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论文）见微知著殊途同归——《象棋的故事》与《棋王》比较研究.pdf

ab s t r a c t f r o m t h e f o l l o w i n g t h r e e a s p e c t s , t h e p a p e r m a k e s a c o m p a r a t i v e s t u d y o f t w o n o v e l s , s h a r i n g c h e s s a s t h e i n t e r m e d i a ry . o n e i s t h e s t o r y o f p l a y i n g c h e s s b y a u s t r i a w r i t e r s t e f a n z w e i g , a n d t h e o t h e r t h e c h i n e s e c h e s s k i n g b y c h i n e s e w r i t e r a c h e n g . 1 , s p i r i t u a l p u r s u i t a n d s y m b o l i s m .t h e t w o a u t h o r s , c h o o s i n g c h e s s a s t h e i r s u b j e c t m a t t e r , e x p r e s s t h e i r s p i r i t u a l p u r s u i t , t h a t i s , o p p o s i t i o n a g a i n s t d a r k n e s s a n d i g n o r a n c e , a g a i n s t a u t o c r a c y a n d w a r , l o n g i n g a n d a d m i r a t i o n f o r f u t u r e , c i v i l i z a t i o n , f r e e d o m a n d t h o u g h t . 2 , p s y c h o l o g i c a l a n a l y s i s a n d b u d d h i s m . s t e f a n z w e i g , b y t h e m e a n s o f p s y c h o l o g i c a l a n a l y s i s , p o r t r a y s t h e c h a r a c t e r s , d e s c r i b e s t h e i m p o rt a n t h i s t o r i c a l b a c k g r o u n d , a n d e x p r e s s e s h i s f e e l i n g a n d v o l i t i o n . o n t h e c o n t r a ry , a c h e n g , o n t h e b a s i s o f c h i n e s e t r a d i t i o n o f d o c t r i n e a n d b u d d h i s m , d e p i c t s t h e e r a a n d c h a r a c t e r s a n d e m p h a s iz e s t h e a n c i e n t c h i n e s e c i v i l i z a t i o n w i t h t i n t o f b u d d h i s m . 3 , h u m a n i t a r i a n i s m i d e a l a n d t r a g i c fl a v o r . t h e w e s t e r n c u l t u r e s t r e s s e s c o n fl i c t b e t w e e n m a n a n d n a t u r e ; t h e c h i n e s e c u l t u r e a t t a c h e s g r e a t i m p o r t a n c e t o h a r m o n y a n d c o m m u n i c a t i o n b e t w e e n t h e t w o s i d e s . i t i s t h e c h e s s i n b o t h n o v e l s t h a t m i r r o r s t h e d i f f e r e n t h i s t o ry a n d d i f f e r e n t c u l t u r e . wi t h o u t d r a m a t i c c o n fl i c t , t h e w h o l e s t o ry d e v e l o p s i n a s i m p l e b u t e l a s t i c w a y t o e x p o s e i t s t h e m e . f r o m t h e a b o v e , a c o n c l u s i o n c a n b e d r a w n t h a t m a n y o f t h e a u t h o r s , a b r o a d a n d a t h o m e , a n c i e n t a n d p r e s e n t , n o m a t t e r h o w g r e a t t h e c u l t u r a l d i f f e r e n c e i s , m a y s h a r e t h e s i m i l a r i t y o f c h o o s i n g t h e s a m e s u b j e c t m a t t e r t o d e a l w i t h t h e s a m e t h e m e w i t h t h e p u r p o s e o f e x p r e s s i n g t h e i r v i e w p o i n t s t o w a r d s o c i e t y a n d l i f e k e y w o r d s : c h e s s ; t h e c h i n e s e c h e s s k i n g ; c o m p a r i s o n 引言 斯奋 芬 茨威格 ( s t e f a n z w e i g , 1 8 8 1 -1 9 4 2 )是奥地利现代著名作家、 评论家， 长于写小说、 人物传记， 也写诗歌和戏剧。 他出生于维也纳一个工厂 主家庭， 青年时代在柏林和维也纳攻读哲学、文学，早期创作受印象派影响， 推崇唯美 主义。 他曾 到欧洲其他国家、 北非、 印 度和美国等地游历， 与罗曼 罗 兰建立有 深厚的友谊。 一战后流亡瑞士， 积极反战并撰写了多种名人传记;中 短篇小越 创作有独特成就， 尤以 一个女 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 和 一个陌 生女人的 来信 知名， 小说以中产阶级妇女的 不幸遭遇为题材， 运用细腻的 心 理分析手 法， 刻画出人在感情上的痛苦经历。 他因对心理分析手法娴熟而大量 的运用百 被罗曼 罗 兰称为“ 灵魂的猎者”。 1 9 3 3 年他开始流亡海外， 1 9 4 。 年 流亡巴西 后写下 象棋的故事， 这是其最后一篇小说，也是反法西斯小说的 杰作。 小 说以 象棋为题材来反映当时的 社会现实， 体现了 深刻的反法西斯、 反 战主题; 在创作手法上则是对以往小说的继承和发展， 尤其是心理分析和细节 强化给该 者以 深刻印 象，同 一个女 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 一个陌生女 人的来信 等小说一起成为与其传记、 诗歌比肩的杰出代表， 是世界文学宝库 中的精华.1 9 4 2 年，茨威格携妻在巴 西自 杀。 阿猫 原名钟阿城， 祖籍四川，曾是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工人。 他出生于 1 9 4 9 年， 中学未毕业文革即开始，先后到山 西、内蒙插队， 后来又去了云南， 如是者于 多年， 1 9 7 9 年退回北京。 他是著名电 影评论家钟惦桨之子，“ 现定居 美国加月 ” ” 。其小说成为新时期文化寻根小说的重要作品，他自 称为半文 化小说。 其主 要成就是中短篇小说， 最著名的是“ 三王” 即 棋王 、 树王 、 孩子王 ，其他小说包括 会餐、 傻子、 遍地风流， 另有散文集 闲话璐 说 等。 阿城不是一个多 产的作家， 而且在文坛搅起一阵 旋风后即归 i 复平静，但仅就阿城留给文坛的这些作品，尤其是处女作、代表作 棋王而 言， 阿城也不是平凡的， 不平凡之处就在于善于而且挖掘出了平凡生活中不平 凡的社会文化的丰厚底蕴。 棋王以知青生活为主题，与 象棋的故事一 样， 同样以小小的象棋为介质， 以小题材表现重大的社会生活和背景。 棋王 在 上海文学1 9 8 4 年第了 期发表后不久即为 中篇小说选刊、 小说选刊 和 小说月报 等转载， 1 9 8 4 年获优秀中篇小说奖并对当时文坛产生不小震动， 引起广泛讨论。 ( 象棋的故事 和 棋王) 在选材和主题上共同拥有的介质提供了可比性。 一、精神追求与象征意义 象棋的故事 写于1 9 4 0 年， 其故事发生在从纽约开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 巨轮上。国际象棋世界冠军米尔柯 琴多维奇本是多瑙河上一个赤贫的南斯拉 夫船长的儿子， 在神父的帮助下受到棋艺方面的专门训练， 仅半年时间就掌握 了棋艺的全部诀窍。 成名之后， 琴多维奇的小农意识表现得更加充分，对棋的 输赢耿耿于怀，他除了下棋赚钱， 不知道人世间还有别的价值，棋成为他生命 中最重要的东西， 其名声使巨轮上的乘客和记者都有与之接触的强烈欲望， 他 却拒而远之，为此 “ 我”设下 “ 圈套”以求接近琴多维奇并终于达成目的，使 轮船上的乘客得以与之对垒。真正的主角b 博士就在乱哄哄的对局中顺理成章 的出场了，他无法推脱与冠军的比赛只好应战。b 博士在赛前向“ 我”讲述了 自己学棋的离奇经历:由 于受到法西斯残酷迫害，b 博士最终旧病复发输给琴 多维奇，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坠落下去。 小说全文大约3 7 0 0 0 字，为b 博士出场 所作大量铺垫就达1 1 0 0 0 字，厚实的铺垫使b 博士一出场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b 博士指点棋局和随后的正式交手只是他对 自己所知棋艺的一种验证，他 甚至于不相信象棋本该两个人下。 因在纳粹旅馆里被孤寂而长久地监禁、 提审， 他在与纳粹的斗争中偶尔偷到的棋谱成为他监禁生涯中的 精神支柱， 如果没有 那本棋谱他可能早己 跨掉。 他在虚幻的象棋世界里以黑的我和白的我对阵，以 棋充实精神， 最终彻底崩溃，并导致疾病尤其是精神疾病缠身。 b 博士本不愿 下棋， 终于打败琴多维奇后， 他又抑制不住因虚幻成为现实带来的喜悦而投入 到下一盘厮杀中，终未能走出琴多维奇这个天才职业棋手的慢棋圈套。b 博士 输棋的原因不在于棋艺不精而正是棋艺 太过高超， 如此高 超的棋艺竟是在极度 的空虚和寂寞、 在极度的精神折磨中练就的， 下棋与否都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旧 病复发: 无论是黑我白 我虚幻的 对下还是巨 轮上的实际对阵他都异常投入， 他 因此摆脱不了棋瘾。 b 博士不能算是棋手，甚至谈不上是一个爱好者，他迫不得已 接受棋，走 上好棋之 道、 染上棋瘾有着深刻社会背景。 琴多维奇为物质利益和名誉而下棋， 8 博士则纯粹是受了 精神的驱遣而下棋，下棋只是他的 精神外壳，没有棋就没 有精神支点， 作家通过棋来反观人物的内 心世界。 棋是现实世界， b 博士的心 理相对而言 是虚幻世界， 以 现实入虚幻，目 的就在于直入人物的潜意识。 茨威 格的人物往往是“ 本我的 暂时冲动逃亡， 总是趁自 我的 稍一疏忽而突然登台 亮 相， 胡 作非为， 但最终总以 超我自 我的谴责而收场甚或是超我的升华” ， ， ， 茨 威格让我们看到他自 己 和他的人物共同构成人文精神的 现实载体。 b 博士作为 奥匈帝国 上层统治者而 遭到纳粹迫害， 对方企图 从他身上敲诈出金钱和政治情 报， 纳粹极端的精神迫害促使他作出 本能反击和下意识自 卫，“ 每当人的生命 遭到任何 方式的找害， 都将本能地、 主动地进行自 我保护， 寻求生存下去的可 能。 一 这是 人的生命本能的普遍规定性生命的本质特征之一尤其是人的生 命、 人性的 根本特征之一， 就是这种自 我保护、自 我发展的特性， 而这种特性 就是生存的抗争性， 就是人的生命抗争意识和自下而上欲望。这种抗争冲动 凝聚为意识、 观念就叫做悲剧性抗争精神悲剧精神。 人的最根本的精神就 是悲剧精神， 丧失了悲剧精神，也就丧失了人存在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 ”l j ) 其又瘦又尖的如粉笔般苍白的脸， 受伤的手和时常痉挛的嘴角都是他反抗纳粹 所留下的深深印记。 b 博士从来不曾对棋有特别爱好和感觉， 不是战争， 他根本不会与棋结缘。 他出身维也纳名门望族， 世代为奥匈帝国皇室服务， 甚至参与教廷和皇室秘密 的政治谈判， 理所当 然地成为盖世太保的目 标并最终被党卫队逮捕。但是这位 忠于奥地利古国的贵宵却没有被关进集中营挨打受骂吃尽苦头， 而是饱受着远 甚于皮肉痛苦的精神折磨， 因为法西斯对他们不用肉体的鞭打而是对其心灵进 行逼迫，企图最终撬开他们的嘴。b博士周围只有绝对的空虚，从早到晚什么 事也不发生，b 博士终于在一个昏黑阴沉的下雨天，在等待受审时偷到一本棋 谱。虽然他异常失望又别无选择，也只得一遍遍地复盘、下盲棋，直到将棋谱 全部熟记于心， 消磨时间的事变成享受， 他就靠一本薄薄的棋谱使死气沉沉的 囚室在任何时候都充满生气， 并使思维力变得惊人准确。 这样反复的结果是对 之产生厌烦情绪， 但为了有事可做，为了有脑筋可动，为了有所寄托， 他强烈 需要另一本棋谱。巨大的文化创造力和创新心理就在此时跳上前台， 迫使他抛 开旧套另创新局自己跟自己干。b 博士生而熟熟而生，再生而熟地在棋谱 中仿徨、出入，为摆脱空虚而勇猛精进，先同棋谱下，后同自己干，终于在黑 方我和白方我的对抗中走向人为的精神分裂， 走到棋瘾中毒的地步， 象棋入迷 上瘾的偏执狂， 不仅袭击其心灵，还开始袭击其肉体。“ 想要在饱经战乱之后 的梦幻与痛苦的世界里寻求解脱，寻求一条得以 脱离苦海的生路” “ ， 而精神 的 “ 再生唯有诉诸于理智，而知识分子就是人类命运的支配者”“ ， ，b博士 这个知识分子借着在虚拟的世界里下棋走到了精神再生的边缘。 象棋怪才琴多维奇将全身心融入棋中但又因时空想象力的医乏而不能下 盲棋，b 搏 士则以 一段奇遇与象棋结缘且一开始就只能用代用品甚至是想 象中的虚无的棋， 这是真实自由与虚无想象自 由的强烈对比。b 博士和琴多维 奇都达到 极高水平， 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棋艺经历。 前者是欧洲文明的一个缩影， 后者昭示文明劫难的必然结局， 作家选取特殊媒质予以 链接和比 照， 正是在促 成了这种无情的比 照之后作家自己走向生命的终结。 b 博士的遭遇让作者深深 地体悟到是战争和纳粹毁灭了文明， 废弃了人性， 他把这种过程象征性地予以 还原， 展示给自 己 看， 也展示给别人看， 终因“ 力量在无家可归的漫长岁月中 业己 消丰 , i 白 尽”(6 ) 而他这个 “ 格外焦急不耐的 人” ， 不得己 要先走一步。茨 威格太重 视精神的力量， 认为 “ 精神劳动一向是最纯真的快乐， 个人的自由 是 世上最宝贵的 财富” (8 ) ， 正是最纯真的快乐和最宝贵的财富构成茨威格的生命 之源，在他看来没有精神劳动和个人自由， 生命就没有价值， 象棋正是精神劳 动和个人自 由的外化实象，让我们在这种象征意味中体味到心灵的震颤与恐 j瞬。 琴多 维奇成为冠军既缘于他个人的特殊天分， 也反映了整个南斯拉夫民族 的文化背景， 人们在和平的环境安居乐业，自 得其乐，自 得其娱， 但琴多维奇 之流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包括战争， 所以 我们无法从他身上看到战争的影 子，作者把深广的社会背景与天生的偏才融合在一起， 用以 衬托b 博士的悲惨 遭遇，1 坦博士在热闹非凡的对阵中出场，匠心独运又不饰雕凿，可谓水到渠 成。 一如象 棋是琴多维奇的全部， 象棋也一度成为 b 博士精神生活的全部寄托， 但b 博士最 终在精神追求的道路上倒下去，象棋给予b 博士的除了特殊的蕴藉， 更多的是摧残和折磨， 根源就是那场刻骨铭心的战争。 战争和纳粹摧毁了欧洲 文明， 同 样摧毁了 茨威格自己的精神理想， 他最好的 武器就是利用笔下的人物 重构这种理想，于是以 极精致的集约化语言高度凝练地浓缩象棋这一微小题 材， 用以 拐示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和重大的 政治主 题。 茨威格深入到人物近乎 病态的精神世界，揭示法西斯对人的极端摧残，是作家精神家园的最后归宿 这正象征茨威格精神家园的毁灭，是他痛苦而绝望心情的逼真写照。 刘白羽先生在他的谈艺录 茨威格与巴尔扎克里有这样一段摘记:“ 天 地间没有特殊的材料， 因为一切的东西都是材料创造需要正当的观察， 集 中、 紧凑、 汲取最大的成分， 揭发感情， 暴露最强的人性的弱点， 发掘潜存的 力量巴尔扎克发现了大秘密。 任何的东西都是材料， 现实的世界是个无穷 无尽的矿山” ， ， 。 象巴尔扎克一样， 茨威格和阿城在无以穷尽的矿山中选取的 是最不起眼的材料象棋。“ 对题材作客观处理需要比人们所想象到的更大 的魄力和才能”, 10 ，“ 文艺创作有长期苦心经营和诗思一旦突然出现两种情 况， 。 他们不仅选取了 精当的材料， 而且都有惊人的魄力和才能， 有长期苦 心经营的经验和积累，因此，最不起眼的材料也成为 “ 无穷无尽的矿山”。在 茨威格和阿城笔下，下棋和棋本身都带有象征意义，而棋与棋手，包括职业的 如琴多维奇、业余的如王一生、b 博士，他们都有不同的棋艺生成过程，象棋 是过程的链接体， 被链接的对象是下棋的人， 形形色色的下棋者都作为象征的 层面突出出来。 对阿城而言， 棋王 是一个起点， 是作家精神追求和人物系列的发祥地。 主人公王一生因偶然机遇学会并很快迷上象棋，为了谋生和下棋， 他舍弃相依 为命的妹妹，与同学一道上山下乡， 求到温饱， 还找到提高棋艺的机会，与高 手展开车轮大战且取得佳绩， 至使地区冠军深为钦佩， 称其棋“ 汇道禅于一炉” 。 正因为王一生体现着阿城的精神理想， 所以作者不惜笔墨塑造他辉煌的性格历 程，从而使他自己和人物都作为一种文化理想和情感追求步入精神的峰巅。 棋王王一生的精神境界与客观现实虽不合拍但二者有着相关联的内在线 索即棋。 他是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追求中下棋的， 他对象棋表现出极高的天分， 以棋交友， 以棋作精神支柱， 在对棋的演绎中既实现了对生命本真的物质追求， 又努力通过棋来实现精神超越， 其专注程度并不逊色于茨威格笔下的琴多维奇 和b 博士。 阿城斌予王一生以沉郁厚实的社会内容， 王一生的两大目的一是吃， 一是 棋，前者 钵现他对生命延续的渴求， 后者蕴含他对生命价值的追寻， 二者交替 中以下棋为主线贯穿时空，串联人物， 通过精美的棋和无字的棋衬托出倪斌的 圆滑、 怀阳 和善良， 地区文教书记的贪婪， 朋友间的义气和王一生本人的睿智、 执着与j 直。 王一生在下棋中追寻棋的更高境界， 其中包含着中国传统文化最 深厚的积 锭: 汇道禅于一炉。下棋的王一生首先是吃饱了饭的王一生。 弗洛伊 德“ 将本能分为两大类， 使相当于人类两大需要即饥和爱” ” 、 ， “ 以为 本能有不词的两类，即广义的性本能 ( 可称之为 食色本能) 及以破坏为目 的的攻击 本能” 3) 。“ 不论人类世界或动物界，伟大而又多姿多彩的不息的 运动竟只是由饥饿和性欲两种单纯的冲动所引起、所维持应该还要加上 烦闷 的 感觉。”“ ， 王一生首先要解决的 就是饥的问题，亦即食之本能的 满足。 农 :a . 生命的延续就没有精神的张力， 精神的寄托既是对生命的包装， 又 是对生命 澎 补充和淦释，吃饱了而没有寄托就会 “ 烦闷” ，没有王一生的躯壳 就没有王州生棋的理念和文化， 吃即对于温饱的追求于那个时期的中国 人而言 异乎寻常的重要， 王一生就在追求吃的同时追求棋的乐趣和充实， 他是当时中 国人的典型代表。 阿城 人物中，另一个好棋者是倪斌， 他有祖传的明朝象棋且棋路是家传 的禅家棋道， 衣食住行玩都极为考究， 在知青点上也不忘摆世家子的架子， 还 与地区管文教的书记熟识。 他起着穿针引线的重要作用从农场到赛场。 与 之相比， 王一生只是偶尔与棋结缘并钻研下去， 广会马路高手、城里名手， 拜 见国内名家， 还得捡烂纸老头儿指点从而知道些棋道生道。王一生母亲临死前 遗留的用牙 刷把磨就的无字棋更成为他的随身至宝， 须臾不离左右。 到农场后 王一生更是到处寻对手下棋，终得与倪斌相遇，并在其帮助下成就棋王美名。 王一生的棋理、 棋道和棋艺成就过程不是单纯的下棋， 而表现为棋与吃相 交叉，棋不仅是精神需要，吃也不单是物质追求，棋里有物质欲求，吃里含精 神期盼，棋和吃的一统象征着精神欲求与生存欲求的一统。 王一生叹息 “ 一天 不吃饭，棋路都乱”，首先要解决吃的难题，然后才是 “ 何以解不痛快?唯 有象棋” 且 “ 若心思不在下棋上， 就稍稍有些不安”，甚至于连个小小的干饭 粒儿他也精细而虔诚地吃下去; 因对吃的故事异常关心而对杰克 伦敦的 热 爱生命) 和巴尔扎克的 邦斯舅舅 铭记在心， 吃是棋的有效补充和组成部分， 毕竟 “ 下棋不当饭”，他们要吃，要生存，只有生存下去才可能继续下棋、越 下越精。 二者孰轻孰重， 恐怕连王一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一个有才能的 人想迅速地幸运地发展起来， 就需要一种很昌盛的精神文明和健康的教养在他 那个民族里得到普及。 ” u s ) 正因为饱受着民族传统的熏陶， 王一生才能为棋不为生地保持灵魂高洁和 精神自由， 把枯寂平淡的生活提高到审美求乐高度， 其形象正暗示着整个中华 民族知识分子千百年的生活理念和精神向往， 小说通过对个体人生观的再现与 重塑来肯定整个民族的精神力量， 并建立起吃文化和棋文化的丰厚联系， 雕凿 出浓厚的历史感。 棋王的两大平行主题吃和棋相互映衬和生发， 谱出物质与精神贫困的 重奏曲。 作家深刻描绘了王一生肉体和精神的双重饥饿， 其吃论和吃相都烙刻 着肉体饥饿的经验， 迷于棋、 精于棋则是精神饥饿的反映。 王一生把全部的才 情灌注到廉价而昂贵的文化娱乐中， 除了迷上象棋别无选择， 他在精神上是一 介富翁，与其 “ 造反”，与其 “ 革命”还不如 “ 呆在棋里舒服”，因此无论是 迷于棋还是呆于棋都渊源于“ 有忧下棋解” 。 不为无益之事， 何以遣有涯之生? 加之棋本绝非完全无益， 孔子所谓“ 饱食终日， 无所用心， 难矣哉! 不有博弈 8 者乎?为 之犹贤乎己。” 6 ， 能在精神极度贫乏的环境里为博弈之事，甚是聊 胜于无， 析以王一生可下棋解忧。 小说不怨不怒又极其生动地刻画了肉体和精 神双重饥饿的悲哀， 展现出扑不灭的人性尊严和压不住的向上生机， 把王一生 呆中 有傲的精神世界展露出 来， 其精神正与中华国 魂和人类精神息息相通， 其 棋理棋道正 暗含着对时代无声的叛逆。 王一生象征意义中最重要的便是跟天下人学棋母爱助他下棋， 江湖名 手教他下棋。 他深知棋艺沉在江湖之中， 遍寻山 野之人下棋， 学得了 知是非的 能力，养成了不屈身的棋品和人品。史载庄周不慕千金之重利与卿相之尊位， 拒来访的 楚威王使者云“ 我宁游戏污读之中自 快， 无为有国 者所羁， 终身不仕， 以 快吾志 焉! ” 丁 ， 棋王有庄子遗风深藏若虚， 进思于棋， 退思于棋， 游戏于棋 中 而快其 志是其别无选择的选择， 他是道家传统文化的 延续。 王一生还受到捡 烂纸老头 有关天下大势看法的 深刻影响，与动乱岁月中人民的 精神情绪相链 接，作为 人民的一份子，他是时代苦闷的体味者，没有高于衣食的精神追求， 只有用奇异才能的发展来稀释、战胜苦闷，象棋成为其精神极品。 在这 一点上，王一生与茨威格笔下的 b 博士几乎息息相通。 而吃和棋的交 叉串缀则 体现其相异性，因为b 博士饱受精神折磨而不曾遭受饥渴之苦，以其 纯乎精神 的苦闷、虚空与王一生交替着灵肉 痛苦的复杂和揪心相比， b 博士并 不显得更 轻松。 王一生也不同于琴多维奇， 他不为物质所奴役， 靠知识来营养 下棋的才能， 使心灵得到文化教养， 始终保有爽朗的精神生育力量， 其胸中有 外界看不 到的 世界， 他努力体认自 己， 往往带着战胜困 难后的 快慰根植于平淡 无奇的日 常生活， 旧 常生活比一部最有影响的书所起的作用更大。 ” 8 他把 物质当 于 归 情 神追求的基础来看待， 一有了 温饱的保障， 就去广交棋友， 而不是 象琴多维奇那样不择手段地敛财。 王一 生与b 博士皆精于盲棋，王一生下盲棋是高超棋艺的呈现和深厚文化 底蕴的外化是把棋理与生理、棋与时空冶炼于一炉的结果;b 博士下盲棋全 然是迫不得己，他通过下盲棋认识棋，也只能通过下盲棋深入到棋中。王一生 下盲棋是同他人、同对手干，b 博士则是通过黑白两我在头脑中长期对阵。前 者形成下棋自 觉自 愿与生活难以为继的强烈对照， 后者映衬出精神失落和心灵 折磨的异常苦痛。二者目的不同，结局不同， 此缘于其背景和所处社会历史环 境的差异， 也正体现了中西两种文明的差异， 而其展示文明惨遭摧残的过程却 如出一辙，正如阿城小说所揭示的那样 “ 呆子的棋据说是越下越精了。只可惜 全国忙于革命，否则呆子不知会有什么成就。” 在精神表现上象棋体现出苦痛 由开始到排解的过程， 象征着平和、向上、充实，同时也充当曲折、世俗和空 虚的道具，王一生精神的苦难中杂夹着对生命的渴求，比b 博士纯粹精神的追 求更激越一些， 可以从棋王的呆相中幻化出抽象静穆而悠然的境界，由棋势而 天下大势、历史大势， 这种境界使棋呆子演绎的连环大战的悲壮和超脱浸透了 历史纵深感， 棋王的全篇格调也因此而苍劲、高古，与茨威格沉重、厚实的心 理世界一样借着人物和棋浸透文字、破纸而出。 两篇小说情节上的相似之处即与冠军下棋， 在对垒中显示出主人公棋艺的 出神入化，让读者认同: 象棋就是他们的精神家园。茨威格把精神家园的毁灭 过程展示给我们看， 是终点，是回归，阿城则展示精神家园的构建过程，是起 点，是出发。回归也好，出发也罢，都以象棋为中心展开故事，笔触超脱时空 局限， 摆脱浅层次的感伤而于纵深处和实在处刻画人生， 揭示情感， 暴露人性， 发掘出潜存的力量， 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创造力。 中国象棋于王一生正如国际象 棋于b 博士一样， 都是作家们借以宣泄胸臆的媒介， 它们在精细、 透明、 洞达、 沉郁的语言中凸现出来，最终构筑成b 博士和王一生们的精神家园，并涵盖各 自精神表征甚或是精神底蕴层次上的重要构建元素。 硕士学位论文 aa s t g r s t i i g s i s 二、心理分析与禅理外泄 “ 现代心理学中的精神分析运动对西方现代文学的影响之大是无法估量 的。不少著名作家如罗曼 罗兰、茨威格、托马斯 曼、里尔克和弗洛伊德有 过亲切交往; 一些作家亲身经历过心理分析; 许多作家阅读过弗洛伊德、 荣格 等人的理论著作和评论，正如艾德尔所说， 名作家中极少有人能真正避开精 神分析观念直接或间 接的 影响” ， ( il ) ; 斯蒂芬 茨 威格的“ 四卷本名人传记 世 界创造沐 j p 与传统传记的一个根本不同点是运用了精神分析的概念和方 法” 2 。 ， . 他注重细枝末节和人物言行、 思想感情中的矛盾与暖昧之处， 并“ 把 它们看作对人物进行精神分析， 从而指出 其独特的心理和个性的必要材料。 n q i 这些都说明茨威格对心理分析情有独钟。 象棋的故事正是以心理分析花费 大量的笔墨极力刻画人物心理，并借以揭示其棋理棋道。 象棋的故事详尽剖析了琴多维奇的卑微心态，挖掘出他的深层心理， 无情地撕下他虚伪的面纱， 通过他从无产者到有产阶级的奇特经历， 还其精神 空虚和全身心向 着金钱的真实面目 和虚伪本质， 充分展示了茨威格在直陈式心 理分析方面的特长。 此外，他还通过心理刻划发掘人性的纯洁、善良 和美丽， 医生的友 好和女护士的微笑都成为医治b 博士心灵疾患的灵丹妙药， b 博士正是 在琴多维奇的虚伪、 法西斯的残暴、 医生护士的 友好等多种氛围的比照中 被塑 成丰满形象的。 小i k z l 从人类意识入手直接对象棋进行理性分析。 以为象棋有不可思议的 吸引力; 认为下棋是一种科学、 一种艺术， 是古老的 又永远是清新的， 其布局 是机械的又是无限的; 永远在发展，却没有结果;它是没有作品的艺术，没有 物质的建筑而比任何作品和建筑都存在得更久。 作家把象棋这种雅俗共赏、 古 今同一的文化形态以文学作品的样式展示给读者，不是内向地指向自 我本身， 而是外向地指向自我之外的生命个体， 共同组成人类经验、 人类文化， 他以此 来认知人类生活和人类文化， 并将这种体验融入到创作中， 构成其心理描写的 基调，进而构成深层的社会和文化主题。 作家通过对象棋本身的认识， 揭示了人类认识这种游戏方式的共通心理， b 博士反复下盲棋和王一生的车轮大战都是对这种心理的复制和印证。b 博士下 熟了棋谱上的棋后，不是停下来而是继续朝深处迈进，这是精神的需求，也是 精神的必然选择: 他必须自己与自己 在想象的时空里对弈， 让一个我与另一个 我即黑白两我进行激烈的搏杀， 这实际上是弗洛伊德超我、自 我和本我理论在 小说中的翻版。 “ 弗洛伊德把人的心理历程分为三层， 上层为意识，中层为前意识， 底层 为潜意识， 构成了他的深度心理学。 他以为一个观念是转瞬即逝的， 但是消逝 了的观念有需要时可以再成为意识的， 这便叫做前意识。至于潜意识的观念是 遭受过压抑而被摒斥于意识领域之外的， 现在如果要它重复进入意识， 就为病 者所拒绝了。 所以弗洛伊德以为抵抗和压抑是同一历程的两面。 精神分析的目 的就在于克服这个抵抗，把潜意识的欲望化为意识”( 2 h ) 且于 “ 意识、前 意识、 潜意识的三分法之外， 复有超我、自 我和伊底的三分法。 这后一种三分 法是性与自 我对立说的延续和发展”。(2 7 ) 其心理人格结构理论以 潜意识概念 为基础， 核心即人的心理人格由本我、自 我和超我三部分构成，认为人类一切 行为的根本动力不在外部而在心灵深处，即对于权力和欲望的根本欲求， 他以 这些概念及其相互关系来说明人的原始本能如何受到社会压抑及寻求宣泄的 途径和方法，并进而认为文艺的源泉是人的潜意识，文学创作无异于白日 梦， 是人的潜意识活动或自由联想的结果， 是人的性本能冲动升华的产物， 此即关 于文学创作的升华说。 有关文献显示， 1 9 2 3 年， 弗洛伊德 6 7 岁时“ 与罗曼 . 罗兰开始通信”( 2 j ) 1 9 2 4 年， 弗氏 6 8 岁时，“ 罗曼 罗兰偕同茨威格来访”+ 6 ; 1 9 2 6 年， 弗氏“ 七 十岁生日 ，收到布兰德斯、爱因斯坦、罗曼 罗兰等人的贺电。茨威格将祝辞 在报上发 表”in,:1 9 3 6 年， “ 罗曼 罗兰、威尔斯、茨威格、沃尔芙夫人等 一百九十 一 名作家、 艺术家集体署名之礼状由 托玛斯 曼面交” 0 1 9 3 8 年 6 月因纳栩区 逐犹太人，弗洛伊德亡命伦敦，茨威格等人曾 前往访问;1 9 3 9 年9 月2 3 日， 弗洛伊德在伦敦逝世，“ 钟士与茨威格作追悼演说”( pa ) 。可见茨威 格和弗洛 伊德交往之深; 茨威格还曾 对弗洛伊德作过深入研究并为之作传。 受 到弗洛伊 德的影响，茨威格把精神分析成功运用到小说创作中。他让笔下的b 博士把自 我强行分裂成黑白两我， 并令他们在奇异的象棋世界展开激烈搏杀从 而导致枯 神裂变， 人只有在极度悲观和软弱之中才会如此裂变。 清醒时裂变自 我， 一旦自 我裂变变本加厉的进入梦一样的潜意识之中， 梦中裂变就成为本我 的裂变， s 博士相继经历这两个层面， 注定要走向崩溃。 作家 细致分析了 b 博士极度空虚的 精神状态， 他周围甚至连他自 己 都是由 绝对的i 嘘构成的。因法西斯拿走了一切， 他只好在无边的等待中度过， 最糟 糕的是审 完了再回到空虚中去，他深刻地体会到单间囚禁法是如何地用心恶 毒， 又是 w何地扼杀心灵， 他感到发休和衰落以至于差点说出所有的秘密， 幸 亏偶尔 当的事件救了他他在等待审讯时发现并偷到棋谱。 茨座 格 还以 他所擅长的偶然的 激情赋着于人物身上， 偶发的偷书事件存在 于必然之 中。为了 这一次偶发事件，b 博士在必然中等待和煎熬得太久，一旦 得手他诬 夔 精神全部寄托在激情之中，一直到棋瘾中毒、神志不清。b 博士苏 醒过来着 到俊俏的女护士时竟然高兴得浑身颤抖: 一年多没见过女人了， 面对 俊俏迷人 的少女， 他会贪婪地又野又亢奋 地去凝视她的嘴。 地狱生活使他竟然 不相信人还 会和和气气地微笑、 人竟然还会相亲相爱! b 博士潜在的性意识非 常隐蔽月 以各种细微动作如凝视、 颤抖中 表露出 来， 作家以 此揭示人性遭到的 1 3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 1 i 止sts 压抑。b 博士能大难不死，除了外在的机遇，恐怕更要借助于人的潜能的巨大 力量，潜在的创造力支撑着b 博士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其心灵的创伤和震颤实 在是持久而深刻。可见人性的束缚一旦被解套， 其巨大能量就会迸发出来，从 而体现人类对生命秩序和自由的渴求，“ 这对立的观念如同一把双刃之剑刺向 人心放荡的 兽性 ( 在他看来其实也是光辉的人性) 和高贵的 人性。为 此他总是力求把利比多升华为文明的纯真之美” ，“ 他的那些最终总走向 同一目 标的形象全都是一种无意识隐喻， 即无意识愿望和能指符号” 明，“ 看 到的将不再是外显的个别行为，而是令人吃惊地在 潜本文里，一个内在人 格之于社会的孤立无援和徒劳挣扎” 川。 “ 茨威格作为一个人道主义者， 在尖锐的政治斗争面前暴露出最大的弱点 即在谴责帝国主义战争的同时也反对革命的暴力， 他宣称 我们既不为反动服 务，也不为革命服务，我们只为真理服务， 如果说茨威格以相亲相爱的人道 法则去谴责、反对 1 9 1 4 -1 9 1 8年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有其进步性，那么他 在二战中则显得拘谨保守， 反对一切战争， 宣扬无界限的文明与和平的空幻思 想，使他缺乏发展的眼光，看不到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 一定要被解放战争、 阶级战争、人民战争所替代，也局限了他没能投身当时反对帝国主义的正义 战争， 看不到人民战争的光明前景， 失却了重新开始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jz ， “ 他在艺术创作中将传统的人道主义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有机结合， 从 而对人性有了新的理解，弘扬了人道主义，以相亲相爱作为人类自由发展的走 向与未来，作为人类求真向善的本质力量的高 度概括”( jj ) “ 世界大战之浩 劫所带来的我们意识观里的革命，已在我们的内心生活中产生了， 它摧毁了我 们的信仰和我们的价值， , 0 4 ) 更摧毁了茨威格的信仰和价值。 作为战争栽害人 性的一大主题， 象棋的故事 着意刻画心理典型，与他的其他两大小说主题 心灵激情与忏悔意识一样，都基于对人性的理解， 并集中在棋上， 棋成了 1 4 他抗衡战争的文化工具，这正是其深沉的象征意义。 茨威修以 直观的心理描写、 透视和分析直指人的心灵。 相反， 阿城小说并 不对人物作心理分析和逻辑归纳， 而是尽量避免直观的心灵揭示， 竭力从传统 禅庄哲学出发作自由的艺术表现， 通过外部细微的一举一动刻绘人物，以大量 对白构成故事，颇类中国古代章回小说的手法。 “ 佛救哲学本身蕴含着极深的智慧， 它对宇宙人生的洞察， 对人类理性的 反省， 对要 领的分析， 有着深刻独到的见 解”，( 0 d ) 佛教以“ 诸法皆 空” 为教 义， 强调 无自 性的性空， 认为无造物主， 无我， 无常，因果相续。而“ 以 老子 为开端的 道家， 视 道 为超越形器的宇宙最高法则”( 0ti ) “ 道家宣扬清净 无为、静观、玄览、含德、抱一、坐忘、虚心，追求内心的安宁”( 0 7 ) ，道有 着超越性 绝对性和神秘性， 有着离俗超脱的 精神， 在道教那里成为 有着无限 威力的至上神的抽象形态。中国所特有的禅宗 “ 虽以 禅为名，实非禅定之旨， 此乃佛之 心法， 证取涅架妙心之极致， 非以禅定之果为其宗旨。 故禅宗者乃佛 之心宗也”1 3 8 ) ，九种大禅 “ 方便虽多，归于一致。既不散乱， 又不昏 沉，定 心澄止， 则诸异名别意，皆当如箭中的，不必寻弦矣” ( 8 y )， “ 禅宗之定门， 又复如何?曰: 不离禅定， 亦不取于禅定也。 大智度论云: 不依心， 不依身， 不依亦不 依。 ” ( 40 )王一生乐山 乐水， 依仁游艺， 于极静处得极动之乐，正 如孔子所谓“ 知者乐水， 仁者乐山。 知者动， 仁者静; 知者乐， 仁者寿。” 所谓 “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 游于艺。” 中国 传统的道禅文化和儒家文化在王一生身上有机地整合在一 起， 他不让 心灵屈用 于身体， 而是本着自由精神， 在较高境界里达到酒神似的梦幻与日 神 似的陶酥 我们可以顺着王一生的活动来观照其中的细枝末节: 如王一生初与 “ 我” 相见即 “ 眼里放出光来，问 下棋吗?”， ，后来下棋时又说: “ 我他 妈要谁送?去的是有饭吃的地方，闹得这么哭哭啼啼的” 只此数语， 王一 1 5 生的直爽和对吃的向往， 对棋的钟爱之情已跃然纸上。 王一生对棋的与众不同 的态度还透露出他的心路历程， 如对于横着摆棋盘他解释说:“ 平常看棋的时 候，棋盘不等于是横着的?” 对于旁人指责他嗜棋，他竟 “ 红了脸，没好气地 说 你管天管地， 还管我下棋?”棋在王一生心里大于一切，高于一切，甚 至于吃， 但作家只是简单地白描棋盘边的王一生， 并不深入到王一生内心深处。 艺术要服从自 然， 也要超越自然。 阿城体悟传统文化并将之带入艺术构思 之中本身就是对生活的一种反思， 他不象茨威格那样通过大段内心独白来昭示 人类共同的棋艺理念。 阿城所揭示的王一生的棋理棋道是通过人物语言等手段 间接阐述的。 王一生的棋和王一生形象本身都带着浓厚的道家成分， 带着道家 哲学的投影， 作家也乐意带着艺术的感性憧憬将棋和人都投置在道家思想笼罩 之下。王一生基本上不带任何政治观念，他不 “ 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 因为现实生活是没有摆全棋子的棋，是不可知的，他自 觉地摆脱社会环 境的压力， 躲进象棋成一统，守心入一，自 然放旷， 任性逍遥，洁身全性而又 不为物役，这种精神特征表现了人物的凡性、 稚性和真性， 是对道家哲学的具 体化和形象化。 棋王多处提及棋道的玄妙，一处是王一生的自 叙: “ 上面写的东西， 不象是说象棋， 好象是说另外的事儿我说这是四旧。老头儿叹了，说什么 是旧?我这每天拾烂纸是不是在捡旧?可我回去把它们分门别类，卖了钱， 养 活自己，不是新?又说咱们中国道家讲阴阳， 这开篇是借男女讲阴阳之气。阴 阳之气相游相交， 初不可太胜，太胜则折”，这让王一生明白新旧、男女、阴 阳之理。 “ 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 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是道，也就是 棋运之大不可变，你想变，就不是象棋造势妙在契机。谁也不走子儿，这 棋没法儿下。可只要对方一动，势就可入，就可导但有训 为棋不为 1 6 生，为拱是养性， 生会坏性， 所以生不可太胜”。如果b 博士所受到的是尼 采所谓的“ 丝绸般柔软的强制” 钊 ) 那么王一生则 把柔弱胜刚强、 水性至柔的 道家哲学化入棋理棋道。 作家还安排一 段对话来比照棋道与生道的不同，并揭示小说的中心主题: “ 棋就是这么几个子儿， 棋盘就这么大， 无非是道同势不同， 可这子儿你全能 看在眼底。 天下的事， 不知道的太多。 这每天的 大字报， 张张都新鲜， 虽看出 点道儿来， 可不能究底。 子儿不全摆上， 这棋就没法儿下” ， 可见在平常老百 姓眼中， 那个时代的 大棋局是小棋局的主宰者难以 理解， 难以逆料的， 这也是 时代的生理。 但王一生又并不能以道家哲学观念完全包容和概括， 他作为民族文化精神 的典型， 是以自 足的 精神世界来面对社会现实的， 不是“ 致虚极， 守静笃川栩， 而是 “ 返性于初， 游心于虚”，“ 6 ) 以自 己 最为 独特的方式参与生活， 介入精 神和温饱的双重追求之中， 力求在乱世中走向 精神高峰; 车轮大战的不败战绩 更是让其灵魂得到最后升华。劳形尽虑终至虚静， 参以 佛家的清净寂灭， 他自 然会喊出 这样的心声 “ 妈，儿今天明白了， 人还要有点东西才叫活着” ， 这种 蝉蜕蛇解， 这种微言大义己 全然是 道家的生存观念与 纯净的见性成佛境界的合 一。王一生的顿悟不仅只是自性之悟，更重要的，他代表的是中华民族的传统 文化精神， 王一生的悟是民 族的禅悟， 概括着深刻的 现实本性， 体现着真实而 具体的现实关系， 象征着正直无依的知识分子在恶劣社会环境中选择精神生活 的必然性 e* 可能性， 完成了 历史悲剧感和现实悲剧感的整合， 不是老庄胜似老 庄， 暗含. 性又时 见佛性， 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