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学专业论文）密尔正义原则的功利基础.pdf

iii 密尔正义原则的功利基础密尔正义原则的功利基础 姓名：杨 晓 指导老师：刘琼豪 副 教 授 专业：伦理学 研究方向：应用伦理 年级：2005 级 中文摘要中文摘要 本文旨在研究密尔的功利主义正义思想。正义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在西方伦理思 想发展史上，人们对正义的研究和探讨有着极为丰富的内容，以密尔为代表的功利主义正 义观，是其中最具有价值又存有争议的重要内容之一。本文通过重新阐释密尔的功利主义 道德理论及其自由与权力的思想，深入探究了其功利主义的正义观。在密尔的功利主义体 系中，正义是以功利为基础的。这就导致了许多反对者对密尔功利主义正义观的批评。但 是本文作者认为，通过对密尔功利主义思想的解读，可以得出密尔的正义观是以功利为基 础的。 文章分为相互衔接的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主要对功利主义正义观的历史渊源进行回顾。同其它任何正义思想的形成和 发展一样，功利主义正义思想也有其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脉络和理论渊源。功利主义正义思 想的启蒙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德谟克利特学说和昔勒尼学派、伊壁鸠鲁。近代的休谟等人 也都提出过一些具有功利主义倾向的正义思想。密尔在他的功利主义体系中提出了以功利 为根基的正义思想，在他的思想中，促进社会福祉的最大化是衡量一切行为的标准。正义 是以功利为基础的，其目的也是促进社会福祉的获得。 第二部分在阐述密尔的功利主义体系的同时论证出功利容纳正义的可能性及方法。正 义的概念是和权利的概念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而正义的基础则是个人权利；密尔的功利 主义体系中权利是以功利为基础的，通过个人追求自身幸福的权利把个人权利与社会福祉 联结起来， 而正义的最终目的则是社会福祉。 功利原则和正义原则的一致性就体现出来了。 第三部分以论述密尔的伤害原则为出发点，为功利和正义之间的契合打下基础伤 害原则就是社会正义。密尔的伤害原则包含有两个方面：自我防卫和自由。伤害原则与社 会正义的一致也就说明了自卫和自由是人的两个个人权利。自卫是人的一个权利是因为安 全是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方面；自由是人的一个权利是因为社会福祉的获得是通过每个人 都自愿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得到的。这两个个人权利共同组成了幸福的保护神。伤害原则是 从属于功利原则的，它们通过“伤害他人”这个方面达成了一致性，从而论证出伤害原则 和正义原则都是以功利原则为基础的。 结语对密尔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的理论价值及其后世影响进行了简要评述。一般而言， 正义观是道德观的一个方面。密尔的正义观建立在他的修正的功利主义理论基础之上。他 iv 的修正表现在对幸福概念的丰富、对道德原则与义务的重视、对自由本体性价值的崇尚等 方面。通过修正，密尔努力在自由、平等与功利之间取得平衡，在后果与义务之间寻找沟 通的桥梁。在他之后的功利主义，如西季威克、新功利主义等都强调了正义原则的重要性， 可以说，这些都是密尔的正义思想所产生的后世影响。 总之，密尔的正义思想的合理性就在于关注人的福利和后果，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 于努力寻找正义与功利、正当（权利）与善这些社会基本价值之间的平衡。因此，密尔的 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不是典型的、纯粹的、像边沁那样的功利主义者，而是取各家之长、弃 各家之短，使自己的体系容纳了更多流派的观点和理论，并富有挑战性地试图将它们调和 起来。 关键词：功利主义关键词：功利主义 功利功利 权利权利 正义正义 社会福祉社会福祉 v the principle of justice bases on mills utilitarian postgraduate：yangxiao supervisor：professor liuqionghao major：ethics direction：applied ethics grade：2004 abstract this paper aims to study mills justice of the utilitarian . justice is the eternal theme of human society . i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western ethical thoughts， for justice study and exploration has a very rich content， as represented by the mills utilitarian concept of justice， is one of the most valuable and controversial one of the important contents. through re-interpretation of mills utilitarian moral theory and the ideology of freedom and power， a closer look at its utilitarian concept of justice. justice is based on the utilitarian in mills utilitarian system . this has led to a lot of criticism against mill utilitarian concept of justice. but i think that，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mills utilitarian thinking can be drawn from mills concept of justice is based on the utilitarian. the article is divided into three interrelated parts: the first part is memories the history of justice of the utilitarianism. with any other justice theory of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same utilitarian ideology has its own justice and development of historical context and theoretical origins. justice of the utilitarian can be traced back to ancient greece democritus doctrine and celecoxib leni school epicures. living in the modern hume， who were also raised over the tendency of some utilitarian thinking justice. mills utilitarian in his system to put forward a utilitarian theory of the foundations of justice， in his theory， to maximize the promotion of social well-being of all is a measure of the standard. justice is the basis of utilitarian， and its purpose is to promote social well-being was. in the second part mill described the utilitarian system and demonstration utility to accommodate the possibility of justice and methods at the same time. the concept of justice and the concept of the right is closely linked， and the rights of the individual is the basis of justice. mills utilitarian system of rights is based on the utility， through the pursuit of their own personal happiness of the right to banded together personal rights and social welfare . social welfare is the ultimate goal of justice. in this way we can see that the utilitarian principles and the principles of justice consistency. part iii discussed mills harm to the principle as the starting point，describled the principle of harm is social justice. mills harm principle contains two aspects: self-defense and freedom. vi the consistency of the harm principle and social justice proved that free and self-defence is the two rights of the individual. a self-defence is a human rights because security is an essential aspect of happiness. freedom is a human right because access to the well-being of society through voluntary everyone has their own pursuit of happiness obtained. these two rights of the individual components of the common well-being of the protection of god. harm principle is subordinate to the utilitarian principle， and they adopted harm others reached a consistency， which demonstrated the harm principle and the principles of justice are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utilitarianism. conclusion on mill utilitarianism just thinking of the theoretical value and the impact of future generations briefly reviewed. generally speaking， the concept is just one aspect of the concept of morality. mills concept of the justice is establishment in his amendment on the basis of the theory of utilitarianism. his amendment reflected in the concept of the rich happiness of the ethical principles and obligations of the importance of freedom of the body， such as the value of advocating respect. through amendments mill strike a balance between the utilitarian， freedom， and equality . in search of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bridge of consequences and obligations.in his after utilitarianism， such as the west wacker quarter， the new utilitarianism， and so stressed the importance of the principles of justice， it can be said， these are just thinking mill generated by the impact of future generations. in short， mills idea of justice is that the reasonable concerns of the welfare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his lies in the unique efforts to find a just and utilitarian， while (right) and the social good balance between the fundamental values. therefore， the forms of greatness lies in izmir he is not a typical， pure， like bentham， as the utilitarian， but the length of each take， or abandoning various short， and make our own system of schools to accommodate more views and theories， and challenging them to try to reconcile. keywords: utilitarianism social welfare rights justice 1 导导 论论 在近代伦理思想史上，建立在功利论基础上的功利主义和建立在契约论基础上的道义 论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道义论因强调动机与行为本身的道德意义而被称为动机论，功利 主义因强调行为的后果则被人称为效果论。道义论和功利论的对立不仅体现在个人行为领 域，而且体现在社会伦理领域。功利主义历来就被他们的反对者称为“没有个人权利的学 说” ，这些批评者指出：由于功利主义者都是以幸福的最大化为至高无上的目标，所以在 遇到个体幸福与社会福祉冲突的例子中除了放弃个人的幸福外别无他法；不同时代的反对 者总是以社会和个人的利益的不同为基础而提出不同案例来诘难功利主义者。例如， “蓄 奴说”和“对无知者惩罚”是两个盛行的例子。我将在对密尔正义、功利和权利概念的详 细阐述的基础上来为密尔的功利主义辩护。 一、研究综述一、研究综述 关于功利主义正义思想，国内外的学者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努力，为我们在对这个 思想领域的研究中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和广阔的视野。国外对密尔功利主义的研究著作如汗 牛充栋，但是对于功利主义正义思想方面的研究则集中在了道德的基础、快乐的区分和功 利主义原则这三个层面：首先，幸福是否是唯一值得欲求的目的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可欲的 与值得欲求的关系问题。 一般研究者认为， 密尔从幸福是可欲的而导出幸福是值得欲求的， 是混淆了事实与价值的区别，犯了“自然主义谬误”之错误。而 james seth 和 d.d.rapheal 认为，密尔的幸福是唯一值得欲求的观点不是演绎的，即他并不是从逻辑上说明，我们应 该欲求他人的幸福，而是说幸福是人类欲求的唯一的终极目标，而且幸福实际上也是可以 欲求的，因为人有同感的能力和享受高级快乐的能力。第二，密尔对快乐的质与量的区分。 功利主义著名的研究学者 fred.r.bergert 则指出，首先，密尔并不认为人只追求快乐，因 为密尔认为决定行为的真实动机总是与作为其原因的快乐有关，而并不总是与作为其对象 的快乐有关。其次，密尔也不认为幸福只是快乐的总和，因为密尔的幸福只在人作为进步 的存在物时才可能，所以，低级快乐与这种幸福无关。第三，对功利原则的探讨。多数学 者认为，密尔不同于边沁，他不是一位极端的直接功利主义者。在密尔的伦理学理论中， 道德原则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密尔并不主张将功利的计算直接纳入到道德推理过程中， 因而，明显地具有规则功利主义的倾向。同国外的研究相比，国内学者针对密尔的功利主 义正义思想所做专题研究还是比较少的。下面这有几位学者在对整个功利主义理论进行研 究时涉及到了密尔功利主义思想中功利与正义的关系，其中最主要的有中国人民大学龚群 教授的当代西方道义论与功利主义研究 ，中国人民大学牛京辉博士的英国功用主义 伦理思想研究和华东师范大学周凯敏教授的19 世纪英国功利主义思想比较研究 。武 汉大学张清博士的正义与功利密尔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研究一书则针对密尔功利主义 体系中功利与正义的问题展开专题研究。 2 龚群教授主要是在道义论与功利主义的比较中来论述功利主义理论的产生和发展、面 临的难题与道义论对它的诘难以及功利主义在当代发展的最新理论形态。牛京辉博士主要 是从社会与历史的角度来探讨功利主义思想的理论渊源、历史传承和当代发展。张清博士 主要是阐述密尔的功利主义正义的思想。她以权利为中介重新整合了密尔的功利主义思 想；龚群、牛京辉两位教授在自己的书中都用了一章的内容阐述密尔的功利主义思想，并 探讨了密尔的正义与功利的问题。两位教授都承认密尔在调和正义与功利、强调平等权利 方面所做的努力，但是，他们的结论是，密尔的正义与功利思想之间存在着内在的逻辑矛 盾。龚群教授和牛京辉博士对密尔道德理论的解读与传统的功利最大化的解读是一致的， 因而从这一解释出发必然得出密尔的功利与正义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的结论。而张清博士 通过对权利概念的考察，以权利为中介找出了正义和权利的关系，得出了正义和功利之间 是可以调和的结论；周凯敏教授的19 世纪英国功利主义思想比较研究主要从历史的角 度对边沁、詹姆斯密尔和约翰密尔三位功利主义者的社会背景、伦理思想、政治观和 社会改革理论作了深入的探讨，涉及范围包括政治、哲学、伦理、法律、经济等许多方面， 并做出了比较和评价，其论述比较全面，但也正由于涉及面广泛，所以对密尔的伦理思想 未做深入细致的探讨，也没有对密尔的正义思想做专门研究。 二、本文的研究主题二、本文的研究主题 密尔的功利主义是在对边沁的功利主义的基础上的修正，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功利主义 发展的颠峰。由于功利主义所占的主体性地位，反对者从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方面提出了 许多功利主义很难解决的问题，其中密尔的功利主义体系是在众多的功利主义者中被批判 的最多的。而功利主义遇到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功利和正义的问题，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 幸福是不是一定会违背正义的规则，会不会忽视作为社会个体单个人的权利？这些问题都 是以社会和个人的冲突为基础而提出的，是功利主义者很难回答的问题。本文试着重新解 读密尔的功利主义 、 论自由 、 代议制政府等原著，以密尔对这些问题的辩驳为基 础来为功利主义辩护。通过对密尔的思想中的权利和幸福等概念的阐述，找出功利、权利 和正义的交接点，从而得出在密尔的功利主义体系中正义是以功利为基础的。 三、研究的意义三、研究的意义 作为主要的现代伦理学之一，功利主义一直备受争议。一些新兴的学派更是以它作为 论战的对象，在对它的批驳的基础上建立自己的基础。最重要的是，功利主义的理论可以 提供一种基本的道德思考模式，主张从行为的后果是否有助于幸福或快乐的增加、不幸和 痛苦的免除，是否有助于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为裁判标准，来判定行为是否正当； 这种后果论的方法对个人以及社会福利的看重、对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调和以及对道德 制裁力的研究，都为我们提供了理论上有益的启示；而在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的幸福的 过程中是否一定忽略了个人的权利和利益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对功利主义的探讨可以给 我们提出许多有益的思维经验和思维教训。特别注意的是功利主义思想中的正义问题是凸 显出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个人权利与社会利益之间的关系的。厘清功利和正义的关系对 3 于处理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之间的关系有着重大的意义。 在中国市场经济建设过程中，我们一直在探索公平与效率的关系问题，而公平与效率 的关系问题，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正义与功利的关系问题。有些学者认为，在以发展 效率优先的市场经济过程中，一切市场行为与活动都以功利最大化为准则，似乎可以忽视 权利、公平这些正义问题，这种理解是欠妥当的。因此，对密尔的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的研 究，有利于从理论上厘清正义与功利之关系，明确功利主义既追求功利，也重视维护个人 权利的正义原则，从而有助于我们在实践中避免由于片面追求效率最大化而可能导致的对 个人权利的侵犯、对正义原则的违背，这是论文研究的现实价值和意义之所在。 4 第一章第一章 功利主义思想体系内功利与正义关系问题的发展脉络功利主义思想体系内功利与正义关系问题的发展脉络 功利主义正义观是建立在功利主义道德理论基础之上的一种正义观，和其它任何思想 观念一样也有其产生和形成的历史渊源。追溯这一思想发展的历史脉络，可以使我们更清 晰地看到功利主义正义观的思想内涵和本质特征。因此，我们在研究密尔功利主义体系中 功利与正义的关系的过程中，就必须先了解一下功利主义正义观的发展历程，正所谓“不 考其源流，莫能通古今之变；不辨其得失，无以获从入之途。 ”但由于篇幅有限，在介绍 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的历史发展时不可能一一涉及，这里，笔者就结合西方功利主义正义思 想正式产生之前的发展和古典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的发展以及他们凸显的问题和密尔对这 些问题的修正简单的梳理一下功利主义正义观的历史。 第一节第一节 早期功利主义思想中功利与正义内在一致的思想早期功利主义思想中功利与正义内在一致的思想 考察功利主义学说的基本内容，可以发现，功利主义者的思想体系是与人类思想史上 的如下几条线索相联系的：(1)德谟克利特学说、昔勒尼学派和伊壁鸠鲁主义(2)英国经验 主义哲学(3)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哲学等。当然，这些学说彼此之间也有继承关系， 如果以快乐论为思想轴心，那么，甚至可以说它们是同一体系在伦理学史上的不同发展阶 段。 一、德谟克利特学说和昔勒尼学派 德谟克利特在西方伦理学史上第一个系统地论证了“生活目的就是幸福”这个命题。 在伦理学史上，人们一提到幸福论，往往容易想到伊壁鸠鲁。其实，伊壁鸠鲁的思想不过 是对德谟克利特幸福论的继承和在某些方面的发挥。正如古罗马的政治家和哲学家西塞罗 所说： “德谟克利特这位杰出的伟大人物， 伊壁鸠鲁尽汲他的源泉以浇灌自己的小小园地” 。 1为什么说人生的目的就是追求幸福呢?德谟克利特著作残篇中有几段话比较集中地作了 论述。他说： “对人，最好的是能够在一种尽可能愉快的状态中过生活，并且尽可能少受 痛苦” 。2 “快乐和不适构成了那应该做或不应该做的事的标准。 ”3 “快乐和不适 决定了有利与有害之间的界限。 ”4 昔勒尼学派倡导的快乐学说是以苏格拉底的“至善”说为基础的。伊壁鸠鲁在伦理观 上继承了昔勒尼学派的快乐论，不过，他的影响比前者大的多。这两个学派的伦理思想， 主要可以归纳为如下三点：第一，从感觉论出发，认定人生的目的、人的一切行为的动机 都是为了追求快乐。伊壁鸠鲁说： “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和目的。因为我们认为幸福生 活是我们天生的最高的善，我们的一切取舍都从快乐出发；我们的最终目的乃是得到快 乐。 ”第二，快乐同德行的关系是目的同手段的关系，德行不是与快乐无关的东西，而是 求快乐的工具。德行之所以为人们所遵从，在于德行能确保人们获得快乐。第三，他们提 倡不为外物所累的精神快乐。 由于德谟克利特和昔勒尼学派正处在希腊城邦稳定发展的时期，所以其理论渊源是与 5 城邦伦理相对应的。个人都附属于城邦，以作为城邦的公民而自豪，因而这个时期的伦理 思想的侧重点都在城邦伦理上，正义只是以城邦正义的形式体现出来。因此，关涉个体利 益和正义的问题也就鲜有人去讨论了。 二、伊壁鸠鲁的功利主义思想中的正义 伊壁鸠鲁(epicures)的学说是一种以个人为中心的快乐主义，他的伦理学中心问题就是 人生问题。对于伊壁鸠鲁而言，人的目的就在于追求快乐，快乐与人的天性是一致的，每 一种快乐都是善，并且是最高的善；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和目的，唯一完美的快乐就是 “身体的无病痛、灵魂的无纷扰” 。 伊壁鸠鲁是最早把正义纳入他的功利思想体系中的， 虽然在伊壁鸠鲁遗留的残篇中，几乎找不到正义与功利直接联系的文本，但是，我们可以 通过他对正义概念的阐述找出正义和功利之间的关系。 在残存的伊壁鸠鲁的著作中，正义是作为一种抵御他人侵犯而获得安全的手段而出现 的。伊壁鸠鲁提出了正义概念，并将正义描述为“一种为了限制人们彼此伤害和保护人们 不受到伤害的共同利益(sumbolon tou sumpherontos)的保证” ，希腊语 sumphero 既可翻译成 共同利益，也可译为有用的、有益的。伊壁鸠鲁还用了另一个希腊语来解释正义是一种人 们相互交往中所要求的利益，那就是 “chreia” 。 “chreia”一词也有许多含义，其中包括需 要，用途和功利，就是在这样一种对正义的词源意义的解释中，伊壁鸠鲁将正义与功利联 系了起来。5 伊壁鸠鲁认为， “自然的正义，乃是引导人们避免彼此伤害和受害的互利的约定。 ”6 他认为正义并不是恒久不变的美德，而是为了人类的便利而人为设计的一种美德，是随着 时间和地点的变化而变化的。但是“一件事一旦为法律宣布为正义，并且被认为有利于人 们的相互关系，就变成真正正义的事，不论是否被普遍认为正义。 ”7 “但是，相反地， 一件事如果为法律所肯定，但是并非真正有利于社会关系，就不是正义的的；而如果正义 的事里所包含的有利曾经一度被认为正义，一旦发生改变， 在当时它是正义的这句话 仍不失其真，至少对于不自惑于空言而在一切情况中宁愿注意实际事实的人都是这样的。 ” 8由此，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正义与利益是紧密相关而不是相互分离的，同时伊壁鸠鲁对 功利的强调允许了法律与正义的分离，形成了一个与法律正义和自然正义相区别的正义概 念。 “自然的正义，乃是引导人们避免彼此伤害和受害的互利约定” 。 “正义，没有独立的 存在，而是互相约定而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只要有一个防范彼此伤害的互相约定， 正义就成立” 9所以，alberti 说，这种正义就是以契约的方式实现利益，利益乃正义的基 础。由此可见，正义是人们为了自我的善而设计和创造出来的一种便利，对伊壁鸠鲁而言， 正义的积极意义就是使人达到“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意 义。 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伦理学不仅是功利主义理论的直接来源，而且功利主义的正义观 的基本特征在伊壁鸠鲁对正义的论述中也已开始显现出来。上述伊壁鸠鲁关于正义概念的 论述隐含着以下三层含义：第一，正义的目的是为了维护个人自我的安全，安全是人的根 6 本利益。这一点是正义与功利的基本关系，这一思想在后来的霍布斯、边沁和密尔那里都 得到了继承和发展，并成为功利主义正义观的主要基础。第二，正义作为一种惩罚性的工 具，是令人痛苦的，因而正义具有强制性。休谟的人为之德、边沁的法律正义以及密尔对 正义特征的表述中都强调了正义的这一特征。第三，由于正义与利益相关，因而是相对的， 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的功利主义者将正义的基础诉诸于功利，而非天赋人权，正是这一 思想的体现。 与德谟克利特和昔勒尼学派不同的是，伊壁鸠鲁处在城邦衰落时期，希腊化时期的个 人伦理学所面对的伦理问题已经不是希腊城邦时代的公民美德问题，而是着眼于孤独的个 人和人类社会的关系，探讨的主题也已经转向了单独的个人在一个更广大、更复杂的世界 中个人的命运。个人与城邦的疏离，导致了个人的利益与城邦利益之间的矛盾的出现。因 此，在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思想中已经出现了正义思想，也触及了快乐（也即利益）与正 义之间的关系。 三、休谟以功利为基础的正义论 在伦理学方面，休谟不仅是伊壁鸠鲁快乐主义的继承者，也是功利主义的开启者，特 别是他以功利为基础的正义观对其后的功利主义正义观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休谟正义 观的特点在于他探讨了正义的起源，其中包括正义产生的社会条件，人的心理机制，以及 利益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休谟将正义看作是人类为自身利益设计的，并且用人类的本性加以证明。实际上，休 谟论证的思路，是从人自身能经验到的人性去进行研究的。在他看来，人是有感觉的，人 具有感觉外界世界的能力。 这种感觉能力久而久之便化为一种习惯性情感(爱、 恨、 怒、 良、 善等)，形成欲望，欲望而后产生利益，然后由人用“理性”自觉地去控制这种利益，从而 形成德性之一的正义。 休谟对正义的解释否定了自然法理论所确定的预设，他认为，没有任何东西源于不证 自明的前提。正义是人们为了克服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和人类同情心的有限性而人为设计出 来的一种道德原则，人们之所以组成社会，按照正义原则行动，不是出于对某些先验的理 论规范之遵循，而是基于惯例、习俗，源于人们求功利的愿望，或来自人们之间的协议。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英国学者戴维米勒指出， “休谟的正义理论摧毁了自然法理论的基 石。 ”其后的功利主义正是沿着休谟的这一思路发展了功利主义的正义观。 休谟从几个方面论述了他的以功利为基础的正义。 首先， 在休谟看来， 正义起源于 “人 的自私和有限的慷慨，以及自然为满足人类需要所准备的稀少的供应” 。 10这是休谟为正 义设定的主观与客观条件。其次，休谟认为，正义的原始动机是人类的自私心。他说： “自 私是建立正义的原始动机，而对于公益的同情是那种德所引起的道德赞许的来源” 。 11第 三，休谟说，正义为了公益，但这并不起因于自然理性；公益是正义的终极目的，而不是 原初的自然动机。第四，休谟认为，自然德行之前，应当先有善良的自然动机。而且，正 义观念的形成与教育或习惯密切相关。这是休谟研究“自然”德行得出的德性前提，同时 7 也给正义行为设定了前提。因此，在休谟这里，正义的起源不是自然的，正义虽然与人的 私利有着直接的关系，但“公共的效用是正义的惟一起源。 ”12同时，休谟认为，对正义 的评价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来自同情心，另一方面来自社会公益和功利。正义的作用不 是自然的， 它不像自然美德直接有助于他人和自我， 只有社会全体成员共同遵守正义原则， 才会有助于维护社会利益，最终有助于个人幸福。 从休谟对正义的解释来看，其正义观具有明显的功利主义特征。然而，休谟并不是一 个严格意义上的功利最大化者。正如哈耶克所分析的那样，休谟的功利主义与后来边沁的 功利主义不同。前者是解释性的，其重点是从功利的角度解释某些制度的起源，正义不能 还原为功利，对正义的辩护是通过它赋予个人的自由权利能够促进功利得以进行的；后者 是规范性的，其重点是用功利的原则来衡量、评价历史、现存的政治、经济和法律制度， 倡导基于功利原则基础之上的改革。在边沁的功利主义理论中，功利的原则是最高的规范 性原则。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哈耶克认为，边沁功利主义是建构性的，而休谟的功利主 义则是解释性的。其次，休谟没有提出功利最大化的原则，也没有将功利和普遍幸福作为 衡量行为善恶的唯一标准，所以，在谈到休谟对功利的看法时，罗尔斯指出，休谟这里的 功利就是社会的普遍利益和必要性。对休谟来说，功利看来等同于某种形式的共同利益。 这样解释的功利就与正义的优先并无冲突。因此，在休谟这里，尽管可能会遇到了正义与 人类普遍幸福两者冲突时难以取舍的困境，但为了功利而牺牲正义的冲突并不十分突显。 13-18 世纪欧洲社会处于激剧的社会结构转换和社会政治变革之中。资产阶级民族国 家的最初雏形正是在此过程中形成的。资产阶级民族国家试图在一个新的社会政治只需或 者生活秩序的基础上，为新兴的权力结构建立意识形态的理论话语。而近代资产阶级民族 国家的形成过程，是一个不断地寻求其政治伦理语境的合理性意识结构的过程。伦理精神 在此过程中表现为一种合法性精神和合理性精神。休谟正是处于这种资产阶级为了给自身 行为找寻相对应的伦理依据的时代，在他的理论中，正义的基础就是利益， “公共的效用 是正义的惟一起源。 ”13 第二节第二节 边沁功利主义思想中功利与正义问题的凸显边沁功利主义思想中功利与正义问题的凸显 纵观功利主义正义思想的历史发展，我们不难发现，功利和正义之间的契合是争议最 大的问题。功利主义是以经验主义和抽象的人性论为哲学基础，以人的行为的实际效果和 功利或福利作为道德价值的基础和最高标准，同时强调个人福利与他人或社会福祉的和 谐，以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为终极目标；但是，由于功利主义者都是以幸福的 最大化为至高无上的目标，所以在遇到个人幸福与社会福祉冲突的例子中除了放弃个人的 幸福外别无他法；因此，不同时代的反对者总是以社会和个人的利益的不同为基础而提出 不同案例来诘难功利主义者。这些批评的矛头大多都指向了最早提倡“最大数人的最大幸 福”的边沁。 在边沁那里，正义没有显赫的地位。在边沁的功利主义的道德和立法理论中，很少谈 到正义。尽管这一问题，在他的前辈休谟那里非常重要。边沁回避了功利与正义的关系这 8 一问题，只是在义务论中在谈及德性之时顺便表明了他对正义的看法。边沁认为谨慎、 正直和慈善是三种最基本的德性。而其他德性都是辅助性的，它们的效用源自并依赖于这 三个基本的有用的德性。那么，正义的位置如何，它是否也是一种辅助性的德性？边沁回 答说，在逻辑学出现之前，关于德性的思想，指涉德性的名称都已经出现，但是德性之间 的联系则是模糊的。亚里士多德关于德性的分类并没有清楚的说明某一种德性的特征。14 对于正直和正义而言，很难说正直是辅助于正义的德性。恰当的说，有正直的要求，也有 正义的要求。事实是在道德领域，正直之领地与正义是相近的。正直一词与正义一词意义 间的不同不是逻辑的，亦非伦理的，而是语法上的。每个人都会说： “我会正义地对待你。 ” 而不是说： “我会正直地对待你。 ”但是任何不正义的行为，按照行为人自己的理解，必将 是不正直的行为。反之亦然。在此情况下，正直（probity）一词要比正义（justice）一词 更加适合和便利于作为一个基本德性的表达。因为正直（probity）一词在意义上要比正义 （justice）一词更加单纯。 “正义（justice） ”一词被其他一些含义所干扰，例如“justice” 一词可能被用作“司法（judicature） ”一词的替代。15在功利体系中，正义仅仅是作为慈 善的修正。就其归属于当下的领域而言，慈善被看作是在法律权力没有规定或者没有充分 规定情况下的应用。在此情况下，正义命令是政治伦理的主题。在私人伦理领域，正义命 令被看作是义务的主题而关系到每一个行为，这里的义务源自于不同形式的制裁。16也就 是说在政治领域，正义命令是在法律规定之外的，而在私人领域，正义受到法律、道德制 裁所产生的义务的规定。对于在道德哲学和法律哲学中如此重要的正义而言，边沁的这种 轻描淡写的处理无疑是不令人满意的。如何处理功利原则与正义原则之间的关系是功利主 义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否则它就无法成为一种充分的权利哲学。因此，在边沁之后，密尔 作为边沁之后最出色的功利主义理论家深入地探讨了正义法则与功利原则的关系，将正义 纳入到了功利主义体系中，而这也构成了密尔的功利主义权利哲学的重要内容。 边沁理论中的一个致命错误就是缺乏对个人的道德品质和道德生活的深层次地挖掘， 而只是局限于道德的外部功用和外在约束。密尔对边沁的这些批评，揭示了他过分注重道 德的外在方面和外部要求的片面性，需要有内向探求的部分与之配合。这种批评标志着密 尔思想的转向，预示了密尔对边沁理论修正中的一些基本倾向。 对于功利主义所遭受的正义的诘难，密尔认为正义原则与功用原则的冲突的实质是： 功用原则所提出的最大化幸福的主张不能完全解决在不同的人之间的幸福的分配的问题， 而且如果执行“最大化幸福”原则会导致个人权利的漠视和违反正义的规则。功利和正义 的关系一直都是功利主义和他们的反对者们持续探讨的问题。功利、权利和正义到底有没 有一致性？在追求幸福最大化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漠视人的个人权利呢？密尔的正义观是 否以功利为基础呢？这些问题也正是本文所要着力探讨的主题。通过对密尔的功利主 义、论自由、代议制政府等原著的解读，在第二章中我将阐述密尔对功利、权 利和正义之间关系的认识。在第三章中我将证明密尔是如何把他的正义观和他的功利主义 契合在一起的。 9 第二章第二章 功利容纳正义的可能性功利容纳正义的可能性密尔的思想和方法密尔的思想和方法 功利主义体系中的正义问题历来就是为人们所诟病，一种极端的批评甚至认为，功利 主义理论是无视和排斥个人权利的，特别是道德权利；另一种较温和的批评认为，功利主 义在诉诸功利最大化原则时可能导致对个人权利的侵犯，从而违反正义原则。其实，这种 批判对于密尔的功利主义思想是不合适的，在密尔那里，功利和正义二者并不冲突。这个 章节通过对密尔的权利和正义思想的论述，以及对密尔的功利主义道德哲学的重新阐释， 阐述密尔对功利、权利和正义之间关系的解决之道。 第一节第一节 容纳道德权利的密尔功利主义思想容纳道德权利的密尔功利主义思想 虽然密尔的功利主义观受到边沁的影响，但密尔的权利观与边沁的不同。边沁的权利 观是在反对自然权利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在他看来倘若不存在强加义务的某种法律， 义务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他就提出一种简单的推论：无法律则无义务，无义务则无权利， 故无法律即无权利。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义务和权利在边沁那里有一个基本特征：它们是以 政府和法律的强制力量为基础的。也正是因为边沁的这种一味的强调权利的法律属性，而 排斥任何其它非法律的权利形式，才导致了他自己的功利主义理论不能自圆其说，这也使 他的功利主义学说不能对正义、良心、权利的重要范畴做出合理的解释。许多功利主义的 反对者都指出了这种不足之处，例如 j沃尔德伦在权利理论和哈特在论边沁中都 已经指出了边沁权利观的错误和荒谬之处。也正是这种诱因，在使功利主义者受到种种不 同的诘难的同时，也给了象密尔这样的功利主义的后继者们施展自己才华的空间。 密尔对权利的阐述体现在他的功利主义里面。在功利主义这本小书中，密尔 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篇幅来阐述功利与正义的关系，因为密尔认为： “在思想史中的一切 时代，使人不容易接受功用或者幸福为是非标准这个学说的最大障碍之一，就是由公道观 念而来。 ”因此，密尔认为对于正义和功利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有深究的必要的。也正是在 这一章中，密尔通过对功利和正义之间关系的描述表明了自己在道德权利上与边沁不同的 立场。在密尔看来，如果否认人们具有包括某些对自由和安全的基本权利在内的法律权利 和道德权利，我们就不能给对道德来说至关重要的正义以很好的说明。因为如果从道德上 来讲，一个行为是否正义，很大程度上是看它是否侵犯了其他人的道德权利。密尔在阐述 权利的概念的时候特别声明： “对我有利的不诉诸于功利的自然权利我一概弃之不用。 ”同 样的话语也出现在了他的另一本著作论自由中，从这句话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密尔是把 他的权利观放在功利主义的基础之上的。他认为我们在拒绝自然权利和抽象权利的同时应 该承认道德权利的存在，因为道德权利不但与我们自身的福利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且它还 为我们的个人利益提供了保护。 密尔的功利主义理论在强调功利的同时，也十分重视道德规则在判断和规范人的行为 中的作用，也即把道德权利纳入了他自己的功利主义体系。他把道德规范的概念和判断分 10 为了三个层次。处于最高层次的是一种普遍的道德原理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次要 的原理是涉及一般的道德权利和义务规范的道德准则，他们与最高的道德原则有着直接的 关系；而处于第三个层次的是对特定行为的正确和错误、正义和不正义的直接判断，它所 依据的也正是一般的道德权利和义务。对于密尔来说，对特定行为的正确和错误的判断并 不像一般的道德权利和义务规范的准则那样与最高的道德原则发生直接的关系，也就是 说，在对特定的行为做道德上的是非判断时并不直接诉诸于功利原则，而是以道德权利和 义务规范的准则为依据的。 在对这三个层次的道德规范的描述中，密尔着重论述的是那些与功利原则有着直接关 系的道德准则。他认为人类发展至今，道德律对人的行为与幸福之间的关系已经形成了一 些确定的信仰，就象他在功利主义中论述的一样，虽然“由功用原理引申出来的系说， 也像一切实用技术中的教训一样，是可以无限改良的，并且，当人心还在进步，这种改良 是永远进行的” 。但是，如果“认为道德可以改进是一件事；完全跳过中间的通则，想要 用第一原则直接考核件件行为另是一件事。以为承认一个第一原理与承认有些次级原理这 两件事是互相冲突的，这种想法是很奇怪的” 。 就像“将关于旅行者最后目的地的情形告 诉他并不是禁止他在通向目的地的过程中使用界标和路牌。说幸福是道德的终点并目标， 并不是说不应该开条道路走向那个目的地” 。17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密尔是怎么样 逐渐的把道德律纳入自己的体系中的。他认为承认功利原则为第一原理并不是意味着要排 除“次极原理”也即人类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律。由此密尔得出结论： “无论我们采 取什么做道德的基本原理，我们总要有次要的原理，以便应用那基本原理。一切伦理系统 都不能够没有次要原理；所以，不能没有这些原理不能作为反对任何特种系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