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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处告别看陈染小说中的女性意识亳州师专07（三）语文教育 黄莹莹内容摘要：无处告别是陈染1992年创作的短篇小说，作品描写了黛二的工作、爱情以及姐妹情谊。黛二孤傲、苦闷、执拗而又洒脱。小说通过个人的生命体验来表现生活的艰难和无奈，陈染还以大胆前卫的手法通过女性的身体去认识世界、体验世界，表现出女性的欲望和幻想，也表现出女性的自立、自我认识，对自身价值的追求以及对男性专权主义的批判。 关键词：无处告别 女性意识 姐妹情谊 男性中心女性意识包括女性的主体意识、自我意识和平等意识等。女性的主体意识即女性作为生命个体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女性的自我意识对女性自身的认识，是她对自身存在的特殊性的探秘，它观察到的不再是男性眼中的女性，而是女性眼中的自己。它既是女性对男性经验的一种积极有效的否定，也是女性的一种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女性的平等意识，即女性对现实生活中从属地位和一切歧视现象与行为的意识敏感性，以及对女性应该享受和男性同等的权利与地位的确切认知。【1】 20世纪80年代，陈染以独立的姿态引人侧目，她的小说表现出一种对女性生存境遇与命运的恒久关注，充满了自然、丰厚的女性意识，这种女性意识具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性别认同感和自豪感。其实，“她选择以女性之躯为创作灵感,她作为一个女人书写现代都市女性的故事，她所书写的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凝视，而是女性自己的审视，有自恋、有自卑、有迷惘、有确认。”【2】无处告别描写了三位高贵而孤傲的女性以及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几位男性。而其中黛二独具魅力，她游离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她在生活中困难重重，真实的感受孤独与生存之痛。陈染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女性意识、构造女性形象。本文试从女性自身的解剖、女性姐妹情谊、批判男性中心意识这三个方面来解读无处告别中的女性意识。 一、女性自身的解剖 无处告别 中女主人公黛二是我很喜欢的主角，她有自己的个性，她给人的感觉是忧郁的孤独的但又感觉是高傲的。她有思想有智慧，她执拗又很洒脱。 （一）自恋与自虐 小说开头就表现了黛二生活很随意，慵困倦怠地睡在床上胡思乱想，晨光透过窗幔斜洒在淡紫色的被子上，散发出一股女人独有的气质。“她倦意十足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她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她把手放在自己弱不禁风的躯体上抚摸了一下”【3】P165 她对自己充满自恋的爱意。回想起墨非说：“黛二，你不能独自在河边漫步，你过于自爱，我担心你会跳进河里拥抱自己” 【3】P166只一句：“担心跳进河里拥抱自己”可看出这种自恋的程度已达极致，用“孤芳自赏” 已远远不及，她喜欢的既是自己美丽的身体也是自己孤傲的内心。黛二芳龄二十七岁，还未成家，她很迷人但不轻浮放荡，好多人对她有爱慕之心却敬而远之。正如文中所写，“黛教授有个女儿生得娇柔妩媚又书生气质，当与教授谈得口干舌燥神倦心疲之际，望一望静静坐在一旁的黛二小姐，便比喝一杯醇香的清茶还能提神解渴”【3】P168黛二从小生长在民主气氛好的家里，她从骨子里散发这潇洒和傲气，她的分寸感和自重使男人们自尊起来，望而却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黛二，孤傲的！然而，她一个人的生活也是很累的，她“站在镜子前带着挑剔的眼光审视自己，虽未容颜衰老，香消玉损，但已隐隐感到那光滑的脸孔后面透出了无法掩饰的精神疲倦与心力交瘁”【3】P170她不想面对现实不想接受现实，但现实毕竟是躲不掉的。她不得不坚强的面对现实，选择自己的方式生活。面对残酷的社会、无奈的生活，她只有在精神上自我确认、自我解脱。然而女主人公的自我欣赏及内心的矛盾冲突使陈染的作品隐含着一种既自恋的同时又是自虐的心理。黛二向缪一及其公公“谁谁”低声下气、向报社副社长老刘要推荐信，其实，她并不想要什么工作，只是为了“证明她也具有一个被社会认同的女子的社会价值，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就得面对这一切，无处可逃，也无处告别。”【3】P214其实，她本可以坚持在大学任教，本可以和一个男人正常的生活。然而，她拒绝了所有的男人，处于绝望的自我折磨中。正如小说最后所写，“她独自在街上走着，她把自己几年来积蓄的各种毁灭感一件一件细数出来，这种细数和品位使她感到一种自虐的快感。”【3】P216她的种种行为都是独特的或许她的自虐正是她所欣赏的对生命的探索和自救，但一股曲尽人散的荒寂和着凄凉的雨水浸透了黛二小姐的全身。作者写女主人公的这种自我认同感可以看作是女性意识的增强，现实生活使她们懂得肯定自己的存在，热爱自己。也表现出通过对女性身体的描写及内心的对话反映被压抑的女性痛苦的内心。（二）孤独感与生存之痛 黛二独自生活，一个人承受着现实生活和精神方面的双重压力，她在竞争激烈的现实生活中又不得不伪装，不得不一个人坚定地面对。遇到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很不幸又被动地成为男性欲望的宰体，面对与约翰的爱情缺乏、被气功师的无情糟蹋、与墨非的暧昧等行为，她很愤怒也很无奈，不得不忍受被玩弄的现实。寂寞的黛二需要男人的爱，但一次次的被男人功利性的目的所打击，她只有选择逃离男人，对男人持有一种怀疑、警惕的心理。所以，她选择告别选择逃脱。她飞到美国，在异域他乡，她仍是很孤独，于是她又回国了，“黛二小姐心中被种种情感堆得满满的，却是难听真言。她想，就是说了，别人也不懂。所以，干脆不说什么，对一般的熟人，她只说：不习惯。对亲密的朋友，她也只说：太孤独。”【3】P189文中黛二的孤独恰恰是当今社会的人类在心灵上无所归依，飘渺感与孤独感并存的写照， 像黛二这种带有强烈叛逆性格的人，往往是无力反抗，只有选择逃避。她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到国内，她在现实的夹缝中苦苦挣扎，无所适从，不断告别，却不知要告别什么，跟谁告别。作品中，孤独是一种生存状态，生存体验。而只有在这种特定的孤独感中，人们才能找到精神上的自我。孤独是陈染笔下女性的共性，陈染作品中的“黛二们”是孤独的，她们都在寻找一条自救的出路，摆脱孤独拒绝孤独，然而“她的嘴角卷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这嘲讽里看出了“黛二”小姐们在自救中是无能为力的。陈染“勇敢地暴露和敞开了女性所体验和感受的全部之痛，把一个女人的欲望、心智、孤独、恐惧、病态、阴暗等等一切的本来面目都呈现出来。正因为如此，陈染应是我们当下的一把难得的精神标尺，她对于生存之痛的描写为我们提供一种从混沌、黑暗生存之地突围而出，并且进入敞开和透明境界的崭新可能。”【4】 总之，陈染笔下的这些女性们精神上的超脱并不能使她在生活中应付自如，通过对她们的自身解剖和内心描写挖掘出人类心灵深处的生存之痛，也真实写出女性的欲望及对自身价值实现的追求等现代女性意识。二、女性的姐妹情谊 姐妹之邦始终是与陈染的书写相伴随的，是她对女性同性间姐妹情谊以及复杂情感的书写。 无处告别黛二与缪一、麦三格外要好，好得有时使男人们都插不进来，望而兴叹。缪一凄艳而诡秘，讳莫如深又像简单无心，为了生存下嫁给了高官之子，而这个高官之子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文化流氓。缪一为了黛二的工作走进了“谁谁”的家里，从一进“谁谁”的房间立刻换上了容颜，父亲长父亲短问寒问暖殷勤倍至的苦心经营着，过着没有爱情生活的日子，她是痛苦的悲哀的，但她又不得不这样无奈的活着，因为她需要高官的庇护，需要生活，对此，黛二也给予理解与宽容。而麦三天生丽质热情虚荣，她爱墨非却经常与他吵吵闹闹，这或许就是她表达爱的方式吧。她开朗开放式的生活习惯是黛二所不具有的，可以说她是新时期女性的代表，比较前卫的新潮的。曾经的她们，有一段时间好得一星期不见面就特别想念，都发誓不嫁男人。她回想起她们在阳台上，夏日的夜晚无比漫长而深情，她们望着神秘而幽蓝的天穹诉说彼此遥远的往昔，梦幻和苦苦追寻的爱情。她们为悠长的天宇所感动，为对方的人格力量和忧伤的眼睛所动情，泪水常常情不自禁而溢出。她们常睡在一张大床上，她们的中间隔着同性之间应有的分寸和距离。有时，黛二会忽然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同性之间情谊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力量，由相互欣赏、爱慕、尊重、为之感动走向妒忌、病态，脆弱的不堪一击。其实，的确是这样的。现实就是这样的，当缪一、麦三先后与别人同居和结婚后，黛二更加感觉到单身女人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的不堪考验，把发展同性之间的感情视为玩火。正像她自己充分认识到“在物质化的世界里，物质与肉体力量是多么强大，精神与心灵的力量是多么脆弱”【3】P182面对同性情谊之间的疏远，黛二更加孤独，她需要人陪伴尤其是一个男人的宠爱。 在无处告别中，黛二与同性朋友的相处是真诚的依赖的，但最终使她与朋友越走越远，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男人融入朋友的生活中，“这实际上更像是一个隐喻：既表明男权中心文化的无所不在和强大力量，又表明企图用姐妹情谊来颠覆男权中心文化的不可能性。”【5】P186她的思想生活方式是独特的，她看不惯缪一为了生存嫁给高官之子，她不喜欢麦三那种自轻自贱。她喜欢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一个人游离在现实生活中，无奈的现实，她内心深处是说不出来的孤寂与惆怅！ 三、批判男性中心意识 无处告别中的黛二出国找约翰，原以为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她寄希望于约翰，渴望得到属于她的爱情。这也表明了具有现代意识的黛二仍有着依附男性的传统思想，也可以看出男性仍处于主导地位。当她生活在美国时，她仍感到孤独空虚。她与约翰的关系仅停留在性关系上，她“内心的东西却未被唤醒，内心仍是很空虚”【3】P187她也试图脱离约翰的怀抱独立起来，但看到美国强大的现代文明她便失去了勇气。于是“不到三个月，就当机立断毅然决然的又像个交际迫切的情人一般，孤鸟似的以拥抱的姿势飞回了中国”【3】P188最令人恶心的就是卑鄙下流的气功师利用黛二的无知、孤独拿她做实验，一项通往个人功利目的的实验。其实，当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气功师就在一眼之间给黛二小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体态“散发出一种底蕴十足的温情与魅力，那镇定自若的神情给人一种宗教般的超然的悟性”【3】P204深深吸引着黛二并使她内心热情起来觉得格外安全。在第二次到诊所时，“黛二小姐真的动心了”【3】P210当气功师达到目的时只简单地说实验成功了，并不想多交谈什么。而黛二望着他仍无法抵抗他的魅力。她对气功师仍抱有希望，希望气功师给予她爱情，但气功师卑鄙龌龊的手段只顾自己的情欲。他没有人性，只想得到更多的女人，把女人当作物品进行实验，这是何等的卑鄙？而黛二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她内心陷入了回忆和悲叹的情调，她嘲讽地对自己笑了一下，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她彻底地绝望，单薄无助的她只有忍受男性的欺凌与侮辱。这就是女性的悲哀命运，虽然社会的发展使女性的地位有所改变但仍处于被男性压制的状态下，也被传统的“男尊女卑”思想束缚着。如果说与约翰、气功师的关系令人可耻的话，那么与墨非则是令人感到惋惜的。墨非善良、成熟、真诚、才华横溢，他很执着的追求过黛二，他很欣赏黛二也很尊敬黛二，但他们的关系仅定格在朋友位置上。其实，他们都是自我折磨。墨非对黛二的爱从来没有间断过，但他已结过婚了仍不断纠缠黛二，渴望在黛二那找到慰藉，他也展露了男人的本性好色花心。他有家庭有妻子，他对黛二的言行暴露了他既是对妻子麦三的不负责也是对黛二的不负责。这均表现了男人的自私心理以及传统的三妻四妾思想，他们用这种思想霸占、强迫、压制着女性。就这样，女性也认识到只有摆脱男性的束缚，自己独立起来才能有更好的生活。“陈染笔下的这些男性虽符合传统男性形象的外形要求：身材高大健壮、外貌英俊潇洒，但这些男性形象却不再如传统男性形象那样坚强勇敢，他们变得软弱温和，或者说是变得阴柔”【5】P261陈染对这些男性的塑造表明了男性传统形象成了被嘲弄、被讽刺的对象，也可以看出男性传统的主导地位受到了冲击，同时也是对现代新型女性特立独行的赞美！我替个性高傲的黛二感到可怜，她的生活是孤独的、空虚的，她渴望爱情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爱情，她真实地感受到了现实生活的苦闷和无奈。起初，她试图和男性建立一种美好、和谐而人格又相对独立的关系，但在她的潜意识深处始终存在着对男性的那种失望与怀疑。男性对女性的不友好使她与男性接触的幻想破灭了。男性的自私以及女性对男性的不信任使一些心性高洁、超凡脱俗的优秀女性勇敢追求自由，做自我！ 综上所述，无处告别从黛二的生活经历和亲身感受出发，表现出她独自疲惫飘摇在北京、纽约、北京这样风雨压迫的城市中，她拒绝男人和外面的世界。孤独的压迫和流浪的折磨使她处于分裂的状态中，她虽然保持高度清醒但是却自恋自闭。现代文明、社会、友情、爱情、亲情，本是人家美好的东西，却无情地一一向黛二袭来，几乎把她通向生命的边缘。她对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拒绝了，没有一处地方能让她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