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论文）陆容《菽园杂记》与明代前期的信仰文化.pdf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摘要 陆容( 1 4 3 6 1 4 9 4 ) 字文量，号式斋，太仓人。成化二年丙戌科进士，明代前 期兵部官员，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所著菽园杂记“于明代朝野故实叙述 颇详，多可与史相考证 ，录于四库全书子部十二小说家类杂事之属。 综观现代学者对陆容和菽园杂记的研究，有专题而无专著。本文在前辈 研究的基础上，详细介绍了陆容的生平和著作，分析了菽园杂记的内容体例， 并通过菽园杂记一窥明代前期的社会信仰和文化状况。 陆容存名于明史艺文志中，青年时与张泰、陆钱并称“娄东三风”。三 十一岁中举后，陆容供职于南北二京的兵部。其间，他两次居忧，并因“浮议 调至浙江布政司做右参政。弘治癸丑( 1 4 9 3 ) 大朝时，陆容以“失察吏赇”之罪 名免职归乡。 菽园杂记体制短小，内容驳杂、章法紊乱，但是陆容的写作态度严谨， 记载了很多明代中下层的小人物，更有许多章节可以补史之遗。特别是一些带有 小说成分的笔记，屡屡被明清后人改编为白话通俗小说和传奇文学作品。 通过菽园杂记，我们可以看到明代前期淫祠泛滥，虽然官方屡禁屡毁，而 民间仍供奉不断的现象。明代前期人民还很相信“善恶报应观 ，并以此解释儿孙、 祸福、甚至功名。除此之外，梦征、谶纬之说在明代也颇为盛行。 以上民间信仰折射在文学中，是劝善惩恶文言小说和教化戏曲的出现。除此 之外，八股文对文学的影响最大。这种讲究音调声韵和条理议论的代言体文章， 深刻地影响了明代前期的散文和诗歌。 关键词：陆容生平菽园杂记体例菩恶报应观八股文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a b s t r a c t l u r o n g ( 1 4 3 6 1 4 9 4 ) l i v e di nt a i c a n gi nt h ep r i o rp e r i o do fm i n gd y n a s t y h e w a sag e n i u s ，b ef a m o u sw h e nh ew a say o u n gm a n i n1 4 6 6 ，w h e nh ew a s31 y e a r s o l d ，h ep a s s e dt h ei m p e r i a le x a m i n a t i o na n db e c a m ea no f f i c e ri nt h eb u r e a uo fm i l i t a r y o f w a r l u r o n g so f f i c i a lc a l e rw a sn o ta l lr o s e s , h el i v e dt h r o u g ht h r e ey e a r so f m o u r n i n gf o rp a r e n t s ，t w i c e a n dt h e nd i s m i s s e df r o mo f f i c ef o rh i sw o r d s w h e n l u r o n gw a sd y i n g ，h ew a so n l ya no r d i n a r yp e o p l e ，n o ta no f f i c e r b u tl u r o n gs t a m p e d h i sn a m eo nt h eh i s t o r yo ft h em i n gd y n a s t y , b e c a u s eh ew a sap o e ta n da c o n f u c i a n b e a n sg a r d e nn o t e si st h em o s ti m p o r t a n tw o r ko fl u r o n g t o d a y , y o uc a nf i n di t i n i m p e r i a l c o l l e c t i o no ff o u r b e a n sg a r d e nn o t e si ss h o r t n e s s ，m i x e da n d d i s o r d e r e d ，b u tl u r o n gh a sas t r i c t e dw r i t t i n ga t t i t u d e h er e c o r d e dt h em a s so fc o m m e n p e o p l eo fm i n gd y n a s t y , s o m eo ft h e ms u p p l e m e n th i s t o r yo fm i n gd y n a s t y , s o m eo f t h e mh a v ef i c t i o ne l e m e n t si ni t b u tt h ec u r r e n tr e s e a r c ho fl u r o n ga n dt h eb e a n sg a r d e nn o t e sa r en o t e n o u g h , 8 0 ，1w r o t et h i se s s a y 1w a n tt oi n t r o d u c el u r o n ga n dh i sb e a n sg a r d e nn o t e s ， a tt h es a m et i m e ，i n t r o d u c et h eb e l i e fa n dc u l u t r eo ft h ep r i o rp e r i o do fm i n gd y n a s t y o v e r - s a c r i f i c e ，k a r m a , t h eg a t eo fh o r n ，a n dt h es t e r e o t y p e dw r i t i n g ，a l lo ft h e s e c o u l db ef o u n di nm ye s s a y k e yw o r d s ：l u r o n g b e a n sg a r d e nn o t e sk a r m at h es t e r e o t y p e dw r i t i n g 2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 立进行研究所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 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科研成果。对本文的研 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声明 的法律责任由本人承担。 羔吻 论文作者签名：查1日期： 囊又形 关于学位论文使用授权的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山东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同意学 校保留或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论 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山东大学可以将本学位论文的全部或部分 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行检索，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 保存论文和汇编本学位论文。 ( 保密论文在解密后应遵守此规定) 论文作者签名：量j导师签名： 彳夕 日期：囟呈墨垡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一章研究现状 菽园杂记是明代前期太仓人陆容( 1 4 3 6 1 4 9 4 ) 的笔记。在四库全书子 部十二叫、说家类一杂事之属菽园杂记提要中，我们可以找到乾隆四十六年由侍 讲学士法式善详校，监生张采誊录的菽园杂记全文。这样一本跻身于四库， 被称作“本朝记事之书，当以陆文量为第一 的笔记小说，其产生伊始便受到文 人士大夫的广泛关注。还在陆容续写增补笔记时，菽园杂记的书稿就已经开始 在明代社会流传。 时至今日，“于明代朝野故实，叙述颇详，多可与史相考证” 的菽园杂记 仍然在明代的文化研究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随着近代学科研究分类的细致化， 学者们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菽园杂记进行了研究。例如：董慧敏陆容 的语言文字史料述评( 宿州教育学院学报2 0 0 1 年第2 期) 、刑永革 中的语言学史料评述( 1 ：江西社会科学2 0 0 2 年第8 期) 从语言文字学 的角度研究了菽园杂记的文本；陈曦 陆容笔下的明代社会( 郧阳师范高 等专科学校学报2 0 0 2 年第5 期) 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入手，透过菽园杂记的 点滴记述，还原出明代前期的社会风貌；潘建国先生的论文 陆容与明代拟话本 小说(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 9 9 7 年第3 期) 不但从文学角度出发，将菽园杂 记中为明代拟话本提供素材的几则笔记一一列出，分析其中情节增删的异同， 寻找明清通俗小说的发展脉络，而且在当代学术研究中第一次勾勒出陆容的生平 小传。 潘先生查阅了明代太仓人桑悦太仓州志、嘉靖本昆山县志和清代汪祖 畲太仓州志；检索出王鏊、程敏政、吴宽等知交为陆容所写的诗歌、序文、传 记、墓志，在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的前提下，将陆容的生平、求学、仕途、性 格、文风、作品集( 现存、已轶) 娓娓道出。潘先生写作此文时不过2 8 岁，还在 攻读博士学位，但是陆容与明代拟话本小说可谓迄今为止，陆容专题研究中 吴道良陆容 的史料价值田南都学坛2 0 0 3 年第3 期 四库全书子部十二，j 、说家类一杂事之属菽园杂记提要四库全书册1 0 4 1 页2 3 1 3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学术价值最高的篇论文。 还有安庆师院历史系的吴道良教授。吴先生发表在明清小说研究2 0 0 1 年 第2 期上的论文陆容和他的 ，以及在此基础上增补而成的陆容 的史料价值( 南都学坛2 0 0 3 年第3 期) ，是当代菽园杂记研究 中的开山之作。吴先生首次从文学和史学的角度详细论述了菽园杂记的创作 过程、陆容严谨的写作态度，以及菽园杂记内容驳杂，记述客观秉正的创作 特色。尤为可贵的是，吴道良先生不但肯定了陆容的史识和学术见地，还注意到 陆容的文笔简洁传神，语言生动鲜活，赞扬菽园杂记是历代笔记小说中的上 乘之作。 除却以上六篇专题论文，学者们还经常引用菽园杂记中的史料作为其论 文中的论据。检索有关明代文学、史学和文献的论文，菽园杂记的引用率非常 高。如陈大康论明初文言小说创作，朱铁梅，马琳萍明代中前期程朱理学、 八股文与文学创作的关系，牛建强1 5 、1 6 世纪之交市民文学新的萌动和明代 社会的初始变化等等，可谓俯首即是。其中最突出的，当属李伟实先生发表在 社会科学战线1 9 8 8 年第1 期的从水浒戏和水浒叶子看 的成书年代。 在各类研究古代笔记小说的论著中， 菽园杂记亦常被提及，并冠以简单 的评价。商务印书馆编审、辞源编纂者之一的刘叶秋先生在 历代笔记概述 ( 中华书局，1 9 8 0 ) 中就写道“菽园杂记较少抄袭旧文；论史事、叙掌故，谈 韵书、文字，亦多自己的见解：是值得重视的一部笔记。一 这样一部流传五百多年而不衰的笔记小说作品，在当代仍然具有研究价值。 下面，我们从陆容的生平开始，走入菽园杂记以及陆容生活过的明代前期社 会。 4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二章陆容生平 陆容生于明英宗正统元年( 1 4 3 6 ) ，卒于明孝宗弘治七年( 1 4 9 4 ) 七月戊申。 他的生短暂，寿数未足一个甲子。但是，在这五十九年的人生中，他游历过半 个中国，足迹踏至江苏、浙江、山东、河南、河北、陕西、辽宁、宁夏各地，其 见识不可谓不广。陆容是成化二年( 1 4 6 6 ) 丙戌科进士，直至临终前一年罢归故 乡，二十多年的仕宦生涯里，他曾经观政于工部，任职于吏部、兵部，效力于南 北二京，出任过地方官，参加了甲午北征( 1 4 7 4 ) ，由此，陆容的阅历亦可谓丰富。 娄东三凤 陆容是太仓人，其家族世居于此。自古以来，吴地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特 别是吴中一带，元末时文坛盟主杨维桢和大批诗人在此唱和：元明易代之际，有“吴 中四杰”在文坛大放异彩；即便是政治严厉、文化萧条的明代前期，当台阁体一统 天下时，仍然有“景泰十子”在吴地坚持非主流的诗风，抒写个人的真性情。 陆容就出生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中。同年程敏政在 参政陆公传中写道：“公 妊时，母梦紫衣人以笏击其首日：当生贵子。觉而公生。一此说确否已不可考， 可以肯定的是，陆容出生时的名字为“徐容 。 这得从陆容的曾祖陆士明说起。在元朝的鼎盛时期，陆士明在辽东行商时遭 遇战乱，客死他乡。姻亲徐家将陆士明的儿子陆福抚养成人，并将其改为徐姓。 由此，陆容的祖父继宗、父亲裕，亦都使用徐姓。陆容冠用徐姓三十一年，直到 他科举登第、除官南京后，“始请于朝复姓陆氏 国。陆容的祖上都没做过官，只 有其父因子而贵，累赠奉直大夫兵部武库司员外郎。遍览菽园杂记( 下引此书， 只列卷数) ，涉及陆容家世的笔记不过两则：“天顺三年予家时为里正 ( 卷二) “此焚书坑诗。不知何人所作，家君常诵之。 ( 卷一) 由此看来， 陆容生长在一个颇具文化气息的小康之家。 程敏政参政陆公传【z 】四库全书册1 2 5 2 页2 0 3 。 5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他九岁赋诗有奇语，十六岁为县学生。在昆庠的八年中，陆容不但功习举子 之业，而且酷爱经史子书，每日程诵不辍。晚年的陆容回忆道：“斗叶子之戏，吾 昆城上自士夫，下至僮竖，皆能之。予游昆痒八年，独不解此。人以拙嗤之。 ( 卷 十四) 既天赋聪慧，又刻苦好学，因此，未得举业时，陆容便己颇具才名，和太仓 人张泰、昆山人陆哉一起并称“娄东三风 ( 三才子同在娄江之东，又相互友善) 。 张泰、陆钱皆以诗胜，是茶陵派的成员。陆容“其诗才不及泰、钱，而博学过之。” 昆山前辈，平生仰慕范仲淹，有古大臣之风的叶盛( 1 4 2 0 - 1 4 7 4 ) 尤其器重陆容 的学问和人品，寄予他“范文正公事业不可不勉”的厚语。事实证明，叶盛慧眼识珠。 在陆容后来的仕宦生涯中，不论是内忧还是外患，不论面对权臣还是中贵人，不 论在京城还是地方，不论事关国体还是乡村恶俗，陆容皆直言敢谏，就像先忧而 后乐的名臣范仲淹一样，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二仕途 陆容是成化二年丙戌科的进士，在此之前，他经历过庚辰、甲申两次会试下 第，才于而立之年荣登进士榜。和每一个被授予京官的明代进士一样，陆容先 在中央机关职前受训。经过短暂的工部观政之后，他获得了平生第一个官职 南京吏部验封司主事。此时的南京吏部已无实权，由此除了“一岁得连迁 ( 卷四) ， 在这六年里我们看不到陆容更多的政绩，直到他成化七年( 1 4 7 1 年) 丁外艰归太 仓。 这两次会试分别在天顺四年( 庚辰) 和天顺八年( 甲申) 。 明史列传第五 十三王得仁“子一夔，天顺四年举进士第一一，明史本纪宪宗“( 天顺八 年) 赐彭教等进士及第 。：菽园杂记卷二“天顺癸未会试，寓京邸 和卷十“天 顺己卯赴会试癸未会试一所载皆误，陆容错将两次会试时间都提前了一年。 在家乡为父亲守孝三年后，陆容回归仕途，这次他入职于北京的兵部。从成 化九年( 1 4 7 3 ) 开始，直到弘治初年( 1 4 8 8 ) 被调外任，除却居忧，十三年的时 间里，陆容一直在兵部为明王朝效力。他参加了甲午北征( 1 4 7 4 ) ，纪军功于部队 四库全书子部十二，j 、说家类一杂事之属菽园杂记提要) 四库全书册1 0 4 1 页2 3 1 6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中；他在畿内、山东、河南印马，咨访马政之弊；他犒师宁夏，使迹遍至赵、秦、 伊、周四王府；他通过兵部尚书余子俊上奏，优厚衍圣公每岁赴京朝贺的待遇； 他服阙回京后，言太仓兵卫不便者八事；他与某巨踏据理力争，驳除降将昌佐为 金齿腾冲参将的奏议。像每一个欲兼济天下的读书人一样，陆容怀着极大的入世 热情，实践儒家学者为国为民的政治理想。 余子俊得任兵部尚书后，陆容第一次崭露出了头角。因为京城多盗，这位“在 部十年以廉洁奉公称”的大臣决定大索京城p q j l - 居民。( 卷十) “予尝以曹参告 后相狱市并容之说止之，公不听。语人日：陆郎中，书本子秀才耳。乃奏差科道 部属等官五十员，分投街巷，望门审验。时有未更事者，凡遇寄居无引者，辄以 为盗，悉送系兵马司。一二日间，监房不能容，都市店肆佣工，皆闻风匿避，至 闭门罢市者累日。骚扰之谤，渐闻禁中，公始悔之。早朝时，途中有抛击甓石者， 公益惧。乃促毕事，第令五兵马司造册复命而止。一在早朝途中被扔石块之后， 余尚书认识到陆容止谏的正确性，遂下令停止分门到户的“索盗”行动。此事过后未 久，陆容升任兵部职方郎中，官阶正五品。 三明史留名 官拜郎中之后，陆容有过两道卓越的谏止，其一维护了国体，并留已名于明 史中；其一维持了和平，使东南边境生民安宁。 成化十九年( 1 4 8 3 ) 西番贾胡进贡狮子，奏乞朝廷派大臣迎接事下兵部， 陆容认为“此无用之物，在郊庙不可为牺牲，在乘舆不可被掺服，宜勿受。刀“古 者天王求车、求金于诸侯，i ：春秋讥之，况以中国万乘之尊，而求异物于外夷， 宁不诒笑于天下后世? 一( 卷六) 事遂寝，明宪宗最终派太监迎至而已。 又有附属国安南屡屡侵扰邻邦占城，或日朝廷应出征安南，以示国威。陆容 极言不可，认为安南并未叛逆，冒然出兵难免后患无穷，此建议亦被采纳。 安南即今越南北部。洪武初接受诏书进行朝贡，成为明朝的藩国。安南陷入 内乱时，朱元璋认为其对明王朝并无敌意，故而不必采取军事行动。朱棣即位后， 先介入安南皇权之争，继而设立三司，将其纳为明朝的省级行政区。一系列的军 张廷玉等明史 z 】中华书局1 9 7 4 。 7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事征伐和安南人不甘丧国的武装暴动此起彼伏，贯穿了整个永乐王朝。二十几年 中，不但安南人口锐减，社会倒退，明王朝也极是被动。军队伤亡惨重之外，大 量的军需供给负担亦颇为沉重。宣宗即位后，面对明军取胜无望的现状，果断撤 回军队及行政机关，并还安南以独立主权。 由此可见，安南人不屈而好斗。戎马倥偬如明成祖者，屡屡加以重兵尚不得 胜；宪宗、孝宗等承平之君本应引以为戒，采取太祖和宣宗的绥靖政策，对外藩 争端保持克制态度。陆容反对出兵可谓明智，而此举被采纳，亦使明朝和安南的 黎民百姓都再一次免受血光之灾。 从政数年中，陆容将曹参的典故列出，请权臣为戒；引据春秋故史，请 皇帝三思；权衡本朝诸君对待安南的政策，请所司明鉴。如果说这些都不过是一 个书生的本色；那么，当陆容追查锦衣百户韦瑛，为平民十余人昭雪时，我们看 到了一个读书人的良心。 韦瑛原是太监汪直的羽翼，汪直事败后，韦瑛掩捕平民十余人，指良为妖， 告其谋变。旧例捕妖者多升官，且能世袭，平民因此诬死无数。面对如此冤假之 案，陆容在其位谋其政，上疏请法司审问韦瑛，严明之下，韦瑛事败得诛；陆容 再请朝廷革除旧例，而牢狱此项遂衰。 四再次居忧和罢免 尽忠于朝廷二十年之后，成化二十一年( 1 4 8 5 ) 陆容再次居忧，这时他已年 满五十岁。在家乡为母亲守孝时，陆容“三年不入私室，人未尝见其嘻笑 。这 样严谨的治家态度，这样身体力行儒家的规范，加上陆容嗜书好读的天性，我们 可以推断，在居家守丧的三年中，陆容的生活以读书和写作为主，我们现在看到 的菽园杂记即是其居丧期间写作的一部分。 陆容服阙后不久，宪宗皇帝宾天。孝宗继任后，御厩太监李良举荐都指挥某 某二人为都督佥事。朝廷任命已下，陆容却上疏言非。他认为都督之任重，不应 授予无功之人：而且太监李良市恩专擅，宜绳之以法。一连两次上疏后，虽然李 良未受刑罚，新上任的两位都督佥事却真的被革去了职位。不久，受到舆论激励 吴宽明故大中大夫浙江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陆公墓碑铭) 【z 】四库全书 册1 2 5 5 页7 6 2 8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鲁葛詈曼!暑鼍!皇!曼鼍!詈曼鼍皇皇曼詈詈曼!曼鼍鼍皇!毫苎皇皇皇詈l一,lhil 的陆容再次上疏。这一次，他说的是“储养台辅、教导勋戚、爱惜人才、久任巡 抚、经理京卫、选练禁兵、均平钞法、慎重会议，这样犀利的批评时政，许多 论题远远超出了陆容的职责范围，朝中的某些角色又是陆容曾经得罪过的，由此， 上疏后仅仅一个月，陆容就被远派到浙江做布政司右参政，虽然，这次的官阶是 从三品。 明升暗降，这次出京是陆容仕途中的第一个坎坷。来到浙江后，陆容热情不 减。他复修三贤祠，为被杀的乞丐夫妇申冤，条列浙中不便者十事，请朝廷禁台 州府太平县三山黄渡村兄弟共妻风俗。像他崇敬的的苏人前辈陈镒( 陈镒( ? 一 1 4 5 3 ) 字有戒，吴县人，永乐十年进士，授御史先后三次镇守陕西，长达十余 年，陕人戴之若父母。景泰三年卒，谥号僖敏。明史4 3 3 1 页从太仓州志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丙集陆参政容中称陆容“后以浮议罢归”，未言其论 据何在) 一样，陆容也为地方百姓做了很多实事。除却个性使然，陆容所做亦契 合了成化弘治两朝士大夫张扬儒士品格，积极用世的时代精神。 弘治四年( 1 4 9 1 ) 七月初三日，陆容和各地方官一同入京为孝宗皇帝拜寿。 在这次面朝皇帝时，他又上疏谈论漕渠之利，斥责权贵阻事。两年后癸丑( 1 4 9 3 ) 大朝，陆容由此得了个“失察吏赇 的罪名，被免职归乡。虽然陆容生活在明代 仕宦阶层尚操守、重清议、崇名节的骨鲠之风初兴时，虽然朋友笔下的他“处之 怡然”“作成趣庵、独笑亭，日缁衣野服著书其间 。可是历史不耐细看，只在第 二年夏天，陆容便已仙逝。 五儒者陆容 纵观陆容此生，他一直自觉地以儒家道德规范要求自己。深夜醉归后，因为 母亲不悦，陆容从此饮必半杯；先祠落成日，虽然重病在身，陆容仍然强起献拜； 独子而未得孙时，夫人张氏数次劝其为儿子买妾，陆容皆言“祖宗以来无蓄妾者， 不可。再看陆容直言敢谏的特性，亦是以儒家规范尺量天下。虽然孝宗可谓贤君， 弘治十八年亦被史书称作“弘治中兴 ，可是从孔子开始，相对于政治而言，儒家 的这一套都未免太过纯真。 陈国军明代志怪传奇小说的发展阶段及其特征【j 】武警学院学报2 0 0 7 年1 1 月第2 3 卷第l l 期。 9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陆容正派、真实，对人生和仕途都充满了热情，终其一生保持了一个读书人 的本色和一颗济世为民之心。虽然他的经历不是太波折，官职不是太高，参政的 机会不是太多，留下的史迹不是太丰富，不论在政界还是在文学史上，都是个不 起眼的小角色。可是在明代，在整个封建社会，正是千千万万陆容这样的普通士 大夫传承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参与并见证着历代王朝的兴衰。 1 0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三章陆容作品和菽园杂记简介 陆容一生著述颇丰，据他自己记载“旧习举业时，尝作诗说质疑一册， 近已焚去 。根据同年程敏政的记述，陆容“所著诗文日式斋稿浙藩稿归 田稿；奏议在朝日式斋笔记，在浙日封事录；记事之书日菽园杂记式 斋近察太仓志；别有兵署录水利集问官录总若干卷。一可惜陆容 的仕途以“罢归 结束，由此其书稿多不传世。除了菽园杂记全稿得以保存， 陆容三十八卷本的诗集 式斋稿，现仅有三十三首存在于钱谦益的列朝诗集 中。此外，全明词( 2 0 0 4 年第一版) 中还有陆容词十二首( 另有学者 从菽园 杂记中辑得残词二首) ，嘉靖昆山县志、明代太仓人桑悦l ：太仓州志和清 代汪祖畲太仓州志中各有陆容的一篇文章( 这三篇文章分别是 引、昆山县公馆记和太仓城隍庙碑记) 。 体制短小 菽园杂记是一本普通而又真实记载历史的小册子。全书共分十五卷，每 卷三十则左右。一则笔记短的- - = 十字，长的不过干余字全书共约十万字。陆 容文笔精炼，极少阔论，两百字以下一则的笔记占了全书的大多数。由此，体制 短小是菽园杂记的第一个特征。 二内容驳杂、章法紊乱 论及菽园杂记的内容，真可谓一个“杂”字。陆容所记多为明朝的历史 人物及风俗，只有少量兼及前代。虽然陆容的重点在于朝野故实，可是对于“典 制名物，经义考辩、书文札录、风土民情、方言雅语，草虫鸟兽、佛道b 医、谐 程敏政 参政陆公传【z 】四库全书册1 2 5 2 页2 0 3 。 郑礼炬 陆容词辑佚二首江海学刊 j 2 0 0 5 年第6 期。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谈变异、工农之事 亦点滴在录。这样驳杂的著录，细大不捐，在明人笔记中属 于最普通最常见的一种。 同样，菽园杂记章法紊乱，在内容上没有时代，地域，事件性质或者其它 逻辑顺序的划分，各卷各则的内容都是按照作者写作的先后次序排列的。陆容的 纪年之法又颇为随意，例如卷十一中，陆容两次提到弘治年间事，其一所记为“宏 治庚戌十月，按部乐清”；另一则却是“宏治四年，予始陈言于朝”。菽园杂记 中还有一些明显的纪年错误，除了上文中提到的两次会试年份之误，在卷六中， 陆容亦误将成化十九年( 1 4 8 3 ) 西番贾胡进贡狮子之事记载为“成化辛丑( 1 4 8 1 ) 西胡撒马儿罕进二狮子”。虽然如此，但是菽园杂记没有和其余数百家明人 笔记一样，只被四库馆臣列入存目之中。究其原因，除却陆容以学问见长，菽园 杂记没有明人笔记“学无根柢 的通病；其所记大多原创，不似其它笔记“转 相因袭 ；在此之外，陆容严谨的写作态度亦是毋庸置疑的。 三写作态度严谨 仅在卷十一中，陆容就有四则笔记为明代官方记事。其一记载洪武初、洪武 十四年、宣德乙卯，各布政司府州县祭祀社稷等坛文武官员职守的变迁；其一从 年之长幼，是否武试，外调与否等各个方面，比较明太祖与明成祖为武官子女世 袭所订制度的厚薄；其一详细列举了洪武、永乐、宣德、正统、景泰、天顺、成 化三年、成化五年、成化十九年、弘治二年浙江的赋税数额。在介绍弘治年间诸 司执掌与洪武年间不同的一则笔记中，陆容谈及了自己的写作目的“今衙门名目， 制度改革，官员品秩，事体更易，又多与国初不同，亦多该载未尽者 “必得删订 增广成书，使一代之制，粲然明白，垂之万世而足征 。 即便是一些今人归结为“志怪”类的记载，陆容也一一标明出处。在卷七中，接 连有两则动物成精的记载，陆容的开场语分别是“同僚刘时雍言其乡一女染奇病” “同僚吴味道处之，遂昌人。尝言其家人看稻庄所 ，这样指名道姓谈及故事的本 源，颇有些“不发无端之言 的架势。 除了写作态度严谨，所记故实多为作者亲见亲闻亲历，陆容看待问题亦较为 吴道良陆容 的史料价值【j 】南都学坛 2 0 0 3 年第3 期 1 2 山东大学硕士学1 立论文 客观，能全面记述某个历史人物。试看卷七这则笔记： 本朝中官，自正统以来，专权擅政者，固尝有之。而伤害忠良，势倾中外， 莫如太监王振。然宣德年间，朝廷起取花木鸟兽及诸珍异之好，内官接迹道路， 骚扰甚矣。自振秉内政，未尝轻差一人出外，十四年间，军民得以休息。是虽圣 君贤相治效所在，而内官之权，振实揽之，不使泛滥四及，天下阴受其惠多矣。 此亦不可掩也。 遗臭万年的专权太监王振，土木之变中坏事的就是他，可是陆容如实记下了 王振使军民得安生的一面。再如菽园杂记中共有六次提到周忱，其中四则笔 记是周文襄公年少好学( 卷六) ，留心公事( 卷七) ，惠养百姓( 卷五) ，谨遵敕令 ( 卷三) ，另外两则所记为周文襄公时有冲动( 卷九) ，丈量土地时用人不察，由 此民皆称怨( 卷七) 。 四记载了明代中下层的小人物 除却皇家典制和权高位重之人，陆容还记载了很多明代中下层的小角色，而 这也正是 菽园杂记的可贵之处。国学大师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谈 到：“史记以社会全体为史的中枢，故不失为国民的历史； 班书以下， 则以帝室为史的中枢，自是历史乃变为帝王家谱矣。一由于生活阶层所限，陆容 也没有太多笔墨涉及到底层民众，那些处于金字塔最下端的，在明代社会中占有 最大比例的普通农民，他们的生活和精神面貌还是没有出现在菽园杂记中。 不过陆容的笔下有大量的明代市民，低级官员和没有功名的读书人。 具有古侠义之风的南京刘引静等三位妓女( 卷九) ；因妒忌而欲谋害亲弟弟 的昆山张某( 卷八) ；当富时节“买蟹作蟹螯汤，以螯小不堪，尽弃之水 ，破 产后，“邻翁怜其劳苦，持白酒一壶、豆腐一盂馈之，一嚼而病泄累日 的常熟 陈某( 卷十四) ；这些在地理位置上与陆容颇为接近的市井小民频频出现在菽 园杂记的文本中。虽然陆容的本意在于宣扬道义，或者劝惩警戒，可是将这些 与历史大进程，社会大事件无关的小人物笔录下来，仍然使陆容的笔记具有现代 人文色彩。 还有大量正史上无名的低级官员和布衣文士。例如卷十二所记“提督学校， 1 3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士风为之丕变”的汝州学正王镝，他“以清介自持，在官门无私谒，平生不治生 产”，最后竟然在天顺年间饥寒交迫而卒。身为吴人，陆容特别留意吴地本土的 乡贤，在卷二和卷十二中，他分别记述了太仓因兵燹而未有学校时，海宁寺僧善 定和布衣沈玛为诸生讲解四书五经。为说明“吾乡文事之盛，有自来矣 ， 陆容记录下了杨维桢集团“吴郡士二十六人，而昆山在列者一十一人 。并为这 十一人( 郭翼、顾瑛、袁华、顾晋、陆元泰、顾元臣、顾佐、张希贤、陆仁、秦 约、吕诚) 一一做了简介( 卷十三) 。这样细致的考证和记载，展现出了陆容强 烈的史学意识。 五补史之遗 在对吴地和吴人文化的记载里，最有价值的当属卷五中陆容所记“景泰十子” 之一汤胤绩的个性及死因。 汤都指挥允绩，博学强记，论议英发，为诗文亦雄健有气。然性傲妄，眼空 时辈。于朝士有一日之长，辄以贤弟贤侄呼之，人多不堪。以其有时名，不较也。 成化初，言者以将材荐，有“才兼文武，可当一面 之语，戏者以“汤一面”名 之。陕西孤山，颇号险要，适参将员缺，兵部以允绩举充。即镇未久，有故人来 遏，呼酒共饮。适报有数骑薄城下，允绩语故人云：“先生姑自酌，吾往生擒其 人来与观也。 方出城未远，有人伏沟中，一箭中咽而毙。人又名之日“汤一箭” 云。此可以为将官夸大轻率之戒。 “景泰十子”的传世资料稀少，陆容这段笔记是我们至今所发现的唯一一段 同时代人对汤胤绩之死的记录。钱谦益入清后在列朝诗集小传中说汤胤绩“率 麾下百余人邀虏于境上，众寡不敌，力战死之 ，不知其资料来源何在。而明 史列传十四汤和曾孙胤绩和清代朱彝尊静志居诗话中又都沿用了钱谦益 的说法。以陆容生活的时代范围和他严谨的写作态度， 菽园杂记的记载应当 更可信些。 其余陆容所载明代常山、开化等处造纸之法( 卷十三) ，所引龙泉县志 中采铜之法( 卷十四) ，填充了官方史书对于明代科技成果记载的不足；所记江 西民风勤俭( 卷三) ，吴中讳俗之繁( 卷- - ) ，弥补了正统史学不涉及社会风尚 1 4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的缺憾；所考关云长之封“汉寿本亭名，今人以汉为国号，止称寿亭侯，误矣 ( 卷- - ) ，欧阳修“旧女婿做新女婿，大姨父作小姨父 娶妻妹之说缺乏依据， 是“好事者为之也”( 卷三) ，纠正了前史之偏颇。这些论点已有前辈专题论述， 本文不再繁叙。 六 菽园杂记中的小说成分 在陆容写作菽园杂记的同时，明代传奇志怪小说正经历着由低落消沉 转向全面复兴的过程，吴中地区的文人和文化氛围在此渐变中尤其起到了驱动 作用圆。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就连“为人律己甚严，动必由礼，不苟言笑 的陆 容也在菽园杂记中记载了一些“鬼魅狐妖、禽兽灵怪、殊方异物、天灾变异 ， 其总数三十多则，近全书篇目的十分之一。如卷十五“弘治癸丑五月，蓟州大风 雷，牛马在野者多丧其首。民家一产五子，三男皆无首，肢体蠢动；二女脐下各 有口眼，啼则上下相应，数日皆死。 同卷“成化甲辰泗民民家牛生麟7 卷八 “灵璧县民家生一子，溃母脐下而出 “成化十三年福建长乐县平地长起一山”等 等。如果说此类记载只是模拟正史中的“志五行一类而作，那么再看下面二则： 江西一游士善异术，上官多礼貌之。按察某副使独不信，术士欲自见，请以 术为戏，许之。乃剪纸为二刀，作法戏之，二刀即飞起，交舞于前，冉冉近副使， 副使端坐不动。俄而扑其面，副使以袖拂之。术士乃收刀而去，但见副使双眉已 削去矣。遣人捕治，不知所之。闻之姜恒俯进士使江西云然。( 卷十) 吴中有鬼善淫，凡怀春之女，多被污。与之善者，金帛首饰，皆为盗致。吾 昆真义民家一女将被污，女日：“泾西某家女貌美，何不往彼而来此? 鬼云：“彼 女心正。 女怒日：“吾心独不正耶? 遂去，更不复来。乃知邪不干正之说有以 也。( 卷八) 可以看出，陆容是抱着史家实录的态度记载下了这些鬼怪异闻。他没有在文 辞上做太多的修饰，没有增设人物、敷衍情节，也没有在篇末加入“异史氏日 一类的杂论，可见陆容并不认为自己创作的是小说。何况他鄙视剪灯系列作品， 侯虎虎 2 0 0 4 年l o 月第2 6 卷第5 期。 陈国军明代志怪传奇小说的发展阶段及其特征【j 】武警学院学报2 0 0 7 年1 1 月第2 3 卷第l l 期。 桑悦太仓州志【z 】 1 5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认为其“皆无稽之言也( 卷十三) 。虽然并无有意识的虚构，但是中国古代小说 正是在这样一种自在的无意识状态中产生和发展的。 除却此类不自觉的小说成分， 菽园杂记中的几则笔记还屡屡被明清后人改 编为白话通俗小说和传奇文学作品。 卷三“史某妻得夫被溺真相杀后夫及二子”- n ，先是浙江人张应俞改编为 因蛙露出谋娶情，放入其所著杜骗新书卷三“婚娶骗”中，随后西湖鱼隐 将因蛙露出谋娶情悉数抄入欢喜冤家第七回，改名为陈之美巧计骗多 娇 。其余还有谷口生所编生绡剪第十八回疾丑生贪资害友韩珠娘深智殉 仇，夷坚志补卷五和鸡肋编卷下“淮阴节妇 事皆本于此。卷三中另外 一则“京师少年杀所通校尉妻 ，是明人病逸漫记 九朝野记艳镜铁念三激 怒诛淫妇和陈云龙型世言第五回淫妇背夫遭谴侠士蒙恩得宥， 三刻拍 案惊奇第九回淫妇情可诛侠士心当宥的本事。卷四“陈循殴高谷妒妻”一 则被明清无名氏取材演绎为万金记传奇；卷六“天顺间举人会试入尼寺为众 尼所留为泾林杂记醒世恒言赫大卿遗恨鸳鸯绦玉蜻蜒的蓝本；卷八 “苏城商人蔡某遗长髭客饭后得重谢 一事与狯园卷十六，初刻拍案惊奇乌 将军一饭必酬陈大郎三人重会中所记有承继关系 。 刘湘兰从古代目录学看中国文言小说观念的演变【j 】江淮论坛2 0 0 6 年第l 期 潘建国陆容与明代拟话本小说 j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 9 9 7 年第3 期 朱一玄等中国古代小说总目提要【m 】人民文学出版社2 0 0 5 年1 2 月 1 6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四章从菽园杂记看明代前期的信仰 时至今日，我们不但可以从陆容的笔记中发现具有文学和史料价值的条目， 而且可以透过菽园杂记一窥明代前期的社会状况和文化氛围。 一淫祠 在四库菽园杂记提要中，有一段“文庙别作寝殿，祀启圣公，而配以四 配之父。其议发于熊禾，而( 陆) 容谓叔梁纥为主，出于无谓。孟孙激非圣贤之 徒，不当从祀”。翻阅菽园杂记，陆容还有几则笔记涉及到明代的淫祠问题。 卷五中他不悦近入“为夫人以配城隍 ，卷九中他引用毗陵谢子兰之议论，认为 西湖三高祠不当祠范蠡。“鸱夷子皮始终事越，间以行成留吴，其心未尝一日忘 乎越也。进美女，献宝器，以惑吴之君臣，乘虚进兵，以灭吴之宗社，大率皆蠡 之谋。越人论功，蠡居第一，岂非吴之大仇乎? 一 礼记曲礼下：“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日淫祠，淫祠无福”。淫，过也。 明代的淫祠包括三类：一是祠典未载，不应祭祀，如白莲社、明尊教等；二是祭 祀之礼不符合祠典的，如上文所议范蠡入西湖三高祠；三是一切额外创设的寺观。 淫祠的问题非明代专有，它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古老现象，其危害在于伤风败俗。 永乐十三年( 1 4 1 5 ) 唐赛儿自号佛母，以白莲教为名义在山东率众造反即是一例。 唐赛儿使用“白莲幻术 ，会“撤豆成兵，剪纸为人马 之类的奇门遁甲，这是 一起典型的民间围绕私建的寺观廊字形成宗教团体，进而发动宗教起事的运动。 再如昆山人魏校在广东毁淫祠时所言“各处废额寺观及淫祠有田，非出僧道自创 置也，皆由愚民舍施，遂使无父无君之人不耕而食，而延祸于无穷 圆。从这些史 料来看，淫祠的存在可谓“荡民志，耗民财。 但是淫祠对于普通民众确实具有独特的社会功能。国家祭祀只体现儒家伦理， 形形色色的淫祠却能带给下层百姓真真切切的精神寄托。不论是生病无子还是读 赵克生等明代淫祠之禁【j 】社会科学辑刊2 0 0 3 年第3 期 魏校庄渠遗书卷九【m 】。 1 7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书进学，或者仅为祈福许愿和保佑平安，黎民百姓都愿意去淫祠拜求。菽园杂 记卷七中，陆容所引许彬公重修蒿里祠记就写道“每年三月二十八日，属 东岳帝君诞辰，天下之人，不远千数百里，各有香帛牲牢来献。 而且传统民间信仰不仅关心内容，更注重形式，各乡镇举办“迎神赛会 之 类的活动，将神像抬出庙门巡行以祈福消灾，把祭祀与娱乐融为一体，使民间信 仰不但能够长期持续，而且拥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再者明代市镇经济逐步繁荣， 整个社会开始蔓延奢靡风气，这也在客观上促使了淫祠的兴盛。其中南方民众“信 鬼神，好淫祠”的现象尤其突出，在陆容笔下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城隍之 在祀典，古无之。后世以高城深池，捍外卫内，必有神主之，始有祠事。惑于理 者，衣冠而肖之，加以爵号，前代因袭，其来久矣。洪武元年，各处城隍神，皆 有监察司民之封，府日公，州日侯，县日伯，且有制词 ( 卷五) 。 面对此类现状，朱元璋采取的做法是“( 洪武) 三年，乃正祀典，诏天下城 隍神主，止称某府城隍之神、某州城隍之神、某县城隍之神。前时 爵号，一切革去。未几，又令各处城隍庙内屏去闲杂神道。城隍神旧有泥塑像在 正中者，以水浸之，泥在正中壁上，却画云山图。神像在两廊者，泥在两廊壁上 ( 同上) 。大明律礼律亦明确规定“若军民装扮神像，鸣锣击鼓，迎神赛会 者，杖一百，罪坐为首之人 。其余明成祖时“禁僧尼私建庵院”( 明世宗实 录卷- - a 九) ，正统十年禁止私建寺观( 余继登典故纪闻) ，成化三年禁 止在京城私建寺观( ：明宪宗实录卷四十九) ，成化五年毁寺观( 1 ：明宪宗实 录卷七十四) ，亦一一在典。 有了最高统治者的明文支持，加上明代理学盛行，由此各级官员常将“毁淫 祠 列入其整顿地方风俗的总体计划之中。有明一代，江南地区有迹可循的毁淫 祠活动总共发生了二十一次， 2 0 0 7 年第1 期 1 8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祀典者，并宜撤其廊宇，毁其象设 。弘治元年，礼科给事中张九功上奏，请厘 正名号，拆毁淫祠。菽园杂记中记载“( 弘治元年) ，襄城马公文升掌都察 院事，奏毁天下淫祠。( 卷十五) 一陆容自己亦曾“予尝建白，欲以城中私创庵 院置卫，则财不烦官，力不劳下，其功易成。( 卷十五) 只是陆容的这次建议 没有得到采纳，最终“事寝不行。一 这是因为明代士大夫对于淫祠的态度各不相同。以陆容为代表的一批士子不 迷信，不盲目地将一切人事寄求神灵。菽园杂记中有这样的述一议“王冕， 绍兴人，国初名士。所居与一神庙切近，爨下缺薪，则斧神像爨之。一邻家事神 唯谨，遇冕毁神像，辄刻木补之，如是者三四。然冕家人岁无恙，补像者妻孥沾 患，时时有之。( 卷十- - ) 一“闻高皇将起义，阴卜于山寺伽蓝神。三投玟，皆 不许，遂击破神像而去。十数年间，致成大业帝王之兴，自有天命。虽鬼神 之灵，亦莫能测其机兆，则夫丛祠土偶岂能决哉? ( 卷七) 一 不过明皇室和士子中信者犹存，永乐至成化年间佛道又兴盛，明成祖就曾将 尊奉的广西地方崇恩真君、隆恩真君纳入国家的祭祀系统，明宪宗更是以佞佛崇 道而著名，菽园杂记中也有“朝廷近建三官庙盖上承母后意，而群臣将顺 之也”的记载( 卷九) 。由此，很多士大夫不但对私建的淫祠视若无睹，甚至认为 大量僧尼道士出家解决了明代人口飞涨的社会问题，维持了民间的稳定。被毁的 淫祠于是常常在底层民众的支持下卷土重来，最后更有三十七个著名者得到了国 家的承认圆。 明代毁淫祠运动的成功之处在于它是一个联动的过程，地方官员有破有立， 多将淫祠改为学校或贡奉乡贤。如上文所记“吾昆山知县杨子器毁城市乡村庵院、 神祠约百余所，以其材修理学校、仓廪、公馆、社学、楼橹等事，一时完美。又 给发余材太仓、镇海二卫，凡所颓废，率与兴举。军民至今德之。( 卷十五) 一 在出任浙江右参政期间，陆容自己也曾“撤梓潼神像改为乡贤祠 ( 卷十) 。可 见，毁淫祠之举并非将矛头指向宗教领域，地方官员所做完全是整顿风俗而已。 陆容仅存于世的三篇文章之一，宁波天一阁藏本嘉靖昆山县志中的昆 山县公馆记一文中，详细记载了弘治庚戌年( 1 4 9 0 ) 杨子器毁昆山东岳庙为县 明宪宗实录【m 】江苏国学图书馆民国年问影印本。 龙文彬明会要【m 】中华- , q n1 9 5 6 。 1 9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公馆的前前后后。陆容原作现在附录一，谨供大家参考。 二善恶报应观 除却淫祠泛滥，佛道盛行，在明代的文化信仰中，善恶报应观念亦极具代表 性。菽园杂记中有这样两段记载“周文襄巡抚时，尝有此举( 丈量土地) ， 以属户部主事何寅。寅日唯耽酒，未尝遍历田野，亲视丈量，只凭里胥辈开报， 辄与准理。丈量稍多分毫者，必谓之积出；比原数亏欠者，皆谓之量同，更不开 亏欠一项寅，广东南海人。尝问其家世，己荡然矣。或者为官不忠所事之报 耶! ( 卷七) “两浙田税亩三斗，钱氏国除，朝廷遣方贽均两浙杂税，贽悉令 亩出一斗。使还，责擅减税额。贽以为亩税一斗者，天下之通法。两浙既为王民， 岂宜复循伪国之法? 上从其说( 方贽) 有子五：皋、准、覃、巩、罕，准之 子为丞相，其他亦多显，岂惠民之泽欤? ( 卷十) 何寅作恶，则其家世不存； 方贽为两浙人民讨得公道，则其有五子而皆显贵。自身的善恶在子孙身上得报， 这是典型的儒家报应观 。 成型于宋代的善恶报应说在明代成为了普遍的社会道德观念，以致于普通民 众都赞同“现世报 ，深信一人作恶殃及子孙的“承负说 ，认为冥冥之中自有 上天鬼神赏善罚恶。这种具有强烈伦理色彩而非宗教色彩的观念能够在明代普及 和盛行，首先与最高统治者的引导有关。洪武元年( 1 3 6 8 )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