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虚拟运营商的日子里.docx

1、 工信部吹响集结号，群雄汇聚虚拟运营（1） 引言从2014年初工信部发放第一张虚拟运营试点牌照开始，不到一年时间就聚集了40多家试点企业。业内多位专家预测，中国电信市场将逐渐走向开放，最终实现虚拟运营商和移动、联通、电信这些传统运营商同台竞技。也有人毫不留情面的指出，随着铁塔公司的成立，传统运营商也将沦为虚商。总之，未来电信市场是虚商的天下。本人在电信行业摸爬滚打了10余年，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进入了一家较有潜力的虚商，并最终成为该集团虚拟运营部分的技术负责人，后文简称这个集团为Aestheticism。一年之后，Aestheticism因为犯了所有虚商都会犯的错误，落了个老板撤资、大力建设的实体渠道被拆除、支撑系统被改建用以支撑其它业务、存量客户被粗暴对待的下场。Aestheticism的虚拟运营业务发展历程可以说是整个行业的缩影，后面将通过讲述我和Aestheticism之间的故事，为大家揭开中国虚拟运营行业内不为人知的内幕。（2） 入行反思，来这里是否值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促膝对，长谈三网融。我有贝尔志，千里传形声。文能ppt，抚键code成。贪恋世间乐，误入影商城。破釜沉舟战，兴虚拟运营。会员归一统，支付亦集中。一卡双芯片，投行赢美名。量子不可测，世事变无穷。不和高层意，锦衣也夜行。通信会员分，销账支付崩。帐下人辞去，编制匿无踪。欠薪日日拖，月月难领俸。联通谁扛鼎，四面楚歌生。经乱心渐冷，初心尘渐蒙。若无吴中地，功成复何用？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垓下刀兵过，再无壹柒零。这是我在一年之后、在离职之前微信朋友圈发的最后内容。没过多久，我便离开Aestheticism，之后又有多位同事相继离职。在Aestheticism有一句话：在这里付出的，也许没有办法在这里获得回报，但一定会在下一家公司获得回报。说这句话的，正是我的直属领导，后文简称博士。之所以这样称呼他，也是跟随大家的说法，据说他真的拥有博士学位。很奇怪，在中国，认定任何一种资质都必须靠证书的说话，但是在职场似乎可以破例。因为没人看过他的学位证书，却都喜欢这样恭维他。在遇到他之前，我是某电信集成商派驻长春的产品经理，收入不高却也安稳，每天回家老婆都能备好家常饭菜，每两周去一次70公里外的小县城看望父母，每逢长假常常外出旅行。拥有这么惬意的生活，还要辞职的原因有三：1、 IT行业，未来的趋势就是集中。现在不走，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走。2、 从业这么多年，我深刻的认识到人和人之间并最初没有本质区别，但后来因为各自遇到了不同的机会，渐渐的有能力的人变得更加有能力，不善争取的人变得格局更窄。我认为虚拟运营是一个值得把握的机会。3、 当时，我正在负责吉林移动第三代支撑系统的解决方案管理和产品定价工作，因为商务方面的原因销售价格只有4千万，但测算到成本却超过了1个亿，于是公司要求严控边界，我作为这方面的负责人压力非常大。于是我请了三天年假，只身赴深圳见到了博士，面试的过程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他会说：“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改变这个时代？”或者他会说：“加入我们，给虚拟运营行业一个机会！”结果，他挑了我很多的毛病，并且要求我下周立即入职。谈工资的时候，我要求的工资比较多，人力资源同事极力要压低我的待遇，但我坚持说：“我即将支撑的业务要三至五年才能盈利，我相信在盈利之前集团很难给任何一个员工涨工资，我想一直干下去，所以我只能按三年之后的标准要求现在的待遇。”虽然我在后续的工作过程中为了职业理想而欺骗了无数的人，但这句话是最真实的，虽然那时听起来那么假。面试之后我接到了老婆的电话，她祝我面试顺利，后来在她之后知道面试结果后又大哭了一场，她不想跟我来深圳。在这一年的年底，在我为Aestheticism将近工作了一年的时候，在我向各位领导汇报的个人年终总结时，我说到：“我所有的成绩都是正确的执行领导指示和同事配合的结果，个人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我亏欠我的家人。”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1、 在支撑系统上线的关键阶段，我的老婆得了急性阑尾炎并且化脓穿孔。我没有时间照顾她，入院时她自己捂着肚子挂的号，出院时她自己把行李扛回家。2、 在我来到深圳之后，父母依然住在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棚户区，他们害怕住进我的房子之后，我就放弃了回长春的念头。我老婆化脓穿孔的事情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我只告诉她那是一次普通的阑尾炎手。她比较感性，有一年在雍和宫抽到了下下签就哭了好长时间，把这辈子命运对她不公的事情通通对我哭诉一遍。我怕和她说了她会矫情。她后来常常问我切下来的阑尾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没敢说已经化脓得发黄了，就说没看清楚，于是她就问我为什么不用手机拍下来，害得她自己都没有看过。那么，这些付出是否值得？博士说过“在这里付出的，也许没有办法在这里获得回报，但一定会在下一家公司获得回报”，含义是Aestheticism虽然没有给我们这些人物质上的回报、但是给了我们展示自己的平台，我们可以凭借这些经验在下一家公司获得更好的待遇。听博士这番话，有种聆听高僧讲佛法的感觉。高僧说：“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但你做了善事未必会看得到善果。因为有的人是这辈子得善果，有的人是下辈子得善果。”高僧的话正确得让人无法反驳。（3） 职业生涯反思，Aestheticism模式好不好直到今天，直到所有的虚商都放弃了将虚拟运营业务和主营业务结合，直到所有的虚商都将虚拟运营产品从实体渠道下架，我依然觉得Aestheticism的商业模式是最成功的，Aestheticism失败的是执行。说到Aestheticism的商业模式，就必须提到这个模式的缔造者，一个曾经的省电信公司高管，因为不方便透漏姓名，后文称他为麦迪文。他就像麦迪文一样，是艾泽拉斯秩序的缔造者，同时也是毁灭者。麦迪文和博士都来自于第一个放号的虚商，这家公司能在第一批申请试点运营资质的虚拟运营商中脱颖而出十分不容易，因为这批虚商个个都争当第一个放号的虚商，一方面可以在“电信市场向民资开放”概念热度未消退之前继续吸引媒体关注，另一方面可以吸引大批投资者的目光。第一批虚商走得太急了，来不及思考，最大的问题就是照搬照抄传统运营商的商业模式，没能成为电信市场有益的补充力量。究其细节，可以将第一批申请试点运营资质的虚商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主营业务受到挑战、急于寻求新的盈利模式，另一类公司本身就极善于分散投资和风险投资。这两类公司进入这个行业的目都可以概括为四个字：“急功近利”，他们只想用最简单、最成熟、最暴力的方式快速实现投机的目的。Aestheticism集团加入时，已经是第四批了。麦迪文和博士看到了这家公司的资源和决心，向投资人献策：“借助电信业务的黏着性，并结合主营会员业务，以实现打开会员和客户之间的互联网通道。”这句话对于圈外人士有些难以理解，下面仔细讲解下。先从Aestheticism的商业环境说起，因为不便说太细，只能简单的告诉各位这是一家实体店众多的文化服务单位。但随着“互联网+”概念的兴起，各类大型的互联网平台纷纷抢夺实体店的客户入口，并转化为自身的客户资源。而实体店则进入了单纯的比价时代。举个例子，客户已经习惯在支付宝上订票，支付宝上如果有其它类型的服务客户也会第一时间尝试，客户只会对支付宝的促销活动感兴趣、却不知实体店的优惠力度更大。渐渐的，支付宝凭借它快速聚拢的庞大客户群体，在和实体店的谈判过程中掌握了更多的优势，获取了更大的利润空间。最后，支付宝所有的促销成本都由实体店承担，但客户感激的却仍然是支付宝。怎么破？难道，实体店要做自己的互联网平台？但因为分类资源太少、补贴力度太小，很快会被客户遗忘。谁的手机里不是一堆APP？用到时又能想起哪个？虚拟运营是个反败为胜的机会，正等待勇敢的人发现。通信业务和客户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只要他经常使用你的手机卡，他一定会经常用你的APP查询余额、接收详单、缴纳话费。如果，他存进的话费还能购买你的其它服务，再适时向他推荐，那岂不是在企业和客户之间打开了一条单独的互联网通道？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客户经常使用呢？麦迪文和博士决定先从解决传统运营商电信产品的痛点入手。传统电信产品为了避免客户单纯比价，为了深耕细作经过细分后的市场，也为了突破发改委的最低限价，设计了数不清的套餐。套餐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套餐多了，客户换上选择困难症；套餐匹配的不合适，客户会浪费一定的通信资源或产生过多的套餐外消费；签署套餐协议时，没有进行正确的宣导，个别客户会对套内资源月末清零等问题进行投诉或起诉。我作为半专业人士，我是极力支持套餐模式的。曾经在一个电视新闻节目看到一个随机街头采访，被访者大多建议运营商取消套餐。我特别鄙视他们，在运营商没有资格降价的环境内，没有套餐岂不是没有优惠？再说，通信号码是有限资源，取消了套餐岂不是回到了月租时代？但是不可否认，套餐这种模式在这个崇尚透明消费的互联网时代已经不合时宜。虽然制定规划时我还没有入职，但能感受到当时麦迪文和博士的决心，推0元套餐。经过认真仔细的研究，最终设计出了这样的产品：它每月最低消费0元，购买到的资源当月用不完下个月还可以使用、可以累积两年，长途、市话、漫游统一价格。是不是很简单？是不是很清晰？是不是明明白白消费？理想很丰满，现实往往很骨干，新业务模式和网络交换模式有细微冲突，这也是后续影响服务质量的关键因素之一，具体细节我将在第三章苦尽甘没来，等到的却是无尽的煎熬中详细介绍。产品有了，那么怎么推广？这点不需要做太多解释，稍微懂一点行就能想到：从主营业务积累的客户群中引流。要做到这点还得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渠道建设，二是和主营业务相结合。渠道建设就是在原有的实体渠道内划分出特定区域，建设虚拟运营专营厅，其它几家大型的虚商也是这么做的。和主营业务结合，主要指会员捆绑政策，当你成为了Aestheticism的手机卡用户，也自然成了Aestheticism的会员、具备各种会员权益。这两种不同类型的服务都集成到你得到的那一张卡上，既是手机SIM卡又是会员卡，也就是双芯卡。这就是Aestheticism模式，它好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虚拟运营业务和主营业务的依存和促进关系，避免了公司内部的资源竞争。它也有败笔之处，在于它低估了电信业务的拉新成本和持续服务成本，这点还是在第三章仔细介绍。如果我此生能有机会参与企业的业务架构设计，我肯定会推荐Aestheticism模式，但肯定不会照搬照抄这种模式。（4） 事业反思，Aestheticism是跳板还是归宿讨论这个问题前先介绍本人基本情况，1983年出生，2005年大专毕业从事电信软件研发，赶上了黄金时代。就像电影黄金时代那样，主角萧红一生看尽了人性的丑陋和不堪，甚至自己也混迹于丑陋与不堪之中，但她却称她所在的时代为“黄金时代”，因为她可以任性的追求爱和自由。我毕业时赶上了电信行业的IT化，过程痛苦，但宝贵的经验成了我们这个时期入行者任性的资格。那个时候，虽然累但不迷茫。那时候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随意选择任何一种职业生涯规划，想把工作换到哪就换到哪，哪条路都是走向成功的坦途。当时的同事就是这么随意，所以我后来在IT领域的各行各业都有事业有成的故交。十一年之后，各行各业均建成IT系统，电信业务虽然具有大容量高并发的特点，但其技术架构也不再领跑，再加上软件研发门槛降低、大量从业人员的进入，导致好的工作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此时再谋划自己的事业，每一步都应该谨小慎微。就像收藏界那句老话那样：“太平藏书画，乱世藏金银”。应用到事业谋划方面，在行业前景好的时候，尽量多尝试新兴业务，如果能分到原始股并且升值这辈子就值了；在行业前景不好的时候，应该多提升管理才能、谋求进入更高的管理层。在这个时候选择Aestheticism集团，在这个行业低迷的时期押注虚拟运营，绝对是真爱啊，说不想长干绝对是假的。就这样，开始了我的虚拟运营之旅。（5） 后面的故事更精彩，求关注如果您能一字一句看到这儿，您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呢，一肚子心酸的经历，不求欣赏，只为倾诉。初步打算写一部4万字的中篇小说，核心人物有那么10几个，在讲述故事之余顺便将职场心得和电信业务知识穿插其中，比如我将如软件生命周期理论抽象成集成电路的设计，请留意第三章苦尽甘没来，等到的确是无尽的煎熬和第七章站好最后一班岗吧，年轻人。文字力求尊重事实且诙谐幽默，比如我会添加谍战和宫斗的戏码，请留意第五章年末，大限至，没有KPI就没有资格谈未来和第六章年初总结，危机四伏，该何去何从。在我的故事中，将剖析面对新生事物时上至投资人下至基层人员的心态：有人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有人留下里自己理想，有人为了在职场生存就放弃了原则，还有人把别人的职业生涯当成赌注。现在的IT小说，基本都把IT技能描绘成非常夸张的黑客技能，把职场关系描绘成陷害与利用，虽然好看、但不真实。而我想要展现的，是一个想要互联网化的大型跨行业集团IT部门负责人的成长经历：他深爱着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却无奈选择离开。目前各章提纲已经拟好，如下：第1章 ：工信部吹响集结号，群雄汇聚虚拟运营第2章 ：有梦想还有期权，有什么理由拒绝奋斗第3章 ：苦尽甘没来，等到的确是无尽的煎熬第4章 ：好饭不怕晚，好酒值得醉第5章 ：年末，大限至，没有KPI就没有资格谈未来第6章 ：年初总结，危机四伏，该何去何从第7章 ：站好最后一班岗吧，年轻人第8章 ：面对新挑战，我选择离开第9章 ：给同业者几点忠告请大家继续关注我，我会努力把这段故事讲完。2、 有梦想还有期权，有什么理由拒绝奋斗（1） 引言Aestheticism的总部坐落在深圳，我也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深圳的梧桐山，从山脚到山上垂直距离950多米，单单是主峰我就攀爬了5次。上山的过程大概要4个小时，下山也要2个小时，特别享受。但我特别害怕南方的同事将南北方做比较，得出的最终结论无非是北方寒冷啊、北方干燥啊、北方有沙尘暴啊，我无力辩驳。有时我无聊的反问一句：“南方的台风什么样？人还能出门吗？”同事说台风大概集中在6月和7月份吧，学校都要放假的，行人更别提上街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一番话，内心反而对台风有些小期待。我相信，台风对于久居沿海地区的人的确是场灾难，但对于一个好奇的探险者也许是惊喜。在等待台风的过程中，我也确实等到了惊喜，逐步成长为技术团队负责人。（2） 准备迎接台风还没有来时，我来到这个有台风的城市。来的时候只是虚拟运营支撑系统的CRM小组负责人，那时还没有整体技术负责人。那时的项目总监原是华为的项目总监，后面简称刘总，是位比我稍稍大一点女士，性格非常强势，平时盛气凌人，是那种男人绝对不敢娶的女人，也是那种总爱中英文夹杂着说话的女人。当时大部分需求已经敲定、项目已经启动、厂商已经进场开发，我当时接到的任务大概有四个：1、 推动业务部门敲定余下的需求，如确定在平板电脑的的开户及写卡流程等；2、 跟踪未就位的资源，数据类如套餐和码号规则等，设备类如空卡和免填单等；3、 与除电信外的三方厂商制定集成方案，如国实名制认证方案和短信通知方案等；4、 跟踪厂商的建设进度，在跟踪方法上我曾多次与刘总发生争执，因为我不认同她的看法。除此之外，我还负责管理另外两名组员的工作，他们一个负责拨打测试，另一个负责与电信的互联互通测试。因为我住得最近，刘总安排我保管办公室钥匙。我每天9点40左右开门，晚上再等到所有加班者系数走向自己温暖的家园之后，一个人默默关闭所有的空调、灯、门窗。在我正式成为整体技术负责人之前，没有双休日，也没有法定节假日。我相信，一切苦难终有尽头，系统总有一天会上线，人员总有一天会增加，美好的生活就在一个月半月之后，为了它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3） 台风靠岸就在一切都是那么正常的时候，厂商从北京派来了另一个项目总监，还免费送上了另外一套版本的支撑系统，博士派我到厂商办公地通过参与他们内部会议以了解细节。要说新版本好不好？我觉得很好，它是专门为虚拟运营业务定制的版本，所采用的分布式架构优点更是数不清。我所感受到的是：距离上线时间还剩一个月，换版本就要面对业内前所未有的风险和压力。爱与恨总要有一个了断，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那是博士主持的甲乙双方管理人员会议。厂商新来的项目总监是一个穿着条纹长袖衬衫、卷着袖子、留着分头、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后面称为李总。会上由他首先介绍新版支撑系统的优点，他讲完之后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用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博士，整整肃静了2分钟。没想到博士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谁有烟？”不知道是谁递上的烟，会议室里，两队专家对视无语，一缕烟尘徐徐上升。特有诗意，是吧？博士：“别光我一个人说啊，你们都是咋想的？”在这种大家都不敢轻易表露想法的时候，座次反而成了发言顺序的依据，大家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当时的直属领导，也就是刘总。她当时也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说：“我认为吧，新版肯定有新版的好处；旧版呢，也正在部署。那么，换还是不换呢？我觉得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考虑，大家说是不是？”她很尴尬的用目光扫了下四周，希望有人能接着她的话题讲下去。我曾经想过要取悦任何人，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取悦她，所以这个话题我不会接。我认为她作为项目总监，换版本作为最大的项目风险，她竟然能避开这个话题不谈，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时间又尴尬的过去了半分钟，我知道，该我发言了。博士派我去调研的是技术方面，我便从技术方面论证这个问题：“我个人认为，分布式架构不一定适合虚拟运营商。一方面，在虚拟运营商的体量下，短时间内不涉及平台拓展，分布式架构无用武之地；另一方面，采用分布式架构会增加运维复杂度，况且厂商所采用的淘宝开源的分布式服务治理框架我方没有技术储备，后续会过度依赖厂商。”此话一出，我就成了第一个公开反对换版本的人。这是李总不想看到的，他一定要在话语权上压制住我，才有机会和博士做更进一步的谈判。他说：“淘宝的架构谁都可以从网上下载到，我可以下载到，你也可以的，怎么会谁依赖谁呢？”我和他说的明显不是同一层含义，我说的是我们现在没人懂只能依赖他，他说的是谁都可以获得技术资料，他确实是辩论高手。我又找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们的新版方案中全部使用x86架构服务器，那我们已经采购的小型机怎么办？”听到这句话，博士似乎很奇怪：“咱们买小型机了？”我一看博士的样子就猜到自己说错话了，都怪我不熟悉自己负责的业务，导致自己在辩论中彻底失利。不过，既然我公开反对了新版本，余下的同事在发言的时候多少也带有一些对新版本的不满。博士听完之后，对我们所有人的发言都不太满意。博士若有所思，用比平时慢的语速说：“咱们今天应该关心的，还不应该是版本的问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紧接着，他又把头转向李总：“我想了解的是，怎么保障项目准时上线。现场能来多少人？来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来？另外，新版支撑团队和旧版支撑团队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之间怎么协作？”刘总反应快，快得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补充：“博士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规划，这样才能保证项目准时上线。”我们集体无语，剩下的时间就是博士、刘总、李总互相之间制定上线的版本计划，确定每个子版本的里程碑点及其对应的所需资源。写这段故事的时候，我想起了英国的脱欧公投。当得知公投结果和自己的倡导的政治方向不一致时，首相卡梅伦断然辞职。我单纯的认为在西方文化中大家都愿意成为意见表率，而中国人都喜欢用民主集中制。而且，往往是先民主，对民主的结果不满意时再集中。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把大量的资源都投入到无休止的争论中。这次会议最大的成功就是迅速的确定了方向，剩下的就是加班加点的建设了。我又回到了非1即0的单纯世界，一个所有从事过技术工作的人都会向往的世界。当然，匆忙换版本也留下了很多的隐患，这些事留到后面再去说。（4） 风暴前夕当时的状态是痛并快乐着，因为剩下的都是好事：首先是收获了好多朋友。第一个是东北老乡，他负责商务方面的工作，他是麦迪文带过来的人。那时候，工作中能聊天的机会不多，时间方面不允许。我们偶尔碰到就顺便开两个玩笑，感觉十分奢侈。第二个是从Aestheticism主营业务板块投诚过来的毛经理，现在负责将虚拟运营业务与主营业务对接。他是一个注定悲剧的人物，他的故事后面还会再讲。第三个和第四个是负责虚拟运营产品设计和业务运营的王总监和谢经理，他们是曾经有一刻让我突然敬佩的两个人。其次是人员也得到了补充，当时我每天下班前都要在招聘网站上再搜索一遍简历信息。因为我知道，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概括为缺人的问题。在圈内有个很大的QQ群，我偶尔也在那里发招聘信息，偶然间遇到了林经理。因为他是做联通北方六省支撑系统集中项目的，以计费账务工作为主，所以我把他推荐给了和我共事的计费账务组长颜经理。林经理是后来我升任整体技术负责人之后的两个得力下属之一，也是故事发生发展的核心人物。最后一件事，是厂商配合的还不错，派驻到现场的工程师达到100多位。经过双方共同的努力，项目终于步入正轨。在某日天色将晚，博士在微信上把我们几个核心成员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说麦迪文晚上请核心成员用餐，博士还特意透漏了下，肯定有好事情要宣布。那天晚上，我一个北方人，第一次喝到了熟地龙骨汤，还有其它很多潮汕菜，味道难忘。席间喝到微醺，麦迪文说：“各位最近都十分辛苦，我代表投资人再敬大家一杯。”大家一饮而尽。麦迪文继续说：“咱们的投资人也十分关心大家的身体健康，特意嘱咐我调节大家的工作和生活。所以，无论谁有什么样的要求，尽管和我提。”能有这样一个晚上，这么多同事坐在一起却不是因为加班，这已经是最大的调节了，我很已经很知足了。气氛调节的差不多了，麦迪文开始道出这次晚宴的主题了：“咱们是第一个将文化服务和移动互联网结合的公司，在投资圈内备受大佬关注。投资人也希望咱们虚拟运营这块独立上市，为了感谢各位的付出，在座的各位都将获得期权。”此时麦迪文站起身，举起酒杯：“我今天只是提前给大家透露个消息，具体怎么操作还要看咱们这第一枪能不能打响。来，咱们再干一杯。”这一杯酒喝的这么痛快，一半是对期权的渴望，另一半是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件很有前途的事情。喝得也差不多了，麦迪文做最后的陈述：“现在，是决定生死的时刻，咱们今天在座每个人对于成败都很关键，你们的一分一秒都是公司宝贵的财富。希望大家注意身体，坚决不掉队。”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喝了很多，第二天依然起得很早，因为我要去开门，否则就会耽误大家的时间。那段时间我真的把全部都贡献给了工作，就连老婆做急性阑尾炎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怎么耽误。甚至是从深圳回长春参加自考的补考，也没怎么预习，乘飞机往返加考试共用了两天一晚，根本不敢休息。我在长春的那一晚，用电话工作的时间和与母亲聊天的时间查不多。厂商那边也出现了一点小事情，但没有影响进度。这个项目时间太紧了，所有研发人员的任务也太满了，好在李总每天都陪他们加班到最晚，而且充分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当遇到无法立即解决的问题，李总也总能站出来和我们甲方谈判延期，单凭这点我就挺佩服他的，不过他当时对接的还是刘总。就在厂商的同事都在赶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理解出现了偏差。一个研发人员原本只需要完成3个服务的开发，那是没有考虑需要拼装的基础服务，实际需要开发的服务有10个。当他李总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意识到工作无论如何也做不完了，突然扔下手机和笔记本就跑了出去。见他好长时间没有回来，大家就四处找他，连酒店和他家属的电话都打个遍，就是找不到人。最后在18楼阳台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他在那呆了整整一下午。其实是责任心害了他，做不完工作的最坏结果就是辞职不干呗，但他当时想到的是集体怎么办，他想的更多一些。（5） 台风登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时间无限制的接近上线点：5月1日。按照前几天连夜制定的上线计划，我作为最资深的技术专家，带着厂商测试组负责人，陪同客服部负责人，现场勘查旗舰实体店。当时没有会员部，会员的体系制定和运营都在客服部管理，所以此次算是客服部带队。那一天，遇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人。第一个是新来的培训专员娇娇，她是一个曾经从事过销售工作的非常漂亮的女生。这里特殊对行业外的人解释下，销售不是推销员，有些公司喜欢称销售为客户经理。她们既服务客户，同时又管理客户，是情商和地位非常高的人，只是当时她对自己要培训的业务还一无所知。第二个是迎接我们的虚拟运营专营厅的负责人，阿茹，也是位非常能干的美女，比娇娇稍微成熟一点。她曾经是店长的人选，现在又对虚拟运营业务投入了无限热情。经过与一线人员的逐一沟通，现场的情况还真不容乐观，人、技术、资源的问题都有很多：人的问题是现场人员都没有电信业务经验，指望他们看培训材料就能懂，没门。让人无奈的是，在我到现场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反馈过“不懂”。技术的问题稍微复杂些，虚拟运营支撑系统采用B/S架构、需要使用浏览器作为客户端，必须使用浏览器插件驱动各种外设。现场新旧PC机都有，PC环境不统一，没有办法使用同一种方式在所有PC机上都能成功配置各种浏览器插件。还有一个非常怪异的情况，会员卡读卡器和身份证阅读器时而可用、时而不可用，这个现象尝试了好多次才找到问题原因，原来是互相干扰，二者的放置距离必须超过一米。资源的问题重要但不紧急，现场只有少量的双芯卡，无法满足大量业务的办理需求。花了一天的时间解决现场问题和分析汇总问题，第二天赶紧找麦迪文和博士开全体大会。经过充分的讨论，得到的会议结论有三：1、 人的问题计划由娇娇通过培训来解决，虽然在后续的实际操作过程中我们技术侧也承担很大一部分培训工作，但娇娇把培训和考核结合起来，以一人之力把全国的工作撑起来，她的能力远远超过我的想象。2、 讨论技术问题时，我最有发言权，在介绍完现场情况后我建议大家分组分批到现场解决问题。麦迪文和博士双双同意，并决定这件事由博士作为总牵头人，所有现场实施的情况由我安排人员直接处置、进度由我把握。这也是我第一次跳过刘总直接对博士做事。当时我们在会上经过激烈的辩论，逐一否决了总部做Ghost镜像到现场再恢复的方案、总部QQ远程协助现场配置驱动的方案、总部重新采购统一规格的PC设备重新寄送的方案。上次换版本讨论时，我出于躲避压力的心理第一个反对。这次，我主动建议一个对自己高强高压的工作方式，并不是想抢这个功劳，根本原因是我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还有一点利好，就是业务侧没能向电信申请到正式运营的码号资源，导致5月1日无法正式运营。我建议的方案只是辛苦，时间压力并不大。后来，从其他渠道得知，是麦迪文授意负责向电信申请码号资源的柴总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我们充分做好准备，避免匆忙上线。3、 资源的问题最好解决，由前面提到的王总监和谢经理来处理，无非就是定时催促制卡厂商和物流厂商而已。这几天又累的像狗一样，还要四川跑，才把第一批北京、广州、深圳的共12家实体店搞定。（6） 台风过后用于正式运营的码号资源，终于在5月15日的时候申请到，虚拟运营业务也正式进入了试运营阶段。投资人协调了各种资源在5月20日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运营。我安排了一个同事去北京现场保障发布会演示正常。发布会上百度突然宣布与Aestheticism达成战略合作关系，所有为之付出过努力的人都感到十分振奋。为了让后续的运营和支撑工作走上正轨，麦迪文和博士调整了各部门的职责和人员配置，我觉得有两点最大的变化：第一点是娇娇带着他原有的工作，去了毛经理的会员部。第二点，由于厂商多次投诉刘总过于教条项目管理理论、无法适应复杂的项目环境，我通过竞聘成为了平台和电信支撑部的第一责任人，替代刘总的原有工作。甚至，零售等非虚拟运营的系统的支撑工作都由我负责，同时管理深圳、广州、北京的技术团队，很累。此时，颜经理的工作也归我管理，但是他下面的林经理却被划到了一个独立的运维部，主持软件系统的运维工作。调整过后，博士组织核心成员开会，告诉大家后面还有很多工作，朝九晚五的工作状态离我们还很远，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不过，这对我们这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不知不觉，台风已经过去了，但我们这些经历台风的人却都忙得忘记了外面的一切，对台风全然没有感觉。当有一天别人问我经历台风是什么滋味，我害怕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麦迪文后续也没有再提期权的事情，会不会有些不妙？3、 苦尽甘没来，等到的却是无尽的煎熬（1） 引言没有人不想升值加薪，但真让你身居高位，比如坐在麦迪文的位置，指引一个企业的发展，你会选择先做大规模再逐步完善、还是选择小步快行？先别着急回答，听我仔细分析一下。我猜大多数IT从业者会选择先做大规模再逐步完善，尤其在互联网公司的从业者。从投资人角度来看，他永远不嫌规模大，他时刻都在想吸纳更多的投资者进来。在这个行业，大家只会把目光放在最大或者最具特色的企业身上。谁最快形成商业模式和客户规模，谁就能吸纳第一批投资者、也是最优质的投资者。晚了，就不要想吃肉了，汤都没了。而那些非IT从业者呢，大多数会选择小步快行，因为踏实和坚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做事情千万不要学二战中的德军，开辟了那么多战场，却没有持续的补给。企业运营也是一样，如果前期开辟太多的市场，就要求每个新开市场都必须有持续的盈利能力，否则就会导致资金链断裂。既然我两种方式都支持，这两种方式又互相矛盾，可能有人会做出第三种看法。他们会认为作为企业决策者应该熟悉市场和广开言路，最后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方向。这种说法不值一辩，IT市场瞬息万变，你当决策者都是神啊？（2） 变急躁的麦迪文麦迪文变得急躁，可以从他两次叫我去他办公室看出。第一次被麦迪文叫到办公室，是因为支撑系统承载的业务模式的问题，当时负责虚拟运营产品和业务运营的王总监和谢经理都在他的办公室，可以看出麦迪文首先从产品设计上找原因，确认是技术实现的问题才叫的我。麦迪文见我进来后直接问：“咱们现在一张身份证能办几张主卡？”我回答：“一张。”显然，我的回答应该早在麦迪文的预料之中。麦迪文稍微有了点火气：“咱们这些人付出这么多努力，为的就是增加用户量。咱们虚商起步就比传统运营商差，传统运营商一张身份张还能办六张主卡，你告诉我，咱们这样怎么去竞争？”这种问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我只能引导到其它场景：“咱们现在可以办一张主卡和五张副卡，副卡的消费都计算在主卡上。”这种模式，我相信就在麦迪文办公室里王总监和谢经理早就说向他明过，他也肯定对这种模式不满意。否则，叫我来干嘛？“你为自己的父母和朋友办卡，你会把他们的消费挂在自己的账上吗？”麦迪文的声调突然变高。这又是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作为技术负责人，只能从技术角度解释：“厂商这次带来的产品采用的是一个账户对应一个客户、一个客户再对应多个用户的模型，用户也就是咱们说的卡。这种模型下，如果通过分专有账本的间接实现方式代价非常大，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我给出这样的解释，给麦迪文的感觉就是我没有做好对厂商的管理工作。“厂商啊厂商，厂商给你一坨屎，你也往下咽吗？”那次我被麦迪文骂得很惨，但这毕竟是换版本引发的问题，换版本相当于是博士决策的，而且我在工作上又直接对博士负责，所以在挨骂之后我立即汇报给博士。博士把这件事完全承担下来，他主动找麦迪文做了一些说明，后来麦迪文也就不过问了。一张身份证能办几张主卡的事在后来又被其他人多次提起，只是谈论这件事的目的发生了变化，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第二次被麦迪文叫到办公室，是因为他想发单会员卡，这次办公室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依照麦迪文的习惯，他先故作深沉的问：“咱们现在的支撑系统支持办单会员卡吗？”这里特殊交代一下，单会员卡就是集团主营业务的会员卡，与我们开展的虚拟运营业务没有一点关系。按照麦迪文和博士之前的规划，现在建设的平台将作为集团互联网转型平台，但也是以前面的介绍双芯卡业务对接集团所有的业务板块，并没有谁说过要发单会员卡。在这里进一步解释下双芯卡业务与主营业务的对接模式：其所赠送的会员是一个超级会员，在所有板块共享一套会员资料、都有对应的权益、共享一套积分体系，当然这也需要虚拟运营支撑系统和其它所有系统做好技术对接。“之前没有人找我提过这样的需求，所以现在系统还不能支撑。”我选择有些生硬、但按部就班的回答方式。“我一直在给大家讲，咱们这个支撑系统要做成能够整合集团各板块的一个统一平台，如果连传统的会员业务都不能支撑，那么只做虚拟运营业务或者双芯卡业务又有多少市场？”麦迪文这绝对是偷换概念。在项目管理体系下，我需要按照实质需求去建设系统，而不是他的思想。再者，我刚刚接任，历史问题可以由我处理、但不能责怪我啊！当时我冷静的思考了几分钟，斩钉截铁的说：“我有个间接方案，可以短时间内迅速上线，我需要回去论证下，有了结果再向您汇报。”我之所以这样说，不光是因为我想拍这个马屁，而是我真的想到了办法。我认为单会员卡所需要输机的信息只会比双芯卡业务少，不会更多。减少输入的信息中只有SIM信息是必须输机的信息，可以用其它有规则的信息代替，比如用会员卡号代替SIM信息的空卡序列号输入，这样系统改造非常小。我和博士做了简单的沟通，博士也没有太在意，就让我放手去做。我把这个方案交给厂商的时候，遭到了厂商的全体反对，因为他们真的比我更爱这个系统。从软件工程的角度讲，一切业务流程的设计都必须秉承面向对象的设计思想，不能走捷径。软件系统就好比一块集成电路板，业务流程就好比电路板上的各种电子元器件，这些元器件之间的连接电路必须按照一定的规范进行，这个规范就是软件工程理论。走捷径，就好比在两个电子元器件上搭飞线，也就是放置那种电路板之外的电线。如果一旦打破规范，以后就会接二连三的搭飞线，这个电路板就失去了可维护性和可扩展性。但我毕竟代表甲方，最终厂商的产品经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就办了。咱们再来分析麦迪文变急躁的本质：第一次麦迪文着急增加用户量相对来说好理解一些，可能是投资人给了他压力，也可能是市场环境给了投资人压力。第二次麦迪文想替集团的发展主营业务，这已经超出了集团对他的定位，可能是因为他主攻的虚拟运营业务没有预想中那样爆发式增长、从而影响了他在集团的地位，他急于涉足主营业务来保住自己的地位。我有一种预兆，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3） 受质疑的博士麦迪文负责业务侧的工作，他的压力可能来自于市场或者投资人。博士作为总工程师，他的压力来自业务部门、投资人、技术本身。技术的细节当然由我们这些下属替他掌握，但技术选型的压力是没有人能替他分担的。这点咱们也从以下两件问题来分析：第一个问题是支撑系统应该自研还是委托厂商建设？产生这种问题的背景是与厂商的一期合同已经结束，但诸如一张身份证只能办一张主卡等无法解决的问题让集团高管无法忍受。从技术角度说，能用一个月的时间部署这样一套大规模系统，属于业界第一速度了，这也是业内公认的。快的同时又要求完美支撑业务，肯定是不现实的。集团高管不懂这些，他们认为博士对技术的管控能力太弱，才造成这种局面，所以应该培养自己的研发力量，将技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光是Aestheticism，所有虚商都面临支撑系统谁来建设的问题，建设方式大致有租用、委外、自研三种。在这40多家申请到试点运营的企业当中，有个别企业直接放弃系统建设和业务开展，大概有10多家选择了租用支撑系统，还有10多家选择了委托厂商建设系统。毕竟厂商有成熟产品可以复用，不用完全重新设计，也不用做新技术攻克。据我所知，只有苏宁云商一家采用完全自研的方式，还是通过挖了厂商整个项目团队实现的，代价十分大，工期十分长。博士强烈反对自研的方式，并列举各种不可能，公司高层只能作罢。第二是机房是自建还是租用？自建机房的想法来自于投资人的朋友，博士还是极力反对，毕竟自建机房代价太大了，性价比十分低。这点我也赞同博士，像他这样在这样一个大型集团还能保持鲜明观点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任何一种方案都不会永远不出问题，在产生问题的时候，没有人在乎你坚持这种方案的初衷，只会质疑你的能力。此时的博士，更像是接到十二道金牌而继续挥军北上的岳将军，为了公司利益又何必担心个人前途？后来，博士也黑化了，租用机房也真的出事了，但这都是后来了，在这里暂且不表。（4） 突然消失的麦迪文这世界上高管分两种，一种是合伙人，掌握股份，是企业创始人之一，这种高管在职场的命运往往是起起伏伏，但终究会有一席之地；另一种是职业经理人，就像麦迪文和博士这样，可以凭想法和能力可以迅速上位，但最多也就到达副总裁和总工程师的位置。大概在麦迪文消失前的第三周，投资人派了一位周总来现场辅助麦迪文和博士主持工作。周总的职务是总裁，比麦迪文和博士都高，据其介绍他是投资人的合伙人。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过着没有周末的日子。不寻常的是，明明是周日，前台的妹子照常上班。第二天，突然收到公司的发文，免除麦迪文的一切职务，同时接受麦迪文的辞职申请。这件事在当时特别神秘，据后来我们这些不知情者嚼舌头，分析麦迪文可能是他所倡导的商业模式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原因有三个方面：首先，能效方面，麦迪文高估了虚拟运营业务的发展潜力。虚拟运营业务的拉新成本非常的高，再加上网络提供商是中国电信、存在终端壁垒，基本要通过赠机才能发展新用户。这决定了很难在短时间聚集大量客户，这与他所倡导的互联网化模式相悖，最终被投资人抛弃。其次，利益分配方面，虚拟运营业务受实名制限制需要大力依靠实体渠道，当时只建设了12个虚拟运营专营厅、根本不能满足需要，所以还需依靠主营业务所在实体渠道进行推广。当时虽然承诺给予主营业务渠道酬金，但最终因为其它原因一直没能支付。就算没有这个酬金纠纷，但由于虚拟运营业务批零倒挂的原因、其盈利能力是备受质疑的，所以麦迪文也是拿虚拟运营业务对主营业务的刺激作用做文章，所以他的双芯卡账户中有太多的主营业务沉淀资金，万一以后收取交易手续费，主营业务就傻眼了。所以主营业务负责人不能不防。麦迪文说自己搞的是互联网化，说主营业务太传统，人家不揍他20个来回，都属于传统。最后，实体渠道建设跟不上。电子渠道受实名制限制，虽然可以通过上传手持证件照进行认证，也可以借助支付宝实名认证等第三方工具，但由于还需要审核和邮寄，客户接受程度十分低。建设实体渠道也不容易，其建设成本高、人员成本高、还需要借助营销手段。在实体渠道没有覆盖的地方，更是业务空白区，诸如补卡和通话异常接机诊断等工作根本无法开展，电子渠道最终沦为缴费渠道，无法起到拉新的作用。总之，因为虚拟运营业务发展得不好，导致投资人对麦迪文倡导的商业模式失去信心，最终一拍两散。除了上述这些理由，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当初为了发展虚拟运营业务投资人划给了麦迪文上亿的专款，后来主营业务资金周转出现困难也想使用这笔专款，麦迪文为了虚拟运营业务能有持续的投入就护住了这笔资金，触怒了投资人。至此，麦迪文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毕竟他也算是在职业生涯顶峰功成身退了。（5） 消沉的博士这段时间，技术侧也备受质疑。博士常挂在嘴边一句话：“没有业务就没有技术。”没想到这句话在这个时候通过这种方式印证了。第一章提到新业务模式和网络交换模式有细微冲突，导致被设计得极简的业务模式仍然很复杂，我现在把这个坑补上。相比传统运营商的复杂计费模式，以Aestheticism为代表虚商倡导透明消费，推广极简的计费规则，比如长途、市话、漫游一口价，再比如套餐中剩余通信资源月末不清零，但因为和网络交换模式有细微冲突，所以规则依然复杂，依然对服务质量有很高的要求。先说长途、市话、漫游一口价，受基础网络提供商的结算规则影响是无法做到真正一口价的，首先国际长途和国际漫游就不可以一口价。国内通话也一样，因为被叫方有可能是400或800电话，通话方式可能是通过呼叫转移或者IP通道，对方的结算最小单位可能是6秒或者1分钟。这说的还是语音，流量还分为上行流量和下行流量，短信还分为普通短信和数据短信，更加的不透明。除非虚商能自己补贴结算差额，否则计费规则还是异常复杂，普通的服务人员连规则都介绍不清楚，怎么说服客户办业务呢？再说套餐中剩余通信资源月末不清零，Aestheticism规定通信客户购买的资源在两年内使用完即可。比如，客户仅剩余200分钟的通话时间，但有这其中可能有10分钟是上个月剩下的、有15分钟是大上个月剩下、有35分钟是18个月前剩下的。此时，用户的剩余通信资源最多被分成了24份，每一份的到期时间都不同。但Aestheticism又制定了一条规则，资源可以转赠给他人，转赠后的有效期和转赠前一致。此时，用户的剩余通信资源可能就不止24份了，因为其中有可能是来自他人转赠的，他人可能是通过加油包的方式获得的资源，资源的生效时间和失效时间都不是以自然月的方式。这还不算复杂，我们再看Aestheticism的终极业务规则，语音、短信、流量、主营业务资源可以互相转换，转换后的有效期和转换前一致，但主营业务资源的有效期最多为一个月。说实话，每次有客户提出关于资源因不明原因过期的投诉我就头疼，我作为技术负责人都解释不清楚，别说普通业务人员了。这些问题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在麦迪文在的时候，大家把目光放在发展上，没人在意这些细节。但是，一旦有一天，大家看不到前景，就开始钻牛角尖。更可怕的是，只要是业务侧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推给技术侧，最终承担压力的还是技术侧。有一次，一个一线业务人员找我解决问题，说：“我们这些营业员，出了问题要扛，挨客户骂要忍，解决问题要等。”这谁招进来的业务人员？这分明是个段子手啊！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博士在干什么，看不到他人，他也没有找我们安排工作。（6） 我们这些人没多久，新来的周总决定停建虚拟运营专营厅，并拆除已经建成的12家，大力发展电子渠道。更可气的是，在电子渠道上大力发展的是主营业务的单会员，虚拟运营业务几乎被边缘化了。几天后，娇娇找到他的上司毛经理：“听说咱们部门要被整体裁掉啦！”毛经理说：“我交待你的培训材料写好了吗？弄好手头上的事情，先别想别的！”结果，不到三天的时间，接连裁掉了好几个部门。虚拟运营业务只保留一个通信部，由前面负责向电信申请码号资源柴总负责。其它全部的管理职能，全部交到主营业务板块。我老婆认为电影泰坦尼克号最为经典，我更喜欢看太平轮。大批量裁员好比海难，在这艘太平轮上，有人欣然面对命运，有人在做垂死挣扎：首先说娇娇，出事的那天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她的朋友圈什么新动态都有，就是单单少了裁员这件事，真是个乐观的好孩子。主营业务板块在接管她的工作后什么都没有干，大量一线业务人员的咨询和投诉都被直接传递到技术侧，所以我每到被烦得不行的时候便会想起她。虽然我和娇娇住得很近，也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生之一，波浪卷发、大眼睛、尖尖的下巴、浅浅的酒窝。对她的感觉应了少年派里的那句台词：“人生到头来就是不停的放下，可最痛心的是没能好好的道别。”然后再说娇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