流亡青年招待所，后来他被编入国民党的军队。而张 燕生六岁到上海就在黄浦江上当船工，可以说是个没有什么教育的劳动人。邵玉华感情 2 2 的天平肯定是严重的偏向董万华的。这从两人对过去的回忆中也可以看的出： 导演：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吧? 董万华：对，是的。 邵玉华：那时候没有烫发，头发就这样用发夹一夹。 董万华：那时是小姑娘一样。现在是老了，但是轮廓还是一样的。声音也是。 导演：那么，你当初看中她就是因为她漂亮啊? 董万华：也不是。她对我很好，对我很体贴。也是年轻，我们情投意合。 邵玉华：他人温和，才气有一些。文化很高的。我们姐妹多，读书也没怎么读。他 告诉我他一天给我上两课。他喜欢唱歌，他还教我唱歌。他以前块头小的，他穿我 的衣服跳舞。他做的什么事，说的什么话我都记得。 虽说是过去的感情不能代表现在，但也从中看出两人对这份感情的看重。因此两人 积极的办理各种手续，以便再续前缘。 笔者认为在影片中，张燕生始终是最无辜和最值得同情的一个人。他和邵玉华的离 婚完全是单方面促成，他始终处于较为被动的状态。他和邵玉华离婚可被定义为“情感 离婚，即夫妻一方或双方因感情不合提出的离婚。这种离婚原因不同于以往的“事件 离婚( 也可称为“过错离婚“ ，是指“要求一方公开证明另一方犯有通奸罪、残暴罪或 其他作为离婚合法理由的罪过。“ 鹞) 8 0 年代，虽然离婚已经合法化，但是让当时的普 通人接受仍是很难的事情，除非婚姻中有一方有重大过错，否则离婚将会受到很大的阻 力。可以说“在根深蒂固的礼教传统下，离婚者要遭受诸如道德良心、责任情感、宗教 传统、风俗习惯等软刀子的宰割，使之足以成为告别死亡婚姻的障碍。“ 鞘所以在9 0 年 代之前，离婚是极其困难的。人们不仅要冒着被社会舆论谴责的危险，还要经历组织审 查、法律诉讼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人们宁愿选择凑合维持，也不愿走上离婚的道路。 只有重大过错的存在，才能够成为离婚较为正当的理由，社会舆论才会放松对离婚双方 的道德谴责。 在社会转型期，人们对提高婚姻生活的质量的渴望和追求进一步提升，传统伦理观 念受到了冲击，价值观念开始从一元化走向多元化，对事物的评判标准不统一，这种价 值观念的改变在家庭内部体现为“夫妻关系开始由维持型向契合型转化，人已 不再满足于家庭简单的物质生活，而是更多的追求夫妻感情的融洽和精神的和谐“ 弱唐绍洪：婚姻家庭的理性与非理性，四川人民出版社，2 4 年舨，第2 5 3 页 望邓志伟、徐新：爱的困惑挑战离婚观念 ，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1 1 9 页 2 3 硒。邵玉华面对和张燕生的死亡婚姻( 已分居2 0 年) 敢于说不，并且付诸实际行动着手 和老张离婚，无疑也是受到这种伦理价值观的影响。一般来说，如果夫妻双方感情发生 不同步、不协调或者文化精神追求不一致，必然会造成夫妻情感上的落差，很容易导致 情感破裂。邵玉华和张燕生之间的死亡婚姻坚持了2 0 多年，是实属无奈的，所以在董 万华的回来也同时将她和张燕生的婚姻推向了死路。 影片也从各个方面证实了两人感情的真实性： 邻居：。我和她是三十多年的老邻居了，她就是有信心要等老董回来，她说：我只 要活在世上我就要找到她。她对老张感情一般，但她心底里一种想着老董。矗 董万华：口我对她，一种爱情，一种感情。另外我讲我的良心，我对不起她。她不 要我的钱，也不要我的什么东西，她只要我的人。我说我也是，你什么东西都不要，我 们还有几年享享晚年之福。我说这是个苦命的女人，她说我不苦命，我心苦。 导演王蔚也对他们的感情做了见证：“她跟水生的爸爸见面以后，发现两个人还是 保存着当初的那份浪漫，虽然事隔那么多年，但是没有影响他们之间那种相濡以沫 的感觉。她事后告诉我，那天我们机场一重逢，我们的感觉旧事我们没变，四十几年 我们没变。他们见面以后一碰撞就感觉到彼此的感情没变，我觉得这特别不易，可见 那份真情的分量有多重。“ 邵玉华从感情的原因出发提出和张燕生离婚，想要和董万生组建新的家庭，但最终 还是由于物质方面的考虑没有离婚成功。这也表现了现代婚姻伦理的矛盾性，既不能摆 脱物质利益的诱惑，又难以放弃对真爱的追求。在现代婚姻中，“一方面，以人为本 的观念深入人心，感情成了维系婚姻的主要因素。另一方面，功利化的趋势在增强，金 钱在婚姻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婚姻中是注重追求个人的情感需求还是注重经济等物质 性因素的作用，又成了人们的两难选择。“ 5 7 这也是转型后婚姻伦理呈现的一个新特点。 2 、 ，台湾远流出版社，2 0 年版，第2 髓页 臼同上 2 6 第三章纪录片中呈现的孝道伦理变迁 孝道是儒家的道德根本。周福岩认为：“养与弃是民众孝道伦理观的核心问 题。一“养与弃是双向的关系，它是由农村的生产实际造成的对血缘关系的依 赖而产生的伦理问题。它既反映父母对子女的义务，也反映子女对父母的责任。“ 髓中国 传统社会建立在自给自足的小农业的基础上，人身依附关系非常强，“在强烈的家族主 义影响下，为了维护家族的和谐、团结及延续，晚辈必须要对长辈依顺服从，必须要传 宗接代，必须要奉养父母，必须要随侍父母而不远游。“ 这使得代际家庭伦理在中国具 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在功利和物欲的支配下，中国传统美德正在 面临着被动摇甚至被遗忘的窘境。 纪录片紧扣时代的命题，及时把这一问题纳入自己的视野。9 0 年代纪录片编辑 室栏目出产了几部纪录片，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进行记录，对在时代变迁背景下孝道 伦理发生的变化进行展现。它将目光转向小家庭成员的际遇命运，关注个人的情感态度， 用镜头深入探索其内心世界，体现出的伦理变迁是引人深思的。 一、老人的赡养与孝道的衰落 1 、老人的生活状况 纪录片德兴坊拍摄于9 0 年代初，客观纪录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上海都市 居民住房困顿的历史病痛。德兴坊是上海石库门区的一条老式弄堂，建于1 9 2 9 年，居 住着2 9 1 户人家，人均居住面积4 5 时。住房紧张引起的是是非非生动的向我们展现了 伦理情感的变化。 影片主要选取了三户人家：一户是出生在德兴坊并且生活至今的王凤珍老人一家； 第二户是由于住房拥挤不得已睡在晒台上的王明媛老人一家；还有一户是女儿离婚后带 着孩子住回到娘家的邬存璋老人一家。这三户人家的共同特点是都是三世同堂，虽然儿 女都已经结婚并有了下一代，但还是同父母居住在一起，这就存在代际之间的关系处理 问题。并且由于住房拥挤、空间有限，他们在相处时面临的问题更为复杂。 诚如上海著名影评家徐啦民所说：虬“这部纪录片的重心又在于表现人与人的关 h 周福岩：民间故事的伦理思想研究：以耿村故事文本为对象： ，中国社会出版社，2 6 年版，第7 s 页 笛同上，第7 6 页 杨国枢：现代社会的新孝道) ，载于叶光辉、杨国枢：中国人的孝道：心理学的分析 ，重庆大学出版社，2 9 年版，第2 5 页 2 7 系，在那种严峻的生存环境下面，人与人的关系很有可能是剑拔弩张的，为了争夺仅有 的一点空间弄得很紧张。但是江宁没有做这一块，她是在邻里之间、亲情之间相互照应、 相互理解这个层面上做文章。“ 盯从小就生活在这条里弄的王风珍老人，老少5 口人共住 一间1 4 4 时的房间。晚上老人要铺一张折叠床睡觉，并且，为了小辈人的方便，老人 每晚都要在外面“玩“ 到1 0 点多才回家。而7 0 多岁的王明嫒老人处境更为艰难，她从 8 年前儿子结婚起就睡在了简陋的晒台上。老人患有心脏病，晚间需要身边有人，所以 晒台上连门都没法安，只能用帘子拉一下。这道帘子既隔不开夏天的热气，也挡不住冬 天的寒风。虽然老人在片中没有说过一句抱怨孩子的话，但孩子的居住条件明显好于老 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虽然不能以此为依据就断言子女对老人不够孝敬，但孝道在道 德大滑坡的9 0 年代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孝是中国人处理亲子关系的规范和最高准则，也是父母绝对权威的一个标志。但随 着中国家庭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父母的权威受到冲击，子女自我意识不断增强，关注 更多的是个人利益的追求，将传统美德抛至脑后，拒绝赡养甚至是虐待父母的现象屡见 不鲜。从上世纪8 0 年代开始， ：上海法制报接连报道老人被子女遗弃、虐待等消息： 居住在师门二路某弄的7 6 岁张殛老太，经不起兰州、上海两地子女的折磨、虐 待，于8 月4 日上午服毒自杀身亡。更令人气愤的是，老太子女在其死后却百般推脱， 拒绝去医院处理张老太的后事。老太女儿不仅不悲伤，还边拍手边叫：。早死早好。”老 太外孙女也在其母影响下说：。老太婆自己作死，跟我们没关系。”胡 1 9 8 5 年初春，川沙县金桥乡三桥村一位双目失明的八旬老太，投河自尽。这位八甸 老太，有三房儿媳，子孙满堂。可是，唯有他们双目失明的老母亲，却没有一个睡觉的 地方。老人将自己原本的平房让给儿子结婚用，自己失去了住所，只能轮流在三个儿子 家中吃饭因觉。三个儿媳都嫌弃老人，责难老人，使老人痛不欲生，只能一死了之。融 老人梅秀英辛苦卖茶叶蛋积蓄了一笔钱，将其交给儿子代为保管。不料大儿子染上 了赌博的恶习，输掉了老人积蓄的一大半。作为工会干部的二儿子，拿到钞票后偷改了 存款单上的姓名，将其据为已有。还训斥老人是。老财迷”、。老不死一，是。存心要敲 曰经典重访栏目组编：经典重访：与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导演对话 ，上海文艺出版社，2 7 年版，第 3 4 页 鹋琴斯：张老太服毒自杀不孝女拍手叫好子女互相踢皮球老母无人肯赡养，载于上海法制报) ，1 9 8 7 年 9 月1 4 日第1 版 费书言：三房儿媳各得其所住进新楼房八旬老母无处安身自尽“上天堂 ，载于上海法制报 。1 9 8 5 年7 月 1 4 日第8 版 2 8 他一记” 邓老太将六岁死父、七岁丧母的侄子华茂生含辛茹苦拉扯大，并为其张罗婚事。但 华茂生结婚后竞忘恩负义，不顾做人的起码的道德和良心，对老太嫌弃起来。他们视老 母为累赘，百般凌辱、肆意虐待，巴不得老人早点死去。在华茂生夫妇的长期虐待下， 老人忍冻挨饿，备受折磨，终于在今年三月五日含冤去世。7 1 上面四个不孝敬老人的实例均摘自8 0 年代的上海法制报，也就是说，这些都是 极端的不孝敬老人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法律。类似的报道还有很多，主要集中在遗弃 老人、身体虐待、抢占房屋和索要财物等方面。其中有些子女对父母采取的虐待手段极 为残忍( 如一拳打瞎老父眼睛、关门断指、用菜刀砍死老父等) ，老人含辛茹苦将多个 子女养大老年却无家可归的案例也屡见不鲜。有些老人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害，但出于 “家丑不可外扬“ 的心理，宁愿采取默不作声、默默忍受的态度。 到了9 0 年代，报纸( 以上海法制报为例) 直接报道的侵害老人的案例已明显 减少，但这并不等同于老人的合法权益不再受到侵害。9 0 年代充斥于报端的是贪污受 贿、反腐倡廉、经济纠纷、卖淫嫖娼、诈骗盗窃、走私贩毒等报道，这表明在市场经济 大潮的推动下，人们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个人利益的得失上，道德调控出现了弱化 的倾向。“据上海市妇联在1 9 9 6 年进行的有效率达8 0 9 6 的1 4 0 0 份问卷表明，只有2 5 5 5 的调查对象认同百善孝为先的观念。“ 7 2 据：上海法制报1 9 9 0 年报道：“ ，1 9 年9 月1 7 日第l 版 2 9 伴。片中对老杨为什么不和儿子住在一起没有详细说明，只是在一次老杨与征婚者见面 时提到一些：“像这样的情况你看伤心吗? 儿子打老子“ 与老杨见过三次面后不欢 而散的冯梅真女士也是由于原本和女儿住在一起，出现了矛盾。自己分开单过后一直在 上海郊区租借房子住，房租太贵，冯女士接连换了三四处地方，搬家折腾得她苦不堪言。 冯女士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相对女儿条件比较好一些。在谈到找老伴的原因时，冯 女士十分坦诚，她告诉老杨她就是为了找个住处，为了房子，也是被儿女逼到绝境后的 无奈选择，“他们有一个地方对我好，能想的到我，我也不必要来找老伴。一 2 、代际互惠 德兴坊中出现的王风珍和王明嫒两位老人与已婚子女住在一起，基本上属于衣 食无忧，但学者阎云翔从另外一个角度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剖析：“和已婚儿子同住的老 人一般都不需要担忧基本的衣食住行。多数情况下，他们受的待遇起码在物质上还不错； 有少数父母在家里还很受尊重，并且掌管大家庭的事物。但是，这类父母统统都是要么 有钱要么有权，甚至是既有钱又有权。其他大部分大家庭里的父母都得设法有所贡献。一 7 4 王风珍老人曾在邮电局工作，退休工资一百五十块左右。她掌管了全家人( 包括女儿 一家三口、王风珍的弟弟和她本人) 的一日三餐，还帮三个女儿带孩子。虽然女儿每个 月补贴她1 5 0 块，弟弟补贴8 0 块，但是总归不够用。老人每月要拿自己的退休金补贴 家用，她没有储蓄。王风珍老人为了子女的“便当，每天晚上都要在外面玩到十点多 钟才会回来。这既是出于对子女的方便考虑，客观上也是一种无奈之举。王凤珍老人的 “识相”和对子女经济上、生活上的帮助为她赢得了子女的敬重和爱戴。而王明嫒老人 则承担了接送孙子上学、买菜、烧饭等主要的家务。老人的身体不好( 患有关节炎和冠 心病) ，虽然儿子希望老人睡到家里来，但老人仍是执拗的坚持了8 年，其中自然是有 着内心的苦衷：“他们年轻，我们老人怎能呆在一起睡在外面冷是冷，没办法。一导 演江宁在访谈中说到：“这是王明媛老人第一次看到摄影机这个怪物，起初她有点害怕， 听我解释这是电视台的摄影机后，她很快向我诉起苦来。因为这是她睡晒台七八年以来 第一次有外人关心她，她不顾一切的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7 5 看来虽然住在晒台是老 人自己的选择，但还是有很多辛酸和无奈在其中。 亲子( 女) 关系作为社会关系的一种，有学者曾运用“社会交换论对其进行分析， 这种理论认为：“在个体主义的现代社会中，外在的权威与规范对孝道的约束力逐渐削 “ 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 9 4 9 1 9 9 9 ，龚晓夏译，上海书店出版 社，2 6 年版，第1 9 1 页 艿经典重访栏目组编：经典重访：与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导演对话 ，上海文艺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 3 2 页 3 0 弱，除了对父母的感情强度及自律的孝道原则，社会交换的观念也是一个可能发生影响 的因素。“ 祁在传统社会中，子女向父母尽孝是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而因为恩情是 无法完全偿还的，所以子女对父母的报答也就没有尽头，孝敬更加要毫无条件、自始至 终。一般传统观念认为赡养老人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是人与兽之间最基本的分水 岭。如果儿女没有尽到孝顺的责任，而要父母去斤斤计较的找儿女讨回报，这就违背了 孝道的基本原则。但现代社会中，而“在现代工商社会中，个体主义的影响增大，理性 计算的习性极强，子女行孝的社会交换成分自然升高。影响所及，乃至孝道的双向性与 互异性大为增强，在这种情形下，子女对父母尽孝，父母则对子女对等施慈，两相努力， 互能得益。“ 7 7 这样也就将孝道从一种道德要求的高度下降到了物质交换的层面上，老人 在当今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过去同等的地位和待遇。因此，在片中两位老人竭 尽全力为家庭所做的付出，或许就是老人为了立足所做的不得已的牺牲。 二、孝道变迁背景下老人所做的选择 1 、独居的老人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虽然一直把“累世同居“数代同堂的联合大家庭作为理想 的家庭模式，但是在实际生活中的典型家庭形式，却是“父子轴心的主干家庭“ 。据费 孝通教授3 0 年代对“江村“ 的调查，当时的大家庭只占家庭总数的l 1 0 。伯这既与联 合家庭人口众多，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做后盾有关，又从侧面反映了大家庭人际关系的 复杂性。而“父子轴心的主干家庭能够满足传统小农经济发展的需要，又符合中国人 的传统伦理观念，因而能够成为农业社会的典型家庭模式。在纪录片德兴坊中我们 也可以看到这种家庭模式的存在( 由于王风珍和王明媛两位老人丧夫，他们在家庭中扮 演的角色相当于父亲的角色) 。但随着工业社会的兴起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家庭结构越 来越呈现出规模小、结构简单的特点，尤其是在大城市中家庭小型化、核心化的趋势尤 为明显。“据8 0 年代初对京、津、沪、蓉四城市的抽样调查结果，我国的主要家庭形式 是夫妻与未婚子女组成的核心家庭和三代以上的主干家庭，其中核心家庭占家庭总数的 6 6 4 1 ，主干家庭占2 4 2 9 。为9 0 年代初，我国的核心家庭占家庭总数的6 7 3 ，主 7 杨国枢：现代社会的新孝道) ，载于叶光辉、杨国枢：中国人的孝道：心理学的分析 ，重庆大学出版社，2 9 年版，第4 l 页 7 7 同上 蔼参见费孝通：江村经济，江苏人民出版社，1 9 8 6 年版，第2 2 页 为刘英、薛素珍：中国婚姻家庭研究)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 9 8 7 年版，第踮页 3 l 干家庭降为1 8 4 。舯核心家庭的增多最初是从子女不愿与父母同住开始的，“1 9 8 5 年进 行的天津市问卷调查证实，青年人婚后愿意住在父母家的，占1 7 ，愿意住在岳父母家 的，占2 7 9 ，认为最好各自单过的最多，占8 0 9 6 左右。“ 砒但到了9 0 年代，越来越 多的老人也想分开过。“在他们看来，最理想的居住方式莫过于子女在双休日、节假日 以及自己身体不适或有事的时候回到家来，平时互不干扰，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或者子 女的家就在自己住处的附近，几乎天天可以与子女见面，但又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艟 导演江宁拍摄于1 9 9 3 年的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 0 0 6 年版，第2 8 1 页 托蔡群：上海地区的现代居家方式及其社会支持系统 。载于罗国振、文军主编：现代意识与都市发展 ，华东师 范大学出版社，2 6 年版 3 2 家庭户就下降了2 5 4 6 个百分点，空巢家庭户上升了1 6 1 4 个百分点。一美国学者戴维 l 德克尔在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版，第1 0 l 页 h 参见：【美】戴维l 德克尔：老年社会学 ，沈健译，五洲出版社，1 9 韶年版 西陈功：社会变迁中的养老和孝观念研究 ，中国社会出版社，2 0 0 9 年版，第3 6 页 拍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 9 4 9 1 9 9 9 ，龚晓夏译，上海书店出版 社，2 0 0 6 年版，第2 0 4 页 盯叶光辉：年老父母居住安排的心理学研究：孝道观点的探讨 ，载于叶光辉、杨国枢：中国人的孝道：心理学 的分析 ，重庆大学出版社，2 0 0 9 年版，第1 6 5 页 3 3 了。“ 铀过去家庭中一直存在的子女为父母提供经济赡养和日常生活照料及精神慰藉，父 母为子女照管孩子，共享天伦之乐的养老方式已经不复存在。首先，据学者叶光辉1 9 9 4 年在台湾民众中对孝道的调查发现，在逐年递减的年老父母与子女同住的比率中，年老 父母与已婚子女同住的比率逐年降低，但与未婚子女同住的比率却是逐年增加。他据此 推断可能“或由于已婚子女有第三代小孩，或由于夫妻同时上班工作，因此在已婚子女 的家庭中常需要第一代老人充当保姆、管家或帮忙家事。正是这种对年老父母剩余价值 的利用，与传统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理想相去太远，再加上现今年老父母在家中 的地位与权威大不如前，因而促使年老父母自己希望独居的意愿与比例增加。“ 舶阎云翔 学者在他的研究中也提到了一个老人的抱怨：“那些不和结了婚的儿子一起住的老人说， 儿子在用不着自己的时候根本不露面，只有在找爹妈带孩子或者做别的什么家务事的时 候才来找他们。1 9 9 7 年夏天有个老太太告诉我，她自春节以后就没有见过儿媳妇，而 他们两家只隔了不到1 0 所房子。“ 这就表明子女在和老人交往的时候掺杂了利用老人 剩余价值的工具性目的，再次印证了亲代比子代更不愿意同堂共居的生活方式。其次， 在现代化浪潮的冲击下，年轻人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人经常会在日常生活 中因思想观念、价值取向、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与思维超前的晚辈存在较大的差异而产 生冲突。根据1 9 9 4 年北京市西城区中“年轻人如何看待养老问题的抽样调查数据整理“ 叭资料显示，中青年人与老年人在生活安排、经济开销、对待子女、文化娱乐、社会交 往、社会现状、未来打算等方面均存在着分歧，其中分歧最大的是对后代的教育问题和 生活安排问题。这种分歧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是很难被改变的。 2 、父母防老的措施 上海滩最后的三轮车中这些上海滩最后存在的一批三轮车工人年龄最小的也已 经过了法定的退休年龄，他们中的有些人是出于“踏惯了，不踏待在家里要生病“ 或“年 纪大的人要活络活络“ 等原因来踏三轮车，但也有很多是出于经济的原因出来工作。例 如7 4 岁的左桂清老人就是由于老伴没有劳保，一个月两百块不够开支才不得已出来工 作。正如导演所说：“这些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已走过一条很长很长的人生道路，他们心 里都藏着一本黄包车、三轮车史书。“ 这些三轮车师傅原先大部分是黄包车工人，“拉黄 包车较之任何其他职业更易于同上海劳工市场中的苏北人相联系，且更能象征苏北人在 秘【美】理查德a 波斯纳：衰老与年龄 ，周云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 0 0 1 年版，第1 7 4 页 嚣叶光辉：台湾民众之孝道观念的变迁情形，载于叶光辉、杨国枢：中国人的孝道：心理学的分析) ，重庆大学 出版社，2 0 0 9 年版，第1 1 2 页 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 9 4 旷1 9 ) ，龚晓夏译，上海书店出版 杜，2 6 年版，第1 9 4 页 虬参见王树新主编：社会变革与代际关系研究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 4 年版，第1 0 3 页 3 4 上海劳工市场中的地位。9 2 在1 9 世纪3 0 年代，黄包车夫的人数飙升至8 0 万，9 0 9 6 是苏 北籍人，大多数来自盐城和阜宁。船他们多半是由于洪水、饥荒或家乡的战争而逃难的 难民。苏北人居住在被上海人成为“下只角“ 的城市郊区，生活条件十分恶劣，所从事 的职业是最不赚钱、最差强人意的营生。片中的陆文义老人在上海奋斗了一辈子，也只 能将儿子接来上海生活和工作，他的三个女儿仍然留在江苏。即便如此，他的生活还是 没有保障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只能租借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容身，一个月还要交 纳7 0 元钱的房租费。儿子陆志清和父亲同在一个大单位工作，是出租车司机。居住条 件也不是很满意，房子太小，一共2 0 个平方米。小孙女也1 2 岁了，读初中了，要有自 己的房间。曹文光师傅的老伴顾阿宝没有工作，他一个月的工资三四百块要两个人用， “不够也要够，要节约。“ 1 9 9 2 年，“上海人收入最高，三千一百五十六元。m 这里的 数字应该是人均年收入。曹文光师傅收入要两个人使用，那平均到人至多也就两千元。 这距离人均水平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据此我们可以推断，虽然曹文光老人工作很辛苦， 但收入并不高。他和老伴顾阿宝的生活也就十分清苦。 学者在9 0 年代初进行了社会学调查，发现对“与已婚子女同住“ 和“接受子女供 养”这两个问题上，父母存在着不同的看法。“从父母立场表示赞同的态度( 4 6 与5 8 ) 都远低于从子女立场的态度( 比6 3 与8 9 ) 。这种从父母与子女不同立场所表现的差异 结果，似乎意蕴着子女仍然受传统规范的约束，表达意愿与父母同住或供养父母；但父 母可能是体谅子女的辛劳或宁愿独立自主，因而较不愿意与子女同住或接受供养。刀髓社 会调查的数据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态度只能表明意识形态上的偏向性，言不由衷或 言行不一的情况很普遍。阎云翔所做的田野调查能给我们提供鲜活的例证：“所有已婚 儿子都坚持说，父母年老后他们会赡养，并且他们也批评虐待老人的非道德行为。有趣 的是，我访问的已婚儿子中，有两位曾经因为遗弃或慢待父母而被法庭传讯或是被村干 部批评。他们坚决否认自己不肯赡养父母。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