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现代的西绪弗斯——论加缪作品的美学思想.pdf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 1 、坚持以“求实、创新”的科学精神从事研究工作。 2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和取得的研究 成果。 3 、本论文中除引文外，所有实验、数据和有关材料均是真实的。 4 、本论文中除引文和致谢的内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 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 5 、其他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声明并表示 了谢意。 作者签名：氆衄 日 期：芝：! ：2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南京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学 校有权保留学位论文并向国家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送交论文的电 子版和纸质版；有权将学位论文用于非赢利目的的少量复制并允许论 文进入学校图书馆被查阅；有权将学位论文的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有权将学位论文的标题私摘要汇编出版。保密的学位论文在 解密后适用本规定。 作者签名：匣盘丝 日期：趔：! ：2 中文摘要 本文在简要回顾二十世纪上半叶世界局势的基础上，重点论述了存在主义的 领袖之加缪的荒诞哲学和反抗理论，描绘了加缪赋予现代内涵的神话人物 西绪弗斯的新形象，并通过比较加缪与陀斯妥耶夫斯基对待信仰的不同态度，加 缪与萨特存在哲学的相异之处，进一步揭示了加缪独特的思想魅力。 关键词：存在主义荒诞反抗西绪弗斯 a b s t r a c t b a s e do nt h er e v i e wo fw o r l ds i t u a t i o ni nt h ee a r l i e r2 0 mc e n t u r y , t h ep a p e r d i s c u s s e so i lt h ea l b e r tc a m u s sa b s u r d i s mp h i l o s o p h ya n dr e s i s tt h e o r y ，d e s c r i b e s s i s y p h u s sn e wi m a g e ，w h i c hc a m u sh a dg i v e nh i mt h em o r d e mm e a n i n g a n dt h e n t h ep a p e rr e v e a l sc a m u s sd i s t i n c t i v ec h a r m , b yt h ec o m p a r i s o no f c a m u sa n df y o d o r d o s t o y e v s k y sd i f f e r e n ta t t i t u d e st or e l i g i o n , c a m u sa n dj e a n - p a u ls a r t r e sd i f f e r e n t a t t i t u d e st oe x i s t e n t i a l i s m k e yw o r d s ：e x i s t e n t i a l i s m ，a b s u r d i s m , r e s i s tt h e o r y , s i s y p h u s 2 前言 无论在哪个时代，知识分子的位置都是尴尬而微妙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语道尽其中的心酸。知识分子的刻苦勤学被鄙为皓首穷经，他们的立命之本被 斥为雕虫小计，而最可叹的是他们又常怀有一腔热血和一颗赤子之心，家事国事 天下事事事关心，免不了要愤世嫉俗，要为苍生计大声呐喊左右奔波。 然而，知识分子的可贵或许也正在这里。作为一种选择，安贫乐道、甘于淡 泊，固然无可厚非：但他们作为社会的良心，对正义与公理的呼唤，对民生疾苦 和灾难的关注，更令人敬佩和赞叹。对于那些处于动荡和变更年代的读书人而言， 时代的忧伤，家国的不幸，时常令人扼腕长叹但不可否认的是，从某种程度上 而言，动荡的时代也激发了他们的创造才能，使得他们的思想变得更为深邃和耐 人寻味。一代有一代之文艺，他们的作品无疑会染上更多的时代色彩。在这些特 殊的年代，文学走在时代的前列，文学家们肩负着国家社会的前途和命运。他们 激情澎湃，商讨国是，关注民生，为理想为正义奋力呐喊，将知识分子的热血与 良知挥洒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年代对我总是具有强烈的诱惑力，我常为之吸引， 驻足观望，意欲一窥其中奥妙。 回首二十世纪上中叶，就是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 工业革命的兴起，人类取得的进步突飞猛进前所未有；然而血腥与进步形影相随， 人们相继经受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摧残，身心的创伤史无前例刻骨铭心而文学作 为对现实最活跃的反映，在此时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局面各种文学流派和团体层 出不穷，作家们挥舞着手中的笔在时代的大舞台上各显身手在二十世纪中叶兴 盛的诸种思潮之中，存在主义思想曾风靡一时，拥有无数追逐者和崇拜者，对一 代青年的思想形成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作为仅次于萨特的存在主义代表之一，年轻的加缪在当时的法国文坛曾万众 瞩目风光一时从局外人到鼠疫，从西绪弗斯的神话到 反抗者， 从卡利古拉到正义者，加缪系统的阐述了他的荒诞哲学和反抗理论。他 结合对时代的独特敏悟和深刻的切身感受，形成了卓而不群的思想。他始终高举 着人道主义的旗帜，积极地反抗专政、极权，追求正义，维护人的尊严他拒绝 对时代撒谎，一切的虚伪和丑恶在他的笔下无处容身。而尤为重要的是，在他的 作品中，我们不但看到了疑问和矛盾所在，还看到了一个读书人对时代所提出的 问题的真诚回答。 与那些“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钻营牟利、畏缩不前的文人 不同，加缪从不坐守书斋闭目塞听，他留给世人的是一个战士的形象，他勇敢地 面对现实，投入现实斗争二战中，他投身子法国的抵抗运动，以笔为矛，为法 国的自由而战，与他的友人们一起为推翻法西斯的专政而努力，代表了那个时代 知识分子的良心，发出正义的呐喊战后东西方两大阵营冷战时期，他拒绝站在 任何阵营一边，而执着于自己所认定的正义与自由的理想，他支持西班牙的反独 裁斗争，为接纳东欧政治避难者而奔忙。加缪的著作无一不是他的时代、他的思 想、他的战斗的体现。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艺术家，他的思考、写作认真而严肃。 他书写了这个时代的荒谬，他号召人们积极的反抗，引起了人们广泛的关注，受 到读者的热烈反响 。 1 9 5 7 年，4 4 岁的加缪获得了世界文学的最高奖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 上这样称赞他，“他表现在作品中的远见卓识照亮了我们这个时代人类良心的种 种问题”。加缪将一个作家对时代的职责发挥到最大，这是世界人民对他文学成 就的肯定和赞赏，他的获奖当之无愧。而加缪是始终是谦虚的，在获奖演说时他 引述了美国作家爱默生的话，“人服从自身的天赋才能，这是最好的信念”写作 已成了加缪的信念，他用写作为他的时代做了最好的诠释。 4 第一章西绪弗斯的命运 第一节二十世纪上半叶欧洲的危机 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 一一莎士比亚辛白林 希腊神话中西绪弗斯是柯林斯城的国王。因为背叛了天父宙斯，死后被打入 地狱接受最严酷的惩罚。每天早晨他将巨石从平地搬到山顶，当他到达山顶时， 巨石又突然自动滚下山，他只得重新回去推石上山，如此循环反复，永无止境。 西绪弗斯就在这徒劳而绝望的劳动中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 对于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欧洲人民而言，他们的命运如同西绪弗斯一样悲惨。 和平宁静的时光是如此的短暂易逝，史无前例的世界规模的战争和动荡接踵而 至，个体的命运更大程度上由整个世界和国家所控制，人们身不由己，被灾难的 风暴所裹携，饱受身体与心灵的巨大创伤和痛苦。 。由于资本主义经济的急剧发展，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积极向外扩张，按照实 力的强弱，试图瓜分以及重新瓜分世界市场，以获取最大限度的利润。在此过程 中，矛盾和冲突无法避免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就是资本主义恶性发展的必然 产物回顾两次世界大战，卷入战争的国家之多，战火持续的时间之长，大战造 成的后果和损失之大，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堪称空前绝后。在这大半个世纪内， 西方世界似乎马不停蹄，不得不经受着一场又一场接连来袭的剧烈风暴，难有片 刻的喘息和安宁。1 9 1 4 - - 1 9 1 8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1 9 2 9 年，经济危机爆发； 1 9 3 4 年希特勒上台；1 9 3 6 年德意干涉西班牙内战，帮助佛朗哥建立法西斯政权； 1 9 3 9 年德国入侵波兰，二战开始；1 9 4 5 年二战结束。英国音乐家梅纽因曾说； “如果一定要我用一句话为2 0 世纪做个总结，我会说，它为人类兴起了所能想 象的最大希望，但是同时也摧毁了所有的幻想与理想。”o 是的，熊熊的战火烧毁了一切，整个世界千疮百孔，不复如昨。在这样的背 景下，西方社会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战争 不但使人类积累多年的物质财富瞬时灰飞烟灭，它对人类精神和心灵世界造成的 伤害更是无以估量理性、乐观、信任的大厦轰然倒塌，成为一片废墟，杂草丛 。( 荚) 霍布斯鲍姆著，郑明萱译，极端的年代( 上、下) 江苏人民出版社，1 9 9 8 年版p 2 生与物质大厦的迅速再建不同，精神废墟的重建则充满了无比的艰难，绝非一 朝一夕之功。战争的阴影久久不散，从战争中侥幸存活的人们仿佛刚刚经受了地 狱的酷刑，而血腥、恐惧、悲惨的记忆犹新，依旧常常徘徊于人们的心头。灾难 还会卷土重来吗? 人类社会还能够前进与发展吗? 人的生存还具有价值与意义 吗? 人们止不住地要彷徨和怀疑，悲观和否定成了主旋律。 让我们再将视线从欧洲聚焦到法国。两次世界大战，使法国元气大伤，损失 极其惨重。从一战时凡尔登战役的惨烈，到二战时巴黎的迅速沦陷，法国人民经 受着历史最严酷的考验尤其在二战期间，法国的土地几成废墟，5 0 万座建筑 物彻底被毁，1 5 0 万座建筑物受到严重损害，几乎所有的交通运输线陷于紊乱， 2 5 0 万法国人被当作战俘运往德国，囚禁在集中营里或接受强迫性重体力劳动， 其中2 0 多万人被处决或死于虐待和饥饿。自启蒙运动以来，法国一直走在欧洲 思想文化的前列，理性、科学、民主、平等等观念早已深入人心。然而在战争的 创伤面前，诸如此类的理性主义信念被彻底地颠覆了在此时的法国，人们的安 全感普遍缺乏，信仰危机日益严重，对于社会和他人都不复信任。人们迫切需要 一种全新的思想，来解释黑暗的现实，并慰藉伤痕累累的心灵，以期从危机中拯 救和解放出来而存在主义思想就在此时应运而生了。 、 第二节二战后存在主义的盛行 随着科学技术和人类思维的发展，理性主义、一元主义、整体主义一统天下 的局面已一去不复返了继之而起的则是非理性主义，多元主义和相对主义从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到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到胡塞尔的现象学，再到萨特的存 在主义等，非理性主义思潮风起云涌，学派林立他们把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看 作是科技发展和物质飞跃带来的社会压制与人的本性之间的矛盾，从而推崇一种 试图恢复人的内在本质的。新人道主义0 也被称作人本主义思潮。 存在主义( e x i s t e n t i a l i s m ) 作为非理性主义思潮的一支，在战后西方世界 风行一时二十世纪四十到六十年代，是存在主义的鼎盛期。在当时特定的社会 历史环境下，它的出现和流行可谓恰逢其时，深刻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世界观和 人生观，其追随者和研究者不计其数，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存在主义运动 6 存在主义运动指的是二战后由萨特等人发起、以法国为中心进而蔓延到世界 各国的一场思想解放运动。尽管当时绝大多数存在主义思想家都拒绝这个称号， 他们都强调各自思想的独特性，而不愿意将其限制在这个有限的称号之下，但时 过境迁，当我们回瞻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时，仍然可以发现他们基本具有大体一 致的思想主张和倾向。 “正如在生活中从来没有任何崭新的东西那样，存在主义有着极其深刻的历 史根源，至少可以部分追溯到表面与之相对立的观点即本质主义。”回存在 主义正是在与“本质主义”对立的层面上提出来的。本质主义的核心是将世界分 为两个层面：现象和本质，现象是虚幻、变动的，而本质是永恒、真实的，本质 的获得是对现象的抽象和概括。这种基本思想决定；哲学与文学有别，理论与描 述有别，前者涉及本质，后者涉及现象，本质要高于现象，虽然现象也以一种特 殊的方式涉及本质而存在主义则颠覆了本质主义对世界的两分法则。在他们眼 里，现象就是同一与差异的结合，而非现象是差异，本质是同一“存在”一词 本身即包容了本质和现象，其中本质是存在运行中同一、静止的要素，而现象则 是其中变化、运动的要素，所以“存在先予本质”，存在始终处于变与不变、同 与异的转换和冲突之中。对于存在主义者而言，哲学和文学的区分意义不大，两 者都是存在内部的不同要素，都是为了描述和说明存在的复杂景象甚至他们更 倾向于文学艺术的创造形式，因为它们拥有哲学所不具备的自由灵活，使得在表 现这一新的存在模式对具有更大的优越性所以尽管存在主义风行一时，但几乎 没有古典主义哲学庞大严谨、繁复成套的理论体系存在主义者们大都将他们的 思考融入各种文学创造之中，用具体生动、形象鲜明的文学作品来阐述他们韵理 论，尽管这也不可避免地时常会造成“主题先行”的弊病他们往往融哲学家和 文学家于一身。萨特和加缪作为存在主义的两位领袖人物，就是其最典型的代表。 加缪极力否认自己属于存在主义这一流派，他生前曾多次公开表示“不，我 不是存在主义者”；当彼人称为荒诞哲学家时，加缪也不以为然，“我不是哲学家， 对理性没有足够的信赖，更难相信一种理论体系我的兴趣所在，是探讨怎样行 动，更确切的说，人们既不相信上帝，又不相信理性的时候，应当如何生活”o 。( 法) 约瑟夫祈雅理著二十世纪法国思潮 商务印书馆，1 9 8 7 年版p 8 6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4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g 版p 4 4 6 他这是为了指出他的思想与立场有别于当时盛行的克尔凯郭尔的有神论存在主 义和萨特的无神论存在主义。事实上，存在主义哲学将目光投向人的生存，加缪 思想的焦点同样是人的生存问题，甚至他的一生都在为人的尊严与自由而呐喊、 战斗从某种更广泛的意义上来看，加缪与萨特的思想倾向更为相近，虽然他们 之间的差异也并不可忽视，但他们作为当时年轻人心目中的导师，都广泛关注着 人以及人的生存，探讨的都是人在世界( 包括自然和社会) 上的生存状况，关注 着人的意识与行动；他们还有着相近的创作内容和手法，所以将他们都归之于存 在主义，并非没有道理。他们都以各自的思想和作品为存在主义体系的丰富和完 善作出了贡献。加缪的荒诞哲学和反抗思想都曾在当时掀起了热烈的反响，他的 作品在当时一版再版，极为畅销，而他对现代文学和艺术的影响更是巨大而深远。 3 第二章西绪弗斯的微笑 第一节加缪思想概述 少许思想使人远离生活，许多思想使人回归生活 一一加缪镬西绪弗斯神话 加缪( 1 9 1 3 - - 1 9 6 0 年) 的一生短暂而又辉煌。天妒英才，他仅仅活了四十七 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性命，此时的他刚走出人生的困顿期而走入另 一个多产期；但事在人为，他这短暂的一生却给世人留下了大量丰富的文学和哲 理性作品，并且几乎每一部作品都曾引起热烈反响，而加缪杰出的才华和成就也 得到了世人的公认，在他四十四岁时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 轻的获奖者。 文字有着无穷的魅力，思想的力量更是惊人而当文字和思想融为一体时， 便产生了不朽，散发出永恒的光芒所以一个伟大的作家并不仅仅是个文学家， 他更是位哲学家，对于世界和人生，他往往拥有一套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标准加 缪曾强调。一部流芳百世的作品是不能缺少深刻的思想的，是经验与思想、生命 与对生命意义思考的隐蔽结合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小说家”。毋加缪擅长于此，他也 以此来要求自己，他集文学家与哲学家于一身，将文字和思想的魅力发挥得淋漓 尽致在他的全部作品中，既有丰富生动的文学著作，又有深刻透彻的哲理性著 作：他的小说畅销热卖，他的荒诞哲学深入人心但作为艺术家的加缪常常否认 自己是哲学家，他在写给弗朗西娜的信中曾这样写道，“我不相信在讨论或思想 冲突中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我不是哲学家，对我来说，思想是一种内心的冒险， 它可以使人成熟，但也会给人伤害，或者使人迷狂。”o 加缪这样说是为了使他的 思想与那些枯燥无味的哲学相区别，他对由缜密的推理和理论体系构建搭造而成 的文字与理论的迷宫并不感兴趣，而是希望他的哲学思想来源于他的生活经历， 与他的生命历程紧密相连，是他人生体验和生活实践的结晶，成为饱含激情和智 慧的生命宣吉。“伟大的艺术家首先是个非常懂得生活的人，包括懂得活在世 上既是体验又是思考0o 加缪芷是以此来要求自己的，他将体验与思考融汇到一 。张容著形而上的反抗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 9 9 8 年版p 5 0 。( 美) 理查德坎伯著加缪 中华书局，2 0 0 2 年版p 8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 2 5 9 起，形成其独特的风格。正如加缪研究专家让萨罗兹曾说过：“他的哲学是艺术 家的哲学，必然要倾向于用形而上学的、象征性的和神话传说的语言来表达。”。 是的，透过加缪的作品，我们看到的也正是他的身影，他的热情和真诚，他的呐 喊和反抗，他的作品也因此深深的打上了他的生命烙印。 加缪的作品不是松散的，无联系的，对于写作，他似乎总有着明确的目标和 计划他试图用创作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将自己的信念牢牢的扎根其中，并使 一切谨然有序加缪一生的主要作品可以明显地分为两个系列，即从荒诞系列到 反抗系列，而每一个系列都由不同体裁的作品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透过这个 整体深入全面的阐释了他的思想这两个系列泾渭分明，但又密不可分。其中荒 诞三部曲包括哲理散文西绪弗斯神话、小说局外人和剧本卡利古拉； 而反抗三部曲则包括哲理散文 反抗者、小说鼠疫和剧本正义者。 加缪创造了荒诞哲学，他集中论述了关于荒诞的各种闯题，包括荒诞感，荒 诞的概念、对待荒诞的态度，还形象的描述了他所认为的荒诞的人，他第一次将 荒诞上升为一种哲学意识。他还通过对。局外人”默尔索的描绘，将荒诞人在现 实中的种种处境和表现作了详尽的描绘，将荒诞分析得透彻入微。他清醒地意识 到了生存的荒诞，然而荒诞并未令他退缩和畏惧。他鼓舞人们去勇敢的反抗，让 信心又重返人的自身。反抗是加缪举起的第二面鲜明的旗帜，尽管他系统论述反 抗理论的书反抗者的政治色彩要强予其哲学色彩。加缪是悲观的，他深切的 体会到了现实社会的荒诞；但他将荒诞仅仅看作是一个基点，由此出发，他对人 们在荒诞面前的反抗行动又充满了乐观和自信。荒诞和反抗构成了加缪思想相辅 相成的两个部分，互不可缺。 在加缪笔下，西绪弗斯是其极为推崇的一个荒诞英雄的形象。加缪的论述赋 予了这个古希腊的英雄形象以现代的哲学意义。西绪弗斯劳而无功却又不得不周 而复始的处境无疑充满了悲剧意味西绪弗斯费尽了心力推石上山，却挡不住巨 石下山的必然趋势，作为一个象征，西绪弗斯的身上俨然折射出二战前后现代西 方人的悲惨境遇，动荡频仍，灾难不断，前方的曙光是如此的稀微而渺茫，悲观 厌世的情绪占据了上风，人们在当时的处境之中几乎看不到希望和未来。而加缪 的独创之处在于，他将这个人类的荒诞英雄描绘成一个昂扬的斗士，用不屈不挠 。张容著形而上的反抗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 9 9 8 年版p 4 7 i o 的行动睥睨诸神的惩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行动，他的行动本身就是最好的反抗。 加缪说，“爬向山顶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的内心感到充实，应该认为，西 绪弗斯是幸福的”回，在每一次推石上山的过程中，他都获得了幸福和满足。在 读者的眼里，这个西绪弗斯始终面带微笑，他是我们人类的骄傲。 加缪的荒诞哲学带有浓厚的道德色彩，这使他的作品具有警世文学的功用。 加缪是个坚决的无神论者，他关注的焦点始终是“人”，关于人类的命运、生活 的意义、行动的价值等等，终此一生，他都在不断地为此寻找真理、追求真理。 加缪强调人性的普遍存在，在他看来，一切价值判断的标准都以此为参照物，尊 重人性的就是好的行动，而违背人性的都应给予否定，在普遍人性之上，没有上 帝，也没有历史加缪的思想继承了西方自文艺复兴以来就兴起的人道主义的优 良传统，将人的自然本性、人的价值和人的自由意志置于最重要的地位。加缪再 次指出了人道主义对于当时社会的重要意义，他为人性的被凌辱和践踏、人的生 命的惨遭酷刑和虐待而大声疾呼，而这一切都是对虚无主义的最大抗争，诺贝尔 文学奖的授奖词也因此而称赞道：“他表现在作品中的远见卓识照亮了我们这个 时代人类良心的种种问题”。而萨特在加缪因车祸不幸离世后，也抛弃了前嫌， 对加缪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他顶着历史的潮流，作为醒世作家的古老家族在当 今的继承者，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纪，须知正是这些醒世作家的作品构成了也许是 法国文学中最富有独特性的部分他以他那执拗狭隘而又纯粹严峻的人道主义， 对当代大量的丑行劣迹进行一场没有把握的战斗”国 而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加缪不但以他的作品来表达思想、批判现实，现实生 活中的他也始终是以一个斗士的身影活跃于法国文坛。在青年时代，加缪建立了 。劳动剧团”，创作和上演了好几部反法西斯剧本；在二战期间，他积极投身法 国的地下抵抗运动，担任战斗报的主编；他带头反对废除死刑；他反对西班 牙弗朗哥的独裁统治；他为被判死刑的希腊共产党员呼吁；他对美国在日本投掷 原子弹提出严厉指责。他充当着社会的良心，不断地抨击和批判一切不公正不平 等的现象，强烈的呼唤和支持正义；他始终保持一颗正直的灵魂，履行了一个有 良知有责任感的作家的职责和使命，拒绝对这个时代撒谎，并勇敢的抵抗压迫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3 2 柳呜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4 p 2 2 0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5 6 加缪以不屈的斗争为自己的哲学作了最好的注脚。 第二节存在的荒诞深刻的悲观 荒诞是一种令人心碎而妙不可言的挑战 一一加缪西绪弗斯神话 加缪第一次赋予荒诞以哲学内涵，将其上升到哲学领域，成为一个哲学概念， 他还系统的阐述了荒诞理论。那么荒诞到底是什么? 荒诞与理性相对，意味着非 理性、荒谬、无意义作为一种意识，它与人类发展的历史相伴相随但在人类 认识和探索自然与世界的初期，人的理性、力量、智慧等占据了上风，人觉得自 己是万物之灵，人们热情洋溢、信心百倍，乐观而又开朗。而当进入二十世纪， 西方世界的图景却发生了翻天覆她的变化，资本主义文明在战火和血腥中面临着 深刻的危机，人类的精神状况也面临空前的转折，信仰的失落、信心的丧失、前 途的渺茫等问题都使人惶惑不宁从康德开始，到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尼采的权 利意志和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再到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和精神分析，人类对思 维领域的“非理性”领域的研究逐渐深入和透彻，人对自我的认识、对自我意识 的关注也进一步提高，理性受到重创，人们对于理性以及由理性得出的结论发起 了普遍的质疑和攻击一个荒诞的时代开始了荒诞意识的存在“体现了西方文 化由近代图式向现代图式转变后人的焦虑，也体现了西方文明在发展到现代高度 后对西方文明本身的焦虑”o 将存在归为荒诞并非耸人听闻，而是意味着一种深刻的悲观。加缪的西绪 弗斯神话是本世纪西方唯一集中探讨荒诞问题的哲学论著，加缪也因此被看作 是荒诞哲学的创始人尽管萨特曾在答加缪书里指责加缪是“哲学上的外行” 。，的确，与一般哲学著作相比，这本书固然缺乏缜密的体系和严密的逻辑推理， 而更多的运用描述性语句来阐明思想与主旨，但这也恰是加缪的风格，在他笔下， 荒诞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判断人生是否值得活下去 就等于答复了哲学的根本问题。”雪加缪一开始就将他的哲学沾染上浓厚的伦理 。张容著形而上的反抗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 9 9 8 年版p 5 6 。张容著形而上的反抗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 9 9 8 年版p 6 2 。柳呜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5 6 1 2 色彩，他要探寻的不是抽象的思辩和本体论问题，而是人生的意义、生活的准则。 荒诞感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然而它又要常常借助于外界的因素才能激发出 来，使人得以清醒的认识。荒诞的来源各式各样，一是源于生活本身的麻木和厌 倦，“某天舞台背景碰巧轰塌。起床，乘电车，在办公室或工厂工作四小时，午 饭，又乘电车，四小时工作，吃饭，睡觉：星期一、二、三，总是一个节奏 在绝大部分时间里，这是很容易沿循的道路一旦某一天。为什么”的问题被提 出来，一切就从这带点惊奇味道的厌倦开始了”毋。二是源于痛苦对人的直接刺 激，譬如剧作卡利古拉里的罗马皇帝卡利古拉因为表妹兼情人的突然死亡， 而突然意识到一个真理：人总是要死的，我们并不幸福荒诞就这样产生了 世界的荒诞显而易见，无须质疑日常生活中周而复始的厌倦感、时间流逝 的无情，世界的矛盾和混乱，以及死亡的不可避免、人生的无用与无力，无一不 体现了荒诞的无处不在“所谓荒诞是目前人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是指非理性与 非再清不可的愿望之间的冲突”o 。在被突然剥夺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中，人感 到自己是局外人这种人与其生活的离弃，演员与其背景的离弃，正是荒诞 感”o 荒诞意味着一种清醒，人不再可能回到过去麻木不仁的生活状态，不可能继 续按照生活的惯性前行荒诞导致了虚无。虚无如同一个黑洞，吞噬了一切。在 虚无面前，人失去了重心，变得毫无质感。我们无法逃离生活的荒诞，它存在于 动机和现实、实际力量和理想目标之间的矛盾之中，而此种对峙和斗争又永无止 境，从比较中产生的差距更是进一步加剧了荒诞的程度承认了这种逻辑，便意 味着彻底缺乏希望，意味着不断的拒绝，但意识又并不满足既然一切是荒诞的， 失去了意义，那么人们该如何对待荒诞呢? 加缪将荒诞仅仅看作是他立论的基础 和开始，他认为他所感兴趣的并不是荒诞的发现，而是其后果。他指出对待荒诞 的三种可能：即生理自杀、哲学自杀和反抗荒诞 首先，生理的自杀是一种逃避，事实上这并非一种真正的体验荒诞之道，“如 果自杀，荒诞也被否定了”。，首先必须维系荒诞的存在，勇敢地正视和面对它， 才能彻底的战胜荒诞。而这也符合加缪对生命一向的热爱和激情。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1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8 0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7 l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8 2 1 3 其次，关于哲学的自杀，加缪着重分析批判了以克尔凯郭尔为代表的有神论 存在主义哲学观和以胡塞尔为代表的现象学观念。他们都承认荒诞的存在，但又 从荒诞之中获得了不同的慰藉之道。前者在荒诞的悬崖峭壁上实现了从此岸到彼 岸的跳跃，将人间的矛盾投诸于上帝的身上，试图在上帝的怀抱中寻找希望，寻 求慰藉，并借此摆脱了绝望，得到最终的救赎而加缪的荒诞哲学强调希望是荒 诞的反面，荒诞绝不提供希望之路，他号召人们专心的注重现时的生活，与荒诞 共存亡，而不愿在美丽的幻想中化解谎言、寻求“治愈”，宁愿接受克尔凯郭尔 的。绝望”论调。而后者在否定了人类理性的容纳能力之后，又跃向永恒的大写 理性他们摈弃解释世界，只愿成为切身体验的奴隶，关注的是各个孤立的个体 的现象尽管他们并不追求某种统一的整合的本质，而是根据一种无限的本质给 予无限的对象以某种意义，理性在此失去了界限，越走越远，最终仍是返回到了 抽象的上帝而加缪的荒诞则恰恰是指出理性种种局限的清醒理性。他认为抽象 哲学和宗教哲学从相同的惶恐出发，又在相同的焦虑中相互支持，理性和非理性 i 导致的只是相同的说教荒诞人拒绝了说教，在苛刻的推理下直面荒诞的存在， 丝毫不回避矛盾的真实存在。 既否定了肉体的自杀，又拒绝了哲学的自杀，而唯一能肯定的态度就是反抗 荒诞从荒诞出发，加缪为我们指出了三个结果：即反抗、自由和激情。第一个 结果是反抗正视荒诞，首先是保持荒诞的存活，即意味着要体验经验，经历命 运而自杀“恰如跳跃，是对自身局限的承受”o ，它以自身的方式解除了荒诞， 同荒诞同归于尽，显然不可取加缪提出了积极的反抗，“反抗将自身价值给予 人生，贯穿人生的始末，恢复人生的伟大”o 。只有在不断觉悟和反抗中，才能 体现人性的积极和对命运的挑战。第二个结果是自由既然否定了上帝的存在， 人成为自己的主人，拥有了精神和行动的自由，但这种自由是负有责任感的自由， 一切行动及后果都要由人自己来承担死亡作为最大最明显的荒诞，斩断了关于 人的未来的一切幻想。荒诞人领略了这一切，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向现实的人生， 在有限的天地里汲取力量，对无慰藉的生活作固执的见证第三个结果是激情 “重要的不是生活得最和睦，而是生活得最充实”o ，生活的充实意味着体验最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9 9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 0 2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 l o 1 4 大量的经验，用反抗的激情体会最多的快乐，最重要的是生活。加缪在西绪弗 斯的神话一书的序言中引用了古希腊抒情诗人品达的诗句抒发的也正是这一 点，“我的灵魂啊，请不必渴望生命的不朽，但求竭尽此生，于愿足矣”国。加缪 将炽热的激情义无反顾地投向了荒诞的现实生活。而这一点也正是加缪荒诞哲学 的独特之处 荒诞的人确信他的自由是受时间限制，他的反抗没有未来，他的意识终会消 亡，所以他在有限的生命中冒险加缪列举了他心目中的三类荒诞人的形象，也 即唐璜、演员和征服者唐璜并不追求完美的爱情，而是寻求快乐的数量：演员 在舞台上体验了无数的激情，饰演了尽可能多的命运；而征服者通过选择时间和 行动而实现了与荒诞共存亡创造者也是典型的荒诞人，创造是最大的模仿。通 过不断地体验和描述来保持清醒的头脑 西绪弗斯是最伟大的荒诞英雄，“西绪弗斯超出了自己的命运，他比他搬动 的巨石还要坚硬。造成他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成就了他的胜利”o 加缪赋予 了这个荒诞英雄以全新的内涵，他的悲剧命运得到了升华，从而对现代社会中的 人们具有更多的启示作用。他对诸神的蔑视就是最大的胜利，尽管这胜利不能改 变任何东西，尽管我们不可否认，这胜利之中其实也包含了某些精神胜利法的因 素 加缪的荒诞哲学是以孤独个体为其理论的基础，探讨的是个人意识的觉醒以 及对命运的个体解放，无论是荒诞的人，还是荒诞英雄，都是一种个体对荒诞的 反抗行为 作为一个艺术家，加缪更擅长运用各种文学体裁来表现他的思想。小说局 外人 和剧本卡利古拉都是其荒诞哲学的形象阐释。 局外人可以称得上是加缪最成功的小说，他塑造了一个荒诞人的典型形 象t 即。局外入”默尔索默尔索具备一个荒诞人的基本特征。他真诚直率，总 是i = l 无遮拦的告诉人们他内心的真正的想法，这并不是因为他想挑战别人，而是 他不愿做与之相反的事。即便撒谎或不全部讲真话对他有利，他也不会去隐藏他 的信念默尔索很少考虑过去或将来，他最关注的是正在进行或发生的现在，对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1 2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 2 0 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周围环境引起的感观上的愉快或不适。默尔索平日沉默寡 言，对世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怎么都行”是他的口头禅，似乎看透了人生， 从不刻意追求什么，对待命运和生活悲喜一付随时准备接受的坦荡模样，无动于 衷，没有激烈的感情起伏，而是顺着自己的本性过活。 小说的第一部分从默尔索收到母亲去世的电报开始，到他在沙滩杀死一个阿 拉伯人结束作者在此描述了默尔索生活里的一系列事件：参加母亲葬礼；开始 与沙滩上偶遇的旧友玛丽约会，并答应娶她；与邻居雷蒙成为朋友，并帮他写信 给旧情人；开枪杀死雷蒙1 日情人的兄弟。但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默尔索无意之中 卷入的，都是偶然发生的，而不是预先策划的，他以他一贯的“怎么都行”的态 度被动的接受了这一切。 但这所有的偶然事件，到了最后都成了对默尔索罪证的指控。小说的第二部 分从默尔索接受法官的审讯开始到他呆在监狱里等待最终的死刑并思索荒诞而 结束。与第一部分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读者在此一步步地看到了默尔索先生是 如何被这个社会伪善的刑事系统推上了死亡的绝境。荒诞人默尔索先生俨然成了 众人眼中的一个怪物从他参加葬礼时的冷淡，到葬礼结束后去看电影并与玛丽 约会，都被认为是人性的缺乏；对阿拉伯人连开四枪更被认为是极端的残酷无情， 这些寻常的生活细节被挑选出来，编织成一张布满默尔索罪证的法网。本是一件 可以减刑的过失杀人案件，但现代司法程序却将之加工成一个“丧失了全部人性 的”的“预谋杀人案”，将默尔索判为死刑。法庭据此判定默尔索是个麻木不仁、 残忍狠心、缺乏人类最基本的善良和同情心的人在整个审讯过程中，法庭的陈 词慷慨激昂，却似乎将默尔索排除在外，他倒成为一个“局外人”，任凭法庭对 他生命的剥夺虽然他也渴望生，渴望重回俗世，再次享受那些“最可怜、最难 以忘怀的欢乐，如夏天的气味、我所热爱的街区、傍晚时的天空、玛丽的笑声与 裙子”，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默尔索的所作所为也正符合荒诞人对待荒诞的态度尽管默尔索意识到了生 活本质的荒诞，但他对生活本身却持有坚定不移的肯定态度他本能的去享受每 一天的现实。享受物质和感官所能得到的最朴素的快乐，他甚至渐渐习惯了牢狱 生活，甚至想象自己在一棵空心大树的树干里也能生活对他而言，在死亡的终 。柳呜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l 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5 3 1 6 点面前。特定的生活和选择毫无意义。默尔索具有罕见的禀赋，他把生活本身当 成了一种“自在目的”。在局外人的美国版序言中，加缪认为，默尔索“远 非麻木不仁，他怀有一种执着而深沉的激情，对于绝对和真诚的激情”。 在加缪眼里，死亡是最大的荒诞，它剥夺了人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和愿望。 荒诞人正视死亡的存在，不寄虚无飘渺的希望于来世，而更重视现时的生命和瞬 间的体验。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默尔索一如既往的清醒，他抱着人总归会死的 的彻悟，平静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他甚至拒绝了对神父的忏悔对宗教的皈依。至 此，默尔索的死刑已无可更改，因为“他代表的是一种真正的威胁，虽然他既不 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罪犯，也不是一个反对基督教者，而是一个荒诞英雄的化身 他最为恐怖之处，不是他犯罪或作恶的倾向，而是他对大多数人赖以生存的希望、 信念和理想的漠不关心由于既不关心上帝，又不关心自己的未来，也不关心体 面人的看法，默尔索于是变成了一个危险的人，一个反叛者他无疑触犯了人类 禁止谋杀的法律，但相对于他对宇宙宗教和道德秩序的公开漠视，这一触犯是次 要的”o 理查德坎伯的分析深刻而透彻。 加缪本人也给予默尔索不少正面的赞词：“他不耍花招、拒绝说谎、拒绝矫 饰自己的感情；他是穷人，是坦诚的人，喜爱光明正大；他是一个无任何英雄行 为而自愿为真理而死的人，总之他是他所生活的那个社会里的局外人”o 加缪的剧本卡利古拉则从另一个侧面深刻展示了荒诞的存在。卡利古拉 是古罗马的皇帝，在他的表妹和情人卡鲁西亚死后，他突然意识到人生的荒诞， 也即人终有一死的必然命运。此后，卡利古拉的思想性格及为人处世的原则都发 生了巨大的变化，剧中通过其情妇凯尼娅之口描述了卡利古拉从前的模样，“他 告诉我，人生不易，但也有慰藉，如宗教、艺术、人们在彼此心中所唤起的爱情。 他常说，人一生中唯一的错误就是制造苦难”o 。曾经如此富有仁爱之心、值得 信赖的皇帝却被荒诞打败，从此面日全非，而变成了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卡利古拉不但由此体验到了幸福的短暂和虚伪，还认识到大多数人都习惯于 庸庸碌碌，并善于在这一点上麻痹和欺骗自己他决定将荒诞的真实存在昭告天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总序p 1 2 。( 美) 理查德坎伯著加缪 中华书局，2 0 0 2 年版p 4 5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总序 m1 4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5 6 1 7 下，“我希望人们能在真理的指引下生活，我有权利让他们这样做。人们没有理 解能力，因此需要一位导师，一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的人”国。而他实现导师作 用的途径就是恐怖统治，社会秩序毫无正义和安全可言，臣民的性命与自由都操 控在卡利古拉的手里作为皇帝他所拥有的至上地位和巨大权力，更使他的恐怖 思想得以在现实社会中贯彻实行，从而使他成为不幸的源头。 真正的荒诞人正视人生的局限，并将人类的脆弱、有限视为幸福的来源。而 卡利古拉却在“死亡是最大的荒诞”这一观念的指引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既然 每个人都是命定被判死刑的囚犯，卡利古拉认为自己只是提前实施了上帝的判 决，更何况他的理想更为远大，他还要消除善与恶、尊与卑，正义与邪恶的差距， 并战胜死亡，使人类重生，终结人类的罪恶和苦难。在勒死情妇凯尼娅时，他说 道“我活着，我杀戮，我实施毁灭者狂乱的权力，与这种权力相比，造物主的能 力简直就是孩子的游戏，这就是幸福”o 大臣舍瑞是剧中唯一没受到卡利古拉 恐吓和玩弄的人，他认为卡利古拉的统治是其荒诞哲学在逻辑上的延伸。的确， 卡利古拉的思想比一般人要深刻得多的地方在于他对荒诞的敏锐体悟，然而他却 走入了一条邪途和不归路，他的反抗并不是对荒诞的真正反抗，而是对荒诞的屈 服，甚至是与荒诞的同流合污。他的残暴行为导致了群起而攻之的必然结果。在 临终时，卡利古拉大喊。我选错了路，什么也得不到，我没有真正的自由” 卡利古拉后悔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他所获得的自由是短暂的，微不足道的。 卡利古拉带给读者的思考是深刻的，通过这个反面的荒诞人物，我们进一步理解 了加缪所说的荒诞以及对荒诞的反抗 第三节人类的反抗行动的乐观 ， 任何苦难都无法，而且永远无法让我对我所认识的生活作伪证 一一尼粟 加缪的荒诞哲学立论的基础是独立个体，随着外部世界的发展，他的思想也 进一步成熟，加缪又将目光投向了他人与社会，由个体的反抗转向集体的抗争。 反抗理论是荒诞哲学的发展和延伸，是对二战及战后出现的一系列问题的深入思 9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 p 7 7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8 2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3 p 8 7 考加缪针对当时社会面临的战争、革命、暴力恐怖、专制主义等重大问题，从 一个推崇人道主义的知识分子的立场提出了自己对于时代理解和评判，所以他的 反抗理论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太多的时代色彩和时局因素，也因此削弱了其哲理 性，也使他卷入了诸多的论战之中 哲学随笔反抗者集中阐述了其反抗理论加缪在此试图将之与荒诞哲学 衔接起来，即从荒诞走向反抗，从否定跃向肯定。荒诞哲学所要解决的重点是自 杀问题，而反抗理论研究的中心是杀人问题，也即是否能使杀人合法化。加缪揭 露那种使杀人变得合法化的理论是我们时代最大的谬误，他认为真正的反抗应是 创造价值，用反抗来对抗虚无主义，并限制过度的暴力行为；反抗是行动，但更 是行动的一个度，过度的行动就与反抗的宗旨背道而驰，而这个度则以人、人的 尊严、人的价值为标准和参照这是加缪人道主义思想的进一步发展。 在此书的结尾，加缪大声疾呼“欧洲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为了未来忘记了 现在，为了强权忘记了人类的苦难，为了光辉灿烂的城市忘记了郊区的贫困，为 了虚无飘渺的福土而忘记了每天的正义”m 关于加缪的思想在意识形态上的对 错，我们无从叙说，但从这二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中，我们看到的依旧是那个始终 关注不幸与灾难、热爱生命与正义的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形象，加缪的立场始终 是温和的、人性的。 剧作正义者突出描写了一群革命者在进行暴力活动时的复杂而矛盾的心 理“正义本身是令人绝望的”，尽管他们是以正义的名义而抗争，却仍暇为伤及 无事尤其是妇女和几童的性命而迟疑不决；在投掷炸弹之后，他们用自我牺牲去 赎回了暗杀的耻辱，以此来获得了心理的平衡加缪的这个剧本正是对其反抗理 论中关于杀人合法化问题的另一种生动而不失深刻的阐释 反抗者和正义者其实是从这样一个角度入手，作者着力解决的问题 是极端的反抗会不会导致专制，以及该如何避免这种可能。而在加缪的反抗哲学 三步曲中。唯有小说鼠疫是从正面讴歌反抗的必要及其反抗的威力，并因其 巨大的号召和鼓舞作用，而好评如潮，获得了成功。小说形象的描绘了人类是如 何团结一致，与鼠疫进行了一场顽强的战斗，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故事发生在 阿尔及利亚的滨海城市阿赫兰，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袭击了整座城市。不少人开 。柳鸣九、沈志明主编加缪全集4 ) p 1 2 3 1 9 始死于莫名其妙的疾病，城市里人心惶惶，进入了一种非正常状态。随着禁城令 的颁发，阿赫兰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在死亡的威胁下，城里的人们都成为 鼠疫的囚徒，他们感受到了流放的痛苦，仅靠着对过去生活的回忆而生存然而 人们并未屈服，里厄大夫竭尽全力救死扶伤，塔鲁、格朗、朗贝尔等人组成了志 愿防疫队，与里厄一起，不顾个人的安危，为了最终的胜利而奋力抗争。最终在 人们团结一致的努力之下，鼠疫终于渐渐的退去了，人类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里厄医生其实是故事的第三人称叙事者，他是作者极力讴歌的对象。与荒诞 人只关注自己的感受不同，里厄关心别人的安危与幸福，他忍受着与妻子分离的 痛苦，而坚守在自己危险的岗位上里厄是清醒的，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 知道在灾难砸前人的力量往往渺小又薄弱；而他又是坚强的，他并未因此退缩和 逃离，他知道人一旦放弃了抗争，邪恶会更加面目狰狞，所以他唯一做的就是在 自己的岗位上踏踏实实的做好每一件实事；里厄也是诚实的，他将一切都看成是 自然而然的反应，并不因此夸大自己的努力与牺牲，或将他的行动赋予英雄主义 的色彩和崇高的意义 然而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面对鼠疫的肆虐，更多的人们团结到了一起，他 们意识到了只有依靠集体的斗争，才能最终战胜邪恶。加缪对人类是充满信心的， 他为我们生动刻画了一个集体的英雄形象。在里厄的感染下，塔鲁、格朗、朗贝 尔等人走到了一起，组成了志愿防疫队，他们为这场艰苦的斗争奉献出了一己之 力塔鲁在小说中是个略带神秘色彩的人物，也唯有他一个人是把英雄主义当作 自觉的目标。在鼠疫发生后，塔鲁制定了计划，组织志愿者，并带领他们奔波忙 碌日夜苦战，直至最终染上鼠疫，他也无怨无悔塔鲁并不是阿赫兰人，他在鼠 疫爆发前刚来到此地，而通过他与里厄医生的一两次谈话我们得知他过去的某些 经历而这些经历使他的人生信念与众不同他认为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