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试论夏衍对日本文学的译介与接受.pdf

中文摘要 夏衍的名字虽然与戏剧创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他最初却是从外国文学的翻 译踏入文坛，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长期以来，对夏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作为作家 的创作方面，而其在翻译上取得的成就却往往被忽略，其研究成果也寥寥无几。事 实上，早期的夏衍以沈端先等译名先后翻译出版了苏、俄、日、德等国家的文艺理 论和作品近3 0 部，译文数十篇，总字数大约在五百万字以上，其中，日本文学的翻 译占有三分之二。笔者广泛收集和阅读了有关夏衍对日本文学翻译方面的资料和文 献，对其留学日本期间、左联成立前后以及抗日战争时期对日本文学的翻译活动， 从翻译的目的、具体内容、意义等方面进行了较全面的分析、考察，继而，通过多 方面，论述了日本文学翻译对夏衍文艺观的形成以及创作所产生的影响。本文旨在 让更多的人了解和重视夏衍在日本文学翻译上取得的成就，并且阐明夏衍与日本文 学之间的密切关系。 【关键词】：夏衍 日本文学译介文艺观接受 2 o nx i ay a n st r a n s l a t i o ni n t r o d u c t i o na n de m b r a c eo fj a p a n e s e 1 j n t e r a t u r e s m a o x a o f e n g d i r e c t e db yp a nj i a n a b s t r a c t ：a 1 t h o u g hm en a m ex i a y a ni sc l o s e l ya s s o c i a t e dw i t hd r 锄a c r e a t i o n ，i tw a so r i g i n a l l yw e l l - l m o 、nb yt r a n s l a t e d v e r s i o n so ff o r e i g n 1 i t e r a t u r e sb e f o r ep r o c e e d i n gt ot h el i t e r 咖r ea r e a f o r1 0 n gp e r i o do ft i m e ， r e s e a r c h e so nx i a y a nd w e l lo nl i t e r a t u r ec r e a t i o nw i t hh i st r a n s l a t i o nw o r k s n e g l e c t e d a c c o r d i n 9 1 yt h e r ea r ef e wa c o m p l i s h n e n t so nt h er e l e v a n ta e r a a c t u a l l y ，x i a y a na th i se a r l ya g et r a n l s a t e da n dp u b l i s h e dn e a r l y3 0a n t h e o r i e sa n dm a d es c o r e so ft r a n s l a t i o nw o r k sb yt h en a m eo fs h e nd u a n x i a n i ns o v i e tu n i o n ，r u s s i a ，j a p a na n dg e n n a n y w b r d si nt h e s ew o r k s 锄o u n t t om o r em a nf i v er n j l l i o n ，i n “c hr e n d i n g so nj 印a n e s e1 i t e r a t l l r e sa c c o u n t f o rt w ot h i r d s t h ea u m o rm a d eat h o r o u g ha 1 1 a l y s i sa n ds u r v e yb y c o l l e c t i n ga n ds t u d y i n gx i ay - a n se x t e n s i v et r a n s l a t i o nw o r k so nj 印a n e s e 1 i t e r a t u r e s m e a n w h i l e ，s h ea n a l y z e dx i a y - a n st r a n s l a t i o n s a i m ，c o n t e n t sa n d s i g n i f i c a n c eb ys m d 如n gm ei m p a c t i n d u c e db yh i ss t u d ya b r o a d ，m e e s t a b l i s h m e n to fl e r w i n gf e d e r a t i o na n dt h ea n t i j 印a n e s ew a r s h ea l s o e x p l o r e sm e i n f l u e n c e so nm ef o m i n go fx i ay a n ss t a n d p o i n to n 1 i t e r a m r e a n da r ta n dt h el i t e r a m r ec r e a t i o nb r o u g h tb yj a p a n e s el i t e r a t u r et r a n s l a t i o n 3 t bs u mu p ，t h ep a p e ra i m sa t a r o u s i n gm o r ep e o p l e sa t t e n t i o n sg i v e nt o x i a y a l l sa c h i e v e m e n t so nt r a n s l a t i o n so fj 印a n e s e1 i t e r a t l l r e sb yi 1 1 u s 仃a t i n g t h ea 伍n 时b e 帆e e nx i a 、，a na n dt h ej 印a n e s e1 i t e r a t u l 。e s k e yw o r d s ： x i ay 撕 j 印a n e s e 1 i t e r a t u r e st r a n s l a t i o ni n t r o d u c t i o n s t a n d p o i n to n1 i t e r a t u r ea n da i r t e m b r a c e 4 试论夏衍对日本文学的译介与接受 引言 夏衍的名字虽然与戏剧创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他最初却是从外国文学的翻 译踏入文坛，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他从结束将近七年留日生活的1 9 2 7 年开始到抗 日战争前期的1 9 4 0 年，以沈端先等译名先后翻译出版了苏、俄、日、德等国家的文 艺理论和作品近3 0 部，译文数十篇，总字数大约在五百万字以上。夏衍作为一名文 艺翻译家，其翻译作品在种类、字数上，在同时代的作家中是遥遥领先的，在内容、 思想性上，在当时的社会中产生过积极而广泛的影响，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夏衍的 译介工作不仅沟通了中国与外国文学，促进中国人民对世界的了解，推动了中国新 文学的发展，而且也同时带动和影响了他的戏剧、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电影剧 本等的创作。回顾和总结夏衍在翻译领域所作出的杰出贡献，将有益于我们全面了 解作为革命作家和战士的夏衍的光辉一生，帮助我们进一步认识夏衍与外国文学的 密切关系。 众所周知，夏衍是从留学日本时期开始接触外国文学，并对文学产生浓厚兴趣， 最终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他之所以对日本文学的翻译倾注如此极大的热情，当然 与译者在日本经历了六年半的留学生活，能熟练掌握、运用日语，熟谙日本文坛和 社会有很大的关系。另外，我们知道夏衍留学日本之时正是日本近代文学发展日趋 成熟，无产阶级文学蓬勃，兴旺之际，这对从小就接受中国古典文学熏陶，“五四” 时期又曾受到过新文化运动的冲击，个人本身又具备文学家内在气质的夏衍来说无 疑如鱼得水，尽管他学的专业是工科，但却对文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在日本明治 专门学校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里，他开始大量地阅读苏俄、欧美及日本的文学作品， 加上夏衍小时候家道中落，从小就遭受到生活的窘迫，接触的大多是下层劳动人民， 了解他们的贫困生活。所以他对反映劳苦大众生活的左翼文学作品情有独钟，再加 上当时革命运动的需要，夏衍也就更加主动地翻译和介绍了大量日本左翼作家的作 品，在当时影响是极大的。 纵观夏衍的翻译著作，我们可以看到，其中对日本的文学和理论著作的翻译占 有三分之二。他对日本文学的翻译最早应该开始于留学日本时期。第一部正式翻译 出版的译著是菊池宽的戏剧理论专著戏曲研究，时间是1 9 2 4 年前后。1 9 2 7 年从 日本回到上海后最初的译著，就是在老乡吴觉农的引荐下翻译的德国早期马克思主 义者倍倍尔的妇女与社会主义，这部最早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妇女问题的经典 著作，夏衍把他译介到中国来，对中国早期妇女运动的发展产生过很大的影响。随 后又在开明书店的夏尊丐先生的推荐下翻译了对西欧文学甚有研究的日本文学家、 文艺理论家本间久雄的欧州近代文艺思潮，这本于1 9 2 8 年出版的2 0 多万字的书， 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欧洲各国自文艺复兴到2 0 世纪初所流行的文艺思潮和演变，各种 流派的特征，以及主要作家的作品和观点。这部译著的出版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影 响，对广大文艺爱好者和文学青年有过帮助。同时这部文艺理论著作的成功翻译也 为夏衍今后一系列的翻译活动奠定了基础，以此为开端，他的译书热情和努力便一 发而不可抑制，在1 9 2 8 年到1 9 3 4 年，也就是左联成立前后的短短几年中，夏衍就 以极大的热情，陆续翻译介绍了八部日本小说戏剧集，它们是金子洋文的小说集地 狱，中野重治等人的小说集初春的风、平林泰子的小说集在施疗室、菊池宽 等人的小说集败北、藤森成吉的剧本集牺牲和平林泰子集、平林泰子的 小说集新婚、有岛武郎集，此外，这期间他还翻译了厨川白村的北美印象记、 日本关于艺术价值的论争等著作，以及散见于各杂志的短篇小说、剧本、文艺 理论文章数十篇，其中1 9 3 2 年翻译发表的日本报告文学研究者川口浩的报告文学 论，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系统地译介报告文学的专著。抗日战争爆发后，夏衍结合 当时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需要，及时翻译了一些以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为题材的日本 进步作家的作品，如石川达三的长篇小说未死的兵、鹿地亘的多幕剧三兄弟。 中国现代文学之父，鲁迅先生曾把翻译这一工作喻为普罗米修斯之窃火给予人 间，在他战斗的一生中，曾用去很多的时间来翻译和介绍外国文学。他精辟地指出： “翻译并不比随便的创作容易，然而于新文学的发展却更有功，于大家更有益。 我 们知道，翻译对译者本身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对该作品的学习、接受、借鉴的过程。 夏衍是在留学期间接受日本文学思想的熏陶，回国后又从翻译介绍外国文学特别是 日本文学开始自己的革命文学旅程的。可以这样说，他与日本文学的联系是密切的， 他受到的日本文学的影响，是有迹可寻的，在文艺观的形成上，在文学视线的拓展 上，在创作方法、手段的借鉴上，应该说日本文学对夏衍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或多或 少的影响，打上了或深或浅的印记。 上篇译介对象：个人与时代的选择 一翻译的起点和创作的准备：对菊池宽戏曲研究的选择 通常认为，夏衍的翻译生涯是从1 9 2 7 年回国后对德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倍倍尔的 妇女与社会主义的翻译开始的。其实，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夏衍就利用学习 之余翻译过一本菊池宽的戏剧理论著作戏曲研究。 菊池宽是日本近代著名的戏剧家、小说家，是大正时期主流文学之一的新思潮 派又称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家。他为开辟日本近代写实主义戏剧的道路留下了不可 磨灭的贡献，与山本有三并称为大正剧坛的两大作家。他的作品大都借助历史事件 或作品人物表达自己对人生的现实主义态度，并以简洁的故事结构、明快的心理分 析、清新的文风而赢得文学上的声誉。根据日本的夏衍研究者阿部幸夫在懒寻旧 梦录日译本的后序中所述，菊池宽的戏曲研究由是当时日本文艺春秋杂志社 策划的“文艺讲座全十四卷中，作为介绍文学样式开设的“戏剧讲座”栏目中连 载的内容汇编而成的。夏衍除了2 0 0 字左右的作者的序言没有译出外，对文章的内 容进行了逐字逐句的翻译，具体包括如下章节：一小说与戏剧；二戏的本质； 三戏的本质( 续前) ；四戏的本质( 续前) ；五主题与人物；六上演的意义； 七预备说明舞台以前；八性格描写；九说白会话；十幕数；十一真 实感；十二紧张；十三命运的激变；十四心机转换；十五幕终；十六余 论 菊池宽在这本小册里用极为通俗的语言，深入浅出地对戏剧创作从戏剧的本质、 主题的确立、人物塑造、性格描写、会话、情节安排、舞台设置、整体布局等戏剧 创作的全方位进行了描述。书中除了对戏剧先驱者们创作经验的总结、评价外，更 融入了菊池宽自己的戏剧创作心得，阐述了他独特的戏剧创作理念。可以说夏衍通 过这本书的翻译，对戏剧理论知识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对于夏衍的这第一部译著，许多研究者们包括夏衍本人在内除了上述的内容外， 对年轻的夏衍为何选择这本关于戏剧理论的书翻译介绍给国人；这部日本著名戏剧 家、小说家菊池宽论戏剧创作的小册子，是否给夏衍后来成功地走上戏剧创作道路 产生过怎样的影响等，至今都未曾作过详细的论述。 7 笔者认为，夏衍之所以选择翻译这本书，决不是任意行事，毫无目的的。仔细 分析一下，有这样几种因素在里面。 首先，夏衍所学专业虽说是工科，但到了日本后意外地却对文学产生了兴趣， 在明治专科学校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里，他阅读了大量的外国文学作品。“到1 9 2 3 年， 当我沉溺在图书馆里看文学名著的时候，却意外地被易卜生、沁弧、契珂夫的剧本 迷住了。当时日本出版界圆本( 每月出版一本，每本定价一圆的的文史哲丛书) 流行，记得我还每月节省一块钱订购了一整套世界戏剧名著。 由此可见，“从幼 年起一直到留学日本以前，除了小时候陪母亲看过一些旧戏之外，可以说对戏剧完 全没有兴趣”的夏衍，这时候开始渐渐地喜欢上这种舞台艺术。所以，在日本的六 年多里，虽然语言不通，票价太贵，但偶尔“也看过日本的歌舞伎和新派剧。” 另 外，夏衍这期间还在语丝上发表过一篇关于( 狂言) 及其他的文章， 在这篇段文里，作者用流畅的语言介绍了日本古典戏剧的三种不同形式，其中， 特别对风格完全不同但往往同台上演的“能( 谣) 和“狂言 这两种在室町时代发 展起来的古典舞台艺术作了详细的叙述，并明确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我们综合 起来，可以说谣是歌剧、史剧、悲剧；狂言是科白剧、社会剧、喜剧。我喜 欢狂言的缘故，是狂言和现代剧的距离非常接近，有许多的地方，令 我们惊异，这样古时的戏曲，竟能适合现代剧的规范。 著名夏衍研究家陈坚在夏 衍传里，这样评价这篇文章：“简洁的行文，周全的归纳，开阔的眼界，很能说明 夏衍这时的文字功夫已到了相当老练的境界。和甲工时代的随感录相比，是迥 然两种境界。不过，这篇文章更重要的意义，是体现了夏衍对戏剧艺术的一种洋溢 于内心的富于生命气息的理解。虽然无法确切知道他对戏剧的热爱缘于何时，但是 联系到戏曲论的翻译，可以肯定的是1 9 2 5 年前后，他已是一个相当地道的接近 专业水平的戏剧爱好者了。”据有人回忆，到东京后的夏衍，在参加革命活动之余， 经常去东京小剧场，与日本的进步作家、导演、演员一同研讨过戏剧创作。由此可 见，在日本留学时期伊始，夏衍就开始关注舞台戏剧，并对此产生兴趣。选择戏 曲研究的翻译介绍也正好体现了他当时这种刚刚萌发的艺术追求。夏衍在3 0 年代 一跃而成为杰出的戏剧家，与他在f | 期间对戏剧理论的翻译、介绍、接受和实际锻 。夏衍，懒寻旧梦录，北京：三联书店，2 0 0 0 年9 月，第1 0 7 页。 夏衍，懒引甘梦录，北京：三联书店，2 0 0 0 年9 月，第1 0 6 页。 夏衍，懒寻梦录，北京：三联书店， 2 0 0 0 年9 月，第1 0 7 页。 夏衍，关于( 狂言) 及其他，语丝第1 0 2 期，1 9 2 6 年1 0 月。 炼、积累不无关系。 那么，关于戏曲研究的翻译对日后夏衍走上戏剧创作道路产生过哪些影响 和作用这一问题，我认为有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对菊池宽戏曲研究的翻译，既是夏衍翻译活动的开端，也可以说是 夏衍整个戏剧创作生涯的起点。为了推动戏剧界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中共决定再 成立一个主要上演普罗戏剧的剧社，夏衍虽然之前从没有正式搞过话剧，但是因为 他曾经翻译过这本戏曲研究，有一定的话剧理论基础，所以当时在上海的我党文 艺运动领导人潘汉年热情邀请夏衍和郑伯奇、钱杏邮、冯乃超、陶晶孙、沈西苓一 同进行筹建剧社一系列筹备、组织工作。在党的直接指导下，1 9 2 9 年6 月上海艺术 剧社宣告成立，在中国3 0 年代革命话剧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笔，并在1 9 2 9 年 底和1 9 3 0 年初，组织了两次公演，夏衍还执导了炭坑夫一剧。虽然，夏衍总是 谦虚地认为自己当时对戏剧纯属“外行”，进入戏剧界也是偶然之事。但从夏衍从选 择翻译菊池宽的戏曲研究开始，以及之后的著书介绍日本的狂言，在东京期间 的戏剧活动，回国后翻译出版藤森成吉的剧作集牺牲，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戏剧倾 注的热情，这些戏剧艺术上的种种实际锻炼和积累，使夏衍虽最初以“客串”性质 进入戏剧运动，但后来在戏剧剧本的创作上取得成功成了可能。 第二，通过对戏曲研究这本戏剧理论著作的翻译，夏衍有机会系统地了解 和学习了戏剧创作的基础知识，这无疑为后来从开始的戏剧组织工作到走上戏剧创作 道路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基础。我们知道戏剧创作不同于一般的文学创作，“戏剧是人 生的缩影，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正应该是压缩精练了的人生。 由于戏剧创作在时 间和空间上都受到严格的限制，”在舞台上的一分一秒都必须发挥出它的最大效用， 这就要求具有非常严密、紧凑和巧妙的艺术结构。如何分幕分场，精心设计开端、 发展、高潮和结尾，怎样做到脉络分明、针线绵密，对剧中人物上下场怎样安排、 介绍，场面之间如何衔接等等都必须遵循舞台戏剧创作的一般规律。”戏曲研究 的翻译使夏衍掌握了戏剧创作的规律和方法，加上后来对金子洋文、藤森成吉等日 本左翼戏剧家戏剧作品的翻译实践活动，顺应当时时代发展的需要，夏衍终于很快 地走上了戏剧创作的道路。 关于这部译著的出版，还有这样一个令人感动的小插曲：夏衍翻译完这本有关 夏衍，戏剧与人生，选自夏衍杂文随笔集，北京：三联书店，1 9 8 0 年8 月，第2 5 8 页。 陈坚，夏衍的艺术世界 m 】，北京：中国戏剧i 【 版社，1 9 9 3 年3 月。第1 6 5 页。 9 戏剧创作的小册子后，苦于没有熟人，就寄给当时戏剧界已颇有名气的田汉，希望 帮助介绍出版，但是寄出之后就一直杳无音讯。1 9 2 4 年夏衍借回上海之机拜见了田 汉，问及此事时，不料他已忘记了这件事，说没有，记不清楚了。夏衍以为译稿肯 定是寄丢了，也没说什么。然而意想不到的是，1 9 2 7 年5 月被迫回国蛰居上海的夏 衍，却在上海的一家书店里意外地看到了已经出版的“沈端先 译的戏曲研究， 到出版此书的良友图书公司去一问，在他们的本子上明明写着：此稿由田汉介绍， 翻译者所在不明。这件事使夏衍深为感动，同时也成了这两位戏剧大师开始交往的 契机。1 9 2 9 年上海艺术剧社成立之后，在1 9 2 9 年底和1 9 3 0 年初举行了两次公演， 为了探讨此次公演的得失，召开了一次座谈会。田汉被邀请参加，此次座谈会后， 夏衍与田汉的交往进一步加深，当时，田汉正处于思想转折时期，通过和夏衍、郑 伯奇、钱杏邮、冯乃超等左翼作家的交往，这位本有自由性格的激进的小资产阶级 艺术家，终于蜕变成为了领导无产阶级戏剧的中坚人士。争取田汉的左转对整个左 翼戏剧活动的开展，是个极大的推动。夏衍和田汉这两位戏剧大师日益成为了有生 死之谊的真挚战友，他们在艰苦的年代里并肩战斗，共同为中国现代戏剧的发展作 出了巨大的贡献。 二时代的需要与革命的追求：左联时期对日本进步文学的译介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俄国十月革命成功，法国作家巴比塞发起支持苏联的世界 无产阶级革命的“光明运动”。日本国内1 9 1 8 年发动夺粮暴动，促进了工农运动的 蓬勃发展，社会主义思想得到广泛传播。在文学上，从2 0 年代后半期本间久雄的“民 众艺术论”，提出了工人的权利问题，到以宫岛资夫为代表的工人文学和创办劳动 文学、黑烟等一批工人文学杂志，以及中野秀人主张“第四阶级论”，一批工人 出身的作家出现，一些进步作家直接参加社会主义运动，他们都朝着无产阶级文学 方向发展。1 9 2 1 年前田河广一郎、叶山嘉树、黑岛传治等创办播种人杂志，翌 年6 月号上刊登了著名理论家平林处之辅的文艺运动和工人运动，第一次引进苏 联的“无产阶级文学”这个概念，强调了艺术的阶级性，初步构建起无产阶级文学 理论的框架。“播种人 文学运动吸引了许多进步文学家，并以此为开端左翼进步文 学运动在日本蓬勃的开展起来。1 9 2 3 年9 月的关东大地震，使得日本资本主义经济 受到沉重打击。日本政府为了转嫁危机，残酷镇压国内民主运动，迫害思想进步人 l o 士，岛内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日本左翼运动也由此遭到日本当局的残酷镇压，播 种人杂志被迫停刊，无产阶级文学运动受到暂时挫折。在这种情况下，1 9 2 4 年6 月创立了文艺方面的统一战线性质的杂志文艺战线，迎来了无产阶级文学第二个 繁荣期。在反对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旗帜下，1 9 2 5 年末，以文艺战线为中心成 立了“日本无产阶级文艺联盟”( “普罗艺”) ，结成了文学、戏剧、音乐、美术等方 面的革命艺术家的统一战线，无产阶级文学运动获得了迅速发展。随着革命运动的 高涨和各种思想的影响，日本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不断发生变化。1 9 2 7 年“普罗艺” 发生分裂，与此同时，一些联合进步、革命文艺家的文艺团体相继成立，形成了“普 罗艺”、“劳艺”( 工农艺术家联盟) 、“前艺”( 前卫艺术家同盟) 三足鼎立的局面， 无产阶级文学迎来了全面高涨时期。1 9 2 8 年日本无产阶级文学团体走上统一的道路， 组成全日本无产者艺术联盟( 简称纳普) 。“纳普”的出现，标志着日本无产阶级文 学运动形成高潮，它的机关杂志战期成为当时最有影响的文艺刊物。日本无产 阶级文学不仅在理论上建立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外，在创作活动方面，达到了前 所未有的繁荣。一批无产阶级文学作家和具有艺术良心的日本进步作家，创作出了 许多暴露日本统治者推行的黑暗政治与剥削阶级的种种罪恶，反映劳动人民的痛苦 生活及其觉醒、反抗的优秀作品。 夏衍在日本留学期间，就已受到日本进步文艺思潮的熏陶，1 9 2 7 年4 月从日本 被迫回国后的夏衍，在上海结识了许多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和领导人，在他们的启 发和引导下，再加上当时耳闻目睹了蒋介石国民党的血腥屠杀，同年的6 月夏衍便 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主要从事工人运动的宣传、组织和教育工作。当时，中国 文艺界，恰逢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倡导和论争时期，作为倡导者和主要论争者的“创 造社 和“太阳社”的作家们，绝大多数是从日本留学回国的文化人。十分凑巧的 是，入党后，夏衍组织关系所属的闸北区第三街道支部里的党员，像钱杏邮、孟超、 戴平凡、洪灵菲、冯乃超、李初梨等，都是太阳社和创造社的作家，夏衍和他们接 触较多，所以，耳濡目染，渐渐受到他们所倡导的革命文学思想的影响，这对他后 来走上文艺道路，无疑也起到积极的促进和催化作用。为了解决生活和从事革命活 动的费用，他随即开始翻译外国理论书籍和文艺作品，并把译书作为自己的公开职 业，以掩护其革命者的身份。 在翻译了倍倍尔的妇女与社会主义和本间久雄的欧洲文艺思潮受到社 会好评后，夏衍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投入到苏联、日本进步文学的翻译工作当 中，。除了从日本转译苏联无产阶级文艺理论、文学作品，热情地介绍给中国读者外， 特别把翻译的视角投向了日本的左翼进步文学理论和作品 ( 一)对日本无产阶级文艺理论的译介 1 9 2 8 年初，中国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在在后期创造社和太阳社的倡导下大规模兴 起，2 0 年代末、3 0 年代初形成蓬勃发展态势。这一股思潮的主要影响源有两个，一 个是苏联，受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影响，当时的中国不仅在政治上受苏联的极大影 响，在文学上也是如此。早在1 9 2 4 年，刚从苏联留学归国的蒋光慈发表无产阶级 革命与文化，最早打出了建立无产阶级文学的旗帜，随后沈雁冰发表论无产阶级 艺术，郭沫若发表革命与文学等，初步形成理论倡导之势。然而，中国形成的 强大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并成波澜壮阔之势的，则来自另一个更重要的影响源一 一日本。这一方面是由于1 9 2 7 年大革命失败后，中苏关系断绝，思想交流严重受阻， 而邻近的日本成了条直接联系的渠道；另一方面许多已转向革命文学的后期创造 社成员其时正在日本留学，亲自感受到了日本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浓烈氛围，有了 直接借鉴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对苏俄文学理论和运动的译介是中国人了解 苏联的主要来源，同时日本左翼理论家、进步作家的著述和作品也大量介绍到了中 国。 1 9 2 7 年底到1 9 2 9 年秋天，我国文坛上爆发了一场十分有名的“革命文学”论战。 各文艺团体、派别为了寻找理论依据，对进步的、唯物主义的文艺理论以及苏联、 日本的革命文艺思潮投以积极的关注，并以极大的热情展开了空前的译介活动。刚 刚回国不久的夏衍，虽然没有直接参加这场“革命文学 的论战，但在文艺理论和 文艺思潮的介绍方面，也作出了自己的努力。回顾一下夏衍从回国到“左联 成立 前后的译介活动，不难发现文艺理论和文艺思潮方面的翻译包括这样一些主要内容： 1 ) 来自苏联的论著有：柯根的新兴文学论( 1 9 2 9 年) 、伟大的十年间文学 ( 1 9 3 0 年) ；罗莎卢森堡的俄罗斯文学观( 1 9 3 0 年) ；列裘耐夫的伊里几的 艺术观( 1 9 3 0 年) ；普特夫金的电影导演论( 1 9 3 3 年) 等。 2 ) 来自日本的论著有：木村毅的诗与散文的境界( 1 9 2 7 年) ；本间久雄的 欧洲近代文艺思潮论( 1 9 2 8 年) ：厨村白川的北美印象记( 1 9 2 9 年) ；( 艺术 论) 、( 艺术与社会生活) 蒲列哈诺夫与艺术( 1 9 3 0 年) ；茂森唯土的革命十 年间的苏俄文学( 1 9 3 0 年) ；日本关于艺术价值的论战( 1 9 3 0 年) ；j i l 口浩的报 告文学论( 1 9 3 2 年) 。 3 ) 未正式发表的对日本“纳普”理论家藏原惟入等人有关理论文章的翻译。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的苏联文艺理论家的著作，全部都是夏衍从日本转译过来的， 也就是说，是经过日本无产阶级文艺理论家们筛选、过滤过的，并积极倡导的。苏 联柯根的新兴文学论和伟大的十年间文学这两部姊妹篇式的专著，比较系 统地论述和介绍了苏维埃政权诞生前后一段时间内无产阶级文学的兴起、发展过程， 以及取得的成就。前者论述了苏联在革命前后出现的几个有影响的革命文艺团体的 思想倾向和代表作品。还介绍了革命成立后无产阶级要不要和能不能建设本阶级的 文化问题上的两种对立意见。后者向世人介绍苏联革命胜利后的十年文学，大体可 分为两个阶段，显示出两种倾向：前一段，强调“将文学当作革命的武器 ，政治宣 传的工具，反对“为艺术而艺术”；后一段，文学的社会意义己被人们所承认，各文 学流派之间为争夺文学指导权，开始了对文学本性、创作诸法则的探讨。伊里几的 艺术观则是我国最早译出的宣传列宁文艺思想的一篇文章。文中首次介绍了列宁 阐述的著名论断：“艺术是属于人民的。它必须在广大劳动群众的底层有其深厚的根 基。它必须为这些群众所了解和爱好。 对于革命文学尚处于萌芽时期的中国，这些 先进范本的翻译介绍无疑起到了催化、推动的作用。所以历来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和 研究。 ( 二) 对日本左翼文学作品的译介 日本无产阶级文学是随着世界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发展而在日本产生的特有的 文学现象，是日本革命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是当时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必然 结果，也是马克思主义思想传播与日本文学家创作实践相结合的产物，具有强烈的 朴素阶级意识。尽管日本无产阶级文学运动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但它却反映了日本 进步作家苦苦追求光明的曲折历程，也为日本文学史谱写了光辉的一页。这一时期 留下的日本无产阶级文学优秀作品，被世界文学界视为不可多得的文学珍品，为各 国文学爱好者所传诵、翻译和介绍。 在革命文学倡导时期和左联成立前后，夏衍一直以高涨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投 入到日本左翼进步文学的翻译工作中。 “海风周报自1 9 2 9 年1 月第5 期刊出他介绍金子洋文的评论，以后几乎每 一期都有他的译介文章。同时出版的新流月报也不间断地发表他翻译的平林泰 子的抛弃、在施疗室里，林房雄的油印机的奇迹，高尔基的莫斯科印象 记等。该刊改名为拓荒者出版，创刊号在预告端先将为本刊翻译新兴文学 的第一部名著蟹工船，在第三四期上，大约可以开始发表的同时，同一期中便 发表了他译的露莎罗森堡的( 俄罗斯文学观) 和他介绍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 的评文。次号上刊出他译的伊里几的艺术观，同时在广告栏里又预告他译的藤森 成吉的剧本特别快车等等。”这段文字形象地描述了当年夏衍及时、迅猛的翻 译活动。其翻译作品涉及到的日本左翼进步作家有叶山嘉树、黑岛传治、藤森成吉、 金子洋文、平林泰子、小林多喜二、中野重治、鹿地亘、林房雄，石川达三以及日 本白桦派、新思潮派、唯美派的进步作家有岛武郎、芥川龙之介、菊池宽、谷崎润 一郎有十四人之多，翻译的作品包括中短篇小说、剧本有近三十多篇。在当时成就 是最大的。其翻译作品题材广泛、内容丰富。为了加深读者对作品的了解，夏衍还 适时发表评介文章，对作者以及作品进行介绍和评析。这些作品的翻译、介绍，使 中国读者及时地了解了日本无产阶级文学的发展状况，鼓舞了中国进步作家自觉地 拿起笔去反映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产生了积极的社会作用。 下面，通过选取夏衍翻译涉及到的日本左翼进步文学的主要作家以及作品的译 介展开具体的考察和分析。 1 、对小林多喜二作品的评介 小林多喜二是日本无产阶级文学最杰出作家。他创作的小说一九二八年三月 十五日( 1 9 2 8 ) 以完美的艺术艺术形式大胆地揭露了日本当局“三一五”事件镇压革 命的真相，热情洋溢地塑造了工人运动的先锋分子和革命知识分子的英雄形象。另 一篇作品蟹工船( 1 9 2 9 ) 以北海道渔民罢工为题材，将革命的内容与革命的艺术 形式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生动地描写了渔工们由分散到团结、由落后到觉悟、由不满 到反抗的发展过程，揭露了日本当局对内残酷剥削压迫、对外野蛮侵略扩张的发动 本质，同时也指出了日本人民逐渐觉醒、奋起反抗的必然趋势。他的作品影响极大， 成为日本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思想武器。夏衍多次发表文章向国人介绍了小林多喜 陈坚夏衍传，【m 】，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第8 9 页。 1 4 二以及作品。蟹工船问世不久，夏衍率先于1 9 3 0 年1 月在左联的机关刊物拓 荒者创刊号上，发表题为“关于蟹工船 一文，最早向中国人民介绍了小林多 喜二及其小说蟹工船。夏衍热情地称赞小林多喜二是“一个历精刻苦的作家，也 是一个在冰雪的北海道地方，为着普罗利塔利亚的胜利和解放，苦心惨淡在那里从 事组织运动的先锋”，他这样评价作品：“使一切布尔乔亚批评家也发出了惊异的叹 声的这一篇作品的力量，存在于他的主题和题材里面。作品里面没有一定的主 人公，没有表示出一个特异的性格，但是我们全体看时，立刻可以看出，在这种血 肉相搏的斗争里面，有两个代表的典型，就是，一个是恶魔里面的魔鬼一般张牙舞 爪地笼照在北海上面的帝国主义，一个是在这种死的胁威之下不断地生长急速地认 识了自己阶级的力量的勤劳大众! ”，他认为，蟹工船的发表，“确是日本普罗利 塔利亚文学上一桩划时代的事件。”“在暴露文学上，得到了比辛克莱的屠场更加深 刻，更加伟大的收获。 所以他要“大胆地推荐”，这部“无产阶级文学的杰作”。此 后他又在多篇文章里赞扬了蟹工船的思想上和艺术上的成就。 一九二八年三月十五日是为小林多喜二赢得很高荣誉的早期代表作，在 1 9 3 0 年2 月发行的拓荒者第2 期上，夏衍又发表“小林多喜二的一九二八年 三月十五日”一文，介绍了这部作品写作的时代背景、主题思想和表现手法，以及 作品因为触怒黑暗的社会面而遭查禁的理由。夏衍还借用藏原惟人的话评价了小林 多喜二的这部作品。 夏衍非常敬佩这位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家，虽然他没有直接翻译过小林多喜二的 作品，但是他的“鼓动读者的感情”“兴奋读者的心灵，使他们获得光明 的作品以 及作者本人为了唤醒民众的觉醒而不惧牺牲的战斗精神对夏衍的影响是巨大的。 1 9 8 3 年，已是耄耋之年的夏衍又写文章纪念这位无产阶级文学家，他感慨道：“中国 左翼作家，自从二十年代起就同日本无产阶级作家有过比较密切的联系，在灾难深 重的三十年代，中国左翼作家就读到了小林多喜二的主要作品。小林多喜二的革命 精神不朽，他的革命文学业绩也将载入全世界革命文学的史册，永放光芒。” 2 、夏衍对平林泰子小说的译介 在夏衍的翻译选题中，女作家平林泰子的作品受到格外的重视，对她的作品翻 译最多，共出版了三个单行本，共收译了六篇小说，即抛弃、在施疗室、嘲、 夏衍，纪念小林多喜二【j 】， 日本文学，1 9 8 3 年( 1 ) 。 1 5 生活、新婚、足音。平林泰子曾参加过“日本劳农艺术家联盟”，她对日本 纺织女工和下层妇女的生活比较了解，曾到过我国的东北；思想比较进步，观察敏 锐，描写细腻，艺术风格自成一家。她擅长于通过塑造不同类型的底层社会的普通 妇女典型，来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发展中的黑暗面，描写劳动大众的苦难和反抗意识。 夏衍翻译的她的短篇处女作在施疗室，以第一人称“我 讲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 中国东北时所发生的这样一个故事：女主人公“我 的丈夫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在 他的中国东北炸毁计划失败后，怀有身孕的“我”，作为同谋犯也一起被捕。临产的 “我”因患严重营养不良症被送进一间赢利的医疗室，仍受到严密监视。“我”产生 种逆反心理，提高了阶级觉悟，产后，新生儿天折，“我 拖着衰弱之身重返狱中。 实际上，这个故事是作家自身遭遇的投影，流露了她对殖民统治秩序的不满与绝望 的抗争。施疗室问世后，得到文坛肯定，成为她的成名之作。另一篇短篇嘲， 描写了女主人公“我”和一位信奉无政府主义的青年小山同居，两人在租赁的房子 里过着昏暗的生活。小山曾两次下狱，现在完全脱离了社会运动，变成了一个需要 别人养活的无能的人。“我”对小山也谈不上有爱情，但为了能活下去，只有出卖自 己的身体。小说带有无可奈何的自嘲。平林泰子作为一位无产阶级文学的作家，夏 衍把她的作品翻译介绍进来，在当时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反响，受到极力倡导革命文 学理论家们的举荐和重视。太阳社的创立人之一、无产阶级文艺理论家、文艺评 论家钱杏村在1 9 2 7 年9 月1 7 日的现代小说杂志上，为夏衍译的小说集在施 疗室写了女性姿态的一面平林夕彳子的创作的考察一文，在这篇文章中， 钱杏部以分析女性形象为中心，对平林泰子的作品做了这样的客观评论：“平林夕彳 子创作中人物的意识在一方面是很显明的，她们诅咒旧社会的一切，她们蔑视着那 些被男人所篆养的女性，她们都能很坚决的和不幸的环境奋斗，她们忍受一切的患 难和甘苦。他们毫不动摇认清了她们的以及被压迫的无产者的前提，她们很精细的 解剖了现社会的一切，她们都是在不断地为着光明而抗争。可是在另一方面呢，却 依然的脱不了忧郁的多愁多病的性格，不能完全地克服着封建的、农民的意识，以 及小资产阶级的病态；只算是完成了一些斗争的追逐者同情者的画像，而不是站在 斗争的阵营里和其他的斗争的人物一同唱着新时代的进行曲，而与统治者以及资 产阶级肉搏的女性。”夏衍不仅翻译了她的作品，而且多次评介了她的作品，并且一 直关注她当时的创作动态。在发表在北斗1 9 3 2 年第二卷第3 、4 期上的创作月 1 6 评中，夏衍曾这样评介她的小说抛弃：“抛弃和作者以前的作品比较起来， 可以看到相当的前进，在这儿，她已经若干的清算了清算的错误。但是在这作 品里面，依旧浓厚地残留着小资产阶级的浪漫的心理，同时又暴露了作者对于无产 阶级解放运动之理弱点。结婚与恋爱，孩子与工作，这些问题单单抛弃了一个孩子 就能解决了吗? 回答是否定的! 从事于阶级解放运动的女性谁都非牺牲母性的感情 不可吗? 回答同样的是否定的! 夏衍对平林泰子的抛弃里表现的主人公的无 产阶级意识和战斗姿态作了热情的肯定，但对以抛弃孩子、牺牲母性的感情这些非 人性的做法是持否定态度的。 3 、夏衍对金子洋文作品的译介 金子洋文是著名的戏剧家和小说家，在日本初期的左翼文学中处于重要地位。 夏衍除翻译了他的中短篇小说、儿童剧创作集地狱外，还译出了他著名剧作铳 火。中短篇小说、剧作集地狱收译了地狱、晚上的水车、女、被杀了 的火鸡四篇小说和梦一部儿童剧。其中地狱这篇发表于1 9 2 3 年的小说， 不但是作者的代表作，即使在整个日本左翼文学中，也是比较优秀的作品。小说以 日本东北地区的一个村庄为舞台，表现了旱灾之年农民在地主的剥削下，所爆发的 愤怒和反抗。小说把当地被称为“地狱”的地热喷泉作为农民愤怒和反抗的象征， 把农民的本能地反抗和祈雨等民俗的描写结合起来，反映出了作者突出的文学才能。 铳火是个六幕剧，以船夫永太郎、春次、新吉为中心，把爱欲的纠葛和他们各 自的政治活动结合起来加以描写。永太郎热衷于保守派的选举活动，而穿着军装回 来的春次，则和嫂嫂永太郎的妻子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老三新吉则对家庭的 伪善欺瞒感到厌恶，并且持彻底的反战态度。全剧的三个主要人物，代表了三种人 物类型。老大永太郎是旧的农民意识的代表，老二春次是个改良主义者，老三新吉 则属于新型的无产阶级的人物。夏衍在译书的同时，为了增加读者对金子洋文的了 解，特意发表了关于金子洋文一文，介绍了他的生平及其创作，夏衍把他的创 作划分为三个时期，说明他从人道主义逐渐趋向社会主义： 关于金子洋文的作品，我想可以将他分作三个不同的部类。 一，空想的社会主义时代，一一，金子氏很深的受了武者小路的影响，所以 在他初期的作品里面，到处表现出人道主义的色彩。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是女 沈端先( 即夏衍) ，创作月评，原载北斗1 9 3 2 年第2 卷第3 、4 期。 1 7 人，犬，针等，作品里面充满了抒情诗的感伤，和世纪末的绝望。 二，“小儿科”的时代，一一在这个时代的作品，他只是热心于意德洛奇的检讨， 所以有许多地方为着提高作品的意识，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心情。这种弊病最显著 的作品就是地狱和载着废兵的最终电车。 三，地狱以后的时代，一一( ( 地狱发表之后，他的作风，有了个很大 的转变，从冒险转到沉潜，从空想变为现实。( ( 被杀了火鸡是意识地矫正地 狱弊病的作品，但是这一篇里过分的“沉潜”，使作品全般流出了一种野趣横 溢的千甘味。尤其是那篇( ( 铳火，据说是“足以表示出他自己心情的唯一 底作品”。 全体的说来，金子洋文的作品，多是一种描写的纯情苦恼和争斗的抒情的倾 向。 钱杏邮也在拓荒者1 9 3 0 年2 月号上发表金子洋文与( 铳火 评论道：“这 部剧的意义，在消灭农民意识、打倒封建残余的思想、促进无产者阶级的觉醒上， 是与地狱与被杀了火鸡，是更为重大吧。同时，在这部剧里，也很明显地展 开了整个的无产阶级的前途。 金子洋文，他既是播种人创刊者之一，又是后来的文艺战线的第一届 的责任编辑，是一位无产阶级文艺运动理论的倡导者。他的创作的一个重要的特点 是形式多样，题材广泛，作品的内容有展现农民斗争的、有刻画知识分子的、有同 情出卖肉体的女性的、有赞美纯洁心灵的，在思想上注重传达素朴的正义感和无产 阶级的纯情，在表达上擅长冷静地叙事。这些，夏衍可以说把它们很好地用在自己 的创作中了。 4 、夏衍对藤森成吉戏剧的译介 藤森成吉是夏衍译介的又一位重要的日本左翼小说家和剧作家。藤森成吉最早 加入“日本社会主义同盟”，曾任“全日本无产者艺术联盟”的第一任委员长。他和 中国许多无产阶级作家都有很密切的交往。夏衍于1 9 2 9 年翻译出版了他的剧本集牺 牲。该译本除了牺牲外，还收录了另一篇藤森成吉的代表作光明与黑暗。牺 牲的题材，取自作者的好友有岛武郎的情死事件，探讨了主人公自身的社会根源。 光明与黑暗则以底层妓女的悲惨生活为题材，表现了她们在工人阶级的帮助和 启发下，逐渐觉醒并参加反抗斗争的过程。藤森成吉还特意为夏衍译本写了作者序， 序中写到：“我的戏曲因为友人沈端先的翻译，能够和中国的诸君相见，我觉得非常 的欢喜。在诸外国之中，我尤其欢喜能够得到中国诸君的阅读，在这一点上，从作 者绝对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立场，一定能够充分的给以理解的吧”，“从意德渥洛奇 ( 即“意识形态”引者注) 上说来，牺牲还不能说是m a r x i s m 作品，但是， 光明与黑暗，我相信是可以这样说的。 从夏衍下面的这段对藤森成吉作品的评 论中，我们可以了解夏衍为何选择藤森成吉作品以及他从中得到的启发。 “在多数知识阶级作家无力地落伍和意识地发动的中间，始终确信着最后的胜 利，而站在实际斗争的前端藤森成吉，是值得我们表示敬意的作家。 在这一位作家的作品里面，有一点值得我们的注意的事情，就是，他的作品里 面，随处的表出了欢喜和光明! 他的题材，尽管是困苦的工人，悲惨的娼妇， 但是，他不将这种被资本主义歪曲了的人生姿态，当作了人类的原形。黑暗从 榨取而来。光明从斗争而来这是作者的标语。在此，接触到一个普洛文学根本问 题，就是现在的普罗列塔利亚，都是封锁在阴惨的地窖里面，那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