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论文）庾信启文研究.pdf

摘要 庾信是六朝文学的集大成者，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杰出的骈文家之一，纪 昀称之为“集六朝之大成，而导四杰之先路，自古迄今，屹然为四六宗匠”。他 在骈文创作上把隶事、声律、藻饰、偶对等形式技巧巧妙地结合起来，创作出文 质彬彬的骈体美文，成为骈文史上难以企及的千古宗师，而其精美短小的启文更 是把这种形式技巧之美发挥到了极致。本论文从庾信的启文入手，以文献学作基 础，一方面阐述魏晋南北朝时期启文的文体特征，同时又探讨庾信在启文剑作上 的成就，及其创作手法对后世，尤其是对初唐殴杰和李商隐的影响，把文献、文 本、文体研究统一起来，以此来拓展庾信研究的视角，力求有所创获。 关键词：庾信启文成就影响 a b s t r a c t a b s t r a c t ：y hx i ni sag r e a tt a l e n tg o o da td i f f e r e n ts c h o o l so fl i t e r a t u r ed u r i n gt h es i x d y n a s t i e sp e r i o da n dh ei sa l s oo n eo ft h em o s to u t s t a n d i n gm a s t e r si np i a n w e ni nt h e a n c i e n tc h i n e s el i t e r a t u r eh i s t o r y j iy u nc o m m e n d e dh i sa s “am a s t e rc o m b i n i n g d i f f e r e n ts c h o o l so fl i t e r a t u r eo ft h es i xd y n a s t i e s ，l e a d i n gt h ew a yo ff o u ro t h e r t a l e n t sa n da nu n p r e c e d e n t e dm a s t e r y ux i ni n t e l l i g e n t l yc o m b i n e ds u c hf o r m sa s t h eu s eo fa l l u s i o n s ，t h ev o i c eo ft h er u l e s ，e m b e l l i s h m e n t sa n dd u a li nh i sw r i t i n go f p i a n w e n h em e tt h er e q u i r e m e n to fi n t r i n s i cb e a u t yb yd o i n ge v e r y t h i n gh u m a n l y p o s s i b l ea n dm a d et h eb e s ta c c o m p l i s h m e n ti nt h i sa r e a ，t h u se s t a b l i s h i n gh i m s e l fa s t h eg r e a t e s tm a s t e ri np i a n w e n 。硒eb e a u t yi nf o r ma n ds k i l l sc a nb es e e ni nh i s e x q u i s i t ea n ds h o r tq i w e n b a s e do np h i l o l o g y , t h i sp a p e rd e a l s w i t hy ux i n sq i w e n w h e ne x p a n d i n go nt h e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o fq i w e nd u r i n gt h es i xd y n a s t i e sp e r i o d ，i t a l s od i s c g s s e sa b o u ty ux i n sa c h i e v e m e n ta n dh i si n f l u e n c eo nl a t e rg e n e r a t i o n s e s p e c i a l l yo nf o u rg r e a tp o e t si nt h ee a r l yt a n gd y n a s t ya n dl is h a n g y i nw i t hh i s c r e a t i v em e t h o d s t 1 1 i sp a p e ri n t e g r a t e sl i t e r a t u r e t e x ta n dl i t e r a r ys t y l e st oe x p a n dt h e p e r s p e c t i v e so fa n a l y z i n go ny ux i n s ot h a tt h ea n a l y s i sw i l lb em o r ee n r i c h e d k e y w o r d s ：y ux i n q i w e na c h i e v e m e n t i n f l u e n c e s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承诺：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所取得的研究成果。论文 中除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不包含他人和其他机构已经撰写或发表过的 研究成果，其他同志的研究成果对本人的启示和所提供的帮助，均已在论文中做 了明确的声明并表示谢意。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闻风伶 日 期：o d 8 - 5 。p 学位论文版权的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辽宁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及 学校有权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复印件或磁盘，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 阅。本文授权辽宁师范大学，可以将学位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 并进行检索，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扫描等复制手段保存、汇编学位论文。保密 的学位论文在解密后使用本授权书。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阎j 久伶 指导教师签名： 日期： 方星猜 钿、一，1 0 庾信启文研究 第一章现当代庾信研究概述 庾信是南北朝时期最后一个骈文大家，学术界对其人其文的研 究可谓不少，但是把启文作为一种文体进行专门性的研究可以说还 是一个空白，目前还没有出现专门研究庾信启文的论文和专著，为 了说明问题，我们先对前人的研究成果作一下综述。 1 1 有关庾信研究的成果 1 1 1 19 4 9 年以前的庾信研究 清代倪瑶编注的十六卷本庾子山集注及其编订的庾子山 年谱是后世研究的基础。倪瑶的注本中有许多曲解误注之处，许 逸民先生在校点庾子山集注的过程中，对倪注中误收入的庾信 的作品进行了辨析。评论庾信其人其文的有几位著名的学者，即刘 师培、陈寅恪、钱钟书、王瑶等先生。刘师培在汉魏六朝专家文 研究之各家总论中说：“庾文虽富色泽，而劲气贯中，力足举 词，条理完密，绝菲敷衍成篇。 陈寅烙先生的读哀江南赋对 哀江南赋写作时间的考证独具特色，在学术界有很大的影响。 王瑶先生的徐庾与骈体对庾信诗文的创作特色及其地位有十分 中肯的评价。总之，诸位大家都对庾信的诗赋给予了充分的重视， 为后来的庾信研究奠定了基础。 1 1 219 4 9 年至19 79 年的庾信研究 此一阶段研究侧重对庾信的评价问题。影响比较大的有谭正璧、 纪馥华的庾信诗赋选，其书的序言部分肯定了庾信的后期创 作，否定了其前期创作。刘开杨的论庾信及其诗赋、杨白桦的论 哀江南赋及其序，以及游国恩主编的中国文学史都受到这一选 本的影响。 1 1 3 19 7 9 年至今的庾信研究 庾信启文研究 这一时期的研究既有对前一时期重复的一面，又呈现出了研究 角度多样化的特点。 论著方面，主要有钟优民的望乡诗人庾信、刘文忠的鲍照 与庾信、张翥、曹萌的历史的庾信与庾信的文学、鲁同群的庾 信传论、林怡的庾信研究、徐宝余的庾信研究。这些论著从 丰富的文献资料出发，考论结合，对庾信的家世、在梁仕历以及作 品的时代精神，语言艺术等方面都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 论文方面，这一时期的论文研究主要侧重以下几个方面： 1 1 3 1对庾信的“乡关之思 及其艺术风格的再探讨 代表性的论文有张明非的试论庾信及其乡关之思，此文纠正 了前人对庾信失节的批评，肯定了庾信在北朝不忘故国，作品中充 满了“乡关之思。类似的论文还有钟优民的枯树期填海，青山望 断河一一论庾信作品和人格、藏清的枯树意象：庾信在北朝、 陈可璧的暮年诗赋动江关一一读庾信拟咏怀二十七首，同时张锦 池在论庾信在南北文风交流中的作用及其对唐诗的影响一文中 分析了庾信入北后作品的思想倾向与艺术成就，此外还有吴先宁的 北方文风和庾信后期创作、祝凤梧的庾信后期诗赋的美学特征 和庾信的诗赋特色、葛晓音的庾信的创作艺术、周念先的 的艺术结构、王则远的庾信诗歌表现艺术新探、林 怡的“气势美 和“词藻美 的统一一一综论庾信作品的语言艺 术等。这些探讨都极有深度，对庾信诗赋所具有的苍劲沉郁的风 格有较为一致的看法。 1 。1 。3 2 庾信与杜甫的关系 从陈寅恪先生在庾信哀江南赋与杜甫咏怀古迹诗文中运 用“以杜解庾 的方法之后，学者多仿之，如日本学者加藤国安的 论杜甫的创作与庾信的关系、李岚的谁谓古今殊，异代可同调 一庾信与杜甫关系新探、吴湘洲的庾信、杜甫老成境界之比较、 杜晓勤的庾信、杜甫诗歌集大成之比较等等，都是运用这方 法对庾信进行研究，其成果值得注意。 2 庾信启文研究 1 1 3 。3考据类论文 鲁同群的庾信入北仕历及其主要作品的写作年代、牛贵琥的 古文考辨二题、王仲镛的 著作年代问题和再谈 的著作年代、曹道衡的庾信 四解、刘文 忠的庾信前期作品考辨、吉定的庾信诗中“徐报 小考、林 怡的庾信作品考辨二则和庾信 创作时间新考等 等。这些论文都是广征博引，对一些有争议的问题进行了考证，具 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 1 2 有关庾信启文的研究成果 现当代有关启文文体的专门性论著几乎是空白，只是把启文作 为文体总论中的一个章节作简要论述，如褚斌杰在中国古代文体 概论中对启文的产生与发展有简要的论述。其他的在论述庾信的 整体创作时偶尔会提及，或是在单篇论文中有所提及，或是把它作 为骈体公牍文的一种来加以研究，但是都不够深入。从本人查阅的 文献资料来看，研究启文的单篇论文极少，还有很大的拓展空间。 由以上的综述我们可以发现，有关庾信的研究，成果已经相当 丰富。但是从启文的角度来分析庾信的艺术创作还是一个空白，本 文尝试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庾信的启文文本出发，探 讨其特殊成就，并分析和阐述其创作手法对初唐四杰及李商隐的影 响。 3 庾信启文研究 第二章启文的产生与流变 启作为一种文体，在汉代就已经产生，在魏晋时期得到长足的 发展，到南北朝时期完全成熟，成为一种颇有影响力的文体，在中 国古代文体大家族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2 1 启文的产生 从文字学的角度来说，“启有两种解释： 第一，“开一的意思。尚书说命上日： 说文中说：“启，开也”。3 1 第二，启有前往的意思。释名释书契 启语官司所至诣也。 “启乃心，沃朕心。 日：“启亦诣也，以 从文体学的角度来说，启作为一种文体标识，在东汉时就已初 见端倪。全后汉文中以启名篇的有三：桓谭启事桓子新论 启寤第七和赵息启京兆尹；全三国文中以启名篇的有四： 曹植的七启、高柔的军士亡勿罪妻子启、刘辅的论赐谥 启、王昶的谢启表。试举一例以见一斑： 左馆子弟，来为虎牙，非德选，不足为特酤买，宜随中舍 菜食而已。 一一赵息启京兆尹 可以看出，当时的启文篇幅短小，以散语行文，语言比较质朴。 2 2 魏晋南北朝时期启文的流变 启作为一种文体，在东汉时期基本成型，但其发展、成熟、演变 则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在这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启文从内容、艺 术形式、结构各个方面都留下清晰的发展、演化轨迹。 2 2 i启文内容与功能的演变 从内容上来说，启文从其出现即以一种奏疏性质的上行公牍文 4 庾信启文研究 字而存在，带有明显的政治功利性，刘勰说得好：“用兼表奏，陈 政言事，既奏之异条；让爵谢恩，亦表之别干。1 孙梅在四六丛 话中也说：“原夫囊封上达，宫廷披一德之文；尺素遥传，怀袖置 三年之字。下达上谓之表，此及彼谓之书。表以明君臣之谊，书以 见朋友之惊，泰交之恩洽而表义显，谷风之刺兴而书致衰。若乃敬 谨之忱，视表为不足；明慎之旨，侔书为有余，则启是也。3 魏晋时期的启文与三国时期的启文相比，数量有所增加， 全 晋文中以启名篇的文章有陆云的国起西园第表启宜尊节俭之制 等六篇，卞嗣之的沙门应致敬启等四篇，其他还有熊远的论 亲死贼中启、司马道子的皇太子纳妃启、范宁的启国子生假 故事等等。但这时期的启文内容比较狭窄，无论是功用还是艺术 性都没有形成自己独立的文体特征。 从刘宋时期开始，特别是齐梁时期，启文数量有了大幅度的增 加，其表现的内容也更为丰富。 一方面是和“庙堂之制，奏进之篇 3 一样带有奏御性质的上行 公牍文，其中有向君主王公议政谏诤的，如萧子良的密启武帝 请敛塘役钱启上武帝请赠豫章王嶷启、鲍照的论国制启、 谢庄的密诣世祖启；有推荐人才的，如刘义恭的荐沈邵启、 萧赜的任用沈宪启、王僧虔的请用谢宪督运启、王俭的谏 省南豫州启、褚渊的荐减荣绪启、刘仁之的与彭城王韶启； 有自荐一类的，如王融的求自试启、刘孝绰的求豫北伐启； 有向君主王公谢恩的，此类侧重谢官赐爵之类，其颂赞之义较为明 显，如鲍照的谢上除启、谢眺的为王敬则谢会稽太守启。因 为写作这类启文的作者大多是当时政治生活中的文人士大夫，所以 带有强烈的政治功利性和颂赞性。我们看下面这一篇： 臣本布衣，不谋远大，折冲之勤不举，燮理之义何阶，常 恐覆觫是贻，咎征斯应。陛下继历胜统，日月重光，得以桓圭 兖服，拜奉岁时，视濯献牲，鞠躬郊庙。而鸿恩妄假，复授龟 符，玉节迈於双璜，表东侔於四履。临边三事，既谢张温；颖 川再抚，亦惭黄霸。邛1 一一谢胱为王敬则谢会稽太守启 此文先表谦逊之意，然后尽显颂赞之词，功利色彩十分浓厚，如“陛 下继历胜统，日月重光，得以桓圭兖服，拜奉岁时，视濯献牲，鞠 躬郊庙 。颂赞之意十分明显，还有的启文几乎通篇都是颂赞之词。 5 庾信启文研究 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刘宋时期出现的谢物小启，虽也属于公 牍性质，但是和“奏启 之文的庄重严肃性已有了很大的不同，这 些小启更加琐细，更加私人化，具有了私函的性质，涉及文人生活 的方方面面，多写他们的日常饮食及个人感受，反映了文人们的生 活状态，表现出对日常生活情趣的关注，抒发了他们的各种感情。 在刘宋时期之所以会出现谢物小启，一方面是因为从这时开始， 文人的创作受到了当时政治思想条件的影响，其作品很少去关注社 会现实和体现建功立业的雄心，在内容的表现上取材较为狭窄，倾 向于关注个人生活及情绪；另一方面因为写作启文的大都是上层文 人，君主及王公赐物他们必然会倾力感谢，及时谢恩，既可以表达 感激之情也能使自己的才力得到彰显。 但是总体上看，这些小启的内容都极为琐细，有描写日常饮食 及生活物用的，如庾肩吾的谢赍橘启、刘孝绰的谢越布启、 任孝恭的谢赍钱治宅启。我们看下边这例： 光分璇宿影接铜峰，去青马之迢递，服朱固之爽垲，楚原 洪笔，颂记不迁，陈王丽藻，赋称遥植。昔朝歌季重，才赐海 鱼。大理元常，止蒙秋菊。1 一一庾肩吾谢赍橘启 这是写一般的生活小事：别人送橘，书启以表达谢意。还有在文中 叙情言志的，在文中抒发他们的各种感情。如简文帝的叙南康简 王薨上东宫启、刘孝仪的从弟丧上东宫启、庾信的答赵王 启。如庾信的答赵王启中的一段文字： 信不学无术，本分泥沈，忽逢天造，搜扬仄陋。今者遂总 宪司，预闻刊鼎。献岁刑书，既应悬法；上春木铎，方须徇人。 但年发己秋，怀灵久竭。嘉石肺石，无以测量，舌端笔端，惟 知繁拥。乖展一月，遂涉两年，倾首东瞻，山河千里。风尘未 尽，霜露沾衣，仰愿珍宜，以为身宝。们 此段是作者感慨自己作为一个羁旅文人，思念家乡而又不得还，只 能遥望山河而思念故土，其凄冷之情尽显。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启文内容还有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就 是这一时期创作了大量的佛教启文。从启文的开始出现便有了此类 创作，如晋人卞嗣之的沙门应致敬启四篇就是写关于佛家礼制 的，只是当时的创作比较少，而到了梁武帝时期，关于佛教的启文 创作逐渐增多，大多是皇帝成员所作，其启文涉及佛教的各种日常 6 庾信启文研究 生活，有关于讲经的，如萧统的谢敕参解讲启、萧纲的上皇太 子玄圃园讲颂启；有关于修建寺庙的，如萧纲的谢敕责钱并白檀 香充法会启；也有关于佛教礼仪的，如萧纲的谢敕参迎佛启。 总之，佛教生活的很多方面都在启文中有所反映。 当然，从其功能来说，启文最初主要是用于政治场合，具有交 际的功能，是文人士大夫的书面交际方式，具有庄重严肃性，属于 公牍文性质，其对象主要是皇帝诸王。到了刘宋时期的谢物小启， 便成了具有私人化性质的应用文体，具有了私函的随意性，应用场 合也并不限于庙堂之上，对象也更加平民化，尤其是到了六朝后期， 其应用性质大减，已转变为一种个人化的创作。我们试举两篇作对 比分析： 臣思水潦成患，良田沃壤，变为污泽。农政告祥，因高肆 务，播植既周，继以旱虐。黔庶呼嗟，相视褫气。夫国资于民， 民资于食，匪食匪民，何以能政。臣每一念此，寝不便席。本 始中，郡国大旱，宣帝下诏，除民租。今闻所在，逋余尚多。 守宰严期，兼夜课切，新税力尚无从，故调于何取给。n 一一萧子良密启武帝启 八体六文，足惊毫翰；四始六义，实动性灵。落落词高， 飘飘意远。文异水而涌泉，笔非秋而垂露。藏之山岩，可使云 雾郁起；济之江浦，必当蛟龙绕船。首夏清和，圣躬怡裕。琉 璃彤管，鹊顾鸾回；婉转绿沈，猿惊雁落。下风倾首，以日为 年。犍为舍入，实有诚愿；碧鸡主簿，无由遂心。寂寞荆扉， 疏芜兰径。骖驾来梁，未期卜日；遣骑致邺，希垂枉道。纠 一一庾信谢赵王示新诗启 萧子良之文带有明显的奏议性质，是写给皇上的奏疏文字，政治性 较强；而庾信之文虽也是写给诸王的上行文，但涉及的是一种个人 交往，已经变成一种私人化的创作，其文学性较强。 2 2 2 启文艺术形式与手法的发展、演变 魏晋之时的启文，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性都不够成熟，其手 法运用还比较稚嫩，没有形成自己独立的文体特征。这时期的启文 语言比较质朴，叙事说理都较为简洁，不重视文辞技巧的修饰，基 本上是单句散行，只有个别启文有对句出现，但也只是“率然对尔 。 7 庾信启文研究 n 3 1 我们看下面的启文： 父母死河北贼中，如襄国平阳，可依此制。若王化所被， 人迹所及，可往而不往，非以笃孝道也。诗人丧马，犹求之林 下，不得漫依东关。n 4 1 一一熊远论亲死贼中启 皇太子系体宸极，年德并茂，宜简国媛，缉宣内教。故中 书令太常王献之，新安公主息女，六行聿修，四德允备，加之 世载简正，庆深积善。佥日：宜作配储宫，正位中馈。n 朝 一一司马道子皇太子纳妃启 昔鲁芝为曹爽司马，斩关出赴爽，宣帝义之，尚迁青州刺 史。骏之僚佐不可加罚。n 一一晋书傅祗传 这三篇小启比较有代表性，行文简略，语言简朴，叙事说理都无雕 琢之迹，多是单旬散行，没有多少艺术性，可以看出这一时期启文 的文体特征还不够明显，艺术技巧还很不成熟，与当时的表、奏、 书、疏等文体相比还有明显的差距，但是已经独立出来，作为种 独立的文体而存在。 到了刘宋时期，受当时“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 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 n 7 3 文风的影响，谢物启的创作也开始 重视形式技巧的运用，在文中出现了骈句和藻饰的倾向，而奏启之 文受到骈俪和藻饰的影响不大。我们看江淹的两篇启文： 臣言，奉敕赐石砚及法书五卷，天旨又以臣书小进，更使 勤习，敬阅籀篆，侧观砚功，张卫惭奇，金琼羞丽。臣夙乏翰 能，素谢篇伎，空贲恩辉，徒隆慈饰，方停烟墨，永砥学玩， 仰结圣造，伏铭私荷，不任下情。n 引 一一江淹建平王谢赐石砚等启 奉敕赐玉环刀等五种珍器赆，伏蒙猥降饰轶采朱，跨影悬 魄，昆冈归琛，关山渐宝，谨袭缇素，以充握睇，垂光既深， 铭佩更积，不任下情。“钉 一一江淹建平王谢玉环刀等启 这两篇小启在句式上比较整齐，除了前面用散语介绍赐物之外，基 本上是四字一句，比较整齐；同时也开始注重藻饰的运用。其他如 鲍照、谢庄等人的小启亦如此。 到了齐梁时期，谢物类的启文顺应当时文风，形成了自己独 8 庾信启文研究 立的文体特征，变成了一种个人的艺术创作，具有了较强的文学性， 特别是受当时声律说的影响，在启文创作上运用了声律规则，这样 就把骈文的四大基本要素对偶、用典、藻饰、声律综合加以运用， 使启文最终定型为一种骈俪化的文体，后世学者称其为“公文的艺 术化。2 0 1 齐梁时期也出现了写作骈体启文的高手，虽说都是宫廷酬送之 启，内容上没有多大意义可言，但艺术手法却运用得较为高超，任 防、沈约等人都以此擅长，可谓高手。如任肪的任孝恭谢赍钱治 宅启： 绳枢断续，薄雨已倾；席户穿阑，微风自卷。不悟恩隆问 舍，降白天造：事深更宅，乃被庸微。跪条可授，毁垣再筑。 遂得窗临上路，户望东家。人悦爽垲，里惊轮奂。门学于公， 逆容驷马；巷均王睿，豫拟幡旗。心 对偶、用典、藻饰等要素综合运用，而且相当成熟。从整体上说， 其形式技巧大大超过前人。当然，齐梁时期的启文名篇虽然很多， 艺术性也较高，但是和庾信相比都较为逊色。庾信那些入北而后作 的谢物小启，虽说都是为答谢诸王所赠之物而作，但却写得“丰健 欲飞，幽咽如诉。心2 1 关于骈体谢物小启在形式上的四大特征我们这里略而不谈，将 在庾信的创作特色时详细述之。 2 2 3 启文结构方式的发展与成熟 启文在篇制上最大的特点是精致短小，刘勰说过，启文“必敛 饬入规，促其音节，辨要轻清 。比33 意思是启文应以简短为宜。六朝 特别是宋以后出现的谢物小启，都以精美短小见长，往往不足百字， 篇幅都较为固定，但这只是就大部分启文而言；也有一些启文，重 在阐明事理，进行透辟的论辩，往往字数较长，如刘宋王僧达的求 徐州启、刘宋谢庄的密诣世祖启事等，差不多是千字文了。 从结构上来看，启文特别是谢物小启，大致分为三部分，先用 散语介绍所赠之物，然后用对句形式对其进行多方面描写，最后以 物为引子对赐物之人进行颂扬。如庾信的谢赵王赉犀带等启： 某启：奉教垂赉犀装带、钱十贯。魏君宝带，特赐刘桢： 赵王国租，偏资裴楷。贯藏文马，如烧安息之银；带插通犀， 9 庾信启文研究 似猎云南之兽。北郭骚之长贫，是所甘惬；南宫敬之载宝，殊 非念望。花开四照，唯见其荣，鳌戴三山，深知其重。昔沈羲 将尽，逢司命而还生；士燮行埋，值仙人而更活。今日慈矜， 斯之谓矣。马前驱前导路，或似识恩；鸡未晓而开关，容能报 主。谨启。3 此文具有典型性，先用散语点出所赠之物，接着用一系列的典故进 行描摹刻画，最后极力颂扬赐恩之重，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从格式上来看，标准的启文格式是“始云启，末云谨启 。比引 这种标准的启文格式的形成及确立经历了一个较长的时期。启作为 一种文体标识，在曹魏时就已经出现了，在全后汉文和全三 国文中以“启名篇的文章都未见有“启闻、“谨启 一类首 尾套语出现。刘勰认为，两汉由于避汉景帝刘启之讳，奏疏中没有 用启；到了三国时期，魏人的书札、奏疏中才用“启闻、“谨启 等字词。刘勰之意在于说明到魏晋时期的笺记书牍文，才具有了启 文的一定形式，而启的完整样式到晋代才开始出现，如山涛的启 事五十则其一就有完整的格式，本启是推荐崔谅的，首云“侍中 尚书仆射奉车都尉新沓伯臣涛言 ，末云“谨随事以闻 。心另外陆 云的国起西园第表启宜遵节俭制等六启也出现了“郎中令臣云 言 ，“随启以闻心73 等字眼。其与兄平原书3 5 篇，大多是以“云 再拜 开篇，以“谨启结尾，我们试举一例： 云再拜：二祖颂甚为高伟。云作虽时有一佳语，见兄 作，又欲成贫俭家，无缘当致兄此谦辞又云亦复不以苟自退 耳，然意故复谓之微多，“民不辍叹一句，谓可省。武烈未得 有吴，说桓王之事，而云建其孤，恐太祖不得为桓王之孙云 前作此颂及信以白兄。作游仙诗故自能。刘氏颂极佳， 但无出言耳。二颂不减，复过所望，如此已欲解此公之半。岁 暮赋甚欲成之，而不可自用，得此百数十字，今送。不知於 诸赋者不罢少不。想少佳，成当送到洛。陈琳大荒甚极，自云 作必过之，想终能白果耳。谨启。阳8 这篇启开篇便是“云再拜，而最后以“谨启作结。不过，据考 察，标准的启文格式最早见于卞嗣之的沙门应致敬启，这是一 组启文，共四篇，其一云： l o 庾信启文研究 初启，侍中臣嗣之，给事黄门侍郎臣袁恪之等言。诏书如 右，神道冥昧圣诏幽远陛下所弘者大爰逮道人奉佛者耳。率土 之民莫非王臣，而以向化法服；便抗礼万乘之主，愚情所未安。 拜起之礼岂亏其道，尊卑大伦不宣都废。若许其名教之外阙其 拜敬之仪者，请一断引见启可纪识。谨启。他们 这种格式最终定型于刘宋初年，当时的一些文人开始用启体的标准 格式进行创作，启文的数量大增，同时并不拘泥于形式的束缚，有 很大的随意性，但是作为一种文体已经基本固定下来了。 庾信启文研究 第三章庾信启文的成就和特色 庾子山集中收其启文十六篇，从体制上看，这些启文都已 经骈俪化，是地道的骈体文。所以我们要探讨庾信启文的艺术成就 和特色，就必须从骈体的四大要素，即对偶、藻饰、声律、用典几 方面入手。本章就是按照这一思路展开的。 3 1庾信启文在对偶上的成就 启在六朝时期同其他文体一样，都已经骈俪化了，所以从艺术 形式上看，当时启文的最基本特征是对偶，庾信的启文更是如此。 因此，我们分析启文的艺术成就，当然要从对偶入手。 3 1 1 庾信之前对偶的发展状况 对偶即骈俪之义。说文说：“骈，驾二马也，从马，并声。 b o 3 原指二马并驾，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说：“凡二物并日骈， “两两相附则为丽。可见“骈”与“丽均为对偶之意。对偶 这种手法并不是骈文所独有的，开始也不是刻意为之。清人李兆洛 在 自序中说： 天地之道，阴阳而已，奇偶也，方圆也，皆是也，阴阳相 并俱生，故奇偶不能相离，方圆必相为用。道奇而物偶，气奇 而形偶神奇而识偶。孔子日：“道有变动 ，故日爻。爻有等， 故日物。物相离，故日文。又日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 位而成章。相杂而迭用，文章之用，其尽于此乎? 2 1 意思很明确：文章或骈或散，都是自然造化之功，也即依乎天理， 源于自然。刘勰在文心雕龙丽辞篇中早就指出： 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 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唐虞之世，辞未极文，而皋 陶赞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益陈谟云：“满招损，谦受 益。岂营丽辞，率然对尔。易之文、系，圣人之妙思 也。序乾四德，则旬句相衔；龙虎类感，则字字相俪：乾 坤易简，则宛转相承；日月往来，则隔行悬合；虽句字或殊， 1 2 庾信启文研究 而偶意一也。副 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中对刘勰的这一论断进行了透彻的阐 述： 一日高下相须，自然成对。明对偶之文依于天理，非由人 力矫揉而成也。次日岂营丽辞，率然对尔。明上古简质，文不 饰雕，而出语必双，非由刻意也。三日句字或殊，偶意一也。 明对偶之文，但取配俪，不必经其句度，使语律齐同也。四日 奇偶适变，不劳经营。明用奇用偶，初无成律，应偶者不得不 偶，犹应奇者不得不奇也。引 这说明先秦各类散文中排旬和偶旬的出现是“率然对尔，“句字或 殊 ，“偶意一也，同时我们要指出的是，虽然这时的骈词俪语已经 大量出现，但都是夹杂在奇句单行文字中，骈散之分也不那么明显。 但是到了两汉时期，文章中出现了明显的骈化倾向，作家们开 始有意的在文中追求整齐工整的对偶句式，如司马相如、扬雄、张 衡、蔡邕等。刘勰在文心雕龙丽辞篇中说： 自扬马张蔡，崇盛丽辞，如宋画吴冶，刻形镂法，丽旬与 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韵俱发。至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 趣，剖毫析厘。6 1 其实，这里说的就是汉代文章的骈俪化趋势。近人刘师培对此也有 精辟的论述： 西汉之书，言词简直，故句法贵短，或以二字成一言( 如史 记各列传中是也) ，而形容事物，不爽锱铢( 且能用俗语方言 以形容其实事) 。东汉之文，句法短长，即研炼之词，亦以四字 成一语( 未有用两字即成一句者) 。魏代之文，则合二语成意 ( 或上句用四字，下旬用六字：或上句用六字，下旬用四字t 或上 句下旬皆用四字，而上联咸与下联成对偶。诚以非此不能书其 意也，已开四六之体) ，由简趋繁( 此文章进化之公例也) ，昭然 不爽。其变迁者二也。 西汉之时，虽属韵文( 如骚赋之类) ，而对偶之法未严( 西汉 之文，或此段与彼段互为对偶之词，以成排比之体：或一句之中， 以上半旬对下半句，皆得谓之偶文，非拘十用同一之句法也， 亦非拘拘十用一定之声律也) 。东汉之文，渐尚对偶( 所谓字句 之意互相对偶也) ，若魏代之体，则又以声色相矜，以藻绘相饰： 靡曼纤冶，致失木真( 魏、晋之文，虽多华靡，然尚有清气：至 庾信启文研究 六朝以降，则又偏重词华矣) ，其变迁者三也。叫 可见，两汉时期，尤其是东汉时期，文章骈化的倾向已经十分明显 了，骈俪之体已经初步形成，这段时期可以说是骈俪发展的萌芽期。 到了魏晋时期，骈文才初具骈四俪六的规模，与传统的散文有了明 显的区别。刘师培在论文杂说中论述“文章变迁 时，对此有 精辟的论述： 东京以降，论辩诸作，往往以单行之语，运排偶之词，而 奇偶相生，致文体迥殊于西汉。建安之世，七子继兴，偶有撰 著，悉以排偶易单行：即非有韵之文，亦用偶文之体，而华靡之 作，遂开四六之先，而文体复殊于东汉。 东汉之文，句法较长，即研炼之词，亦以四字成一语。魏 代之文，则合二语成一意，由简趋繁，昭然不爽。 东汉之文，渐尚对偶。若魏代之体，则又以声色相矜，以 藻绘相饰，靡曼纤冶，致失本真。7 1 刘师培指出了对偶从汉代到魏晋时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虽然说此 时文中四六隔对运用的比例不高，还不够成熟，但是却为骈文在齐 梁时期的真正成熟奠定了基础。 3 1 2 庾信启文在对偶上所取得的成就 在六朝时期，四字对和六字对是当时骈俪化文章的基本句式， 文心雕龙章句篇云：“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条数，四字密而 不促，六字格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3 文镜 秘府论云：“然句既有异，声亦互舛，句长声弥促，施于文笔，皆 与参用。然而品之，七言以去，伤于太缓，三言以还，失于至促， 惟可以闲其文势，时时有之。至于四言，最为平正，词章之内，在 用宜多，凡所结言，必拒之为述；至若随之于文，合带以相参，则 五言六言，有其次也。刀们两人说的都是四六句式的优长，有一定的 科学道理。因为四六句式的相间于声律对偶之和谐最适宜，因而凝 结成骈体文的典型句式。被称为“四六宗匠刀们的庾信更把四六句 式运用得炉火纯青，他在四字句和六字句为基本句式的前提下，又 拓展出四六间隔作对，使四六句式更加灵活多变。李调元雨村诗 话中有云：“庾子山对仗精工，乃六朝而后转为五古五律之始。 h 为说明问题，我们特制一表： 1 4 庾信启文研究 庾信启文对偶句统计表 序号篇名总句数对偶句数 1 谢滕王集序启 1149 6 2答赵王启5 0 3 4 3谢赵王示新诗启3 42 8 4谢赵王赍丝布等启2 92 4 5 谢赵王赍丝布启 3 32 8 6 又谢赵王赍息丝布启 2 216 7谢赵王赍白罗袍祷启2 22 0 8谢滕王赍巾启2 22 0 9谢明皇帝赐丝布等启4 83 8 1 0谢赵王赍犀带等启2 82 4 1 1谢赵王赍米启2 22 0 12 谢赵王赍干鱼启 2 3 18 l3 谢滕王赍马启 1410 14谢滕王赍猪启l410 15谢赵王赍马并伞启2 72 0 16谢赵王赍雉启1o1o 从上表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庾信的小启文中对偶句的数量很大， 几乎达到了无句不骈的地步。 下面我们再从形式和类别两方面对其特点进行阐释。 从形式上看，庾信在骈文句式上对前人既有继承又有发展。四 六句式的使用不是庾信的首创，但隔句作对却是庾信在句中大量使 用，并且灵活运用的。刘麟生在中国骈文史中指出：“以四六句 间隔作对，可谓徐庾导其风；古人作对，不过上句对下旬，其隔句 作对，亦往往多用四言。至四六句间隔作对，则首推徐庾为多。h 2 1 可见，在骈体文的演变过程中，庾信的地位和作用是极为重要的。 大体说来，庾信的启文句式整齐，对仗工稳，展现出精美化的 特征。请看下面几例： 八体六文，足惊毫瀚；四始六义，实动性灵。 一一谢赵王示新诗启 披千金之暂暖，弃百结之长寒。无黄葛之嗟，方见青绫之重。 一一谢赵王赍白罗袍祷启 庾信启文研究 紫微悬映，如传阙里之书；青鸟遥飞，似送层城之璧。 一一谢滕王集序启 对天山之积雪，尚得开襟；冒广乐之长风，犹当挥汗。 一一谢赵王赍白罗袍祷启 庾信的小启文不但句式如此整齐，有时又灵活多变，读来抑扬顿挫， 朗朗上口。谭献在李兆洛的骈体文钞中评其谢滕王集序启 云：“丰健欲飞，幽咽如诉，子山文固篇篇可诵。劳h 3 1 我们看下面这 篇小启： 奉教垂赉犀装带、钱十贯。魏君宝带，特赐刘桢；赵王国租， 偏资裴楷。贯藏文马，如烧安息之银；带插通犀，似猎云南之 兽。北郭骚之长贫，是所甘惬；南宫敬之载宝，殊非念望。花 开四照，惟见其荣，鳌戴三山，深知其重。昔沈羲将尽，逢司 命而还生；士燮行埋，值仙人而更活。今日慈矜，斯之谓矣。 马前驱而导路，或似识恩；鸡未晓而开关，容能报主。谨启。n 钉 一一谢赵王赉犀带等启 除了前边用散语简叙所赠之物外，其余皆用对句，整齐和谐，把四 六几种基本旬式运用得灵活自如。四四式、四六式、六四式交错运 用，使全文读来音调铿锵有力，韵律和谐。像这样灵活多变的句式 在其小启文中俯拾即是。再如： 某启：奉教垂赉米十石。丹乌衔穗，既集西周；黄雀随车， 还飞东市。渍而为种，不无霜雪之情；取以论兵，即有山川之 势。某陋巷箪瓢，栉风沐雨，剥榆皮于秋塞，掘蛰燕于寒山， 仰费国租，遂开尘甑，非丹灶而流珠，异荆台而炊玉。东方朔 之捧米，既息长饥；西门豹之垦田，方惭此赉。h 朝 一一谢赵王赍米启 全文短小精致，但却把四六句式运用得灵动多变。孙德谦六朝丽 指云： 骈体之中使无散行，则其气不能疏逸，而叙事亦不清晰。故 庾子山碑志文，述及行履，出之以散，每叙一事，多用单行先将事 略说明，然后援引故实，述及行履，出之以散，而骈俪句则接于 其下，推之别种体裁，亦应骈中有散也 又云“作骈文而全用 排偶，文气易致窒塞。即对句之中，亦当少加虚字，使之动宕。 4 e 】 这里说的是庾信骈文骈散结合的情况，正是因为秉取这一方法，他 1 6 庾信启文研究 的骈文才避免了句式的呆板凝重，展现出流畅自然的风貌。那么， 庾信骈文是怎样用“散的呢? 其“散主要体现在散句的运用和 虚词的使用上。 庾信骈文的散句主要用在文章的开头，如其小启文先简要地引 出所赠之物，而这类简要介绍一般用散句，下面几例就是如此： 某启：奉教垂赉米十石。 一一谢赵王赉米启 某启：蒙赉乾鱼十番。 一一谢赵王赉乾鱼启 某启：奉教，垂赉紫骝马，并银钉乘具，紫油伞一张。 一一谢赵王赍马并伞启 这些散句的运用一方面使叙述更加清晰自然，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单 纯骈俪之语的呆板之病。 虚词主要用在句首，起着发端、承接、转折等作用。如“况复、 “若夫、“故知”、“但 、“是以、“伏迟”、“所谓 、“至如、“加 以、“至于”等等。运用这些虚词既克服了形式上的板滞，又有利 于文气的疏通。 总之，庾信的这些小启文在灵活运用四六隔对的基础上，又杂 以散句和虚词，既不损害其形式美，同时又气韵生动，自然流畅。 王瑶先生在徐庾与骈体一文中说：“徐庾的作品的确是运用骈偶 到了最大的可能限度，使对称美在文中发挥了可能的最高效力，而 不象唐宋四六那样产生了负作用。h 73 这个评价是符合实际的。 从类别上看，可以把对偶的形式分为四类：即言对、事对、正 对、反对。刘勰文心雕龙丽辞中有云：“故丽辞之体，凡有四 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 辞者也；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对者， 事异义同者也。h 引然后又分析道：“凡偶辞胸臆，言对所以为易也； 征人资学，事对所以为难也；幽显同志，反对所以为优也；并贵共 心，正对所以为劣也。又以事对，各有反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 然矣。一h “言对是最常见的，即一般的语言相对，句中不需使事 用典，如谢赵王示新诗启中“落落词高，飘飘意远。文异水而 涌泉，笔非秋而垂露。藏之山岩，可使云雾郁起；济之江浦，必当 蛟龙绕船。首夏清和，圣躬怡裕”。雎们这段文字虽没有运用典故，但 读来音调铿锵，对称和谐，尤其是“文异水而涌泉，笔非秋而垂露 1 7 庾信启文研究 一联更是可以看出作者在对偶上的精湛功夫。 “事对”就是使用典故作成对偶，事对的运用可以使对偶更加 精密典雅。单纯的言对在庾信的小启文中不占多数，大部分对句皆 使事用典。我们看其事对的巧妙运用： 某启：奉教，垂赉乌骝马一匹。柳谷未开，翻逢紫燕，陵 源犹远，忽见桃花。流电争光，浮云连影。张敞画眉之暇，直 走章台；王济饮酒之欢，长驱金埒。谨启。阳u 一一谢腾王赉马启 文中除了开头散句之外，几乎处处用典。“柳谷未开，翻逢紫燕；陵 源犹远，忽见桃花一联中“紫燕对“桃花”，都代指古代名马。 这里运用事典不但使句式更加整齐简洁，而且又有含蓄典雅之效。 再如“张敞画眉之暇，直走章台；王济饮酒之欢，长驱金埒。不但 用事典行文，而且对仗非常工整，人名相对：“张敞”对“王济； 地名相对：“章台 对“金埒”；动词相对：“画眉对“饮酒刀，“直 走 对“长驱，由此可见作者对仗之精工。 正对是两事对举表达同一个意义，即“事异义同者也”。佰2 1 如 “紫微悬映，如传阙里之书；青岛遥飞，似送层城之璧。晦33 上句用 孔子在阙里著书作比，下旬用青鸟遥送玉璧为喻，两个不同的典故 同为夸赞滕王之文而服务。再如“马前驱前导路，或似识恩；鸡未 晓而开关，容能报主 。拍43 上句借用晋书元帝中马报帝恩的典 故，下旬借用史记中夜半鸡鸣，孟尝君得救的典故。两者都表 达作者对滕王的感激之情。 反对是把相反的两件事情对举出来，相反相成，即“理殊趣合 者也。5 1 这种方式也是骈文家们最重视的，因为它可以使文章的内 容更充实有力，更灵活多变，也更耐人寻味。如“湖阳之尉，既成 为喜之因；舂陵之侯，便是销忧之地 。们一“喜 一“忧修，对照 鲜明，却和谐统一于对滕王军事才能的褒扬上。再如“凤不去而恒 飞，花虽寒而不落。披千金之暂暖，弃百结之长寒”。阳 “恒飞的 “风”和“不落的“花，“暂暖 与“长寒”，对照鲜明，却又和 谐统一。 还有一种情况：正对和反对，言对和事对，这几种方式的交错 使用。如“披千金之暂暖，弃百结之长寒”，引“湖阳之尉，既成为 喜之因；舂陵之侯，便是销忧之地静。随朝这两组既是反对也是事对。 庾信文中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足见作者在对偶艺术上的功力。 庾信启文研究 除此之外，庾信在文中还善于运用一些数字对、颜色对，勾画 出清新明快的意境。数字对如：“八体六文，足惊毫翰；四始六义， 实动性灵 哺0 1 ，“有节有度，即是能平八风；愈唱愈高，殆欲去天三 尺。颜色对如：“紫微悬映，如传阙里之书；青岛遥飞，似送层 城之璧 ，哺2 h 回兹翠盖，事重刘基之恩；降此青骊，荣深李忠之赐， 哺3 1 “白龟报主，终自无期：黄雀谢恩，竟知何日 。c e 4 1 l 由于这些对偶 方法的使用，便使其骈文呈现出精美工丽之态。 3 2 启文在藻饰上的成就 藻饰即文章辞藻的修饰，在文章中重视文辞由来已久。孔子早 说过：“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5 1 优美的文辞不但可以给读者带来 美的享受，而且有利于文章的流传。此后历代文论著作都对之有精 辟的阐述。陆机在文赋中说：“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 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 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或藻思绮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 馕若繁弦。哺 刘勰在文- l l , 雕龙情采中说：“故立文之道，其 理有三：一日形文，五色是也；二日声文，五音是也；三日情文， 五性是也。五色杂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性发而为辞章， 神理之数也。 拍 文心雕龙定势篇中也说：“自近代辞人，率 好诡巧，原其为体，讹势所变，厌黩旧式，故穿凿取新，察其讹意， 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故文反正为乏，辞反正为奇。效奇 之法，必颠倒文句，上字而抑下，中辞而出外，回互不常，则新色 耳。83 萧统文选序说：“踵其事而增华，变其本而加厉事 出於深思，义归乎翰藻。 阳们可见，历代文艺家对文章藻饰都是十分 重视的。 从文学史上看，楚辞、汉赋中已经出现了藻饰之风，从三国 时期“词采华茂 叫的曹植，到西晋时的三张、二陆、两潘、一左， 无不色泽浓丽，极尽雕琢之工。到刘宋时期更变本加厉，文心雕 龙明诗中说：“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 辞必穷力而追新， 正是这一时期追求丽藻文风的概括。其中元嘉 三大家之谢灵运、颜延之表现尤为突出。到了梁陈之际，追求辞藻 之华美，色泽之浓丽，精雕细刻之工的风气更为突出。尤其是庾信 之文，其敷藻之工可谓独具匠心，别具一格，达到了几乎难以复加 1 9 庾信启文研究 的境界。 下面我们看庾信启文是怎样进行藻饰的。 庾信启文的语言洋溢着清新自然之风，看似毫无雕琢之态，实 则极具匠心。尤其在对事物的描写方面，他淋漓尽致地对其进行勾 勒，力避平庸，在深度和广度上较他人都有拓展。 首先，庾信启文炼字炼句，他经常在启文中巧妙地运用一些常 见的词语，看似平常，没有生词僻字，实则锤炼精工。如其答赵 王启中“都尉青旗，即时春色；将军大树，已复花开。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