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阅读5页,还剩4页未读, 继续免费阅读
版权说明:本文档由用户提供并上传,收益归属内容提供方,若内容存在侵权,请进行举报或认领
文档简介
琦君 潘宅 我的童年文/ 剑惊飞花瞿溪是一个古老的小镇,而潘宅是镇上的一个传奇。我从小就住在潘宅(即现瞿溪中学)旁的,潘宅是我儿时的乐园。但我不知有琦君。琦君是谁?多年后我拜读琦君美文时才知道她是潘鉴宗女儿,而瞿溪中学就是琦君梦里的故居潘宅。 小镇居民大多知道潘鉴宗,都说他是大官,“做了国民党师长”。我很敬仰:一个师长,应该是很威风的吧,至少也该骑着高头大马,挎着手枪,披着昵料军大衣,“得得”的走过大街,走进潘宅吧?我童年时那 个年代,谁也不敢大声提,但悄悄提起时,却是满脸羡慕。有一次我经过桥头,有人暗地里指着一位老太太,悄悄说:“这个是潘鉴宗小老婆。”我看看,老太太满脸皱纹,却叼着两根烟。那时有谁见过女人在公共场所抽烟?又有谁见过一女人同时抽两根烟?很是触眼。我仔细再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怎么也想象不出她跟电影中小姨太形象有何一样。她是潘宅曾经的主人? 潘宅真是很神秘。 潘宅的围墙很高,内墙外墙均如此,比普通围墙都高出一半,显得很神秘和威严。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墙壁上的枪眼了。潘宅枪眼很多,外墙围有,高高的,大大的,石块垒成;内墙围也有,但小多了,也低多了。但枪眼一律呈长条状,喇叭口。枪眼,也许只有军旅之人才在宅院想到这点。小时候,经过外墙墙外时,抬头看见墙上枪眼,总能想象这里喷出机枪的火舌。不过,这些枪眼潘鉴宗没有用过,却被我们用了。我们经常拿着纸弹枪在内墙周围“打仗”,而且谁抢占了枪眼,谁就占据了 有利位置。枪眼好啊,外大内小,只露着一双眼睛看着“敌人”,十足过了打仗瘾。 潘宅最神秘就是地道了。关于地道,有过种种传说,或说通过某山脚下,或是说关押什么人。但后来地道被封了。我去过地道附近,伙伴说:地道就在这里。但我已无从寻找,也不敢找。也许真的有些故事湮没在厚厚泥土中了。但潘宅更多的是好玩。 比如打麻雀。中学教学楼的三角顶层,应是用来 防晒 防热的,但却往往成了麻雀安乐窝。三角层最高处有一窗洞,弹丸随便往三角层窗洞射去,一窝峰的麻雀霰弹般飞出。如果要打鸟,要准备两弹,而且两人配合,第一弹随意击打窗洞口,震之驱之,待惊雀射出,这时的第二颗弹迅速跟上,有发必中,必然有一只麻雀扑扑掉下,风中落叶般哀婉 内宅的东边有一株桂花树,倚靠着残缺的高墙,八月金秋,桂花开了满树,一宅的清香,清雨洒过,连花的露水都有着余香。内宅的西南角还有一株“溜庠树”,树干光滑,不象普通树那样有粗糙树皮,怎么看都象不穿衣服的树。也许是“肌肤”裸露缘故,人在树下,用手指轻轻溜过树皮,那 树上的花会轻轻摇晃起来,手指不动了,花也不动,很是好玩。也好看。但我不知道,那树真名叫什么,只记得它一树红花,映红了旁边的飞檐和青瓦高墙。 潘宅的老房子很有特色,青砖黛瓦,雕栏画栋,走在木地板上吱吱响。这些老房子后都做了教师和学生的宿舍。有一则留传比较广的消息是:潘宅的木板夹层内可能藏有炸药。所以知情人经过时都会特别放轻脚步,以免爆炸,但一些外来人大步“吱呀吱呀”经过时却也未见其爆炸过。我疑为后居住潘宅的瞿溪中学教师嫌木板声音太吵而炮制的一个善意玩笑。 如今,潘宅的建筑少了许多,只剩下内宅了。内宅房子两层结构,一楼前面有“回”字型走廊,走廊里青石板是我们夏天最凉的空调了。躺在上面,凉意泌入全身。这应该就是琦君当年玩耍过的地方了。青青的石板,或许依稀能倒影出当年的顽童身影。而内宅二楼,四周均是紫红色的栏杆,我记得前有座位,如带有靠背的椅子的反置着,方便人休息。怪不得古人爱“倚栏杆”,于是那坐着倚着栏杆远眺姿势便成了“美人靠”。在雨季来临时,雨打在一层屋顶瓦背上,便成了烟雨蒙蒙了,很有风雨飘渺江南之韵。琦君的“听雨楼”便从中而来吧。散文里写的父亲高声念着诗,伴着小琦君下楼就是这里。在吱呀吱呀声中,琦君梦里的“听雨楼”做了中学老师宿舍既提到雨和老宅,就不能不提跟桔子红了一些有关的事了。据说,这部贯彻着唯美风格的电视剧的中间大量出现雨和老宅。虽然我没看过。但知道,电视里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幢老宅里。老宅主人叫潘国钢,字鉴宗,是国民党某师师长,久历戎行,因反对军阀内战而自动退隐闲居,琦君是他养女,剧中大伯原型应该就是他了。潘鉴宗确实有一个三太太,如今流落在杭州一民宅里,生活清苦。有杂志人专门去访问过她,但她不愿提及往事了。说起“逐出”(或是离开)潘宅时,她淡淡说:“大娘叫我走,我就走了。”不愿多说一句。据说,她离开时就拿了一个随身包裹。我看过她的采访照片,她神情很淡漠,从她脸上怎么也读不出曾经的沧桑(注:即一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老人面对来人久久无语。也许是听惯了那敲窗的冷雨,也许是看惯了那照壁的青灯,如今只剩下了枯死的心了。桔园在哪里?结局是那样吗? 谁也不忍再问 。 外出求学后,我一直在外,未曾去过潘宅,而琦君呢,从台湾到美国,两次回杭州,也都是惊鸿掠过。去年,我听说,琦君回来了,在亲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她梦里的故乡瞿溪,看到了她梦牵梦萦的故宅。不知她是否想起了欢乐的童年,那无牵无挂、悠游自在的时代。但我记得她说过“我要用雨珠的链子把它 串起来,绕在手腕上。”她还在烟愁后记中写道:“每回我写到我的父母家人与师友,我都禁不住热泪盈眶。我忘不了他们对我的关爱,我也珍惜自己对他们的这一份情。像树木花草似的,谁能没有根呢?我常常想,我若能忘掉亲人师友,忘掉童年,忘掉故乡,我若能不再哭,我宁愿搁下笔,此生永不再写。”是啊,童年,故乡,亲人,纵然所有一切可以黯淡,这些又怎么可以忘却呢?当我们在红尘中不经意回首时,会发现,许多的往事犹如蒙受风尘的弹珠,当你在岁月长河中拾起细细擦洗时,犹会晶莹发光,在萧瑟寒冷的夜里,温暖着人们渐渐苍凉的心房。2005年4月刊 月光新语丝第五期/szsb/20030913/ca535917.htm琦君:写橘子红了的女作家前一阵子,琦君的名字在两岸三地的大街小巷里又流传了起来,因为一部小说橘子红了。许多惊奇于剧中人物纠结复杂关系的观众也许并不知道,其实,这部小说与琦君自己的家庭故事有某个程度的类似之处,她就是来自于这样一个有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家庭。琦君是个孤儿,一岁时,父亲过世,四岁时母亲也走了,于是她被送给了后来的父亲和母亲抚养,而父亲除了在乡下有一个妻子(也就是琦君所说的母亲,她唤作“大妈”),后来又在城里娶了二姨太;再后来,父亲又纳了三姨太。因此,琦君童年经验其实很有可能是崎岖的,幸而她遇到了这位有着佛心的大妈。这位非亲生母亲的大妈一路扶养琦君长大;父亲在城里有他的事业,又因另有家庭,所以很少回乡下。因为这样复杂的人伦关系,琦君的家庭似乎难逃中国传统社会里会总会出现的勾心斗角,也难免有伤心人,但她的文字里却几乎仅仅轻轻带过这些事情,而她散文集如三更有梦书当枕与留予他年说梦痕中,也总以最澄净安详的文字,静静地抒写许多理当惊涛骇浪般的家庭事端;而琦君之所以能够拥有愉快平静的童年、能够不以激动忿恨的情绪观看周遭的一切,最重要的力量正是母亲;作为承载最大委屈的悲剧性人物,作为丈夫鲜为注意的大太太,琦君的母亲却总是告诉琦君:“只要去爱就好了,爱最单纯”。 上次回家乡,受同父异母妹妹之托,琦君也去看了父亲的第三个太太,“我都是一个老人了,她更老了,大家坐着轮椅会面。”(琦君因为膝盖无力,因此有时以轮椅代步),琦君说:“这么多年来,她也真的吃了好多苦头,能够活下来再见面,多么珍贵”,人生既已行走至此,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怨憎呢;六、七十年前,几个女人之间的风雨骇浪,早已经过去了,对琦君来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呀”,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因为有爱做串场,一切便可以运转家乡为琦君盖了一座文学馆,就在当年的潘宅(琦君本名潘稀珍,但因为她觉得“珍”字太俗,所以自己改为希真)。当年,琦君就在这里读书生活,窗外飘香的桂花曾经陪伴着她度过了多愁善感、不可言喻的青春,此刻,文学馆也在同样的位置栽植了一株桂花,复制的情境当然触动了琦君;不过,和许多老人不同的是,她凭窗追想,感慨的不是岁月飞逝的无奈,而是深深跌落当年情怀这和琦君忆儿时的文字有着类似的属性,杨牧称之为“寓严密深广的思想感情于平淡明朗的文体之中”,感时而不伤怀,宁静所以致远,这是琦君的文字之所以感动人的理由之一:再是不堪灰暗的人性,琦君也用一颗宽容朴实的心收拢成了隽永理解。成年人阅读琦君的童年,可以让自己跌回记忆,与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单纯童稚时光相遇,对许多成年之后,不由自主地在诸多复杂环境里辗转流宕的人来说,琦君散文里那么简单的童年心情真是人生梦寐以求的;而对年轻一代的读者来说,多妻的父亲、幼时在中国大陆江南乡间的生活与青少年的求学经验,都遥远地散发出一种异国情调,特别迷人;更重要的是,琦君的童年经验里或许也曾经遇到无法理解的人与事情,但她的文字里没有恶人,人间或有不平,但人生何处不能圆满?她为读者描绘了一个各安其位、人们在自己的角色与人生情节里活着的世界,这个世界有一定的秩序与轨道;琦君如实描绘当年她未必理解的这个世界,但是因为有爱做为串场,一切便可以运转下去;就算是:“那么,此刻,我们就好好活下去吧”。播下爱的种籽的母亲为琦君的人生铺陈了淳厚善良的底色,此后,琦君得以在此上挥洒人生;母亲为琦君打好了生命态度的基础。最该抱怨、最该生气的母亲,却始终以无尽的爱与耐心面对一切,无形中,也对琦君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琦君的母亲来说,自在感恩地好好活着的琦君已经是她苦难一生的最大的回馈了,她对琦君说:“有爱,人生苦的也成了甜的”,母亲无尽且专注的爱,是琦君自信的源点。成年之后,她便透过自己的一枝笔,把母亲的情怀与人格,不断地传播了下去,四十年来,琦君的散文感动了无数华文读者,也在读者的内心深处植入一种温柔敦厚的典型起始于对母亲无尽的感激与怀想相信这是琦君一种孝顺母亲的方式吧。杜甫是她的媒人琦君的世界似乎总是水到渠成,“我从来没有做过人生规划,其实是走到哪儿是哪儿“,而她唯一做过的计划大概是”这辈子不结婚了“,不过,这个计划后来却没法儿贯彻,因为杜甫为她做了媒。当年,琦君一个人从家乡来到台湾,住在司法大楼的宿舍里。那时的宿舍很多单身男女,放假时大家偶而会聚在一起聊天。某次,琦君做了好几道菜请同宿舍的朋友吃,其中一位并不太熟悉的男子也来了,大家相谈甚欢,回去之后,这男子特地写了一封信给琦君,对她的热忱招待表示感谢,信中并且引用了杜甫的两句诗:“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月夜忆舍弟),琦君猜想,他也是一个人在台湾。这两句感怀的诗触动了琦君的心,她开始与他通信;琦君逐渐感到自己年纪也大了,一个人生活实在有一种飘零的感觉,因此终于决定和他结婚。琦君结婚时已经三十多岁了,在那个年代,算是晚婚的,但琦君笑说,要不是因为他引了杜甫的诗,她和先生是不会开始交往的,所以琦君总要说:“杜甫是我们的媒人”。文学,为琦君牵了姻缘,创作当然也就不会从她的人生里退席。琦君说,婚后的家庭生活虽然忙碌,“有做不完的家事”,但是先生非常希望琦君能够维持写作,“他说千万不要因为结了婚,就放下了笔”,创作与生命间有着深刻的精神联系,琦君的先生有情绪,也真的是“留予他年说梦痕了”,既然往事成梦,琦君传达给读者的讯息充分理解并且支持。琦君的先生还笑称自己是琦君的“生活秘书”,帮琦君安排所有的活动行程,钜细靡遗地提醒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琦君说她性子急、忘性大,常常找不到东西,可是先生过去是担任会计工作,做事很仔细,所以一旦琦君陷入迷糊阵,先生就抽丝剥茧地盘查,十有八九总能帮她解困。不过,也因为先生做事仔细,所以动作很慢,急惊风遇到慢郎中,两人难免拌嘴,结婚四十余年,两人也习惯了,“我们是一边斗嘴一边协调”,琦君说:“我总是勉励自己看人看优点,接受生命中的一切,这,就是幸福了”。琦君(1918)现、当代女作家。原名潘希真。浙江永嘉人。14岁就读于教会中学。毕业于杭州之江大学中文系,师从词学家夏承焘。1949年赴台湾,在司法部门工作了26年,并任台湾中国文化学院、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后定居美国。出版散文集、小说集及儿童文学作品30余种,内有烟愁、细纱灯(获中山文艺创作奖)、三更有梦书当枕、桂花雨、细雨灯花落、读书与生活、千里怀人月在峰、与我同车、留予他年说梦痕、琦君寄小读者、琴心、菁姐、七月的哀伤以及琦君自选集等。长篇代表作为橘子红了作者:彭慧仙(台湾)髻琦君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把青丝梳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白天盘成了一个螺丝似的尖髻儿,高高地翘起在后脑,晚上就放下来挂在背后。我睡觉时挨着母亲的肩膀,手指头绕着她的长发梢玩儿,双妹牌生发油的香气混着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有点儿难闻,却有一份母亲陪伴着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着了。 每年的七月初七,母亲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头。乡下人的规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头。如洗了头,脏水流到阴间,阎王要把它储存起来,等你死以后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头,脏水才流向东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户户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头散发。有的女人披着头发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样,有的却像丑八怪。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瘪,头发掉了一大半,却用墨炭划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额角,又把树皮似的头顶全抹黑了。洗过头以后,墨炭全没有了,亮着半个光秃秃的头顶,只剩后脑勺一小撮头发,飘在背上,在厨房里摇来晃去帮我母亲做饭,我连看都不敢冲她看一眼。可是母亲乌油油的柔发却像一匹缎子似的垂在肩头,微风吹来,一绺绺的短发不时拂着她白嫩的面颊。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拢一下,一会儿又飘过来了。她是近视眼,眯缝眼儿的时候格外的俏丽。我心里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见妈妈这一头乌亮的好发,一定会上街买一对亮晶晶的水钻发夹给她,要她戴上。妈妈一定是戴上了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摘下来。那么这一对水钻夹子,不久就会变成我扮新娘的“头面”了。 父亲不久回来了,没有买水钻发夹,却带回一位姨娘。她的皮肤好细好白,一头如云的柔鬓比母亲的还要乌,还要亮。 两鬓像蝉翼似的遮住一半耳朵,梳向后面,挽一个大大的横爱司髻,像一只大蝙蝠扑盖着她后半个头。她送母亲一对翡翠耳环。母亲只把它收在抽屉里从来不戴,也不让我玩,我想大概是她舍不得戴吧。 我们全家搬到杭州以后,母亲不必忙厨房,而且许多时候,父亲要她出来招呼客人,她那尖尖的螺丝髻儿实在不像样,所以父亲一定要她改梳一个式样。母亲就请她的朋友张伯母给她梳了个鲍鱼头。在当时,鲍鱼头是老太太梳的,母亲才过三十岁,却要打扮成老太太,姨娘看了只是抿嘴儿笑,父亲就直皱眉头。我悄悄地问她:“妈,你为什么不也梳个横爱司髻,戴上姨娘送你的翡翠耳环呢?”母亲沉着脸说:“你妈是乡下人,那儿配梳那种摩登的头,戴那讲究的耳环呢?” 姨娘洗头从不拣七月初七。一个月里都洗好多次头。洗完后,一个丫头在旁边用一把粉红色大羽毛扇轻轻地扇着,轻柔的发丝飘散开来,飘得人起一股软绵绵的感觉。父亲坐在紫檀木棍床上,端着水烟筒噗噗地抽着,不时偏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全是笑。姨娘抹上三花牌发油,香风四溢,然后坐正身子,对着镜子盘上一个油光闪亮的爱司髻,我站在边上都看呆了。姨娘递给我一瓶三花牌发油,叫我拿给母亲,母亲却把它高高搁在橱背上,说:“这种新式的头油,我闻了就泛胃。” 母亲不能常常麻烦张伯母,自己梳出来的鲍鱼头紧绷绷的,跟原先的螺丝髻相差有限,别说父亲,连我看了都不顺眼。那时姨娘已请了个包梳头刘嫂。刘嫂头上插一根大红签子,一双大脚鸭子,托着个又矮又胖的身体,走起路来气喘呼呼的。她每天早上十点钟来,给姨娘梳各式各样的头,什么凤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常常换样子,衬托着姨娘细洁的肌肤,嬝嬝婷婷的水蛇腰儿,越发引得父亲笑眯了眼。刘嫂劝母亲说:“大太太,你也梳个时髦点的式样嘛。” 母亲摇摇头,响也不响,她噘起厚嘴唇走了。母亲不久也由张伯母介绍了一个包梳头陈嫂。她年纪比刘嫂大,一张黄黄的大扁脸,嘴里两颗闪亮的金牙老露在外面,一看就是个爱说话的女人。她一边梳一边叽哩呱啦地从赵老太爷的大少奶奶,说到李参谋长的三姨太,母亲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句也不搭腔,我却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刘嫂与陈嫂一起来了,母亲和姨娘就在廊前背对着背同时梳头。只听姨娘和刘嫂有说有笑,这边母亲只是闭目养神。陈嫂越梳越没劲儿,不久就辞工不来了,我还清清楚楚地听见她对刘嫂说:“这么老古董的乡下太太,梳什么包梳头呢?”我都气哭了,可是不敢告诉母亲。 从那以后,我就垫着矮凳替母亲梳头,梳那最简单的鲍鱼头。我点起脚尖,从镜子里望着母亲。她的脸容已不像在乡下厨房里忙来忙去时那么丰润亮丽了,她的眼睛停在镜子里,望着自己出神,不再是眯缝眼儿的笑了。我手中捏着母亲的头发,一绺绺地梳理,可是我已懂得,一把小小黄杨木梳,再也理不清母亲心中的愁绪。因为在走廊的那一边,不时飘来父亲和姨娘琅琅的笑语声。 我长大出外读书以后,寒暑假回家,偶然给母亲梳头,头发捏在手心,总觉得愈来愈少。想起幼年时,每年七月初七看母亲乌亮的柔发飘在两肩,她脸上快乐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阵阵酸楚。母亲见我回来,愁苦的脸上却不时展开笑容。无论如何,母女相依的时光总是最最幸福的。 在上海求学时,母亲来信说她患了风湿病,手膀抬不起来,连最简单的缧丝髻儿都盘不成样,只好把稀稀疏疏的几根短发剪去了。我捧着信,坐在寄宿舍窗口凄淡的月光里,寂寞地掉着眼泪。深秋的夜风吹来,我有点冷,披上母亲为我织的软软的毛衣,浑身又暖和起来。可是母亲
温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图纸软件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压缩文件请下载最新的WinRAR软件解压。
- 2. 本站的文档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图纸等,如果需要附件,请联系上传者。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 3. 本站RAR压缩包中若带图纸,网页内容里面会有图纸预览,若没有图纸预览就没有图纸。
-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库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用户上传分享的文档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最新文档
- 2025-2030工业自动化设备市场现状及未来发展前景报告
- 2025-2030工业级3D打印金属粉末质量标准建立指南
- 2025-2030工业物联网设备指纹识别安全标准与市场准入研究
- 2025-2030工业物联网安全防护架构设计
- 工业冷却水循环计算实例
- 建筑安全技术规范培训材料
- 高三备考心理调适与辅导方案
- 2023年高考语文模拟试题及详解
- 六年级英语下册单元测试题详解
- 小学教师幼儿心理健康指导技巧
- 浙教版七年级下册科学-优化训练-第二章单元测试卷
- 民办学校未来发展策划与实施方案
- 临床课题申报书范例范文
- 山体.施工合同样本
- 肺结核课件培训
- 2025年上海市大数据中心工作人员公开招聘考试参考题库及答案解析
- 2025年广东省东莞市公安辅警招聘知识考试题(含答案)
- 个体诊所管理暂行办法
- 志愿服务条例知识培训课件
- 破圈与共生:2025中国社交媒体全球化发展报告
- 2025年社保理赔考试题目及答案
评论
0/150
提交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