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对立与互补——论张洁的女性意识及其文体差异.pdf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 1 、坚持以“求实、创新”的科学精神从事研究工作。 2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和取得的研究 成果。 3 、本论文中除引文外，所有实验、数据和有关材料均是真实的。 4 、本论文中除引文和致谢的内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 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 5 、其他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声明并表示 了谢意。 作者签名：_ f 赴 日 期：缨z 童i 蕴z i 遮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南京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学 校有权保留学位论文并向国家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送交论文的电 子版和纸质版；有权将学位论文用于非赢利目的的少量复制并允许论 文进入学校图书馆被查阅；有权将学位论文的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有权将学位论文的标题和摘要汇编出版。保密的学位论文在 解密后适用本规定。 作者签名： 登址 日 期：鹚牟；照f 国 中文摘要 尽管张洁本人并不承认她是一个女性主义作家，但她的创作实践 使她“事实上成为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的先导。”张洁以其女性的体 验，书写女性的生命本质，努力改写女性“无字”的心史，为女性争 取一席话语权。 张洁在小说和散文中展现的女性意识是不同的。其散文中呈现出 的纯洁女儿心和对男权意识的默认和维护，与其小说中女性的“雄化” 特征和对世俗异性世界的鄙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共同构成了张洁复 杂而又矛盾的女性意识，而这正是五十年代成长起来的女性作家在后 现代话语环境下困窘心态的反映。 关键词：张洁女性意识复杂性文体差异 a b s t r a c t t h o u g hz h a n g j i eh e r s e l fd o e s n ta d m i tt h a ts h ei sa f e m i n i s t i cw r i t e r ，h e rw o r k sm a k e sh e r “t h ef o r e r u n n e ro f f e m i n i s t i c1 i t e r a t u r e so fn e we r aa c t u a l l y ”b a s e do nt h e f e m a l ee x p e r i e n c e ，z h a n g ji ew r i t e st h ef e m a l e1i f en a t u r e ， t r y i n gt om o d i f yf e m a l e “n oc h a r a c t e r s ”h e a r th i s t o r y ，a n d g a i nt h er i g h tt os p e a kf o rw o m a n t h ef e m a l e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r e v e a l e di nh e rf i c t i o na n de s s a y i sd i f f e r e n t h e re s s a yp r e s e n t st h ec h a s t eg i r lh e a r ta n dt h e a c q u i e s c e n c ea n dm a i n t e n a n c eo fm a l ec h a u v i n i s m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 ， w h i c hi so b v i o u sc o n t r a s tt ow h a th e rf i c t i o nr e v e a l s ，m a l e n a t u r ei nf e m a l ea n dm u n d a n ed e s p i s ei s o m e r i s m t h e s ec o m p o s e t h ec o m p l e xa n da m b i v a l e n tf e m a l e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 ，a n dt h i si s a c t u a l l yt h er e f l e c t i o no fe m b a r r a s s m e n ts i t u a t i o no f p o s t m o d e r ns i t u a t i o n a lc o n t e x to fw o m a nw r i t e rg r o w nu pi n 5 0 s k e yw o r d s ：z h a n gj i ef e m a l e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 c o m p l e x i t y d i f f e r e n c ei ns t y l e 前言 张洁是新时期的一位女性代表作家，其创作之丰和获奖之多，在当代作家尤 其是当代女性作家中十分罕见。作为一位颇具才华的女作家，张洁的创作力十分 旺盛，而且其作品大都得到了主流社会的认同，尤其是她前期的作品。我们可以 列举一连串例证：森林晕来的孩子获得第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谁生活 得更美好获1 9 7 9 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全国第 二届茅盾文学奖，条件尚未成熟获1 9 8 3 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祖母绿 获全国第三届优秀中篇小说奖。张洁也因此成为我国第一个荣获长篇、中篇、短 篇小说三项国家大奖的作家。在国际上，她也是一位知名作家：曾获意大利玛拉 帕蒂国际文学奖，被美国文学艺术院选为该院荣誉院士。她的作品被译为英、法、 德、俄、意、挪威，瑞典、荷兰、芬兰等十多种文字，有近三十个译本。 8 0 年代，在国内评论界，张洁的作品一直是研究的热点。评论者指出张洁 “始终以一种悲天悯人和人世俯瞰的精英姿态，传达对社会人生和女性的体验， 成为8 0 年代文学主流中不可忽视的一道风景。” 但跨入9 0 年代，随着女性作家队伍的壮大，创作方法和创作题材的日益多 样，张洁热似乎开始降温。加上张洁9 0 年代作品的减少和远离主流话语，张洁 研究自9 0 年代以来一度陷入低谷。2 0 0 5 年，在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评比中，张洁 的长篇小说无字获奖，这是张洁继沉重的翅膀后第二次获得这一奖项， 从而使得张洁成为唯一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家。2 0 0 6 年，张洁又推力作知 在，引起文坛关注。这一切重新点燃研究者对张洁作品的兴趣，而从女性主义 文学的角度研究张洁创作倾向和创作理念，成为近两年来张洁研究的新视角。 尽管张洁本人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女性主义作家，但她的创作实践使她“事 实上成为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的先导。”，9 0 年代同渐流行的对女性主义文学的 重视，使得研究者们产生一种认识上的误区，似乎女性主义完全是舶束品，是西 方哲学社会思潮启蒙的结果。但是当我们回过头来重新阅读张洁的作品时，可以 发现在张洁最仞的作品中，女性主义意识已初露端倪。随着作家创作领域的拓宽， 其作品中女性意识的张扬越来越明显，至八、九十年代，张洁从某种意义上说已 成为女性主义的代言人。 张洁的女性意识是复杂多变的。7 0 年代末至8 0 年代，张洁是一个执着的理 想主义者，她满怀深情，以个人生命体验为基础，以女性的直觉表达对爱的理解 和感受。9 0 年代以后，张洁不再在其作品中单纯地伸张女性，而是开始对女性 主义进行理性的思考。透过其作品，我们可以看到张洁女性意识的两个侧面，即 一方面追求永恒的单纯，另一方面抗衡异性的主宰。看似对立的两个侧面共同构 成了张洁女性意识徘徊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基本特征，是单纯与复杂、正统与偏 激、温和与极端等等矛盾因素的集合体。 张洁女性意识的复杂性在小说与散文这两种不同的文体中表现得特别明显。 在小说中，张洁以女性视角营造了一个知识女性画廊，而在散文中，张洁则直接 展露了女性的个人体验。其散文，尤其是9 0 年代后散文的女性意识以纯洁女几 心和对男权意识的默认和维护为表征，与其小说中女性的“雄化”特征和对世俗 异性世界的鄙夷形成强烈对比。小说和散文各自虚拟的和渲泻的文体规定性，给 朱栋霖丁帆朱晓进：中嗣现代文学史，高等教育版社2 0 0 5 年5 月版，第1 0 5 页。 【2 1 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口人学出版社，1 9 9 9 年9 月版，第2 2 2 贞。 张洁阐释女性意识的两个不同侧面提供了载体。 张洁女性意识的复杂性有其精神意识和社会文化方面的成因。从精神分析的 角度来看，张洁的女性意识纠缠着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形成张沽作品中对母亲 的精神固恋和“老夫少妻”的婚姻模式。两种情结的纠缠造成张洁女性批判的局 限。其内心深处的小女儿情怀使其渴望男性的权威，从而产生从夫的妇德意识， 而渴求男性权威的不可得，又成就了其女性批判立场。作家刻意张扬女性意识是 试图提高女性地位的表现，但刻意张扬的同时又反映出作家的虚弱。作家试图在 短时f 日j 内解决男女两性之间的深深的鸿沟，显然是虚幻的。 张洁女性意识的复杂性又是社会文化思潮影响的结果。早期的张洁延续了启 蒙主义精神，在其作品中呼唤爱的回归和男女平等。9 0 年代以来，随着以消解 男性话语权威为已任的女性文学批评热潮的兴起，张洁作品中表现出的女性意识 驳杂、矛盾甚至混乱，既有传统的一面，又有叛逆的一面。既想维护女性权威， 建立女性神话，又对表达愤怒与叛逆的精神特征产生怀疑。这正是作家潜意识中 试图与这一潮流保持同步而不得的心念的反映，折射出作家在大时代下的迷惘和 无所适从的茫然。 张洁的女性意识是复杂多变的，研究者对此多有论及。但其女性意识的对立 与互补，尤其是在小说和散文文体中的不同演绎，却鲜有论及。论者大都把重点 放在张洁小说的人物形象、人物关系类型、创作风格等方面，而对表现作者真实 情感的散文轻轻放过，影响了对张洁文学地位的综合评价。通过加深两者之间关 系的研究，更有助于我们了解张洁女性意识嬗变的深层次原因。 本文试图从解读张洁的小说和散文文本出发，运用文体学、精神分析学、社 会文化解析等方法，对其女性意识的形态和流变作追根溯源的分析。本文试图得 出的结论是，张洁小说和散文中的女性意识对立矛盾而又相互补充印证，体现出 介于传统与现代之阳j 的特点，其复杂多交，正是从现代到后现代话语环境变迁中 一代女性作家心念的反映。 4 第一章痛苦的理想主义者张洁女性意识的总体审视 在以男性为主宰的中国传统社会，中国女性的创作一向被视为惊世骇俗，自 古以来女作家寥若晨星。“五四运动”给女性开启了自由之门，爱情自由、婚姻 自由、职业选择的自由让女性地位大大提高，诸多女性投身文学创作。新中国成 立以后，“男女平等”的政治倡导使得女性写作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权利。现 实社会包括文学表达普遍地忽视、遮蔽了男女之问的性别差异，女性的清新、婉 约、细腻的创作风格与男性粗犷、豪放的创作风格迥异其趣，受到评论界和读者 的欢迎。女性作家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几千年沉默的女性代言，抒发女性内心 对自身的角色认同和感慨。张洁就是众多女性代言人之一。 痛苦使人深沉，使人向善。席勒认为最高的道德快感总有痛苦伴随着。宗 白华则说：“深于情者，不仅对宇宙人生体会到至深的无名的哀感，括而充之， 可以成为耶稣、释加的悲天悯人：就是快乐的体验也是深入肺腑，惊心动魄” “1 张洁满怀深情，以个人生命体验为基础，以女性的直觉表达对爱的理解和感 受。从清新秀丽的纯文学到女性意识的苏醒与扩张，张洁的创作走过了一个艰难 而又漫长的过程，这一过程展现了作家内心丰富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又成为作家 创作的精神财富。从张洁小说和散文两种不同文体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窥见张洁 作为女性作家的精神特质。 第一节7 0 年代末一8 0 年代：执着的理想主义者 文革后，张洁发表了第一篇小说森林里来的孩子( 1 9 7 8 4 ) ，讲述伐木工 人的后代孙长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罩遇到了下放的音乐家梁老师，梁老师在病痛 的折磨下坚持把自己全部的才情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工人后代， 小说结尾小男孩凭借自己的杰出琴艺折服了评委们的心，最终留在了音乐学院， 以光明的结局满足了观众的审美期待：好人一路平安。作品中清新、秀丽的语言 风格在文坛引起了极大反响，初出道的张洁在当时充斥革命话语的文坛脱颖而 出，给主流文学创作染上一层人性的光辉，满足了不少精神枯竭、渴望温情的读 者的心。 1 9 7 8 年5 月，张洁发表了第一篇散文挖荠菜，通篇由主人公“大雁”的 章年回忆构成：“记忆里最鲜明的感觉也是一片饥饿”。作家细腻地表达了渴望做 人的自尊自爱，但为了难以维持的生存只好做自己都认为是羞耻的事情一偷粮 食，对于一个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孩子来说，当生命都面临危险时，还谈及什么自 尊呢? 作品以清新幽默甚至还带着一点俏皮的语言真实地再现了那个艰苦的时 代，饥饿的感觉从文字的字罩行间流淌出来，促使读者思考饥饿背后隐藏着的深 刻社会内涵。拣麦穗则转向爱情嫁妆等女性话题。拣麦穗是许多农村姑娘必 做的功课，通过拣麦穗获得的钱为自己的未来添置嫁妆，那份对美好人生的企盼 使得拣麦穗的过程充满了诗情画意。而“我”一个延续了这个美好企盼的丑 女孩却得到了一份真爱，j 下如散文中说的“等我长大以后，总感到除了母亲，再 没有谁能够象他那样朴素地爱我没有任何希求、也没有任何企望的”。这是 怎样一种人世间真诚的情感，人与人之自j 的朴素真挚的爱。 “1 转q l 自吕俊唯：艺术创作与变态心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 9 8 7 年版，第1 2 页。 嘲宗 j 华：芰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1 年版，笫1 2 8 页。 许多作家都会由初期的成名作开始，渐渐形成自己的语言风格，只要读者看 到作品就能猜出作家的姓名。但张洁并没有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在4 0 年的创 作生涯中，张洁经历了伤痕文学、寻根文学、先锋文学、意识流等文学潮流，其 作品的风格也一直处于变化之中，令人难以捉摸。 爱，是不能忘记的( 1 9 7 9 5 ) 讲述了主人公姗姗在面对婚姻时的犹豫不决。 这种犹豫来自于母亲钟雨对爱情态度的影响。钟雨年轻时和老干部相爱，虽然老 干部出于“道义、责任、阶级情谊和对死者的感念”而与为掩护他而牺牲的老工 人的女儿结合，但钟阿和老干部之| 日j 的这种纯洁、毫无尘世污染的爱情却延续下 来，并成为钟南生活的动力和源泉，这种精神之恋给读者以震撼。这部作品因表 现美好爱情而被称为新时期女性文学的第一篇作品。在这部小说中，作家对女性 在爱情和婚姻中的地位进行了大胆思考，堪称其女性意识萌芽的标志性作品。同 年9 月发表的谁生活得更美好中，刚刚显露的女性锋芒稍见收敛，小说表现 了不同的人生观念，售票员姑娘表面的“纤巧单薄”和内心峰定的信念、为人的 质朴形成鲜明的对比，吴欢表面的“趣味高雅、思想深奥”和内心的虚荣、肤浅 也形成了对比，而售票员姑娘和吴欢又形成不同的人生追求的对比，表现出作者 对真f 高尚的精神力量的追求。应该说，张洁这一时期的小说创作主旨还在于揭 示社会现实问题，具有代表性的如非党群众( 1 9 7 9 2 ) ，通过对一个平凡的小 人物老田头的描写，刻画了人们印象中固执、乖僻的老田头对事业的执着、较真， 反衬出普遍存在的人浮于事，对待工作马虎、得过且过的态度，直指当时社会存 在的问题。 7 0 年代未张洁还写了盯梢( 1 9 7 9 年末) 、梦( 1 9 7 9 1 2 ) 等散文作品， 女性意识如早春的草芽，在其间灵光乍现。 不管是对遥远的森林走来的孩子的描写，还是对不能忘记的爱情和谁生活得 更美好的思考，张洁7 0 年代未期的小说和散文作品都体现了对纯洁理想和美好 爱情的强烈追求。天真、幼稚的女主人公形象，浓郁的乡村淳朴气息，给其作品 染上了一层理想主义的色调，表现了作家热爱生活、拥抱生活的积极念度。 8 0 年以后，作家创作的小说有未了录( 1 9 8 0 6 ) 、冰糖葫芦( 1 9 8 0 3 ) 、 尾灯( 1 9 8 3 1 1 ) 、阿中( 1 9 8 0 8 ) 、你是我灵魂上的朋友( 1 9 8 2 6 ) 、关 于一一汇报( 1 9 8 4 8 ) 、谋杀、脚的骚动( 1 9 8 7 ) 、只有一个太阳( 1 9 8 8 8 ) 、 最后的高度( 1 9 8 9 1 ) 等作品。散文包括怀念关中( 1 9 8 0 4 ) 、假如它能 够说话一一( 1 9 8 0 年末) 、我的四季( 1 9 8 1 1 ) 我的船( 1 9 8 1 ，7 ) 、文 革中的一天( 1 9 8 8 末) 、一个中国女人在欧洲( 1 9 8 6 ) 、我的第一本书( 1 9 8 6 ) 这些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点：关注政治，关注人生。 其中引起读者和文坛较大关注的是沉重的翅膀( 1 9 8 1 4 ) 、方舟 ( 1 9 8 1 1 2 ) 、祖母绿( 1 9 8 4 2 ) ，它们容纳了作家最初的女性主义思考，塑造 了一系列承载着作家女性意识的女性主人公。 沉重的翅膀是一部反映体制改革的长篇小说，也是新时期文坛上第一部 大胆反映现实的作品，荣获了第二届茅盾文学奖。作品以国务院下属重工业部和 所属曙光汽车制造厂的工业经济体制改革为背景，塑造了郑子云，一个铮铮铁骨、 锐意进取的改革者形象。叶知秋是小说中一个醒目的女性形象，相貌的丑陋和内 心的进取精神形成鲜明对照，这是作家对女性进行理性思考的第一次表现。方 舟中三个女性在对婚姻家庭彻底失望后选择了离婚，并组成了寡妇俱乐部，但 俱乐部并没有给三位身心受到伤害的女人带来欢乐。周围男性的歧视、骚扰和孤 立让她们觉得想要在男性世界中活下去，将会是永久的斗争。最终，她们把希望 6 寄托在小男孩蒙蒙身上，但这种希望也因此变得渺茫和不可捉摸。祖母绿继 续着女性形象系列塑造的脚步，但这时的脚步有所停滞，这部作品中出现了一个 具有牺牲精神、符合大众审美视角的女性曾令儿。她为了左葳的前途承担了 下放和被驱逐的命运，为了左葳承受了独自扰养儿子的艰难过程，为了左葳参加 了课题组的研究，这样一个凄美的女性形象感人至深，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这 部作品获得了全国第三届优秀中篇小说奖，这个奖项的获得也体现了评论界潜在 的以男性视角为标准的传统审美观。 总之，这一时期张洁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已由7 0 年代未的清新、秀丽转变为 性格的中性化和相貌的男性化。她们在家庭生活中或为单身年长女性，或为离异 女子，备受家庭和婚姻的折磨，试图逃离婚姻的枷锁或远离婚姻的围城。表现出 惧怕婚姻、惧怕男性、渴望女性联盟的特点。 第二节9 0 年代以后：趋向理性的女性主义思考 1 9 9 0 年1 0 月开始，张洁创作的同予( 1 9 9 0 1 0 ) 、红蘑菇( 1 9 9 1 7 ) 、 上火( 1 9 9 1 6 ) 、她吸的是带薄荷味儿的烟( 1 9 9 3 3 ) 、梦到好处成乌有 ( 1 9 9 6 1 0 ) 等女性意识明显的小说相继问世，母亲的厨房( 1 9 9 2 1 1 ) 、过不去 的夏天( 1 9 9 1 1 ) 、百味、太阳的启示( 1 9 9 3 4 ) 、这时候你算才长大 ( 1 9 9 4 2 ) 、如果你娶个作家( 1 9 9 3 1 1 ) 等散文也更多的表现作家内心的感悟和 经过大喜大悲之后的平静和超脱，这些都显示着张洁的女性主义思考逐渐明朗并 走向深入。 日子中一个数学专业的知识分子在柴米油赫、老父、保姆、收缴水电费、 水龙头跑水等庸凡与杂乱的琐碎事面前过着窝囊的同子。作品采用了对比的方 式：琐碎的家庭事务和迎接亚运圣火的宏伟场景，新任党委书记的众人瞩目和倒 下后的无人关注。小说以调侃与反讽的方式揭露人类媚俗的生存境况，并由于这 一生存境况的无法改变而流露出巨大的悲哀。 在1 9 9 1 年创作的红蘑菇中，作家一反赞美传统女性的主题，而把方 舟中的女性思考延伸到这部作品中并加以发扬光大。梦白，一个受过洋化教育 的女性，吉尔冬，一个四个子女的父亲，两者的较量是新时期作品中少见的赤裸 裸的男女之争。不是为钱、为名或为利，而是为了男女地位而争。以老婆养活自 己的吉尔冬无法忍受获得政治、经济、文化生活各方面权利的梦白，她不象自己 的前妻，“要恨就恨，要爱就爱，不论什么要求都直通通地表达出来”，这种骨子 罩对女性的歧视最终导致了斗争的升级，吉尔冬企图通过征服梦红来发泄对获得 平等权利的女性的不满，但当两位女性居高临下地看着自以为胜利的吉尔冬时， 这位男性的代表却不期然地倒在她们的脚下，男女之争也就此尘埃落定。 她吸的是带薄荷昧儿的烟更明显地代表着作家风格的这种转变，通篇流 淌着女性情感的放纵与宣泄。“他”，一个想用自己的肉体获得名利的男人，却最 终败在了女性的脚下，最耐人寻味的是，“他”的祖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举动， 而且获得了比他更悲惨的命运，但”他”的祖父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历史，而是 依靠虚构历史来满足自己。两性的斗争消解了男性中心话语的神话。 梦到好处成乌有在写作手法上有较大的改变，作家通过寓言式的故事， 写一个东方女性在梦中邀游寻找一只玉镯的故事。玉镯代表着权力，透射着女性 对权利欲望的追逐，玉镯的最终破碎象征着追逐的失败。 1 9 9 1 年问世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是张洁的第一篇长篇叙事散 7 文，作品的标题首先就给读者一种强烈的震撼：谁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 母 亲的形象在作品中被塑造得异常的高大、完美和丰满。经受了万般的痛苦和精神 折磨的母亲在我的所谓的“爱”中孤独地走了，留给“我”的是无限的悔恨和痛 苦，只有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但母亲只有一个，“我”再也没有机会进行补 偿了。作品以母亲去世之前的几年生活为线索，采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写来表现深 沉的母爱和失去母亲之后的悲痛欲绝而又欲哭无泪的真实心境。 无可奈何花渐落( 1 9 9 2 1 1 ) 、人家说我嫁了个特权( 1 9 9 3 5 ) 、无地 自容( 1 9 9 3 7 ) 、难得潇洒( 1 9 9 4 2 ) 、最后一个音符( 1 9 9 4 4 ) 、可怜天 下女人心( 1 9 9 4 5 ) 、吾爱吾夫( 1 9 9 4 6 ) 等散文作品则展示了张洁的小女子 情怀。和小说中张扬的浓郁的女性解放色彩不同，作家在她的散文世界里营造了 一个理想的两性世界。为了丈夫的生活细节奔波，丈夫的喜怒哀乐决定着自己的 情绪。这种对丈夫的崇拜中央杂着溺爱的态度，流露出作家渴望得到家庭温暖， 渴望享受爱情、亲情的心绪。 笔耕不辍的张洁在新世纪罩再次向读者展示了自己过人的才情和对文学的 激情，也把自己对男女两性的理性思考推向一个新高度。2 0 0 2 出版的无字 讲述了墨荷、叶莲子、吴为和禅月四代女性在爱情婚姻上的经历。这四代女性对 爱情和婚姻的思考象征着中国女性个性独立和婚姻自由的渐进过程：墨荷只敢在 无事可做时才会红着脸幻想一个不存在的男性的脸庞；叶莲子则为了逃避继母包 办的婚事而自己匆忙选择了婚姻，把后半生的幸福押在了顾秋水一个极端残 忍而又无情的军阀文人的身上；吴为在婚姻的门槛上进进出出，最终也没有找到 自己的归宿，只有以疯狂结束对心中理想爱情的狂想；只有禅月，这个完全独立、 精神上不依赖于男性，有自己独立事业的女性，最终享受到了理想的爱情和婚姻。 “无字我心”，作家并非无话可况，而是用无字来表达对男性彻底失望之后的情 绪。西方女性主义的“个人的就是政治的”理念，使“无字”成为女性主义的文 本，也成为女性意识最为明显和浓烈的作品。 2 0 0 6 年最新力作知在的出现，表现了张洁女性意识的变化倾向。作家 不再在她的作品中伸张女性，而是着力思考两性之问的和谐共处，对男性的失望 在作品中又潜藏着希望，男性形象不再委琐。内心卑微，高大、责任心强、符合 女性审美观的男性开始出现。 这一时期张洁作品中塑造的女性形象大都外表开始具备女性特征，但个性、 性格依旧有男性化的倾向，表现了作家对女性独立的执着的甚至于偏执的追求。 第二章传统与现代之间张洁作品女性意识的基本特征 纵观张洁的文学创作，可以发现其作品中的女性意识似乎一直在沿着两个不 同的轨迹前行，即一方面追求永恒的单纯，另一方面又在不自觉地抗衡异性的主 宰。仔细考察，我们可以发现这两个不同的轨迹其实是矛盾的统一体，是徘徊于 传统与现代之间的一代女性知识分子的精神写照。 第一节永恒的单纯和对异性主宰的抗衡张洁女性意识的两个侧面 一、追求永恒的单纯。 张洁上世纪7 0 年代木至8 0 年代初的作品带有浓厚的“载道”色彩，尽管作 家自觉地宣扬人性启蒙的使命，但话语中难掩作家的性别特点，尤其在对日常生 活和章年的回忆中流露出作家绵长的女儿情态。森林罩来的孩子中主人公孙 长宁的前途神话般的转折；爱是不能忘记的中对纯净的爱情的渴望；假如它 能够说话一( 1 9 8 0 ) 中对年轻时女友的回忆，对经历风雨的大路的倾诉， 对女儿的依恋；最后的高度通过老人和猫的故事所涉及的关于老年人精神需 求问题的思索：冰糖葫芦罩卖糖葫芦的青年由敌视到自动让位的心理描写 这些都表现了作家浓郁的人文关怀和对建立美好世界的无限遐想，细腻的笔触勾 勒出这位女性作家对生活的理性思考和审视。 张洁9 0 年代的很多作品转为个人体验的叙述，小女子心态渐显，表现出一 种“永恒的单纯”( 王蒙语) 。一些作品呈现出由启蒙到纯女性个人的体验，由社 会生活到私人话语的变化历程，隐含着对男性权威的认同。另一些作品则在张扬 女性权威和地位的同时凸显内心的女性情怀。没有标题的声音( 1 9 9 1 年) 中 因买的西装不符合先生的审美而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果然居心不良，至少没有 尽好妇道最后说来说去都是命，天生我是服侍他人的命，天生先生是让人 服侍的命。”祖母绿中的曾令儿，为了心中的爱情而独身一辈子，依靠精神 上的满足来排解周围的流言蜚语，都是作家服从传统的潜意识的自然流露。 应该说张洁还是希望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人，渴望小鸟依人般受呵护。“原 本想找一个能够疼我，又是丈夫、又是兄长、又是朋友、又是父亲般的男人。“” 但对于“我病得很重的时候，还要爬起束为先生忙这忙那地照料他，从来没有说 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让先生给自己端个茶、倒个水的。“我太喜欢有自己的主 张、看法，太不容易被人统一，太喜欢问一个为什么，太喜欢唱反调常常不 能让先生满意，先生免不了就要发怒。所以先生发怒实在怪不得先生。“”张洁 竭力想抗拒传统男权制度下的角色分工和女性定位，但总是不自觉地服从传统角 色的安排，这种潜意识里存在着的社会性别观念，成为张洁创作基本观点的源泉。 可以说，尽管从理想走向了现实，但张洁作品中女性单纯的向往始终不变。 在可怜天下女人心一文中，作者自称在外面常常被人称为女权主义者。一个 女强人，之所以在公众面莳扮演女强人的角色，恰恰因为她不但不是女强人，反 倒是“女弱人”的缘故。“女弱人”的自称恰恰反映出作家内心的小女子情怀和 对贤妻良母的憧憬和向往，隐含着想做贤妻良母而不得的遗憾。 “张浩：无a ，奈何住渐落，张洁义集第一二卷作家小版社1 9 9 7 年1 0 月版第5 2 6 页。 张洁：町怜天下女人心。张洁义集第一二卷作家版十 = 1 9 9 7 年l o r 版，第5 5 3 贞。 i n j j ：，第5 5 2 贞。 9 二、抗衡异性的主宰。 从古至今，女性为了追求平等、自由而与父权制度不懈抗争，付出了巨大代 价，张洁在一部分作品中塑造的一系列女性形象j 下体现了这样一个艰难的追求过 程。而这种过程的一个外在表现就是所迥造的女主人公形象的男性化特征。这也 表明了一个严酷的现实：女性文学想要进入主流领域，必须符合父权社会的话语 规范和审美标准。但改变形式并不意味着改变本质，张洁作品中的深层内涵由于 变异的形式更凸显其独特的价值，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作家奋力呼喊的身影。 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大体经历了憧憬失望绝望的发展过程。在其 爱情婚姻题材的小说中，作家塑造了一个知识女性画廊，力图以这些理想的女性 形象，抗衡异性主宰的世界。然而这些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首先，女性形象相貌上趋于男性化。作家一改以往作品中美丽动人的传统女性形 象，不再以貌吸引人，而是力图通过智慧的角逐征服男性。沉重的翅膀中叶 知秋的相貌是“说不清叶知秋脸上的哪个部件究竟有什么缺陷，可是这些部件凑 在一起，毫不夸张地说，几乎使她成了一千个女人里也难以遇到的一个顶丑的女 人”。 其次，女性形象本身也不再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审美原则作为自己的座 右铭，她们一律地不爱装饰和打扮，不会料理家务。方舟中的三位离婚女性 缺盐少油的家，碗橱中没有一个干净的碗或盘子，都表现出“寡妇俱乐部”“日 常生活的马虎、潦草”。她们对男性和婚姻的失望，实际上是对封建传统和男子 宇宙秩序的极端反叛。 再次，这些女性大都是无性女人，作家设计的女性不再需要男性的关怀和爱 抚，来自男性的任何关心都成为对女性的不良企图和充满恶意的窥视，如方舟 中白复山的骚扰让清净的早晨变得索然无味。七巧板中的会乃文为了逃脱谭 光斗的折磨不惜装疯住院，她们都试图离开男性而存在。这是女性在好不容易逃 脱男性统治后对昔只生活的恐惧，是对男性世界的彻底失望。 这种完全忽视了男女世界的平衡，丢失女性生理、心理元素的创作，实际上 是作家试图以女性意识颠覆男性世界审美标准的偏激表现，也是女性自我解放过 程中的一种矫枉过正。 第二节“历史的中间物”张洁女性意识的实质 一、对三种对象的矛盾态度。 一方面固守女性精神家园，另一方面以强烈的忧患意识救赎世界，张洁的女 性意识似乎非常矛盾，但其实这种分野只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折射出作家作为历 史“中间物”的特征，而这一特征体现在作家对理想、男性世界和现实社会的态 度上。 1 、对理想的态度。“人在自己的实践活动中面向着客观世界，依赖于它，以 它来规定自己的活动。”“作家从自己的女性角度和现实社会角色出发，在其不 同的作品中寄予了不同的生活理想，显现出对理想的不同态度。一方面，作为一 名女性作家，她在其作品中尽情抒发对真、善、美的追求；另一方面，作为一名 具有强烈的启蒙思想而又深深植根于中国现实社会的作家，她借助其作品实现其 对现实生活的审美超越，努力提高妇女地位，尽管这种提升在某种程度上走向了 ”鲁迅：与稿： 后面，鲁迅伞集( 第1 卷) ”转0 l 自来n l 。萍：决策的真理腺则和价值腺则， 人民文学m 版社，1 9 9 1 年版第2 8 2 贝。 中南财经大学学撤，1 9 9 8 年第5 期。 1 0 极端。我们看到，一些背景式的东西也在张洁的创作中流露出来，如张洁8 0 万 言的长篇小说无字。这既是一部全景式的女性生存史，也是一部清算传统文 化、拨开男女两性关系迷误的力作。这并非“泄私愤”，而是一种直面人性，具 有重大社会价值的思考。作者浓墨重彩地描写了动荡的社会变革，把女性放在险 象环生的时代历史场景中，让人们认识到女性从来就没有以独立的姿态完成迁 徙，她们总是随着男性生存战场的转移而改变自己的生存空间。 2 、对男性世界的态度。张洁在其纪实性的散文作品中，描写了很多男性人 物，他们主要是生活中的和作家特别亲近的人，所以尽管有时作家的文字不无尖 刻，但那是中国女性刀子嘴、豆腐心性格的典型表现。如张洁在作品中多次表现 出的对先生的衣食考究，为了满足先生的要求，我从“几十年的饭来张口”到烹 饪技术“成绩卓著“，为了先生的一件央克，我“在每一家服装店罩进进出出” “1 ；而在另一部分虚构的文学世界中，作家则尽情挥洒对社会的认识和对女性现 状的理解，对男性社会的缺点和弊端的无情展示，对传统女性的卑微地位和精神 上受压抑状态的描述，反映了作家对性别意识的深入思考。纵观张洁的所有作品， 对男性世界的这两种不同描写都是交错进行，彰显了作家徘徊于传统与现代之间 的矛盾心理。 3 、对社会的态度。张洁的创作一方面表现传统社会的女性美德，表现对男 性诸多依赖的小女子情怀，她们渴望得到现实社会的承认。另一方面展现强烈的 女性主义意识，那种愤世疾俗、甚至十分偏激的人物形象的塑造表现了作家理想 和现实的矛盾。作家既反抗传统，又对完全现代持踟躇态度，从而不自觉地向传 统回归。这种矛盾的态度在不少现当代女性作家中都有体现。想要真正脱离父权 制统治秩序，完全摆脱几千年的男性审美规范和审美想象，要走的路还很长。“当 然，有一阵也曾认为爱情比生命更重要，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乃至生命。事 实上在和先生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中，也不是没有牺牲很多，可一旦将先生获 为己有，便又觉得生命的重要了”1 从这段文字可以窥见作家的心路历程， 那是渴求独立的心迹的自然流露。 上述对三种不同对象的复杂念度折射出作家在争取话语权利过程中的矛盾 状态以及获得话语权之后的极端表现。 二、获得话语权前后的女性书写。 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男权话语社会，妇女生活在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的边 缘，没有话语的权利，是男性的附庸。沉默了千年之后，随着五四运动的到来， 年轻一代对传统的背叛成为潮流，在以男性为主体的叛逆者中，出现了些许亮丽 的身影。一批中国女性揭竿而起，这些传统之父的逆女利用”儿子们”的背叛获 得了话语权，用文字为表达压抑千年的痛苦和忧伤，这一书写权利来之不易。斗 争的结果是尽管女作家们寥若晨星，但对于长期处于失语状态的女性而言，呈现 出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男女两性之间的较量也就此拉开了序幕。张洁作 为一个女性作家出现在文坛，是在7 0 年代术，距离“五四”有了半个世纪的时 间，5 0 多年的时间罩，女性作为书写主体已经扎稳脚跟，但书写的内容、形式 却没有真正自由。以男性评论为主流的评论家们，并不能接受女性的世界观和人 张洁：没有标题的声音，张清义集第一二卷，作家出版社，1 9 9 7 年l o 月版，第5 1 8 页。 2 张洁：可怜天下女人心，张沽文集第二卷。作家j 版杜，1 9 9 7 年1 0 月版，第5 4 9 页。 同上，第5 5 2 页。 “参见盂悦、戴锦华：浮h j 历史地表一现代妇女文学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7 月版，第 1 4 一1 5 贞。 生观，或者不屑接受和理解女性的想法。因此，想要进入男性为主导的文坛，仅 仅依靠女性话语体系是不行的，张洁同样如此。张洁早期的作品森林罩来的孩 子、挖荠菜、谁生活得更美好等，文章清新自然，表现出女性作家特有的 敏锐艺术触觉，但其艺术视角、人物形象都是符合男性主流话语体系的审美标准 的，这使张沽名声大震。 尽管张洁开始迅速地转向作家自身关注的焦点对女性内心世界的探索 和思考。但很长一段时间罩，这一探索和思考并没有出现与男性评论话语相对立 的主题。作家继续把目光转向了传统社会颂扬的女性形象忍辱负重、具有牺 牲精神的女性。随后出现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等作品表明了这一点。爱， 是不能忘记的中为了精神之恋终身未再婚的钟雨就是男性审美观中完美的女性 形象。这些形象的塑造稳定了张洁文坛的地位和声望。 直至完全获得话语权后，张洁小说中的女性意识才逐渐张扬，她企图通过颠 覆整个男性阶层维护和提高女性地位，结果矫枉过j 下形成一个畸形的女性人物世 界。沉重的翅膀中，叶知秋，一个追求理想，从不考虑个人爱情、婚姻的事 业性女人出现了，她没有常见的女主人公的花容月貌，因爱情产生的感情纠葛， 只有对事业的无限忠诚，这是一个知识女性的形象。作家为了突出女性的能力和 水平，毫不犹豫地把传统赋予的女性美去除了，剩下了一个没有“什么明显缺陷， 却是一千个女人罩也难以遇到的一个顶丑的女人。”缺乏审美的叶知秋，表现了 作家的偏激和执着。 从方舟开始，作家的女性观明显改变，作品中出现了为世人不容的离婚 者形象。离婚，尤其是女性的离婚，在传统文化中是惊世骇俗的举动。但离婚带 给三位女性的是精神上的自由。离婚的荆华并没有感到天塌下来，而是竟然记不 得“那个曾经在一个炕上睡过六七年，在一张桌上吃过六七年饭的人。“为了这 个，荆华甚至都感到一些内疚。”这个与以往不同的形象体现了作家企图树立女 性权威、提高女性地位的心迹和决心。为了突出女性急于独立的渴望，作品中出 现了不符男权思想的主人公白复山，他为了阻止柳泉离婚，竟把孩子作为人质， 要离婚就甭想要孩子。这也是和从占至今男性以自身为中心的趋向相背离的表 现。 个性的极度张扬并未凸显女性价值和地位，男女之争愈演愈烈，这一不可调 和性促使作家对女性文化进行反思，对两性世界进行理性思考。在刨作了一系列 树立女性权威的作品之后，张洁带来了一曲人性的赞歌知在。经历过方 舟和无字近乎痴狂的文字历练，张洁的作品显得更加超然物外。对人生、 对两性有了颇具禅意的思考。正如王蒙所说，“张洁的语言七抡八砍，鬼斧神工， 妙趣灵气，自成一体，真让你没了脾气”。”1 这部2 0 0 6 年发表的最新长篇小说 虚构了一段凄美而惨烈的爱情故事，小说通过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经历：金若蕾 和约翰逊的“不求同年同r 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爱情；贾南风和一痴之间的 生死感情：金文茜和乔戈的感情纠葛等，传达出作者试图建立两性和谐世界的美 好理想和愿望。 评论家李敬泽说无字是自我吞噬式的作品，而知在是在“追逐猎 物”，他认为“张洁并非找到了新的风格，她是真的认为她必须和只能飞翔。 当这个时代文学思维的主流被沉重的肉身、被此时此地所支配时，张洁在激越 转引自刘风阳：京华时报2 0 0 f i 年3 月2 0 | i 第a 2 2 版。 1 2 地飞，俯视着，看人间万象明灭，如露如电如梦”而根据作家自己的语言， “这是一种内在的艺术态度，是某种潜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于某个适当时机的 爆发。”但我们从中分明能够感觉出作家面对难以把握的当下世界的一种无奈。 正如知在的标题含义让人难以捉摸，到底是是知所以在，还是在所以知， 我们无从考证，作家表现出的是创建两性和谐世界中的痛苦和迷惘。 一方面表现“人”，另一方面则表现“爱”，这是张洁女性意识对立和互补的 两面，近期张洁的作品在超越纯粹的精神宣泄和政治热情，开始关注人性这些永 恒的主题。这一转变是作家长期徘徊于传统与现实之| 日j 的必然结果，越发彰显其 历史“中间物”的特点。 ”李敬弹： f l j 影飞肯k 篇小说选刊2 0 0 0 年第0 2 期。 1 3 第三章虚拟的与渲泻的从不同文体看张洁女性意识的复杂性 “文体是指文学的意义得以呈现的语言组织，这种语言组织是按一定的形式 法则结构起来的。“张洁的文学创作可以分成小说和散文两大类。分析张洁的 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现象，即张洁女性意识在不同文体中有 所区别，它们构成了矛盾与互补的关系。这种矛盾和互补是张洁女性意识复杂性 的表现之一。 第一节小说文本中女性意识的纠缠和痛苦 黄秋耘在评价张洁时曾很有预见性地指出，张洁或许会成为一个“痛苦的理 想主义者”，”，而“痛苦的理想主义者”在任何时代都只能是悲剧人物。张洁创 作中女性救赎神话的破灭证明了这一点。她的早期创作融入启蒙的主流话语，以 女性特有的善于体察普通人物心灵律动的笔触，自觉承担起以文艺救赎社会的责 任，即便是其渗透女性个人经验的婚恋题材小说，也隐含着拯救与启蒙的主题。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作家不惜采用男性社会认同的角色和语言。评论界对其作品 中代表女性形象的温婉、细腻进行了肯定，对崇尚专一而又遵守传统的爱情表示 赞同。 爱，是不能忘记的这部作品塑造了钟雨一个默默地遵守爱情约定、 充满牺牲精神的女性形象，她为了维护老干部的婚姻完整和工作稳定，直到老干 部去世都没有表露自己的心迹，而把内心的感情移植到对方馈赠的书集当中。这 个忍耐克己、一生都在等待的女性是完全符合父权文化历史书写下的女性品质 的。因此，那些“让大众崇尚的道德性判定话语”n 1 符合了人们的传统审美情趣 和审美心理：争取婚姻自由但又要恪守传统的道德观。但钟雨和老干部的精神之 恋也唤醒了女性，小说中的“我”就丌始深深地思考，“我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爱 情和婚姻，是象母亲一样还是。”作为女性，在获得了社会认可的书写权之 后，张洁丌始了对女性自身的反省。 随后出现的中篇小说方舟中，作家对这种“为了根本不存在的爱付出生 命全部价值”“1 的理论提出质疑。小说塑造了三位个性迥异的离婚女性形象，她 们不相信爱情和婚姻的永恒和专一，勇敢地脱离了男性的怀抱，选择了独立生活， 但这一违背生活常理的选择让三位女主人公吃尽苦头，却又苦不能言。摆脱了尴 尬的婚姻却不能得到理想的生活，但三位女性还是幻想着能有一个有力的臂膀依 靠，对于这种拒绝男性却又渴望男性的矛盾作家解释道，“既不是男人的过错， 也不是女人的过错，一切社会现象的存在与发生，只能从历史的发展中去寻找它 的物质原因。”那么，这种物质原因是什么呢? 作者并没有讲明，但朦胧的女性 意识也因此悄悄地浮出历史地表。作家试图跨越历史形成的男性和女性之问存在 的性别沟壑，追求女性的独立和自由，追求女性应该享有的权利。 这部作品还歌颂了三位女性的友谊。用女性结盟方式来瓦解男性中心文化的 川王一川：生死游戏仪式的复原 的索源体特征，当代作家评论，2 0 0 1 年第6 期 嘲黄秋耘：关于张清作品的断想，文艺报，1 9 8 0 年第1 期。 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蔓门人学 n 版社，1 9 9 5 年版第3 3 5 页。 “1 同j - 。 控制是女性主义者性别突围的构想之一，姐妹情谊因此成为女性乐于建构的理想 国。9 0 年代酊后，徐坤的相聚梁山泊和王安忆的弟兄们都曾经叙写并 嘲弄过这种一度峰不可摧最终无情溃散、黯然收场的女性联盟，将对姐妹情谊的 思考推向深入。但张洁的开创意义仍然不容漠视。作家试图通过否定异性恋来解 构传统社会制度、社会结构中的性别关系，并以女性间的团结联盟来获得力量， 抵抗男性社会的中心主义。但这个抵抗在强大的传统面i ； f 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不 了了之。因为它牺牲了具有合理成分的传统社会结构以及男性全体，也牺牲了女 性与男性的自然性别，表现出作家在探索女性独立意义时的一种较为极端的态 度。 方舟的出现说明作家并不仅仅满足于创作符合大众审美的人物，她开始 了对女性自身价值和婚姻观念的反思：女性，尤其对于已经独立自主的女性在婚 姻中到底应该担纲何种角色、处于何种地位? 随后的祖母绿反映了作家极其 矛盾的心态。一方面，女性的独立意识促使她塑造能对抗这个男性社会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