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pdf

内容摘要 内容摘要 卢梭是奇人，沈从文同样也是奇人，他们的人生历尽沧桑，他们的思想历程 和创作道路同样也是历尽沧桑，但最终是柳暗花明。他们的思想及其创作给后人 带来享不尽的思想资源和人生可借鉴的宝贵财富。他们的差异之处不少，但更重 要是相同之处多。本文主要通过对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进行比较论述，从而 得出他们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导言部分，综述了卢梭和沈从文的经历和思想状 态以及审美理念间的关系。主体部分分四个方面对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进行 比较，阐述他们在审美理念上的自然契合：思考“异化 ：沈从文、卢梭对现代 性的质疑；注重情感：沈从文、卢梭的浪漫主义特质；重塑人性：沈从文、卢梭 的文艺价值观；归于自然：沈从文、卢梭的审美理想。 关键词：沈从文；卢梭；浪漫主义；比较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a b s t r a c t r o u s s e a uw a sal e g e n d a r yf i g u r e s h e nc o n g w e na l s ow a sal e g e n d a r yf i g u r e b o t h o f t h e mw e n tt h r o u g ha l lt h ev i c i s s i t u d e so fl i f ea n dg r e a tc h a n g e si nw r i t i n g y e t t h et w og r e a tm i n d sf i n a l l yc a m eo u tt ob eb i gs u c c e s s e sa n dl e f tm e i ro f f s p r i n g p r e c i o u sl e g e c i e si nl i t e r a t u r e r o u s s e a ua n ds h e nc o n g w e n ，o nm a n ya s p e c t s ，w e r e o b v i o u s e l yd i f f e r e n ti nw r i t i n g b u tm o r ei m p r e s s i v ei st h a t 也e yh a v em u c hi n c o i i l m o n t h i st h e s i si sc h i e f l yac o m p a r a t i v es t u d yo f t h e i ra g r e e m e n to nt h ea e s t h e t i c i d e a so fr o m a n t i c i s m i nt h ep a r to fi n t r o d u c t i o n , t h ec l o s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b e t w e e nt l l e i r a e s t h e t i ci d e a sa n dt l l e i rl i f ee x p e r i e n c e sa n dt h o u g h t si sb e i n gt o l d a n dt h eb o d y c o m p a r a t i v e l ys t u d i e sr o u a a e a u sa n ds h e n c o n g w e n sr o m a n t i c i s mf r o mf o u rp o i n t s ， t h e r e f o r ef i n d i n go u tt h e i r a g r e e m e n to nt h ea e s t h e t i ci d e a s ：d i f f e r e n t i a t i o ni nt h o u g h t s ，d o u b ti nm o d e m i s m ； e m p h a s i so na f f e c t i o n , 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o fr o m a n t i c i s m ；r e b u i l do fp e r s o n a l i t y , r o u s s e a u a n ds h e n c o n g w c n sa r tv a l u e s ；r e , q j r l lt on a t u r e ，r o u s s e a ua n ds h c n c o n g w e n s a e s t h 甜ci d e a l k e y w o r d s ：s h c n c o n g w e n ；r o u s s e a u ；r o m a n t i c i s m ；c o m p a r e 厦门大学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 本人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独立完成的研究成 果。本人在论文写作中参考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的研究成果，均 在文中以适当方式明确标明，并符合法律规范和厦门大学研究生学 术活动规范( 试行) 。 另外，该学位论文为() 课题( 组) 的研究成果，获得() 课题( 组) 经费或实验室的 资助，在() 实验室完成。( 请在以上括号内填写课 题或课题组负责人或实验室名称，未有此项声明内容的，可以不作特 别声明。) 声明人( 签名) ：聊眇孑殳 潲年月岁口e l 厦门大学学位论文著作权使用声明 本人同意厦门大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暂行实施办 法等规定保留和使用此学位论文，并向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送交 学位论文( 包括纸质版和电子版) ，允许学位论文进入厦门大学图书 馆及其数据库被查阅、借阅。本人同意厦门大学将学位论文加入全国 博士、硕士学位论文共建单位数据库进行检索，将学位论文的标题和 摘要汇编出版，采用影印、缩印或者其它方式合理复制学位论文。 本学位论文属于： () 1 经厦门大学保密委员会审查核定的保密学位论文， 于年月日解密，解密后适用上述授权。 ， ( v ) 2 不保密，适用上述授权。 ( 请在以上相应括号内打“”或填上相应内容。保密学位论文 应是已经厦门大学保密委员会审定过的学位论文，未经厦门大学保密 委员会审定的学位论文均为公开学位论文。此声明栏不填写的，默认 为公开学位论文，均适用上述授权。) 声明人( 签名) ：崎妙么 沙妒年，7 月玉d 日 导言 垦吉 - l 丁胄 沈从文是中国现代文学大家，著作丰赡，已结集的约有8 0 多部，是中国现 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位。他出生于2 0 世纪初的湖南湘西，这是一个极其偏僻 落后的地方，是以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同时，湘西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 地方，民众的性格豪爽、重义轻利、守信自约。沈从文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种自 然、自由的状态下度过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渐渐孕育成的一种“优美、健康、 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人生有涯，天宽地阔，人应当在有限的生命 旅程中，去见识大干世界，去做有益于大多数人的事情，让生命发热放光，不能 倨缩在湘西一隅，碌碌无为，终老是乡。“我想读点书，半工半读，读好书救救 国家。这个国家这样下去实在要不得! 青年时代的沈从文正是带着这种理想， 只身来到北京寻找他的梦。但是读书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只有高小程度的沈从 文只能靠自学的方式，顽强地在求知的道路上攀登，历经坎坷。 最初的城市生活让沈从文感受到挫败与失败，他目睹了都市中人的贪婪与私 欲，都市文明的缺陷让年轻的沈从文怀念起乡间自然而纯朴的美，二者之间巨大 的反差激发了他的追寻，他的创作境界迅速回到湘西故乡，希望由此获得心灵的 慰藉，获得与都市抗衡的力量。综观沈从文的文学创作，我们很容易发现，他正 是以“湘西世界 为核心，构筑起了“城市与“乡村 两个对立的社会。他以 “乡下人一的视角来审视城乡对峙的现状，对“城市 憎的感情与对“乡村 爱 的感情表达得非常鲜明，充分体现出了他对人性美的追求。正是这一审美追求， 使得他的作品具有独特的意蕴，有着不同凡响的内质，使其成为“京派文学的重 镇”，二十世纪“最后一个浪漫派一，是同一辈文学家中唯一拒绝让自己的笔服从 政治需要的作家，成为了中国国土上比较纯正的浪漫主义作家。 卢梭处于近代社会转折点上，是法国十八世纪最杰出的启蒙思想家、作家， 自然教育思想的代表人物。他是一个钟表匠的儿子，因此直接来自社会底层，当 过学徒、仆人、伙计、随从，象乞丐一样进过收容所，他一生动荡不安，颠沛流 沈从文，习作选集代序 ，沈从文全集( 第9 卷) ，北岳文艺出版社2 0 0 2 年，第5 页 沈从文，抽象的抒情 ，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第2 2 3 页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一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离，没有受过系统的学校教育，只是在经过长期勤奋的自学和个人奋斗之后，才 逐渐脱掉听差的号衣，获得了渊博的学识，成了音乐教师、秘书、职业作家。他 崇尚自我，抒发感情，热爱自然，对1 9 世纪欧洲浪漫主义文学发生巨大影响， 被公认为这一文学流派的先驱。卢梭自学成才，人生历经沧桑，社会阅历丰富， 使得他有条件把这些阶层的情绪、愿望和精神带进十八世纪的文学，创作了一系 列影响深远的著作。 如果读者有心比较这两位作家的成长经历，我们会发现，生活在二十世纪的 沈从文的这些经历和思想状态与生活在十八世纪法国的卢梭有着惊人的相似之 处，而他们之间最大的一个契合处，那就是他们的审美理想以浪漫主义创作 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审美理念。 再细细研究一下沈从文和卢梭的思想和审美理念，我们发现他们更是有着难 以言说的相似对美学浪漫主义情有独钟：卢梭被称为“浪漫主义运动之父， 而沈从文称自己是二十世纪“最后一个浪漫派 ；都对人类的现代化文明表示质 疑；都对“乡下的人文环境极力推崇；都将道德、情感而不是理性作为衡量社 会和个人的标准，得出情感高于理性，道德优于科学的结论，并发出“回归自然一 的呐喊，表现出强烈的浪漫主义倾向；在文学领域都积极提倡以情感为文学创作 特定内容的浪漫主义美学思想。 关于沈从文与卢梭的思想和审美理念间的关系，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 法。凌宇曾问过沈从文是否接受过卢梭的影响，沈从文肯定的回答“没有 ，说 他不曾读过卢梭的书，可事实却不尽然，当今学界有不少学者通过阅读大量材 料已论证之。美国沈从文研究专家金介甫认为“沈从文小说中提到的，或作品中 人物所依据的角色，很多是西方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这个名单可以开得很长，大 都是1 9 世纪俄国与法国小说家、剧作家 ，“他对西方浪漫主义很入迷。虽然他 指名提到的只有卢梭的忏悔录。”回并且金介甫还举例：“作者写边城中 的妙龄女主角几乎具有卢梭式的美德，然而，边城还没有写出像卢梭理 想的自然状态。 从金介甫的研究中，至少可以得出沈从文接触过卢梭的作 品，而且在作品中已经表现出接受到卢梭文学审美观的影响。我们从沈从文论 杨联芬，沈从文的“反现代性，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 0 0 3 年，第3 期 金介甫，沈从文传 ，符家钦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 9 9 2 年，第7 2 、1 5 5 页 2 导言 郭沫若一文中也看到：“可是 ：反正前后暗示我们的是作者要作革命家，所 以卢骚的自白那类以心相见的坦白文字，便不高兴动手了。 回他认为卢梭的作品 是“以心相见”的，而郭沫若要作革命家，所以他的作品以现实主义为表现方式。 这也充分说明沈从文虽然不一定系统地阅读过卢梭的作品，但间接受到其思想影 响是肯定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两者思想的自然暗合。 与沈从文有着相似审美批评理念的李健吾不可能不了解沈从文，作为一位批 评大家，他锐利的目光一眼就能看清沈从文作品中蕴涵的美学精神：边城是 颗精莹的明珠，当我们看完思索时，“涌上我心头的，是浪漫主义一个名词，或 者说准确些，卢骚这些浪漫主义者的形象。我不是说沈从文先生，甚至于萧乾先 生，属于浪漫主义。一个名词不是一部辞海，也不是一张膏药，可以点定一个复 杂的心灵活动的方向，天才之所以成为天才，不在两两相同，而在各自禀赋的殊 异。然而，这止不住一种共同或者近似的气息流贯在若干人的作品中间。圆 在5 0 年代沈从文谈到外国文学对他小说的影响时说：“特别是从翻译小说学 作品组织和表现方法，格外容易大量吸收消化，对于我初期写作帮助也起主导作 用。 湘潭大学的黎跃进教授也认为沈从文是中国2 0 世纪文学史上受到2 0 世纪 外国文学影响最广泛的作家，在创作中学习、模仿、借鉴了卢梭的作品。固 由此看来，沈从文的回答有些令人不确信，至于他否定自己接受过卢梭的影 响的动机，目前还没有谁能明确的说明。这不是本文的意旨，在此也就不研究了。 本论文将从四个方面来论述沈从文和卢梭的浪漫主义以及两者审美理念的自然 契合。 沈从文，抽象的抒情，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第1 1 4 页。 李健吾，李健吾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 9 9 8 年，第6 5 页。 沈从文，我怎样就写起小说来，沈从文别集阿黑小史 ，长沙岳麓书社1 9 9 2 年，第2 6 页。 黎跃进，简论沈从文对外国文学的借鉴) ，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 0 0 3 年9 月第2 7 卷，第5 期 3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一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第一章思考“异化刀：沈从文、卢梭对现代性的质疑 浪漫主义是现代性开始确立时代的文学思潮，是文学对现代性的第一次反 抗。浪漫主义是一个意义庞杂、内涵宽泛的概念。勃兰兑斯曾对1 9 世纪浪漫主 义做过这样的概括：“浪漫主义曾经几乎在每个文学部门使风格赋有新的活力， 曾经在艺术范围内带来了从未梦想过的题材，曾经让自己受到当代各种社会观念 和宗教观念的滋润，曾经创造了抒情诗、戏剧、小说和批评，曾经作为一种滋润 万物的力量渗入了历史科学，作为一种鼓舞一切的力量渗入了政治。 由此段话 中，可以看出它不仅涉及到文学艺术，而且还渗入到历史科学、政治、哲学等， 所以r 塞耶、m 洛维慨叹：“什么是浪漫主义?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谜。似乎 很难用科学的方法来分析浪漫主义的现象。这不仅仅因为从头无法给它那丰富多 彩的内容下一个统一的定义，还因为它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矛盾性：浪漫主义是 革命的又是反革命的；是世界主义的又是民族主义的，是现实的又是虚构的，是 复古的又是幻想的，是民众的又是贵族的这种矛盾性不仅贯穿整个文学运 动，而且也贯穿一个作家的一生和他的全部著作，甚至在他的同一本著作里也能 看到这种矛盾性。 由此看出，浪漫主义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综合体，在学术研究 中既不能把它所涉及到的各个学科向度绝对地割裂开来，也不能把它们笼统地混 为一谈。 浪漫主义是文学对现代性的第一次反叛，主要是对工具理性、工业文明以及 世俗化的反叛，欧洲1 9 世纪上半叶，城市工业已经显著发展起来，城市文明逐 步取代传统社会的农业文明。资本主义现代化虽然是历史的进步，但却使人类付 出了代价，城市束缚了人的自由，科学排斥了人的灵性，世俗精神取代了高贵的 气质。文学作为超越现实的“自由的精神生产”开始反抗早期现代性的压迫。它 讴歌田园生活，回归自然，甚至缅怀中世纪，反抗城市文明，它以想象、激情甚 至神秘主义和病态的颓废情绪来对抗知识理性和科学理性的现实；它以理想和诗 意来对抗世俗的生活。欧洲中世纪的希伯来文化传统和贵族精神成为浪漫主义文 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 第5 分册) ，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2 年，第4 4 0 页。 r 塞耶、m 洛维，论反对资本主义的浪漫主义 ，国外社会科学，1 9 8 5 年第9 期，第3 3 页。 4 第一章思考。异化”：沈从文、卢梭对现代性的质疑 学的思想资源。正如浪漫主义思想家马丁亨克尔对浪漫主义的说明：“浪漫派 那一代人实在无法忍受不断加剧的整个世界对神的亵渎，无法忍受越来越多的机 械式的说明，无法忍受生活的诗的丧失所以，我们可以把浪漫主义概括为现 代性的第一次自我批判 。回 作为“浪漫主义运动之父的卢梭，早在1 8 世纪就观察到了现代社会的弊 端，他是对现代性做出反思，思考“异化的第一人。天性敏感而又思想敏锐的 卢梭置身于现代社会转型的旋涡，深刻感受到了现代性的矛盾、复杂和分裂。在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的序言里说：“人类所有的进步，不断地使人类 和他的原始状态背道而驰。 圆卢梭对现代性的批判，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反对现代城市文明，主张回归乡土文明。 卢梭看到由于现代科技的发展，城市人口剧增，人们不得不生活在钢筋水泥 筑成的“森林 里，只能偶尔在高耸的建筑间隙里看到太阳和月亮，真正的大自 然正在一寸寸被城市所侵占和吞噬。人口拥挤，空气污染，竞争激烈，节奏加快 成为城市的标志。这一切都表明人类已经远离了自然，远离了淳朴的民风。他还 看到因为人类自作聪明恶化了生存环境，给自己增添了许多痛苦，以及生活环境 发生变化之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在新爱洛伊丝中借圣普乐之口，道 出了当下人对现代社会的冷漠、虚伪、矛盾乃至分裂的种种感受：“进入这样的 社会，就好像面前出现一张动画，里面只有平静的旁观者自己在活动 ， 毫无审 美可言。他注意到工具理性知识、科学对社会生产力发展带来的巨大解放作 用，同时又质疑社会的现代性。人类在其“进步一过程中取得了种种成就，但人 的灵魂却在现代性中片片腐烂，现代城市文明使人生意义无从彰显。他借用创造 的野蛮人形象和现代城市人相比，“野蛮人饱餐之后，与整个自然无争，和所有 他的同类，都相安无事。 固现代人城市人则变成了“表面上像是互相帮助，实际 上却无所不至地在互相残害。每个人都在他人的不幸中追求自己的利 益。一 在爱弥儿中，卢梭用苏菲和爱弥儿去城市定居后，伦理道德上 发生了变化以致婚变来证明城市的罪恶。在新爱洛伊丝里对朱丽和沃尔玛的 杨春时，现代性视野中的中国文学思潮，天津社会科学，2 0 0 6 年第2 期。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6 3 页 卢梭，新爱洛伊丝，商务印书馆2 0 0 2 年，第2 6 7 页。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1 5 6 - 1 6 0 页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1 2 5 页 5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恬静自由的乡村生活进行了极致的唯美描画，实际是针对城市文明树立了一个标 竿乡村文明，也即乡土文明，他赞颂大自然，他也一再为乡村的田园生活着 迷。卢梭通过作品警告欧洲正处于“深渊的边缘”以警醒他的同代人，通过呼唤 “回归自然”即“回归乡土文明 以挽救来者，并对现代城市文明进行批判。 第二，反对工具理性科学，主张回归内心世界的自由情感、想像。 西方国家从1 4 、1 5 世纪就开始了向现代性社会的迈进，到1 8 世纪的法国， 现代工业文明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但科技理性不仅没有给法国人民带来文明进 步，反而导致人类道德的堕落。工具理性成了一种科学技术统治，是反人道的， 它把人变成了物、工具、机器。马尔库塞认为，在发达工业社会，技术合理性不 是中立的，它已成为一种意识形态，因为科学技术的进步，已成为巩固现存制度 的政治手段。资本主义的经济生产和政治生活都成了科学的行政管理，统治具有 工具理性的性质。他说：“发达的和正在发展的工业社会的政府，只有在它成功 地发动、组织和开发了工业文明可资应用的技术、科学及机械生产力时，才能维 持和保全自己。 针对科学文明，卢梭在应第戎科学院所写的征文科学与艺 术的复兴是否有助于道德的敦化? 中给予了完全否定的回答。他基于“忠诚之 于美行要比博学之于学者可贵得多 的信念，从历史经验和科学艺术本身两个方 面，对科学艺术的进步作用加以否定，认为欧洲文明，尤其是自文艺复兴以来， 科学、文学与艺术就以繁琐浮华的装饰裹挟了人的自由精神，“就把花冠点缀在 束缚着人们的枷锁之上，它们窒息人们那种天生的自由情操，使他们喜爱自己的 被奴役状态，并且使他们成为人们所谓的文明民族。这篇论文充满了对工具理 性文明的反思与抨击。在卢梭那里，诸如，矫揉、浮夸、虚伪、虚荣、造作、装 饰，甚至礼节、礼仪、文雅、优雅，都是十恶不赦的，都是堕落腐败罪恶的。他 说：“在艺术还没有塑成我们的风格，还没有教导我们的感情使用一种造作的语 言之前，我们的风尚是粗朴的，然而却是自然的”，不但“能感到其价值的好处 ， 而且“能很好地避免种种罪恶”。但是今天科学的精微研究和细腻的审美趣味， 已经成为“取悦艺术”的一套原则了，导致我们的风尚流行着一种邪恶而虚伪的 一致性，每个人的精神仿佛都是在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人们永远也不再能遵 马尔库塞，单面人，湖南人民出版社1 9 8 8 年，第3 页。 卢梭，论科学与艺术，商务印书馆1 9 9 7 年，第8 页 6 第一章思考“异化”：沈从文、卢梭对现代性的质疑 循自己的天性，不敢再表现真正的自己。结果，人类也就日趋腐败，德行也就因 此消逝。卢梭，论科学与艺术，商务印书馆1 9 9 7 年，第9 页。 卢梭认为科学艺术产生的本身就是罪恶：“天文学诞生于迷信；辩论术诞生 于野心、仇恨、谄媚和撒谎；几何学诞生于贪婪；物理学诞生于虚荣的好奇心； 这一切，甚至于道德本身，都诞生于人类的骄傲。因此，科学与艺术都是从我们 的罪恶诞生的。圆这简直就是一篇愤世者的宣言。卢梭明确宣称科学与艺术有害 于道德品质，只能造成腐化堕落。“奢侈很少是不伴随着科学与艺术的，而科学 与艺术则永远不会不伴随奢侈。一 而太古时代是一幅全然出自自然之手的美丽 景色，那时候人们清白而有德，和神祗同住在茅屋里。随着文明的发展，神祗被 赶出茅屋，先是放到华丽的神殿里，而后又被赶出神殿，最后人们自己住了进去， 至少神殿和公民的厅堂已不再有什么区别了。“这时候也就是堕落的极点了；当 我们看见把神祗安放在世家大族的门楣上、大理石柱子上或者铭刻在哥林多式的 柱头上的时候，罪恶也就登峰造极了。一回 以伏尔泰为代表的启蒙思想家为理性、文明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而自豪，相信 “理性的王国在不久的将来会实现。而此时，卢梭却以天才的辩证直觉和具体 的辩证考察，敏锐地预见了文明可能带来的弊端。他把人类的进步设想为一个不 断上升的链条，同时又揭示了这一进步包含着倒退。他认为，人类本是平等自由 的，但随着理性、文明的发展，人类不平等日益加剧，社会道德普遍堕落。因此 他主张在人性中张扬情感和意志，呼吁人们回归纯朴的自然界，回归自然的情感 和想像。在 ，商务印书馆1 9 9 7 年。第2 l 页 卢梭，论科学与艺术) ，商务印书馆1 9 9 7 年，第2 3 页 7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现代人主张张扬个性，崇拜和表现自我，但实际上，崇拜和表现自我里又埋藏着 丧失自我的种子。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里详细论述了人怎样由 均一化走向个性化，再一步一步走向不平等的过程：最开始野蛮人过着相对独立 的生活，而后联系开始多起来，出现了“每个人都开始注意别人，也愿意别人注 意自己 的情况，卢梭认为“这是走向不平等的第一步；同时也是走向邪恶的 第一步 。因为人生来本是完全平等的，但这些“最初的爱好”使人表面的价值 产生了差距，于是“一方面产生了虚荣和轻蔑，另一方面也产生了羞愧和羡慕。 这些新因素引起了紊乱，终于产生了对幸福和天真生活的不幸的后果。 从此以 后，人类陷入了永无止境的世俗化的竞争和可怕的奴役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当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取决于他自身如何，而取决于别人的评价，人的独立性 就瓦解了，命运的方向盘就被交到了别人手中。卢梭写道：“每个人的等级和命 运还建立在聪明、美丽、体力、技巧、功绩或才能等种种性质上。只有这些 性质才能引起人的重视，自己实际上是一个样子，但为了本身的利益，不得 不显示出另一种样子。 卢梭认为这一现象的本质和所导致的后果便是，人类 丧失了自我，以及“自由、健康、善良而幸福的生活。这种世俗导致人类的 异化，使人生失去了价值追求。 卢梭认为，大自然的规则是不能任意破坏的，否则就会受到惩罚，所以卢梭 提出“回归自然 。不是说我们回到原始森林里去，而是说我们应该回到自然的 本真状态，回归自然人性。卢梭的回归自然同时也包含着回归“自由。卢梭向往 “自由一，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信仰，卢梭曾说：“我的财富的第一个用场是 用来买得闲暇与自由。一 又说：“自由是人的一切能力中最崇高的能力。一 他所 有的学说都是建立在此之上。但他的自由在他的时代与国度中是不被允许甚至于 要被扼杀的，因而他由此产生不满，产生反抗。一旦反抗就不能再是妥协的了， 革命需要暴力，而卢梭正是诉诸了语言的暴力。他不再满意“百科全书 派的温 和做法。伏尔泰对“理性 奉若神明，对资本主义抱有极大的乐观态度与信心；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1 1 8 页。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1 2 0 页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年，第1 2 0 页。 美詹姆斯施密特，启蒙运动与现代性，徐向东、卢华萍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 0 0 5 年，第6 l 页 卢梭，爱弥儿，商务印书馆1 9 9 1 年，第5 0 9 页。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商务印书馆1 9 5 8 年，第3 1 6 页。 第一章思考“异化”：沈从文、卢梭对现代性的质疑 而卢梭却另辟蹊径，虽不公然反对理性，但绝不赞成人与社会完全受理性摆布， 而是主张尊重自然情感和自由意志。于是他与“百科全书 派毅然决裂，以他个 人的力量来与整个社会抗衡。 卢梭一方面主张启蒙理性，同时又批判现代性对自然的戕害，包括内在的自 然，因此成为浪漫主义的思想宗师。 同欧洲相比，中国迟至1 9 世纪才在民族存亡的压力下，开始了被动性的现 代化追求。中、西方之间的巨大的物质、文化差异，以及西方列强的入侵，使中 国陷入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危机中，使中华民族在2 0 世纪初成为世界上仅次于犹 太民族的不幸民族。 现代性的产生，冲击着传统的社会生活，加速着传统文明的衰败；特别是中 国的现代性是伴随着资本主义侵略而来的，意味着西方文明将取代中国文明，而 文化转型也带来道德混乱。这一切都使沈从文痛感于现代城市文明带来的堕落、 冷漠，情念传统乡村文明的美好、温馨。 沈从文在 ：( 长河) 题记中就已敏锐地揭示：“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 ， “试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堕落的趋势。 文明之风已吹到了古老而偏远的 湘西，时代和社会剧烈变迁的巨大冲击渐渐溃毁了古老湘西封闭的堤岸，原始宗 法制度和自由民经济出现解体，朴素的民风随之消失，这里的乡土从此失却了往 日的平静和安宁，与文明同步的是神圣的童年“湘西 被亵渎。于是在自然牧歌 环境中成长的健康正常的人性以变态的方式找到通向神性的途径。 七个野人和 最后一个迎春节写的是湘西苗村“归化一事件，它再现了清王朝武力废除湘西 土司统治的断片。作者在此展示的是湘西初民文化在历史进程中的被侵蚀和践 踏。夫妇则把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扭曲、病态化刻画到了极致。小说以 城里人璜的眼光来观察和描绘乡下人的生活，发现了年轻夫妇身上所流露的健康 正常的人性，然而，在“文明社会一中这点正常的人性却遭到践踏和侮辱。在这 里年轻的乡下夫妇成为古老神圣的湘西的喻体，他们身上流动是“乡下人质朴 纯洁原始的血液，而以璜为首的围观者所代表的文明正是扼杀这一神圣事物的刽 子手，乡村世界追随都市文明的脚步逐渐失去了无邪、健旺的生命力和人性美， 媚金和豹子的时代已越走越远。及至 会明、灯中的会明和老司务长，这两 个“堂诘诃德 式的纯朴、执著忠诚守旧的人物，已沦为人们的笑料。此时沈从 9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文的创作旨意已不仅仅在于转向了对人类丑恶和愚昧的揭露和批判，更重要的是 对在现代工业文明发展中人性的堕落趋势地揭示。 2 0 世纪3 0 年代的中国，社会动荡不安，军阀各自为政，后来更有外强的入侵， 即使是湘西那个相对封闭美丽的世界也正在被外力所摧毁，对此沈从文不无痛心 地写道：“民国二十三年的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 不同了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的人情美，几乎快要 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来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 生观。而在物欲不断膨胀的世界里，“人与人关系变得复杂到不可思议，然而 又异常单纯的一律受钞票控制 。沈从文认为这种人生便与动物无区别， 是一种“生物学上的退化现象 。面对着这样一个“神 已解体、经济进步和道 德退化的时代，沈从文和卢梭都深切体会到美好人性不断失落的危机感。“一切 所为，无一不表示对于自然的违反。于是，人成为物的奴隶，导致人性的扭 曲。 他们期待着健康人性的复归，追求一种自然的人性，所以沈从文说：“金钱 对生活虽好象是必需的，对生命似不必需 回。“我还得在神之解体 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 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 与其他现代作家不同的是，沈从文独特的民族身份和生存经历，使他在面对 中华民族存亡危机的同时，还深感在官府残酷统治下湘西少数民族的深重苦难和 生存危机。因此，沈从文以一个“乡下人 的视角，对“书籍 这一知识文明进 行抨击，它带给人类的是道德的堕落和人性的丧失。“由于工具的误用，在受过 高等教育的公务员中，就不知不觉培养成一种“阉宦”似的阴性人格，以阿谀作 政术，相互竞争。这种相互竞争的结果，在个人功名事业为上升，在整个民族向 上发展即受妨碍。同时在专家或教育界知识分子中，则造成一种麻木风气。 沈从文悲哀地发现，对于权势者、绅士阶层、“知识阶级 、公务员等上流社会而 言，知识不但没有成为他们解放自我，提升人性、放大人格、健全生命的工具和 沈从文，( 长河) 题记沈从文散文第三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 9 9 5 年，第3 9 8 页 沈从文，水云沈从文自传，凌宇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 9 9 5 年，第2 2 3 页。 沈从文，烛虚沈从文散文集第一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 9 9 5 年，第3 7 8 页。 沈从文，潜渊沈从文散文集第一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 9 9 5 年，第3 9 7 页。 沈从文，水云沈从文自传，凌宇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 9 9 5 年，第2 6 4 页 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l l 卷，花城出版社1 9 8 4 年，第2 9 1 页 1 0 第一章思考“异化”：沈从文、卢梭对现代性的质疑 利器，反而成为他们束缚自我、扭曲人性、压抑生命的枷锁和负累，“这种人毛 病就是读了许多书籍，书籍的分量虽不曾压断脊骨，却毁坏了性情。 知识给他 们戴上了“文明的面具，知识成了一种装饰和摆设。表面上，他们满腹经纶， 道貌岸然，俨然公道人心和社会柱石的化身；骨子里，人人都无个性无热情，甚 至不如普通人，“无胡涂希望与冒险企图，无气魄与傻劲”，而“多阉宦情绪 ，圆 造成了人性的残缺。他在谈及 ，上海文艺出版社1 9 9 6 年，第1 5 7 页 克罗齐，美学原理) ，朱光潜等译，外国文学出版社1 9 8 3 年，第2 2 7 页。 陈进波、惠尚学，文艺心理学通论 ，兰州大学出版社1 9 9 9 年，第3 2 6 - 3 2 7 页 沈从文，抽象的抒情 ，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第2 8 7 页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艺术直觉的沈从文情感丰富，想象活跃，善于敏锐捕捉各种生活中或作品中引 发的细微感觉，体验各种丰富复杂而细腻的情绪和情感，从而整体把握作品的 内涵。 在文学创作上，他的湘西小说以现代城市文明带来的堕落与传统乡土文明 的质朴、自然对比，讴歌了乡土文明的自然状态。在那些愚夫愚妇身上发掘并 赞美了那种看似琐碎却是源于自然的人情、人性；嘲笑并讥讽了都市人们的虚 情假意和趋炎附势。沈从文这种对于顺应自然而生发出的情感、情操的赞美与 卢梭的“自然人思想是相通的。在对比中表现自己的情感，并以此来表达对 整个中华民族国民健全的精神人格的追求。沈从文的湘西风情小说有很大一部 分是理想的湘西人生形式，并以理想人生形式的表现来呼唤优美、健康的人性。 在边城题记中说：“对于农人和士兵，怀了不可言说的温爱。 “因为他们是 正直的，诚实的，生活有些方面极其伟大，有些方面又极其琐碎，我动手 写他们时，为了使其更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实实的写下去。”萧 萧、柏子展示了湘西底层人民乐天安命的自然生存状态和自在无为的人生 形式，萧萧、柏子等自在无为地自然地生活着，享受着生命的美好。龙朱主 人公在爱情追求过程中显示的那种大胆、真诚和勇敢，源于他身上所具备的自 然与美好人性。媚金豹子与那羊中描述青年男女真挚、热烈的爱情以及男 女双方为爱所选择的自杀，都跳动着原始生命活力，是湘西特殊社会环境中曾 经存在的特殊的民族性格心理。在边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厚道然而简 单的灵魂，他们心口如一，行为思想一致。他们壮实冲动，然而有着向上的情 感，挣扎而且克服了私欲的情感，即便是娼妓，也较之讲道德和羞耻的城中人 更可信，淳朴自然的爱意温馨地洋溢在生存的空间。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生 发了翠翠和两个小伙子之间那种顺乎生命本性的情爱追求，翠翠天真无邪、欲 说还休的“思春”情怀，两个小伙子之间那种至善至美的情感向往，有着无限 的美和抒情韵味。这种精神进入现代人的生活和生命之中，获得了生命的现代 性意义上对于人的本性和精神的关怀。 沈从文在他的作品中一直凭借他的自然直觉和他的自然情感，希望对民族进 行一种道德的重造。边城以后又写了长河等作品，但小说的情感发生了 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表明沈从文所追求的那种淳朴人性在日益变化的社会中开 1 4 第二章注重情感：沈从文、卢梭的浪漫主义特质 始出现堕落的趋势，他的灵魂出现了失去凭借的焦虑，他的创作进入抽象的抒情。 他写了 ：烛虚、潜渊等一系列散文，在敌机轰炸和跑警报的战争背景中，沈 从文进入诗性的沉思。新的自我产生于沉思之中，沈从文将这种个体的生命体验 投放到一个民族和国家的重造中去：“日光多，自由多，在日光之下能自由思索， 培养对于当前社会制度怀疑和否定的种子，这是支持我们情绪的唯一撑柱，也是 重造这个民族品德的一点转机! 一沈从文始终以敏锐的艺术直觉，丰富的情感， 活跃的想象，引发细微的感觉，体验各种丰富复杂而细腻的情绪和情感，这种写 作态度，使其创作成为审美性、情感性、民族性的统一。最早对沈从文的文学审 美理想进行分析并较为准确定位的是苏雪林，她说：“他的作品不是毫无理想 的。这理想是什么? 我看就是想借文字的力量，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态 龙钟颓废腐败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使他兴奋起来，年轻起来，好在2 0 世纪舞台 上与别个民族争生存权利。他很想将这份野蛮气质当作火炬，引燃整个民族 青春之焰。一 沈从文希望借助文学的手段来重造人性、生命、民族品德，进而 实现重造社会、国家、民族的社会理想，即所谓的“重造的工具 。这一点不仅 仅运用于创作上，而且运用于文学批评。沈从文理想通过文学批评，来达到“工 具的重造 ，即实现重造文运、重造经典、抗争文学审美危机，要求作家在文学 创作过程中回归作家的自然情感而排斥工具理性的影响。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处于军阀混战的局势，这时期的沈从文在金钱与权 力支配的现代都市里遭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煎熬。生活极度潦倒使他易于感伤和 愤世嫉俗，所以，当沈从文看到高长虹饱含狂热，愤恨情绪的作品时，出于相同 的“少年人情调、相似的情绪状态，他“感到有力而且真。“看他的文字正愤 着，我的心同时也在愤了。文字是表现自己的：欲望，乐，怒，悲哀一 处 于悲愤情绪状态中的沈从文体验到了高长虹作品“无政府主义一、“虚无主义 等 情感内容，从而产生情感反应。这时的沈从文在欣赏文学作品时多注重作家表现 的情感是否传达了他的心理感受，引发自己的情感活动，满足他的心理需求。因 而沈从文对这些忠实于表现自己情感的作品产生共鸣。性格内向、性情沉静的沈 从文本应钟爱那些注重节制悲愤、激情的作品，但当时年轻气盛的他却陷入了困 林呐等编，沈从文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 9 9 1 年，第2 1 4 页 苏雪林，沈从文论，文学1 9 3 4 年9 月第3 卷，第3 期。 沈从文北京之文艺刊物及作者 ，沈从文全集( 第1 7 卷) ，北岳文艺出版社2 0 0 2 年，第2 8 页 1 5 审美理念的自然契合沈从文与卢梭的浪漫主义比较论 境，心情悲愤，加上郁达夫直接抒发感伤、愤慨的“表现自我”的创作方式的影 响，使他情感反而更倾向于狂热、富有激情的作品。他早年的自叙传作品一封 未曾付邮的信、棉鞋、生之记录、一个天才的通信等都反映了其早年悲 愤、苦闷、感伤的心理。所以其早年的创作与批评都看重作品情感的直接抒发、 宣泄。三十年代后，特别是于张兆和结合后，沈从文心境日趋平和、安详，与他 内向的性格，孤独、沉静的性情十分接近。心态的这一转变深刻影响着他的创作 和批评。刘洪涛将沈从文在1 9 3 1 年秋到1 9 3 8 年夏之间创作的特点概括为：“情 感和文字追求含蕴，纯净，优雅，思想趋于古典化，与传统文化寻求认同。”国 在北京之文艺刊物及作者中，沈从文对高长虹那类作品产生了共鸣与情感反 应，但在三十年代初，沈从文在心态转变后对这种“表现自我”的创作模式则持 保留态度。在郁达夫张资平及其影响中，就对曾影响过自己创作的郁达夫那 种情感表达方式提出怀疑：“表现自己，是不是文学绝对的法则，把表现自己意 义只包括在写自己生活心情的一面? 沈从文早年在创作与批评中冲动的情绪 这时冷静下来，牢骚、感慨少了，加上他逐渐认识到文艺作品的情感表现必须考 虑艺术效果，他开始反省自己曾在热情情绪状态下创作的不足。在论施蛰存与 罗黑芷中，沈从文从罗黑芷生活于战乱环境这一角度分析他烦躁的创作心态。 “苦闷，恍惚，焦躁，罗黑芷君想要捉到的并没有在作品的完全上作到，却 在作品的畸形上显出接着沈从文坦言自己早年的某些作品与罗黑芷的 这些作品具有同样的不足：“为愤怒( 生活的与性格的两面形成) ，使作品不能成 为完全的创作，对于全局组织的无从尽职，沈从文一部分作品中也与之有同样的 短处。囝这时的沈从文从情感上更倾向于节制悲愤，克制热情的表达方式。在北 京之文艺刊物及作者中，早年的沈从文不满刘延蔚诗境太清的诗，因为当时他 富有激情，想“寻一点更狂一点的热情 回；朱湘的诗“清丽华贵，却不亢放， 在当时处于愤激情绪状态下的沈从文看来是一个“欠缺 。这是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