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论文）唐代小说女侠形象研究.pdf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唐代小说女侠形象研究 中文摘要 “唐人始有意为小说”n 3 ，在唐代炽盛的侠风影响下，豪侠小说创作呈现高 峰，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就是女侠形象在豪侠小说中大量涌现。 中国人心目中“侠客的世界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期，群侯征战，曾流传 下许许多多英雄、侠客的美名，两汉以来，游侠、刺客、卿相之侠等等身份各异 的侠客更是名垂史册，司马迁著史记为他们撰写了最有影响力的墓志铭。但 是在唐代之前“侠客的世界 一向被男性独占，直到唐代中晚期的小说才开始把 行侠仗义的女性用“侠客”的标签来标的，宋代的太平广记集中了这些女侠 的事迹，使女人真正的进入到“侠客的世界”并大放异彩。 本论文的研究内容主要分为四大块：唐代女侠形象的由来和变化；女侠形象 的类型；女侠小说的文化意蕴；男权话语中女侠的命运。 女侠是沿着“侠”男侠女侠的轨道顺序出现的，女性侠客早已在汉 代历史散文和晋代志怪小说中崭露头角，只不过她们没有被称之为“女侠”而己， 她们还仅仅局限在卓异女性的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敢做敢当，其行为简单朴素， 多是济人危困，而非以侠义为目的行侠义之实，所以不能把她们归为真正的女侠， 只能算作女侠的缘起和萌芽。唐代女侠继承了中国传统的侠义精神，又创造性的 发展了新的特点，这些变化后的特点成为唐传奇新的亮点。 女侠形象大致分为四种类型，剑仙型、情义型、侠盗型、智勇型。唐代豪侠 小说是唐人小说的一个重要类型，其中女侠小说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女侠形象在 此具有明显的类型化特征，她们武力高强、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情深义长，构 成了小说丰富多彩的生活场景，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本文主要参考中华书局版 太平广记以及当代学者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等对唐人女侠小说篇 目的辑录，把唐代小说中的女侠按照类型特征、典型人物及文本内容等分类整理， 以与研究者商榷。 唐代女侠小说含有深厚的文化意蕴，女侠和门第观念的关系，可见魏晋以来 对门第观念的重视，女侠对门第观念的漠视又显示出唐代门阀制度的衰落，门第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观念的淡薄；女侠与佛道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对女侠武功的来源、人 物形象塑造以及文化载体等方面的联系，充分说明佛道文化对女侠小说的广泛渗 透；女侠与商业文化关系密切，女侠小说中开始出现女商，她们勤劳智慧从商营 运，既有男商和普通女商的优点，又有侠商的风范，她们是以经商之“形 来行 侠义之“实 ，生活在商品经济繁荣发达的大中城市，记录了唐代的城市化进程。 女侠毕竟是由一群拥有历史著作权，诠释权的男性所构造、加工出来的，尽 管他们也试图探寻女性真正的行动目的和内心地感受，但依然不能感同身受的体 会女性心灵，也就免不了以男性主观的角度，描绘出一群“中性 的超女形象： 观察女侠外在的形貌，传扬了刚柔相济的美；构建一种规范去设计女侠的行为， 使她们既可以超越男性，又无奈的顺服于男人；并且无视女性自我的心理需求而 将她们的成长、命运捆绑在男性给予的希望上，她们甘心情愿的维护男性统治而 为“血亲复仇 ，甚至最终走向“弑子弃夫”这样悲惨的命运结局。她们的所思 所想，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对男性话语的一种传达，充其量是在那个“侠客世界” 里充当了一个点缀和装饰的角色。 女侠小说的研究价值和意义在于，展示女侠们的魅力，使研究者和读者更多 地了解那一时代女侠的个性特征，通过女侠更好的了解唐代的社会，通过女侠在 唐代社会的表现更好的联系历史，眺望未来，为研究后世的侠义小说提供资料。 关键词：女侠唐人小说类型化文化意蕴男权话语 分类号：1 2 0 7 4 1 9 2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c o n t e n t ss e p a r a t e l yi no r d e rt od i s c u s sw it ht h er e s e a r c h e r s t a n gn o v e l sc o n t a i np r o f o u n dc u l t u r a li m p li c a t i o n ， t h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 b e t w e e nc h i v a l r o u sw o m e na n dt h ei d e ao ff a m il ys t a t u s c h i v a l r o u sw o m e n i g n o r et h ei d e ao ff a m il ys t a t u ss h o w i n gt h ed e c a d e n c eo fp o w e r f u lf a m il y s y s t e ma n dt h ei n d i f f e r e n c eo ff a m i l ys t a t u s ：t h e r ea r ec l o s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 b e t w e e nc h i v a l r o u sw o m e na n dt h eb u d d h i s tc u l t u r e t h eo r i g i no f c h i v a l r o u sw o m e n ，t h ei m a g ec r e a ti o no fc h a r a c t e r sa n dt h ec a r r i e ro f c u l t u r ef u l l ys h o w e dt h a tb u d d h i s tc u l t u r ei n f l u e n c e dt a n gn o v e l s e x t e n s i v e l y ：t h e r ea r ea l s oc l o s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b e t w e e nc h i v a l r o u sw o m e n a n dc o m m e r c i a lc u l t u r e b u s i n e s sw o m e na p p e a r e di nn o v e l s t h e ya r e d il ig e n t ，w is d o mc o nt a inin gt h ec o m m o na d v a n t a g e sa n da ls ot h em a n n e ro f k n i g h t l yb u s i n e s s t h e yw e r ed o i n gb u s i n e s s“f o r m ， t ow a l kc h i v a l r o u s “r e a l ， 1 i f e t h e yl i v e di nb i ga n dm e d i u mc i t yw i t hp r o s p e r o u se c o n o m y ， r e c o r d e dt h ep r o c e s so fu r b a n i z a t i o ni nt a n gd y n a s t y a f t e ra 1 1 ，t h i si m a g eo fw o m a ni sc r e a t e db ym a l ew h op o s s e s sh i s t o r i c a l c o p y r i g h t sa n di n t e r p r e t a t i o nr i g h t s a f t e ra 1 1 ， t h e yh a v et r i e dt o e x p l o r et h er e a lp u r p o s ea x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引言 唐代小说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突出的地位，汪辟疆曾说：“唐代文学，诗歌小 说，并推奇作。 瞳3 所以，唐入小说会倍受读者和研究者的关注，其研究领域也 一直在专家学者的努力下不断得以拓展，研究价值也随之提升。 一，研究历史和现状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前，女侠形象的研究最早在鲁迅先生的中国小说史 略中就有涉及，这是一部有开创现代意义上小说研究之功的著作。这一时期的 女侠形象研究都散见于小说史的研究中，五十年代汪辟疆的唐人小说( 1 9 5 9 年出版) 不但在文字、篇目上对唐入小说做了大量的校补工作，而且在所选的小 说后附录了相关的资料，为各篇小说的研究提供了便利；他还撰写唐人小说在 文学史上之地位等，对唐入小说进行了理论性探讨。更全面的研究还有刘开荣 的唐人小说研究一书。汪绍楹校点太平广记对唐代小说的研究起了很大 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对女侠形象的研究，提供了比较详实的资料。八十年代之后， 程毅中的唐代小说史话认真的考据了各部小说的来龙去脉，为女侠小说的研 究提供了有章可循的考据之路。 九十年代之后出版的小说史开始把女侠作为专门的章节来论述，比如1 9 9 4 年出版的吴志达中国文言小说史在论述唐代豪侠小说时，把女侠作为单独的 一节举例，可见重视。杨义的中国古典小说史论( 1 9 9 5 年出版) 从心里缺失 与补偿的方面描述侠女行动符合社会理想的“合理性 ，程国赋唐代小说嬗变 ( 1 9 9 7 年出版) 主要从嬗变的角度着手分析女侠小说对后世的影响，为女侠小 说的出路找到了落脚点。还有从题材角度的研究作品，包括罗立群论唐代武侠 小说、王汝涛论唐代豪侠小说、褚荣良唐代游侠小说简评等文章。陈平 原的千古文人侠客梦( 1 9 9 2 年出版) 写武侠小说类型与其演变，把侠客思想 和文人理想紧密结合，对女侠研究颇有参考价值。曹正文1 9 9 4 年出版的中国 侠文化史以侠文化为主要的研究范围，论证了女侠在侠文化中形象的成熟与光 彩照人。 近年来，女侠形象的研究开始以独立的角色进入研究者的视野，王立论中 国古代文学中侠女复仇主题，曹亦冰中国古代武侠小说中的女性以及台湾 5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唐人小说中的女侠们远不如明清改编的戏剧、话本等女侠的影响力大，也不如直 接以侠女命名的“十三妹”等名正言顺的受到读者的喜爱。所以，本文挖掘唐人 小说女侠群体的历史价值，展示她们的魅力，为使研究者和读者更多地了解那一 时代女侠的个性特征，通过女侠更好的了解唐代的社会，通过女侠在唐代社会的 表现更好的联系历史，眺望未来，以期为后世的侠义小说研究提供一段资料。 唐代豪侠小说是唐人小说的一个重要类型，数量众多，佳作频传。但女侠小 说的数量在豪侠小说中所占的比例只有1 4 ，女侠们受重视的程度远远没有男侠 高，受关注的范围也没有爱情小说中女主人公广阔，后世的研究对女侠的涉足往 往在类型特征、爱情婚姻方面浅尝辄止，或者总是倒向男侠，只是附带提及女侠。 总之，唐人小说中的女侠是一群“处常不见其异，处变始见其能”口1 的女性，通 过这篇论文旨在为女侠的流变画好一个历史坐标，为女侠的研究工作增砖添瓦。 7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一章唐代女侠形象的由来和变化 唐代的女侠形象沿着“侠”男侠女侠的顺序产生，她们来源于先秦 两汉的传说故事中记载的女性，拥有着“志人志怪的奇异色彩，继承了侠的共 性又具备女侠的个性。 第一节唐代女侠形象的由来 一，侠的产生 侠的起源，前辈时彦多有研究，但不出士源说，诸子说，原始遗风说，民间 说，气质精神说五种，其中以前两种学说最为流行。 中国古代文化中“侠”阶层的正式出现大约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一时期社 会正经历着大分裂、大动荡的变革，群雄逐鹿，弱肉强食的局面成为侠客们产生 的土壤。从平民分化出特殊的阶层“士”，他们成员复杂，有没落的贵族， 新兴的地主还有脱离生产的自耕农，其中文者为儒，武者为侠。由于王室衰微， 政归诸侯，地方政权及豪强世家的力量急剧膨胀，周平王东迁之后周天子“天下 共主 的地位早已名存实亡，国士可以自由流动，成为游侠的主要成员。春秋战 国诸侯公卿养士之风的兴起与炽盛，为侠客提供了活动场所，促进了“侠 的发 展。齐国的孟尝君田文、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 君黄歇等四君子门下的食客号称三千，且文武兼备。地位较低，处于统治阶级下 层的侠士们会集于四公子的门下，出现了“养游侠私剑之属 h 1 的现象。崇武尚 侠的社会风气也是侠客义士存在的基础，因为“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 而今争于气力嘲，所以“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 1 在史记刺客列传中记载了刺客曹沫的故事，就反映了这种“民之所誉， 上之所礼 口1 ( 韩非子五蠹) 的社会风气。曹沫是鲁国人因为有勇力被鲁 庄公任命为大将，率军与齐国交战，三败而归，鲁君惧怕齐国，只好献地讲和， 但仍然重用曹沫为大将。当齐桓公与鲁庄公举行和好盟誓时，“曹沫执匕首劫齐 桓公并责问道：“齐强鲁弱，而大国侵鲁亦甚矣，今鲁城坏即压齐境，君其图 之。 呻1 在这突如其来的英勇之举的逼迫下，齐国的武将没有一人敢动作，而这 位五霸之首齐桓公也只得老老实实就范，归还鲁国的失地。从此侠客的地位大大 提高，也成为了以弱抗强的精神支柱和力量代表，侠客义士伴随着人们的崇拜景 仰而层出不穷。此时所谓的侠，显然已成为一支独立的社会力量，出现在政治舞 8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台上。 在侠起源的诸子说中，多归侠于墨。闻一多说：“墨家失败了，一气愤，自 由行动起来，产生所谓游侠了。阳1 鲁迅也说过，“孔子之徒为儒，墨子之徒为 侠。n 们但其实当时的侠客们只是继承了墨家损己为人、不怕牺牲、“以死为 能”的侠烈之风，墨家弟子完整的理论体系和严密的逻辑思辨能力绝非主张自由 意志、人格平等的游侠所能比。侠与墨更多的相似是他们同处于社会的中下层， 在统治阶级的压迫和利用之下，有着对黑暗社会强烈的不满和反抗，因此侠客们 的义勇行为就容易和墨家联系起来。 早期侠的分类是司马迁在史记的游侠列传和刺客列传中，把先 秦社会的侠客分为的三种形态：游侠、刺客、卿相之侠( 以四公子为代表) 。 二，男侠的产生 “侠”是以男性为载体开始产生的。 关于侠的起源，陈平原先生说，“不论哪一家，探讨武侠文学发展都不能不 溯源于史记，因为韩非虽有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之说，可语焉不 详；只有到司马迁为游侠作传，才为古侠勾勒出一个较为清晰的形象。1 史 记专设游侠列传和刺客列传来肯定和歌颂男侠，曹沫劫桓公以事庄公， 专诸为公子光刺王僚，豫让酬智伯刺襄子，聂政杀严仲子仇人侠累，荆轲刺秦王 以谢燕太子丹，其他如布衣之侠、卿相之侠、闾巷之侠、匹夫之侠，无一不是有 勇有谋的男人的所作所为。 “侠 以男性为载体有其必然性。首先男性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是其成为“侠 的基础，侠之带利剑、执匕首、挎宝刀等金属武器具有一定的重量和危险性，而 男人的体力和性别角色能轻易的携带这些工具，并且不会引起别人异样的注意和 警惕。其次，男性的社会角色更适合承载侠义行为，男性主外的渊源使他们能够 在家庭以外的广阔天地里尽情的施展才华和武艺，男孩子少可任侠放荡，参与“仰 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n 2 1 ( 曹植白马篇) 等竞技来锻炼体智，在觥筹交 错间既有“三杯吐然诺”的豪情，又有“持觞劝侯赢 口3 1 ( 李白侠客行) 的 谦恭，历经“十年磨一剑”n 耵( 贾岛剑客) 还可作为精兵强将“捐躯赴国难 n 朝( 曹植白马篇) ，这些豪纵不羁的气质，使酒任性的作风，轻生报国的壮烈 情怀，都是女性很难拥有的。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燕丹子作为中国侠义小说的第一个胚胎，被胡应麟称之为“古今小说杂 传之祖n 引。作者围绕太子丹物色复仇人选和荆轲出征，一连写出几位为正义 而自动捐躯的男性英雄人物：田光为避嫌吞舌而死，樊於期自刎，以自己的头颅 作为荆轲进见秦王的礼物，夏扶则于车前刎颈为荆轲送行，他们的行为都具有早 期“士为知己者死的侠义精神。文中着力刻画了荆轲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侠形象。 他具有成为刺客的身体条件“荆轲，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为人博闻强记，体 烈骨壮，不拘小节，欲立大功。”n 刀还具有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面对咸阳宫中 敌视的百官，林立的陛戟，同行的骨勇之士武阳“大恐，两足不能相过，面如死 灰色。秦王怪之。 而真正的侠客荆轲却坦然自若的接近了秦王，并轻而易举的 “左手把秦王袖，右手椹其胸 h 引，秦王得计逃脱时“轲拔匕首掷之，决秦王， 刃入铜柱n 引，甚至断掉双手仍倚柱笑骂，其神力和镇定可见一斑。再者，荆 轲在刺秦之前的经历，比如“拾瓦投龟，与太子共乘千里马，同案而食，同床 而寝等来加深宾主情义的活动都是女性无法涉足的。因此，“侠 以男性角色为 载体更加现实和方便，更容易达到行侠的目的。 三，女侠的产生 唐代之前，女侠形象极少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即使司马迁著史记载录了 众多的游侠、刺客，却没有女性的一席之地。女侠的由来应该从东汉范晔吴越 春秋勾践阴谋外传第九记“越女试剑的传说，东晋干宝搜神记中的李 寄斩蛇，以及托名陶潜的搜神后记中的比丘尼说起。 “越女试剑 的故事，被当作中国武侠小说“武”的源头。越王勾践败于吴， 卧薪尝胆，矢志复仇。范蠡向他推荐了一个隐居南林的处女，“越王乃使使聘之， 问以剑戟之术。处女将北见于王，道逢一翁，自称日袁公。问于处女：吾闻子 善剑，愿一兄之。女日：妾不敢有所隐，惟公试之。于是，袁公即仗棘芋竹， 竹枝上颉桥未堕地，女即捷末，袁公则飞上树，变为白猿。遂别去 。寥寥数语 即可见一段十分精彩的武打，越女拿的武器是柔软的竹梢，而不是男侠通常用的 金属武器，利用女性自身的柔韧性和灵活性，仅仅在几招之内就击败了袁公，是 一场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光辉战例。善于击剑的越女在此展示了高超的剑术， 并向越王传授了一番自悟的剑道，强调练习此道能“一人当百，百人当万。”“越 王大悦乃命五板之堕长高习之教军士。当世胜越女之剑。 越女的剑道不 1 0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仅能够修身养性还成为了训练国家机器的军事秘籍。还可以看到，越女所处深山 老林的幽僻环境也是她静心修炼武功以致高深的保障。 李寄斩蛇描写少女李寄不畏精怪，智勇果敢的为乡亲们铲除了为害一方 的大蟒蛇。李寄约在十二三岁时，东越闽中闹蛇妖，面对每年都要有童女被蛇妖 食用的悲惨和无能懦弱的官府，年少的李寄挺身而出，请剑斩蛇：“寄乃告请好 剑及咋蛇犬，至八月朝，便诣庙中坐。怀剑，将犬。先将数石米瓷，用蜜( 麦少) 灌之，以置穴口。蛇便出，头大如困，目如二尺镜。闻瓷香气，先啖食之。寄便 放犬，犬就啮咋，寄从后斫得数创。疮痛急，蛇因踊出，至庭而死。寄入视穴， 得其九女髑髅，悉举出，咤言日：汝曹怯弱，为蛇所食，甚可哀愍。于是寄女 缓步而归。舫乜李寄是一个平民化的女孩子，她没有高超的武艺和若干年苦练而 成的剑术，她有的仅仅是超人的勇气和智慧，在诱蛇的准备工作，斩蛇的具体步 骤，甚至进入蛇洞收拾战果的每一步，都显示出她的从容、聪慧、果敢，所以她 比越女更加贴近生活，更加富有英雄传奇色彩。她的价值超越了斩蛇本身对她智 勇的肯定，更体现了她心系父母、乡亲，为别人排忧解难的利他主义精神。 比丘尼记晋大司马桓温有谋反问鼎之心，比丘尼海浴，“温疑而窥之。 见尼裸身挥刀，破腹出脏，断截身首，支分脔切。温惊骇而还。及至尼出浴室， 身形如常。一，尼警告桓温：“若逐凌君上，形当如之，桓温“故以戒惧，终 守臣节陇1 。比丘尼显然是一个关心国家社稷的侠女，她用自身奇异的功能吓 倒了觊觎篡夺政权的谋反者。从关心民生到关注国计的上升使神尼在精神境界上 又比李寄胜出一筹。 唐前这几篇侠义作品的价值在于它塑造了武艺高强的剑仙，智勇双全的英雄 和异术在身的僧尼等超人形象，作品篇幅虽然短小，情节简单甚至不乏搜奇记异， 还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女侠小说，但它毕竟在女侠性格塑造，故事环境渲染，武 艺刻画，情节构思，侠义行为与精神等方面开启了唐代、后代乃至现代女侠小说 的笔路。 第二节唐代女侠形象的变化 侠的形态至唐已趋向成熟，与前代不同的是，如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所 云：“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说以寄笔端”乜引，在中国文学史上，侠女形象 第一次大量出现并且绽放异彩就是在唐代小说中。赫赫有名的女侠如聂隐娘、红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仇的道路上经历了艰辛的跋涉，先是为了解开父亲和丈夫托梦的谜语而在寺院苦 苦等待解梦之人，逢人便问，毫不气馁，再是为接近仇人想方设法取得仇人信任， 在期间又忍受了两年的苦役和精神折磨，最终伺机报仇得以雪恨，谢小娥经历了 一般人难以承受的身心考验，她的坚忍和不屈也是闻所未闻的性格先例。道术到 了唐代更是内容丰富，不仅有变形术，而且出现了药水化尸，服丹飞升、治病、 保持青春，飞檐走壁，咒语等神奇的幻术，樊夫人开头一段就记录了刘纲与 樊夫人夫妇二人用道术比赛的情景，“俱坐堂上，纲作火，烧客碓屋，从东起， 夫人禁之即灭。庭中两株桃，夫妻各咒一株，使相斗击；良久，纲所咒者不如， 数走出篱外。纲唾盘中，即成鲤鱼；夫人唾盘中成獭，食鱼。纲与夫人入四明山， 路阻虎，纲禁之，虎伏不敢动，适欲往，虎即灭之。夫人径前，虎即面向地，不 敢仰视，夫人以绳系虎于床脚下。纲每共试术，事事不胜。将升天，县厅侧先有 大皂荚树，纲升树数丈，方能飞举，夫人平坐，冉冉如云气之升，同升天而去。 乜5 1 其三，自主婚恋，敢爱敢恨。唐代女侠小说中出现了婚恋内容，把英雄气壮， 冷血无情的侠客刻画的情真意切，爱恨分明。从侠客的角度来讲，她们应该是行 侠仗义，帮助他人的典范，其活动很少涉及个人私利，儿女私情，但唐传奇把女 侠的活动范围并未局限于外，在家庭这个园地里也给了她们足够的空间，聂隐娘 自主择夫，父母不但没有行使其命令，而且还“给衣食甚丰，外室而居”哺1 。 有名的“红拂夜奔，讲述女主人公舍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跟随意中的情郎私奔 而去的故事，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夜奔李靖，自荐并直白的示爱道：“丝罗非独 生，原托乔木 ，根本无视自己本应是司空杨素一妓的地位，还嘲讽旧主“尸居 余气，不足畏也”1 。以荆十三娘、贾人妻为代表的寡妇，她们的择夫方式更 是自由自主，路遇意中人便相邀同居在一起，这对重视礼法伦理，强调贞节的封 建社会无疑是极大的挑战和反抗。其四，传奇色彩浓厚，功成身退。唐代小说中 的女侠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她们技艺高超，身世神秘，结局隐秘，给读者留下 一个又一个期待。女侠的传奇色彩带有唐传奇文体的特征，“作意好奇”，例如 小说中把女侠的容身之所置于道观寺庙，就是“将宗教的神秘感愈加涂抹在仙侠 剑气上，往往又拉大了女侠同现实生活的距离，造成一种陌生化的审美效应。” 这也就无怪女侠中道行颇高者更令入感到性冷如冰，来无影去无踪，武功也玄 妙高深。以崔慎思妻为代表的女侠更是身世来源不明，出入神秘莫测，复仇之后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匆匆离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啪1 ( 李白侠客行) ，往往隐遁不 知所向。 第二章唐代女侠形象类型 唐传奇中的女侠武力高强、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情深义长，大致可分为四 种类型：剑仙型、情义型、侠盗型、智勇型。 第一节，功高气壮的剑仙型女侠 剑仙型的女侠，“剑”是就女侠所使用的武器而言，“仙 是就女侠所带有的 宗教色彩而言，剑侠型的女侠通常为了某种使命和信念，利用自己超人的神力甚 至借助幻术来行侠以达到目的。无论是吴越春秋记“越女试剑，还是搜 神记中李寄持剑斩蛇都把“剑 作为手中最得力的武器装备，比丘尼更是以神 尼的角色示人，前一章提到唐传奇中这类女侠高超的“武力和神奇的“仙气 有对她们明显的继承。 女侠小说中剑仙型的典型人物是聂隐娘( 裴铡传奇聂隐娘) 。首先，她 的先天禀赋是成为剑仙的前提条件。身为“唐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 ，从遗 传基因和生活环境来考虑，她比其他女孩子更易得到强健的体魄，养成坚韧的性 格。所以神尼在隐娘十岁时向聂锋“乞取此女 跟随自己修行，一来是看中她的 学剑素质，二来也可以让自己的剑术后继有人，显声扬名。正因如此，无论是家 人的疼爱不舍，还是聂锋的大怒，都没能阻止仙师求取高徒的信念，隐娘还是被 神尼偷走学艺去了。其次，神尼仙丹的特异功效赋予了隐娘仙骨之躯。聂隐娘初 入深山学艺，服食了神尼送来的仙丹一粒，于是能跟随两个早己得道的仙童如猿 猴般攀援飞走，身轻如风。这种服食仙丹，得道成仙早已在魏晋时期成为普遍的 追求，嵇康游仙诗咏叹，“采药钟山隅，服食改姿容。 啪1 聂隐娘服食仙丹 不仅要达到可改姿容的效果，小说中几十年后的隐娘依然“貌若当时川3 ，更要 使身体骤然获得先天为具备的神异素质，而后在此基础上苦练才能有功力的飞 升。后世不乏这种得道之法，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中，受伤的杨过也是在吃 了神雕衔来的怪蛇之胆后才功力大增的。最重要的，隐娘超凡的悟性和刻苦的精 神是迅速出师的必要条件。在仙师的训练和帮助下，五年与世隔绝的苦练使她一 年内飞檐走壁，两年中可刺猿猱虎豹，三年鹰隼无不中，第四年便可取人首级而 无人察觉，第五年为民除害的行刺一大官。功力的迅速提升是与隐娘超凡的悟性 1 4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分不开的，而练功的武器就是“宝剑一口，刻苦的训练使“锋利吹毛 口羽的宝 剑三年中剑刃磨去五寸。刻苦练功终使她剑仙得道，术成还家。 剑仙型的女侠，突出之处在于她们的“武力”和“仙气 。其一，拥有一身 好的武艺，剑术高超是行侠仗义，达到目的又不受伤害的重要保障。史记刺 客列传中，荆轲游于卫、赵、燕是为求仕，不为行侠，刺秦王尔不遂，鲁勾践 叹日：“嗟乎，惜哉不讲于刺剑之术也! ”1 也就是说荆轲剑术拙劣，不符合侠 客的要求。可见，作为一名侠客，极有可能因剑术不精而不达目的甚至殒身丧命。 聂隐娘主要讲述的是女侠隐娘择主而事，为节度使刘昌裔解除危难的侠义故 事，最能见出聂隐娘武功高强的地方应该是她保护刘昌裔战胜精精儿和妙手空空 儿的自如，作者是从描写“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能蹑其踪。能从 空虚入冥莫，无形而灭影 这样的侧面来描写聂隐娘的，具有神力的妙手空空儿 非但没有伤到刘昌裔还羞愧的逃跑了。其二，她的仙气在于能自然而然的把一些 幻术运用自如：她会化尸术，击毙了精精儿之后，把他的尸体用药化成水，毛发 不存，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她通达变形术，在妙手空空儿来偷袭刘昌裔之前她 了解到难挡空空儿神力，只好先“化为蠛蠓，潜入仆射肠中一d 4 1 ；她还能把纸 剪成驴来当坐骑，赠人药丸救人免死于病患一年；隐娘的结局也颇具道骨仙风， 虽则“良臣择主而侍”，但她并没有跟随刘昌裔进京获取功名，而是选择了“寻 山水，访至人”，最终“无复有人见隐娘矣。口引这种遁逸的结局是颇显道家风 范的，透露了聂隐娘身上不求闻达的仙风道骨之气。 在道教创造的神仙故事中，刘纲之妻樊夫人是个有名的人物，太平广记 卷六十把樊夫人载入了“女仙一类，她不仅仙术高超，更重要的是以侠义善 举闻名，关心人民的灾难，救人于险境，受到人们的尊敬和赞扬。小说开篇记录 刘纲与妻子斗法：刘用火烧磨房，夫人便能禁之；夫妇施法斗树，以夫之树失败 告终；刘唾盘成鲤又被夫人的獭食用；夫妇擒虎，虎伏于妇；比试升天，刘纲又 在高度上输于夫人。在五次的比试中，“有道术，能檄诏鬼神”m 1 的刘纲却屡败 于樊夫人之下，可见夫人的法力。除此以外，她还能“策杖曳履，日可数百里 ， 能将掉下的脚安之如故。但樊夫人作为一名女侠，她的侠义之处在于她并没有因 为拥有自然神力便超人物外，而是能利用自己的仙气和武力来行侠仗义，扶危济 困。她平日“常以丹篆文字救疾于闾里，莫不响应”口钉受到乡人的敬重，在洞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人两肋插刀，报仇雪恨，最终帮人家从权贵手中夺回了爱妓，还杀死了嫌贫爱富、 趋炎附势的鸨母。这种行为充分展示了她爱打抱不平、嫉恶如仇，蔑视权贵的性 格。小说以十三娘最后与赵中行一起遁入浙中结尾。荆十三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 侠，她完全主宰着自己的爱恨情仇，从扬州到浙中始终追随着赵郎。她具有高尚 的品德，仗义相助，自愿付出不求回报，是个完全情义型的女侠。但此篇小说篇 幅短小，不足两百字，所以人物形象刻画不甚完整，对情义的完美塑造也是一种 缺憾。这类小说的优秀之作还属红线和杜光庭的虬髯客传。 红线是潞州节度使薛嵩的青衣，任内记室之职，十九年间身怀绝技却默默无 闻的守护在薛嵩身边。小说开篇介绍朝廷曾经为使薛嵩和节度使田成嗣各自安守 领地，和平共处而撮合他们结为亲家，但田成嗣却借口治疗疾患觊觎吞并薛嵩的 领地，他不但扬言要在山东纳凉延寿，还暗中招募了三千精兵恤养待命。在这种 危急的情况下，薛嵩坐立不安，忧心忡忡。作者从产生田、薛矛盾的背景来交代 清这一关系的性质，从而立刻使薛嵩处于了正义的立场。红线在这时候毛遂自荐 的出场，则完全成为了一位为正义事业而斗争的英雄人物。她穿越层层戒备盗取 了田成嗣床头的宝盒，对他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自知立下大功，使“两地保 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使乱臣知惧，烈士安谋 h ，而这仅仅是为报答薛嵩 的知遇之恩，只希望减轻主子的忧虑，毫不顾借自己的劳苦。事成之后，她向薛 嵩辞别，意欲归隐，摒弃千金之赏，在宴席间伪醉而去。红线的情义在于她对十 九年来主人“宠侍有加”的知恩图报；在于对意欲不轨的恶人的惩戒和蔑视： 在于她没有依仗武力伤害无辜，而是用巧妙的偷盗制止了血流成河的战争，珍视 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当然，她最终也未能免除女侠超脱的行为习惯和人生态度， 厌倦尘世的争名逐利，遁迹尘中。 虬髯客传中的“风尘侠客一红拂女，她“肌肤，仪状，言词，气性 都 有若天仙，原是隋司空杨素府中的歌妓，但身上没有丝毫的娇柔赢弱和奴婢气。 她热烈追求自由幸福的爱情生活，对权重京师的杨素投以轻蔑的眼光：她慧眼识 英雄，当认准布衣李靖将是位大有作为的豪杰时，她乔装打扮精心准备夜奔李 靖，并对惊讶的李靖坦诚相告，“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 丝罗非独生，原托乔木，故来奔耳。”h 2 3 她聪明伶俐，沉着果断，爱情专一，当 在灵石旅舍，虬髯客突然造访，并且斜卧枕上看红拂梳头，举止非礼引起李靖怒 1 7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火中烧。这时候红拂却异常镇定，她“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公，令勿怒。h 加 然后“熟视虬髯客并确信他也是一位英豪时便与他结拜为兄妹，既化解了尴 尬紧张的局面又确定了双方的名分，避免了虬髯客产生特殊感情。可见聪慧的红 拂不仅重情，更会呵护感情的正当延续。天生丽质，有政治远见，气度宽宏，爱 情执着的红拂以情动人，以睿智服人的举动，使她成为唐传奇中少有的完美型侠 女，可见侠女在情义方面并不是冷血的，她们也有一样真挚的感情，而且更具有 勇气和魄力。 聂隐娘中隐娘对待爱情的方式和态度也是值得一提的现象，她自选夫婿 “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日：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 其夫但能淬镜，余无他能。”h 钔择夫之言非但没有羞涩和扭捏反倒让父亲不敢不 从。一个侠女子到了适嫁的年龄自己做主，一切由“情”出发，无视少年的无“能 只要纯洁的爱情，这样的爱情蓝图对于鼎鼎有名的女侠而言似乎有些苍白。但未 经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未考虑任何门第财权，缘情而动也不损害她英雄气壮， 儿女情长的女侠形象。此外聂隐娘不但具备一般刺客所具有的侠肝义胆、有勇有 谋，而且有远见，深明大义的投靠了神明的刘昌裔，在刘死后又不远千里至起灵 柩前恸哭而去，体现她知恩图报的情义，她还怜爱儿童不乱杀无辜，不魁为一个 情义德才兼备的女侠。 第三节以盗犯禁的侠盗型女侠 侠盗型女侠是以“盗”之名行“侠 之实的一类，她们专门盗取大贾富商、 达官权贵、宫苑禁地，用高超的武艺穿梭于戒备森严的防护中行窃成功，以盗犯 禁显示了对统治阶级强权、王法的蔑视、挑衅和反抗。 “侠盗”一词来源于康骈的剧谈录田膨郎偷玉枕，其中借皇帝之口定 义了这种新型的侠，“此乃任侠之流，非常之窃盗”h5 l 。侠盗的渊源久矣，始至 唐传奇，这类“以武犯禁”的女侠才集中出现。 胡媚儿，薛渔思撰传奇集河东记中的一篇，太平广记卷二百八十六 收录此篇列为“幻术”类，胡媚儿以幻术骗取朝廷税纲的故事，反映了藩镇明目 张胆的打劫朝廷财货的现实状况，而朝廷面对这一现实却无可奈何。 皇甫氏原化记车中女子中以第三者的眼光记录了一个神奇的女子。吴 郡人入京应明经举，却莫名其妙的被两个少年带入一个舍宇整肃之处，“二人携 1 8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引升堂，列筵甚盛，二人与客据绳床坐定。于席前，更有数少年各二十余，礼颇 谨，数出门，若伫贵客。至午后，方云：来矣。闻一车直门来，数少年随后， 直至堂前，乃一钿车。卷帘，见女子从车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花梳满 髻，衣则纨素。二人罗拜，此女亦不答。此人亦拜之，女乃答，遂揖客入。女乃 升床，当局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余后生皆衣服清新，各设拜， 列坐于客之下。刀h 6 1 车中女子不怒自威的威望，从十几个男人毕恭毕敬的态度， “若伫贵客 的举止便可见一斑。她年仅十七八，却可以爱搭不理别人的礼拜， “当局而坐”坦然接受别人的恭敬，如果没有相当的本领或武艺压身，想必不会 如此骄矜。事实的确如此! 吴郡应举之人后来在厅堂之上表演了自己的妙技 著靴在墙壁上行走，他发现在座各位都有类似的绝技，于是惶恐的不知所措。于 是再见到引领自己去见女子的两少年向他借马时，畏惧之下慨然应允。哪知却因 马遭祸，第二天宫苑失窃，“掩捕失贼，唯收得马， 应举人蒙冤入狱，被打入七 八丈深的地牢，屋顶一孔只有尺余，有著靴走壁之能的应举人，此时却束手无策。 深夜，在他正愤懑其苦时，“忽见一物，如鸟飞下，”侠女子用绢两头系住自己 和应举人，“耸身腾上，飞出宫城，去门数十里乃下。”在戒备森严的宫廷大狱中， 此女子能如入无入之境的轻松闯入，于深达七八丈的大牢解救男子，并携其飞升 出牢狱，一连飞出数十里的路程。这般本领于宫中盗取轻便的贵重物品岂不易如 反掌? 所以，宫中卫士在追赶盗贼过程中被她逃脱也是必然。她在家中齐集众多 有特技的后生，一起利用各自超群的技艺来盗窃宫苑中物品，“以武犯禁”，轻松 的偷盗，轻易的脱身，并解救被囚者的过程，充分说明这是一个蔑视封建帝王， 无视封建社会国家法律，来去无踪极端自由的盗侠。只是可惜对于女侠本身的叙 述太简略，人物形象不够饱满。特别是小说结尾，车中女子在解救无辜的应举人 之后，对她说，“君且便归江淮，求仕之计，望俟他日。 一语或许改变了他人一 生的命运，使他虽免于蒙冤入狱，身受大牢之苦，却影响到自身的政治前途，导 致“不敢求名西上”。h 7 1 她的嘱咐不能不说是作为盗侠，犯禁之后自知难逃惩戒 又担心连累无辜，对别人的一个忠告，但这种恣意盗行损害到普通百姓的利益， 违背了行侠仗义的基本准则，就不是为侠所提倡的行为方式了。 此种类型还有康骈潘将军中的“三环女子”，她在与朋友的嬉戏当中， 把盗窃豪士的宝贝玉念珠当作博弈的棋子，随意起落。本欲盗取之后赢得游戏就 1 9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有巨产，八岁丧母，后许配侠士段居贞，跟随父亲做生意的途中父夫均被杀，全 家十几口人都被劫盗沉江，小娥也伤胸折足，漂流入江，几近丧命。在流转乞食 地过程中，坚强的谢小娥并没有对悲惨的命运哀怨顺从，复仇的火焰的在胸中燃 烧让她更加坚韧的生活着。死不瞑目的父夫先后托梦给她，把凶手的姓名以字谜 的方式隐语告知。小娥虽聪慧但所学知识有限，自己无力猜出谜底，于是她求教 了很多人，不料多年未果。即便这样，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她终于等到从作者那里 得到了答案，知晓了凶手的名姓是申兰和申春。她“书申兰申春四字于衣中，誓 将访杀二贼，以复其冤”，嘲1 复仇计划由此开始。她隐藏起自己的女儿身，女扮 男装到处与人为佣，遍寻仇家的下落，经过一年多坚持不懈的打探，功夫不负有 心人，仇家自己送上了门，在一次应征佣人的时候小娥惊奇的发现来到的正是申 兰家。她小心谨慎的掩盖着女儿身份，用两年多勤劳踏实的劳动赢得了申兰的绝 对信任，不时寻找合适的报仇时机。有一天，申春来到申兰家，齐集了众多贼党 一起喝酒，两人烂醉如泥，机会终于来临，小娥担心无法同时杀掉两个贼人，就 先把申春锁在内室，去庭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佩刀，斩断兰首，又呼号邻人帮忙 把申春擒住。他们的党羽数十人，谢小娥平日早已谙熟他们的名字，一一擒下斩 杀。这种以血还血，除恶务尽的报仇方式，彰显了她内心极度的仇恨，也只有这 样才能聊以抚慰她为复仇所受的一切磨难和屈辱。谢小娥在复仇中显示的冷静机 智，有勇有为和坚韧不拔是很难能可贵的。 贾人妻中写商人的妻子也是一个为复仇而生存的女子，作品中没有说 她是为了给谁复仇，仅仅点出了“有冤仇。在复仇之前，她也过着正常生活人 的生活，比如经营自己的店铺，十年寡居后改嫁，照顾后夫日常起居，为孩子哺 乳等等，但这些都是她在默默的忍受着彻骨之痛“伺便复仇”的掩盖，无人知晓 她究竟等待这样的时机等了多少年，也无人能预料她还要等多久，只知在改嫁后 两年的一天，她终于“得志”了。她和谢小娥一样的为了复仇雪恨而执着，而坚 强，只不过她的生活比谢小娥要更精彩：她美艳有情，路遇王立感觉“情款甚洽” 啼门便相邀从居；她勤劳聪慧，自己经营着店铺旧业，日赢百钱；她果断勇敢，伺 机复仇，血刃敌首；她慷慨大度，资助王立甚至倾囊相送。更了得的在于她还具 有敏捷的身手，能够逾墙而走，身如飞鸟，这也是她伺便复仇得以成功的重要保 证。稍晚李复言把这个故事改为尼妙寂( 太平广记选入卷一百二十八，“报 2 1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应 类) ，把人物姓氏改换，情节基本相同，在此不赘语。康骈剧谈录张季 弘逢恶新妇中的妇人，壮勇无敌，也属于此类。小说先介绍张季弘的“勇而多 力 晦2 可以把一头驴扔过水渠，结果他在帮个老婆婆教训她不遵守封建礼法， 对婆婆不敬的儿媳时，发现她还能言善辩，举出一件件事例来分辨是非，并边说 边用指头在石头上划痕，“深可数寸 ，“季弘汗落神骇。但言道理不错。 瞄踟妇 人未必就是强词夺理，又加上壮勇无敌，在当时看来就是恶妇了。 智勇型女侠在实现目标即一旦复仇成功之后便立刻改变原有的生活状态， 这种巨大的反差，不仅仅表现在生活方向上，更在于她们侠性，行为方式的变化。 谢小娥在复仇之后，似乎完成了所有的生活目标，虽免于受到法律的制裁，但积 极坚强的生活态度一扫而空，她放弃了即将面临的美好生活，面对众人求聘，誓 心不嫁，剪发被褐，访道于山，甚至残忍的用锁链自缚手足以求道，尽失复仇之 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尼妙寂最后也是虔心向佛作为对解梦入 的报答，这种报恩方式未免太过极端了。她们似乎是经受了太多的磨砺，看尽了 世事无常，遍尝了人间冷酷，所以虔心修行，以求后半生的清寂宁静吧。贾人妻 更是离奇，既然已经得志，又有工作和新的家庭，更重要的是有了亲骨肉，理应 安心过r 子了。就算怕官府追究，那也可以举家迁至别处，再作打算，可她这时 候却要单独离京，回家安排起事情来“此居处，五百缗自置，契书在屏风中。室 内资储，一以相奉。婴儿不能将去，亦公之子也，公其念之。”又是一个空空的 走，来去自由如风的女侠客，颇有杜甫笔下的“白刃仇不义，黄金倾有无。 嘶1 ( 杜甫遣怀) 的豪放和洒脱。她完成了自己生活的终极目的复仇，便不 惜一切的准备离开，甚至为了抛却一切挂念，狠心的离家之后又折回把亲生儿子 给杀了。丈夫回屋看到“身首异处”嘲1 的孩子也吓跑了，后来就把她留下的房产 也给卖掉远走他乡，原本幸福完整的家庭妻离子逝。 这种类型的女侠还有李肇唐国史补妾报父冤事中的主人公，数年平静 一朝怒，复仇之后“泣涕而诀能说明她对丈夫特别是孩子的深情，“出门如风” 可见绝非常人，“断所生二子喉而去”嘶1 ，作为对感情的一种终止方式，也是对 自己原有生活方式的一种了断。皇甫氏原化记崔慎思中的侠妇，故事情节 与贾人妻以及唐国史补妾报父冤事相似，杀其子以绝其念，文末评价 此妇，“古之侠莫能过焉髓刀亦能说明这类女侠在当时的社会影响力。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三章唐代女侠小说的文化意蕴 “文学是一种文化意义的载体，它有助于再现这个文化想要信仰的那些事 物，并假定这种经验带有所需求的价值。旧1 唐代女侠小说不仅仅为文学艺术的 殿堂增添了一群奇异的侠女形象，更蕴含着封建社会深厚的文化，其中门第观念、 佛道文化、商业文化等都折射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第一节女侠与门第观念 门第观念来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从当时志人小说的代表世说新语就可 见一斑，魏晋士族对受门第观念左右的行为表现出极大地艳羡之情，从而对后人 小说中门第观念的滋生强化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周一良先生认为：“六朝门 阀制度下，最为人所重视者为婚与宦。一唧1 因为“宦 是门阀士族势力 得以稳固的基础；而“婚则是保持家族高贵血统的纯净，并借以攀结其他高门 贵族的必要手段。女侠与政治方面的“宦 关系不大，所以她们和门第观念的直 接关系就是社会方面的“婚 了。在魏晋时期，士庶之间有严格的婚姻界限，忌 讳通婚，以保持士族名门的优越感。 一，小说作者与门第观念 唐代女侠小说的门第观念首先表现在，小说作者多出自名门大姓。据新唐 书柳冲传记载：“山东则为郡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号郡 姓，韦、裴、柳、薛、杨、杜首之。打删女侠小说约十四位作者在唐代这些高 门大姓中就占了九位，其中“李姓就有李公佐、李端言、李肇、李复言、李亢 五位之多。这些大姓之门的作者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比较高，李公佐、李肇和裴 铡都是迸士出身，他们更具有实力去进行文学创作。 女侠小说中塑造的男女主人公也假托大姓高门，小说创作者的集体无意识使 作品中的主人公往往挂上大姓的招牌，以第二章所整理的女侠小说篇目为参照， 统计如下： 小说名称人物姓氏 红线薛嵩 贾人妻 王立 潘将军 王超 荆十三娘李正郎，李三十九郎 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虬髯客传李靖、杨素 崔慎思崔慎思 谢小娥传 李公佐 但小说并没有给这些大姓之门的人物赋予显赫的身份和美好的身世，他们一样过 着平常人的生活，拥有迥异的命运。县尉王立命运落魄幸得侠女救助；节度使薛 嵩落入危难亏得红线解围；杨素腐化堕落，遭红拂背弃；崔慎思难料妻离子死 当然还有答疑解惑的李公佐，气度非凡的李靖，值得信赖的王超等等，他们都是 在高姓的外衣之下过着平常百姓的生活，经历着恩怨情仇，这样就使女侠小说更 加平民化、通俗化，得到更多受众的欢迎。小说中的女侠身边往往伴随着一些高 官显贵，名门将相，所以她们的命运不可避免的会与门第观念紧密结合，介绍聂 隐娘是唐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红拂本是司空杨素的侍妓，后跟随英主李靖 而去；红线是潞州节度使薛嵩的青衣，在这层明媚的关系背后，还隐藏着女侠对 传统门第观念的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