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专业论文）接受美学视角下的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pdf

摘要 约瑟芬铁伊是活跃于2 0 世纪3 0 年代英国文坛、被誉为英国侦探小说黄金时 代三大女杰之一的侦探小说家。她笔下的侦探故事与传统侦探小说的写法大相径 庭，不以破案和结局为重，而极具“反推理”架构和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 本文从接受美学理论的核心范畴“读者接受”入手，在详细分析铁伊八部推 理小说文本对于读者期待视野的遵循和挑战的同时，也重点讨论了不同读者对铁 伊小说的接受状况及其艺术价值被逐渐承认的过程，由此探讨“读者接受”对于 作品价值实现的重要美学意义，以及接受美学理论中“读者中心”观念的现实应 用价值。 本文认为：作品的接受是一个动态的变化的过程，优秀作品的接受更是一个 超过读者原有期待、提升原有视野的过程；普通读者和专业读者相互促进和影响， 后者在一定程度上引领对前者的阅读；读者接受对于作品价值的实现有重要意 义，高素质的读者不仅能填补和丰富作品超出作家写作的原有意义，也反过来激 励作家们创作更好的作品，因此要充分重视读者的力量。 关键词：接受美学，约瑟芬铁伊，读者接受，推理小说 a b s t r a c t j o s 印h i n et e yw a so n eo ft l l et h r e et o p 蓼a d ef 锄a l e 、砌t e r si nt l l ef i e l do f d e t e c t i v ej e i c t i o n ，w h ow a se s p e c i a l l yk n o w na u st h eg o l d e na g eo fb r i t i s hd e t e c t i v e 6 c t i o ni nm e19 廿1c e l l t u 巧h e rd e t e “v es t o r i e sw e r ev e r yd i 伍玎e n tc o m p a r ew i 也l e 仃a d i t i o n a ld e t e c 炳v en o v e l s ，w h i c hw e r ee m p h a s i so nh o wt os 0 1 v en l ec 髂eo r 也e u 1 1 e x p e c t e d d i l l g ，b u tc h a r a c t 嘶z e db y 也eu s eo f a n t i r e a s o n ”c h i t e 鳓l r ea i l dm e s t r o n gs e n s eo fc r i t i c i z ea b o u t 廿l es o c i e 够 t h i sa n i c l es t a 】r t sw i t l l 也ec o r ec o n c 印t i o n so f r e c 印t i o na e s t h e t i c s 一t h e r e a d e r s a c c 印t i o n ，西v ead e t a i l e da n a l y s i sa n df o c u s0 n l er e c 印t i o n so f r e a d e r sa b o u t t c y sn o v e l s ，w r h i c he x p e c t e dt oe x p l o r ct h e “r e c e p t i o n so fr e a d e r s ”f o rt 1 1 ev a l u eo f i m p o r t 锄tw o f l ( s ，锄dh o wt o 印p l yt h ea c c 印t a i l c eo fr e c e p t i o na e s n l e t i c s t h em a i nv i e v l ，p o i n t so ft 1 1 i sp a p e r a r e ：f i r s t l y ，t h ea c c 印t a n c eo f w o r ki sa d y n 锄i cp r o c e s so fc h a l l g e ，t l l eo u t s 伽d i n gw o r k s “e nd oc a np r o m o t er e a d e r s o r i 百n a ll o o ka i l db 订n g 也e mt o pt a s t e s e c o n d l y ，g e n e r a lr e a d 盯sa u l dp r o f e s s i o n a l r e a d e r sp r o m o t ea n di 1 1 n u e n c ee a c ho t h e r ，t l l e1 a 仕e rl e a do nt 1 1 ef o n n e rt 0s o m e e x t e n t t h i r d l y ，t 1 1 ea c c 印t i o no fr e a d e r sh a v eg r e a tv a l u ef o rw o r k s ，h i g l l q u a l i t ) r r c a d e r sc a i ln o to n l yt of i l lo u ta n de 血c ht h et e x t sa n dc a na 】s oi n s p i r et h e 、耐t e r st 0 c r e a t eb e 仕e ri nt u m ，s oi ti sn e c e s s a r yt o 百v e 如1 1 ya t t e l l t i o nt om ep o w e ro ft 1 1 e r e a d e r s k e yw o r d s ：r e c e p t i o na e s 也c t i c s ，j o s 印h i n et e y ，r e a d e r s a c c 印t i o n ，d e t e c t i v e n o v e l s i i i 致谢 回首两年前，初入学的时候，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时光荏苒，到了真正毕 业的这一天，才惊觉时间的飞逝。 首先，我要真切地感谢我的导师潘一禾老师，潘老师对待我每一封邮件 的认真与细致，每一次论文进展的鼓励与建议，都对我的论文帮助极大，潜移默 化中影响着我的论文写作。她的大气、睿智、贴心，言行合一，让我看到了一位 一流的学者同时也是一流的人。遇见她，是每一个学生的幸运。 其次，感谢我在读研期间认识的优秀老师及同学们。徐岱老师、潘一禾老师、 沈语冰老师、张节末老师、刘翔老师、董绍春老师、金利安老师，你们精彩的授 课与人生教导是学生取之不尽的财富。感谢美学所的同学们。感谢我的室友、好 友，尤其特别感谢李叶凝、刘丹以及我的老友李萍给我的帮助与关怀。 最后，感谢我最爱的家人，你们是我的强大后盾和前进动力。希望我所有的 亲朋好友、世界上所有的善良人平安幸福。 李邵庆 2 0 1 1 年5 月于西溪校区 第1 章绪论 1 1 问题的源起 接受美学是众多美学理论流派中特色鲜明、影响广泛的一支，以读者的接受 为研究重心是其重要特点。艺术的接受不是被动的消费，而是在接受过程中显示 赞同与拒绝、参与读者个人审美趣味和思想见解的审美活动。 推理小说是以案件侦破为主要题材，以推理过程为主要流程，同时又兼具紧 张、神秘、悬疑等写作元素的通俗类型小说，基本上就是侦探小说的一种。但推 理小说更侧重于“推理”，纯推理成分演绎相当之多，如英国女侦探小说家约瑟 芬铁伊的“推理小说”。 侦探推理小说广受读者喜爱是毋庸置疑的，而其学术价值得到承认却有一个 漫长的过程。侦探小说自诞生一百八十年来，从最初的供人消遣、满足智商的读 物，到涌现不少值得探究的经典之作，其学术价值逐渐被承认和挖掘，目前研究 侦探小说的学术论文已经数不胜举。而纵观诸多侦探小说研究专著和论文、文学 史有关侦探小说章节，有一个曾经轰动一时、并被列为英国侦探小说黄金时代三 大推理女杰之一的名字却被忽略了，那就是：约瑟芬铁伊( j o s e p h i n et e y ， 18 9 7 1 9 5 2 ) 。铁伊一共只写了八部推理小说，与同类型作家典型的大产量背道 而驰，而她笔下的推理故事也与传统推理小说的写法大相径庭，这种特立独行的 风格给铁伊小说带来了独特魅力。近年来，西方文学评论界对约瑟芬铁伊又逐 渐重视起来，不少有关铁伊推理小说的推介和评论出现于各种杂志和学术刊物 中，铁伊小说也开始由大众阅读纳入到研究者的视野，这是一个动态的、发展的 读者接受过程。此外，铁伊推理小说作为“最不像推理小说的推理小说”，虽然 具备推理小说的基本元素，但又极其挑战读者的“期待视野”，对读者的文化程 度、专业素养和理解力有较高要求。这些与接受美学关注文学史研究、以读者为 中心的重要理论不谋而合。因此，本论文尝试运用接受美学理论视角，以“读者 接受”为重要关键词，分析铁伊推理小说文本如何赢得读者，以及不同读者对铁 伊小说的接受理解，总结出铁伊小说的读者接受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笔者既不是侦探小说迷，也不是铁伊推理小说的粉丝。选择 这样一个论文题目，是自愿，也有巧合。作为非”身在此山中”人，笔者希望自 己能深入理解接受美学理论，将理论精髓很好地融合到论文写作之中，同时又能 看到接受美学理论由于过于强调读者的重要性难免“矫枉过正”的弊端，因此在 第三章专门探讨铁伊小说对于读者期待视野的遵循和挑战，虽然是重心还是放在 读者上面，还显然不忘作品本身魅力的客观性，以求更客观、真实地评价铁伊推 理小说的读者接受过程。 1 2 研究现状及内容 接受美学自2 0 世纪6 0 年代末7 0 年代初在前联邦德国诞生以来，迅速崛起，不 仅在西方文艺理论界产生了热烈回响，也对当代文学和美学理论研究影响深远。 在国外，接受美学理论影响和催生了一些重要的学术流派，如前民主德国的马克 思主义接受美学流派，美国的“读者反应批评”学派以及8 0 年代以后出现的“新 历史主义”学派等等。在中国，尤其是在上世纪8 0 年代出现的“美学热”之后， 大量西方美学理论包括“接受美学”被引入中文出版的接受美学专著有接受 美学与接受理论( 周宁、金元浦译本，1 9 8 7 ) ，接受美学译文集( 刘小枫选编， 1 9 8 9 ) ，接受美学导论( 朱立元著，2 0 0 4 ) 等，它们翻译和概述了接受美学理 论最为重要的代表文章和相关评论，梳理了接受美学理论的发端、发展和演变， 有的还对其理论得失进行论证说明。相关美学史汇编资料也都能查到有关接受美 学的章节。截止笔者论文完成前，根据万方数据库的统计显示，有关接受美学的 中文学术论文已有上千余篇，其中硕士和博士学位论文就分别有6 0 0 多篇和50 多 篇。这些论文的焦点多集中在文艺研究领域( 作品接受、语文教学、翻译、电影) ， 也有不少研究者从中国古代文论角度研究中国传统文论中和接受美学理论观点 契合的部分。 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的读者接受过程，目前来看正出于星星之火逐步燎 原的阶段。铁伊作为2 0 世纪三四十年代英国侦探文坛里的杰出作家，却因其小说 不走传统侦探小说的路子，不迎合读者对侦探小说的期待视野，在很长时间未能 引起读者的热烈讨论，更未引起学术界的注意。而近年来西方文学评论界却开始 重新审视起铁伊推理小说的艺术成就，对其进行了较多的推介和评论，也因此引 起更多读者的关注。由于时限和资料的关系，目前出版的中文侦探小说专著，各 文学史有关侦探小说章节，如世界侦探小说史略( 曹正文，1 9 9 8 ) ，文学 的另一道风景：侦探小说史论( 任翔，2 0 0 3 ) ，( ( 英国小说发展史( 蒋承勇， 2 0 0 4 ) 等，都鲜少提及约瑟芬铁伊这样一个名字。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铁伊推理小说有着无论与其名气还是读者评价都相隔甚远的文学类别领域的极 高荣誉，其代表作时间的女儿被美国侦探作家协会集体票选为历史推理的第 一名作品( 第二名是意大利著名作家安博托艾柯的名著玫瑰的名字，这部 小说及作家在中国就享有较高的知名度) 。好在尽管曲高和寡，铁伊小说在中西 方读者中一直有不绝的跟随者。尽管这些有限读者的阅读感受各不相同，但正因 为这些读者的接受、参与、讨论和互动让她的作品没有随着漂流的时间长河“逝 者如斯夫”。不仅西方文学评论界对铁伊开始重视起来，更多的中国读者和评论 家也认识到了铁伊推理小说的精妙所在。 本文就旨在从接受美学角度，运用接受美学理论，对铁伊推理小说的读者接 受过程作一番观察和论述，并从接受美学的核心范畴“读者接受”入手，具体分 析铁伊推理小说是如何遵循和挑战读者的期待视野，普通读者和专业读者分别对 铁伊推理小说的接受，以及小说文本呈现了怎样的一种意义结构，读者又是如何 通过这一意义的“召唤结构”，来与自身的审美心理形成一种契合关系，并进而 欣赏到铁伊推理小说的独特价值的。 1 3 研究方法、研究目的及意义 本论文的主要研究方法是：( 1 ) 运用文本分析方法解读铁伊推理小说，在梳 理铁伊推理小说的概况和成就的基础上，对铁伊小说遵循和挑战读者阅读视野的 文本进行了详细解读( 详见第三章) ；( 2 ) 运用接受美学理论的关键概念探讨 铁伊推理小说的读者接受历程，抓住“读者接受”这个关键词，对比普通读者和 专业读者对推理小说不同的阅读视角和接受心理以及彼此间的关系，由此得出铁 伊小说的读者接受过程以及在此基础上看待读者的接受理解对作品的影响( 详见 第四章) ；( 3 ) 结合文学史的相关史料分析通俗小说精品进入文学经典名录的 现代进程，旨在说明和肯定侦探推理小说的学术研究价值，侦探小说中也必然存 在一部分优秀作品已经或亟待读者去发现( 详见第二章) ；( 4 ) 在综述文献、逐 步论证的基础上和理论与运用相结合的过程中，得出论文的研究观点。 本论文研究目的及意义在于：首先，一以铁伊推理小说的读者接受过程为研究 对象，运用接受美学理论分析读者对于作品价值的重要实现意义，有助于加强对 读者阅读素养能力的重视，反过来促使作家们追求更高的创作质量；其次，把读 者区分为普通读者和专业读者，并分别阐述其接受能力以及彼此间相互影响促进 的关系，这样能更全面地看待和理解读者接受的过程，也有助于掌握文学艺术作 品的接受规律和阅读心理；第三，弥补目前国内学界对于铁伊推理小说研究的缺 失，为完善推理小说的研究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第2 章接受美学视角下的侦探小说接受史 2 1 接受美学理论的择要与理解 接受美学是2 0 世纪6 0 年代末7 0 年代初，首先在前联邦德国的康斯坦茨大 学出现的一个文学理论研究流派，其自诞生以来，在国际文学理论界后来扩展到 美学界都取得了广泛的成果和影响。接受美学理论的首创者和代表人物为汉 斯罗伯特- 尧斯( h a n sr o b e r t sj a u ss ，1 9 2 卜1 9 9 7 ) 和沃尔夫冈伊泽尔( w o l f a n g is e r ，19 2 6 一) ，学术界后来引用的接受美学理论观点基本源于这两人的主要观 点。他们都突出强调文学和美学理论必须充分重视和研究读者对文学文本的具体 接受过程，力争把学术研究的重点从以往的重视作家作品转移到读者及其接受方 面来。接受美学的理论先驱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伽达默尔的现代哲学解释学 理论以及英伽登的现象学美学理论等等，并在此基础上作了提升改造，其主要观 点有： 首先，提出“读者中心论”，把读者提到文学理论、美学研究的中心地位。 传统的文学理论和文学史研究，都把作家特别是作品作为文学欣赏和研究的核心 对象，进而认为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价值是客观的、不变的、永恒的；而这种 认识和做法，完全抹煞了读者在具体阅读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和能动作用。实际上， 读者对文本的解读才是文本得以存在的最终环节，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作品的 意义才能显现出来。其次，尧斯提出读者的“期待视野”( e x p e c t a n th o r i z a n ) 理论，所谓“期待视野”，是指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各种经验、趣味、素 养、理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一种欣赏要求和欣赏水平，在具体阅读中， 表现为一种潜在的阅读期待。1 读者并不消极被动地接受文学作品，而是由其自 身所具备的经验和知识、能力和趣味为基础进行接受活动，并且随着个人修养的 提高、时间的推动、历史的发展而不断转变，文学艺术作品的价值和评价也会随 之改变。第三，文学文本包含着各种“空白”和“不确定的点”，只有通过读者 的能动参与才能变成真正艺术作品的“召唤结构”。伊泽尔指出，“文本和读者 的相会使文学作品真正进入存在，但这种相会决不可能被准确地定位，当它既不 等于文本的实现，又不等于读者的个别意向时，它总会留下有待填补的空白部 1 朱立元著：接受美学导论，安徽教育出版社2 0 0 4 年版，第6 1 页。 5 分。”2 在这个过程中，读者在文学文本的激发和引导下，通过不断发挥想象力参 与互动，不断填补文本的各种“空白”，在使文本变成实际艺术作品的过程中使 自己获得审美感受。第四，提出重写文学史的理念，文学真正的历史是作者、作 品和接受者三者之间的关系史，也是历代读者对文本的理解、认识、反应和评价 的历史。 关于接受理论，有不少有趣的阐释。俗语道，“对于非音乐的耳朵，再好的 音乐也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流泪，上帝拿他也没办法”。笔者认 为，读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雷姆特”，不同的读 者对同一部作品的解读常常大不相同；好的读者就像好的知音一样，“欲取鸣琴 弹，恨无知音赏”。读者的阅读体会也往往建立在个人的整体素养之上，阅读中 完全的客观主义并不存在。因此，反对文本中心论，强调文学作品的接受过程研 究，重视以读者中心，从不同读者、时代的角度考察文学的创作和接受，这都具 有积极的价值。但是，接受美学把读者的地位和作用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 尧斯认为文学史就是读者的阅读、接受、欣赏、消费文学作品所构成的历史) ， 其弊端也自然可见：未免矫枉过正，无形中贬低和忽视了作家作品的重要作用。 总之，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对读者的要求较高，十分契合接受美学理论从 受众出发、从接受出发的核心观点。用接受美学的理论方法，在文本解读基础上 分析铁伊推理小说对读者期待视野形成的挑战以及不同读者的接受反应过程，对 理解铁伊小说如何从冷到热、小说艺术价值的实现具备重要意义。 2 2 侦探小说的读者接受与影响力 西方侦探小说源头悠远，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古罗马神话和圣经。但第一 篇被公认为侦探小说的作品，是美国作家爱伦坡于1 8 4 1 年创作的摩格街谋杀案 ( 在爱伦坡去世7 年后，“侦探”这一名词才为世人所使用) 。爱伦坡的侦探小 说短小精悍，悬念迭起，解谜精巧，气氛刺激，迅速吸引了读者眼球，特别是其 首创的五种侦探模式也被后来的侦探小说家学习，成为侦探迷广为熟知的传统侦 探小说模式。其后，英国文坛又出现了另一位著名侦探小说家威廉威尔基柯 林斯，他的侦探小说月亮宝石不仅把侦探小说由短篇引向长篇，还大大提高 2 蒋孔阳等编：西方美学通史( 第七卷) ，上海文艺出版社1 9 9 9 年版，第3 0 9 页。 6 了侦探小说的文学性。但侦探小说风靡欧美各国，并在世界文学史上取得重要地 位，不得不提及随后的另一名英国作家柯南道尔，他创作的福尔摩斯探案， 塑造了迄今为止最为广为人知的经典侦探形象福尔摩斯。由此，侦探小说创作也 开始步入又一个黄金时代，名家名作越来越多，被誉为英国侦探小说女王的阿加 莎克里斯蒂“升华了侦探小说的精髓和娱乐功能，她更擅长利用普通人物、复 杂情节和多变结构刺激读者的挑战欲，使读者以自上而下法在不断的推断和验证 过程中享受积极参与所带来的成就感。”3 和克里斯蒂同为英国侦探小说家三大 女杰之一的约瑟芬铁伊，则以风格迥异的推理风格形成对读者期待视野的强烈 冲击，被誉为“最不像推理小说的推理小说家”、“推理史上极少数一生没有任 何失败作品的大师”。至2 0 世纪，侦探小说的发展脉络越来越广，衍生了很多流 派，颇具创新意识。读者对美国硬汉派私人侦探小说作家雷蒙德钱德勒的作品 就不陌生，他用一种雅俗共赏的写法，既让一般人可以理解，又写出了如艺术小 说般所能产生的力量，因此也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位被写入经典文学史册的侦探小 说大师。此外，侦探小说在亚洲尤其是日本相当繁荣。日本侦探小说最先也是从 欧美引入，但逐渐改良形成了日本特色的社会派推理小说，从内容到形式到风格 都有新的特点，开创了一条由通俗文学进入严肃文学的成功之路，甚至改变了以 往文坛对侦探小说文学性的质疑。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松本清张、森村诚一、 赤川次郎这些日本作家都是侦探小说史上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的作品也各有特 色，为侦探小说的发展贡献了重要力量。总的说来，侦探小说的发展过程历经三 个黄金时代，在这三段时期内侦探作品尤其数量众多，名家辈出，流派纷呈，影 响甚广，极大地推动了侦探小说的传播：以柯南道尔为首的英国侦探小说家开创 了欧美文坛侦探小说第一个黄金时代，代表人物还有法国作家莫里斯勒勃朗与 美国作家艾勒里奎恩；第二个黄金时代以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为杰出代 表，同时期重要的作家还有美国作家雷蒙德钱德勒，达谢尔哈梅特与瑞士作 家杜伦马特，比利时作家乔治西默农；第三个黄金时代则出现在日本，形成 了极具日本特色的社会派推理小说。 在中国，读者对侦探小说的接受时间并不算长。虽然我国的公案小说历史悠 久，和侦探小说有类似作案断案的元素，但由于创作手法、历史背景、文化心理 3 引自张萍：从柯南道尔到克里斯蒂一传统侦探小说的认知与批评价值，译林，2 0 0 1 年第6 期。 7 的诸多不同，与欧美侦探小说还是有明显区别。外国侦探小说最早传入我国，是 在1 8 9 6 年至1 8 9 7 年的时务报上翻译的歇洛克呵尔唔斯笔记( 即福尔 摩斯探案) 。1 9 0 2 年，梁启超主办的新民丛报和新小说也开辟“侦探 小说”栏目刊载译作。1 9 1 6 年，中华书局出版了程小青、刘半农等人用文言文 翻译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侦探小说以其在办案上的科学性和写作方法上的 独特性，较之中国的公案小说，使中国读者耳目一新，颇受欢迎。到1 9 20 年前 后，侦探小说的译介一时成风，出现了一段热潮，中国作家也竟相进行模仿创作。 到2 0 世纪2 0 年代中期，一批中国作家创作的较有影响力的侦探小说，如程小青 的霍桑探案，孙了红的鲁平奇案，代表了这一时期我国侦探小说的创作水 准。中国的侦探小说从模仿西方侦探小说开始，在不断创新与发展中形成了独具 中国特色的侦探小说，既要有符合侦探小说的创作元素，又要照顾中国读者的阅 读心理和价值观，虽然创作一直未有停滞，但较遗憾的是还未出现真正有影响力 和价值的文学作品。近年来，随着与侦探题材有关的影视剧名侦探柯南大 侦探等在中国的热播，不仅体现了优秀的侦探推理作品永远不缺受众，侦探小 说的发展也具有很大的空间。 2 3 “越是大众的，其价值越值得怀疑? 升通俗与经典的距离 长期以来，通俗文学类型要想进入经典和主流文学领域，通俗艺术成为经 典或者高雅艺术，都不那么容易。金庸的武侠小说从广受民众追捧到成为文学研 究的对象，邓丽君的歌曲从“靡靡之音”到成为永远的经典，法国的康康舞从工 人阶级的“自娱自乐”到风靡整个法国乃至全世界，均非一朝一夕，都是很好的 例子。 有一种成见，认为通俗文学的品质低下，甚至低俗，也即“通俗文学无精 品论”。有的人并没有看过几本通俗文学作品，但也先验地相信这种论调。这种 态度在知识理论界尤为突出，但“好的通俗小说，精英作家凭什么可以看不起它 们? 不过是用一种鲁迅所批判过的合群的自大在支撑着自己罢了。”4 通俗 的“俗”是低俗、庸俗还是通俗，差异巨大，不可否认通俗作品里也有低俗、庸 俗的作品，而“通俗”却不一定趣味低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更深入浅出、雅 4 范伯群著：中国现代通俗文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5 8 2 页。 8 俗共赏。通俗的东西之所以流行、畅销、受人欢迎往往因其能关注当时社会人们 的紧密需求，抓住了当时人们普遍的心理，从而引起共鸣与追捧。比如20 1 1 年 央视春晚广受关注的“旭日阳刚”、“西单女孩”，就因为众多民意支持而登上 了春晚舞台；而从春晚之后他们引发的更多关注和讨论中可以看出，他们感动观 众有足够的理由：草根、梦想、平凡、努力、坚持、真实、亲切、平等因此 人们似乎可以暂时忽略他们唱功的不佳，更多地被他们的精神与影射到自己身上 的同感效应所感动。当然，这样的通俗作品如果不在艺术价值、内涵上有所提升， 到底只会被感动和铭记一时。 而那些通俗文学中的精品，为何能在岁月的淘沙中逐渐发光并成为经典? 以金庸武侠小说为例，其小说的成功恰恰在于无比有趣，而这份有趣中又蕴含着 丰富的精神内容，即对于真实的人类命运的关注。女作家三毛的自传体小说，以 其充满洒脱、灵性的文字和传奇般的流浪、爱情故事，至今仍拥有大量的读者。 尽管如此，通俗文学作品想要成为经典，往往需要经过更长时间的检验。比如， 现已闻名世界的法国作家大仲马，其作品却在生前乃至身后数年都未得到应有的 评价。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法兰西文学院的院士们认为他的作品“粗制滥造”， 只适合庶民消遣，难登大雅之堂；学院气浓重的法国文学研究界与教育界也一直 与大仲马保持着距离，很少有人把大仲马及其作品列为研究课题。而另一方面， 大仲马的小说被译成一百多种语言，拍摄成二百多部电影，使法国历史和文化在 全球各地广为传播，一代又一代读者通过他的作品，体会到法语的精妙，漫游了 历史的法国。就像我国理论家逐渐注意到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先生作品的价值一 样，法国理论界终于承认了大仲马小说的价值。 通俗文学由于紧密关注普通大众的需求，在审美艺术上明显表现为题材的趣 味性、情节的生动性和语言的大众性。5 由于时代的开放性和评价标准的趋向多 元化，通俗文学的学术价值也渐渐被理论界研究和承认，关注这方面的学者也日 益增多。有学者说：“文学的多元共生是满足社会各阶层需求的必要前提， 要用某种单一的文学来为全民服务，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即使是最好的知识 精英文学也不可能为各种不同文化程度的读者所接受；即使是同一个人，对文学 在此时与彼时所要它发挥的功能，也会因时、地、需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要求”。 5 黄永林著：中西通俗小说叙事：比较与阐释，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9 年版，第1 7 6 页。 9 6 从接受美学角度来说，通俗文学能满足大众( 主要指普通读者) 的“期待视野”， 具备大众所乐于看到的娱乐、消遣功能，好的通俗文学作品更能在带给读者阅读 快感的同时，提高读者的审美、认知能力，做到“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对作为通俗文学一支的侦探小说而言，能否出现优秀的作品或是成为经典， 早已不是问题。无论是本格派的阿瑟柯南道尔，变革派的横沟正史，社会派的 松本清张，还是硬汉派的雷蒙德钱德勒，他们各自独特的创作方式以及作品的 独特风格，使侦探推理小说在世界文坛上大放异彩。有一段话可以作为侦探小说 也可有佳作经典的参照：“众所周知，侦探小说的结构比其他任何一种都更类似 迷宫。尽管美学家们不太愿意将它推崇为文学艺术价值的最高体现，但我们不能 否认侦探小说的文学意义，尤其是其中那些优秀作品，魅力能够长盛不衰。优秀 的侦探小说与犯罪小说不仅能展示一种高超的艺术技巧，而且对凶残和谋杀的真 正兴趣往往会带给我们一个不眠之夜。但是这种阅读体验从根本上说与其是一种 真正的艺术感受，倒不如说是一种智力游戏。这样的游戏如果要同时拥有真正的 艺术意味，必须体现更具深度的内涵。” 从时间上来看，时下流行的通俗文学完全在若干年后可以转变至经典文学行 列，只要它足够优秀和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何况某些经典文学作品在被读者初次 接受之时就广受欢迎，比如莎士比亚的戏剧。虽说“经典”的形成不排斥会受权 力、意识形态的干扰，或各种偶然因素的作用交，而更多“经典”指的是那些经 历时间大浪淘沙的优秀作品。值得一提的是，本论文重点提及的约瑟芬铁伊推 理小说，虽然在形式上还是属于侦探小说的一种，但其与一般侦探小说截然不同 的写作风格尤其引人注目。 综上所述，现代社会不断向民主和公平方向发展，文学评价的标准也更加多 元、民主和公正。其实，真正的好作品不在于其是通俗还是严肃，是贴近大众还 是束之高阁，是通俗易懂还是孤独深刻，只要能“凸现我们的生命体验”，真诚 不做作，独立有深度，就具有成为经典的可能。 6 范伯群著：中国现代通俗文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5 7 6 页。 7 徐岱著：什么是好艺术，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 0 0 9 年版，第1 2 6 页。 1 0 第3 章接受美学视角下的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文本 3 1 接受美学对铁伊小说研究的适用性 从欧美侦探到日本推理，侦探小说越来越接近大众生活，越来越重视读者的 阅读习惯，也越来越注重描写现实的社会状况和表现更深的思想内涵；而读者对 这种文学题材的喜爱，说明侦探小说是有蓬勃生命力的。侦探小说的重要特点之 一是一定有详细的案件侦破过程，也就是有严密的逻辑推理过程。侦探小说最初 的诞生是源于西方知识分子考验自己智商的游戏，因此颇具益智色彩。经过逐渐 发展，侦探小说由于聚情节紧张、逻辑推理、神秘悬疑等符合读者阅读心理需求 的特点于一身，吸引了大量读者。又由于这种文学类型本身所具备的草根性、娱 乐性、大众性、益智性等亲民特点，侦探小说与读者的互动紧密，创作者往往也 紧跟读者的阅读需求，甚至以此为写作动力，尽量满足读者的“期待视野”，可 以说，一部优秀的侦探小说除了小说家的倾力创作之外，也更加不能缺少读者的 反馈。这极为符合接受美学理论以读者接受为研究中心的主要观点。 运用接受美学的视角来研究侦探小说，并非笔者首创。任翔的侦探小说研究 专著文学的另一道风景：侦探小说史论( 2 0 0 1 ) 就有不少地方运用接受美学 理论来解读侦探小说的各种阅读现象，如第一章第三节“公案小说与接受美学”， 分析了公案小说受中国读者喜欢的原因：其与读者的文化心理( 为民请命、仁慈 智慧的官吏) 和期待视野( 公案小说的“趋众性”) 是契合的；有关日本的推理 小说章节也运用了接受美学理论分析赤川1 次郎的青春派推理小说为何颇受当时 青年读者欢迎；另外，此书也引用了著名作家对侦探小说的阐释：英国的著名女 侦探小说家多萝西詹姆斯认为侦探小说能够使人们内心安定和平静情绪，因此 侦探小说最流行的年代往往是在人们悲观失望而不是在乐观的年代，阿达莫夫则 认为只有触及社会生活中的重大问题，涉及人的道德、精神面貌，描写人类复杂 命运的侦探小说才是具有生命力的。 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具有符合侦探小说的基本类型特征，如推理过程、作 案破案、侦探形象、悬疑设置等等。但作为特立独行的侦探小说作家，铁伊的写 作同传统侦探小说有很大差别，其中最主要的差别之一就是她对读者的态度：她 不完全按照读者的喜好来构思小说，甚至毫不掩饰其对完全投读者所好之作的不 屑，行文中对一心追逐读者的写作者、对没有判别力思考力的普通大众时带讽刺。 这种态度显然影响了其创作模式，即小说独具的“反推理”架构一“反推理” 并不是说反对推理、没有推理了，而是减少了很多传统推理过程写作的紧张、或 故事性传奇性等为读者所喜闻乐见的元素。在铁伊的推理小说中，推理过程大多 严谨缜密，小说描写常常缓缓道来，甚至大量出现传统侦探小说过程中能省则省 的环境描写和心理描写。这对读者来说，是一种考验；对作家而言，也是一种艺 术的冒险。一味追求故事是否好看的人，可能难以接受这种细密、琐碎、日常化 的写法。但如果说铁伊的推理小说完全不引人入胜，晦涩难懂，故弄玄虚，这又 是否定的。表面来看，铁伊的推理小说确实缺少了很多传统侦探小说所具备的趣 味性、紧张性、娱乐性，一般读者在初次阅读时由于对侦探小说已经形成的固定 视野期待，大多会有新鲜、特别之感，也即冲破了读者的期待视野。而对这新鲜 特别的全新的阅读体会，有的读者能理解欣赏，有的读者也不屑一顾。其次则在 于铁伊小说的整体风格，文字上的犀利、独到、幽默，结构上的散漫、呼应、衔 接，形象上的平凡、真实、生动，以及作者对于人物面相和自然环境的大篇文字 的描写，都是铁伊推理小说区别于一般侦探小说的显著特点。正因为如此，铁伊 推理小说对读者的阅读视野形成挑战，对读者的鉴赏能力和文学素养有较高要 求。而其作品体现的社会批判意识，倾注的对人性的剖析与关怀，以及深刻的思 想内涵，渐渐被读者发现与理解，这同时也是其能获得高度评价和认可的一个重 要依据。 简言之，铁伊推理小说对读者期待视野具有双重作用：既符合预期又挑战惯 性，是对通俗侦探小说与大众阅读关系的一种创新和重构；另一方面，读者对铁 伊小说的接受情况正在发生变迁：如一般读者在更成熟读者和专业读者评语的刺 激和引导下，对铁伊小说从无视到关注，从不屑到喜爱，从爱读到深度理解，阅 读素养因此也得以提高。类似的读者不同反应及接受过程对铁伊小说的传播又产 生了扩散效果和影响力，并进而推动了文学事业的延续和繁荣。应该说：铁伊小 说的读者反应和接受过程，无不与接受美学的一些核心概念有着密切联系，运用 接受美学理论来分析铁伊小说的读者接受、成功传播与影响扩展，是适宜和得益 的。 3 2 铁伊推理小说的概况及其对读者期待视野的遵循 在叙述铁伊推理小说文本符合读者期待视野的部分之前，首先让我们对铁伊 其人与其推理小说的概况与成就作一番大致了解。 约瑟芬铁伊( j o s e p h i n et e y ，1 8 9 7 1 9 5 2 ) ，是英国侦探小说第二个黄 金时代( 2 0 世纪3 0 年代) 的女侦探小说家“三杰”( 另两位为阿加莎克里斯 蒂、多萝西赛耶斯) 之一。她出生于苏格兰，完成学业后当了一名物理训练讲 师，后因需要照顾其父，辞职在家并开始写作。她一共只有八本推理小说，还写 了一些戏剧作品。她的推理小说虽然数量甚微，但却能以一敌十，与大产量、行 销惊人的克里斯蒂、塞耶斯齐名，不得不说有其独特魅力。这八本推理小说虽以 侦探题材为型，但无论写作手法、语言、风格、侦探形象、思想内涵都与传统类 型小说大不相同，被当代作家唐诺形容为“最不像推理小说的推理小说”，她则 被称为“不会伺候读者、讨好读者的写作者”、“推理史上极少数一生没有任何 失败作品的大师”。被誉为“推理史上第一奇书的把历史与文学、作案与推理 完美结合的铁伊代表作时间的女儿，被美国侦探作家协会集体票选为历史推 理的第一名作品( 第二名是安博托艾柯的名著玫瑰的名字) 。尽管专业评 价颇高，但铁伊推理小说自出版至今，销量、读者、名气、影响力都是有限的， 大量有关侦探小说的介绍和研究暂时还极少有铁伊的身影。近年来铁伊推理小说 的价值被重新挖掘和认可，这与专业读者不遗余力的推荐和研究，普通读者一如 既往的支持或是慢慢学会欣赏铁伊的小说，都有很大关系。 铁伊的代表作时间的女儿不仅获得了极高的专业认可，也是铁伊推理小 说最广为人知的一本，但是读过它、读完它的读者，却不一定很多。因为它其实 是铁伊的八本推理小说中最严谨、最难读的一本，“时间的女儿不躲不闪不 援引小说家可以虚构的特权，正面攻打一则几乎不可撼动达四百年的历史定 论，比绝大多数的正统历史著作还要严谨，还磊落。这需要胆识，胆子加学识一 一有造反的胆子不够，还要有足够支撑的丰硕学识。这些年来，中国的推理迷多 半习于也安于清楚模式化、表达方式轻飘飘的日本推理小说，时间的女儿无 疑是密度太高、太严重的作品，它不像坊间日式推理，只要求读者几小时无所事 事的时间而已，还包括谦逊的阅读态度、细腻的思维、高度的文学鉴赏力以及基 本的英国历史认识。铁伊不是会讨好读者、侍候读者的写作者， 时间的女儿 尤其个中之最。”。而尽管如此，时间的女儿也是铁伊小说中被喜爱、讨论、 争议最多的一本。围绕小说中所表现的对历史真相的关注，对“汤尼潘帝”的反 思，对人类行为的剖析，读者们讨论热烈。如果说时间的女儿胜在独具匠心 的立意与大气的历史演绎，那么其他几部小说也各有所长。博来法拉先生 和萍小姐的主意是笔者认为其中最好看，也是写得最好的两本。博来法 拉先生是铁伊小说中少有的没有侦探出场的小说，当然，这里指的是类似格兰 特探长这样的的专业侦探。事实上，小说的主角博来法拉就是这个故事的“侦 探”，因为是他发现了一个本不为人知的秘密，并且展开了神秘的调查，最后让 真相大白。这部小说的情节紧凑，主要人物形象鲜明，众多配角也写得丰富多彩， 对苏格兰乡间风景描写的文字行云流水，结局更是感动人心，富有余味。萍小 姐的主意则是写畅销书作家露西萍在一所女子学校作客期间发生的一起离奇 案件，萍通过对学校人事的密切观察和缜密推理，推测出作案真凶。这部小说描 写细腻，包含大量的风景、外貌、心理描写，因此整体风格舒缓悠闲，没有一般 侦探小说的紧张，但文字精准幽默，对没有个人判断能力、思想能力，人云亦云、 随波逐流的读者和民众的反讽也是这部小说的独特风格。其他几部小说也各有千 秋，仁者见仁。 侦探小说发源于西方，与我国传统的公案小说有类似元素，“公案小说的审 美特征是能够容纳生动、曲折、复杂有趣的故事，并且这种故事已形成相应的固 定的稳定性、封闭性。在结构上遵循起承转合的时间逻辑，中间经过发展、 高潮最后到结局，这种模式已形成人们欣赏公案小说的一种文化心理”，9 其实这 种接受心理也适用于西方侦探小说。情节紧凑、人物生动、语言流畅、设关布卡、 推理缜密且有说服力，是一般侦探小说都应具备的基本元素。如果在这之余还能 体现深度的思想内涵，那就是一部优秀的侦探小说了。不可否认，铁伊的八本推 理小说基本上还是符合了大部分读者对侦探小说已经形成的既定印象和“期待视 野”，即读者已经和希望从侦探小说中获得的阅读体验。铁伊每一部推理小说都 有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开始发展高潮结局更有推理过程，也给读 者留下了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比如平凡真实的格兰特探长，敏感细腻的观察家 8 唐诺：时间的难产与不孕，见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全集之时间的女儿导读，北方文艺出版 社2 0 0 7 年版，第3 页。 9 任翔著：文学的另一道风景：侦探小说史论，中国青年出版社2 0 0 1 年版，第2 2 页。 露西萍，善良智慧的碧翠姑姑，个性复杂最后被爱感动决定探寻真相的博来法 拉，等等。 读者为什么对侦探小说有如此既定的期待视野呢? 从接受美学来看，侦探小 说的读者一般具有这样几个特性：一是天生的好奇心，侦探小说大多讲述一个生 动曲折复杂的破案故事，具有紧张、神秘、悬疑等特点，毛姆说“喜欢故事的欲 望是自有人类以来就存在的”，这是人类的审美本性；二是追求刺激，大多数侦 探小说都与生死有关，直接关系到具有崇高价值的生命，或与人类密切相关的财 富、感情，以及潜在的相通的人性，看这些善与恶的碰撞，看案犯被抓的欣慰， 看侦探推理的新奇刺激，有利于解压和获得“陌生化 的审美娱乐( 由于普通人 一般与罪犯、侦探有一定距离的缘故) ；三是寻求对自身智慧的肯定或对高智慧 的追求，侦探小说作为相当理性、对逻辑推理能力有极高要求的的一种文体，读 者在阅读中和作者斗智，与侦探并肩作战，一直到最后找到真凶的过程中，得到 了解谜的趣味和智力上的满足或崇拜。铁伊推理小说基本具备了以上这些元素， 因此在这个意义上符合读者对推理小说的期待视野。 3 3 铁伊推理小说的风格及其对读者期待视野的挑战 在保留某些侦探小说的类型元素之外，约瑟芬铁伊的推理小说更以其独树 一帜、不落流俗著称，在风格、写法、关注点等方面均与传统的侦探小说有很大 差别。 对于接受美学研究重心的“读者”来说，创作者们一般会紧随读者的需求， 在创作过程中不断揣测预设读者对文本的阅读期待和阅读感受，从而调节自己的 写作风格和方向，对于通俗小说和畅销文学类型的作家们尤其如此。而特立独行 的女作家铁伊，对读者的态度就与一般侦探小说作家对读者的态度截然不同。她 是“不会伺候读者、讨好读者的写作者”，不仅自己不完全按照读者对侦探小说 的期待视野来构思小说，甚至毫不掩饰其对完全投读者所好之作的不屑，行文中 对一心追逐读者的写作者、对没有判别力思考力的普通大众时带讽刺。这种不以 读者为创作中心、为写作动力的基本写作态度也随之影响到其推理小说的整体风 格和特点，其最主要表现就是作品的“反推理”架构。铁伊的推理小说，虽然还 是具备严谨、缜密的推理过程，但是与传统推理小说相比，则更表现出相异的一 面。首先，铁伊的推理小说不一定一开始就描写案件的现场，制造悬疑、紧张的 气氛( 也不排除排队的人歌唱的沙一先令蜡烛等最接近传统侦探小 说的写法的小说) ，而是笔调悠然，缓缓道来，似乎没有想到侦探小说的开头就 一般要抓人眼球，引人入胜，强烈地吸引着读者有看下去的愿望。比如，萍小 姐的主意，前面八章数十页的文字都在写萍小姐在女子学校的所闻所见，所感 所想，直到第九章才出现矛盾的导火索，而后才出现作案、调查、推理、破案等 传统侦探小说开门见山的写作模式。不得不说笔者在阅读这部小说的时候，都差 点失去了耐心，好在只要进入作者描写的这个世界，其前几章描写女子学校人、 物、事和萍小姐的心理剖析的文字，并不难读，反而是“精准中带着优雅幽默的 文字”，多处妙笔生花，笔者也就“原谅”作者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生活在别处 的另类写法，尤其在读完整部小说和铁伊的所有小说之后，反而认为这是铁伊最 精彩的推理小说之一了。其次，铁伊小说中大量细致的风景描写、心理描写也是 传统推理小说不常出现的写作手法，侦探推理类小说由于其自身题材的特殊性， 常常具备情节紧张、紧凑、快速的特点以此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重在情节、推 理过程，而铁伊推理小说一反常态，不仅随处可见描写风景、心理的文字，似乎 一点都不担心读者的随时离去( 因她本就不为投读者所好而写) ，这都是与传统 侦探小说写法大相径庭之处，对读者( 尤其是看惯了传统侦探小说的读者) 的期 待视野形成了强大的挑战。 一部优秀的、值得研究的侦探小说，除了具备侦探小说的类型元素和独特风 格之外，肯定还具备了其他一些打动读者、启示读者的地方或是深刻的内涵，这 样这部作品才具有真正的艺术价值。“好故事的根本要素最终还是取决于能否很 好地凸现我们的生命体验，而不是情节的复杂与惊险。 1o 那么，铁伊小说是否具 备这些深度元素呢? 首先，铁伊是一个具有强烈社会意识的作家，她的作品中具 有对大众心理和社会舆论的深刻的观察、评述与思考。而在推理小说这种文学模 式中表达作者个人的见解、对社会现象的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