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在接近理想时转身

孟浩然 在接近理想时转身孟浩然 在接近理想时转身 出处出处 百家讲坛 红版 百家讲坛 红版 11 年年 3 月刊月刊 作者作者 熊西平熊西平 鹿门山鹿门山 孟浩然是继陶渊明之后 中国文学史上又一重要的田园诗人 读孟浩然的 春晓 再读陶渊明的诗文 可以分明感受到 陶渊明是呼吸不了官场的污浊空气而最终欣悦田园 孟浩然却是一生与仕途无缘而醉心终老田园 田园的个中滋味儿 他们的感受应该大有不 同 孟浩然出生在襄阳的一个书香门第 是我国历史上最理想的所谓 耕读之家 这为 他一生读书 求仕 隐居 游历提供了基本的物质保障 唐代的襄阳为山南道所在地 是都城长安通往东南广大地区的门户 关津 交通便利 经济繁荣 山光水色 美不胜收 加之历史悠久 人文荟萃 使少年孟浩然视野开阔 他 常与弟弟孟洗然 张子容 王迥等同乡学子纵情山水 互励心志 襄阳的鹿门山是一座神秘的山 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化名山 汉末名士庞德公在此 隐居 后来孟浩然 皮日休亦相继在此隐居 所以后人称鹿门山为 圣山 唐中宗景龙二年 708 年 20 岁的孟浩然与张子容一道隐读鹿门山 山水胜景 道 德灵性 深深浸润了孟浩然 也点燃了他清明朗润的诗歌灵气 可以说 鹿门山是孟浩然 一生的思想道德底气 也是他一生诗歌创作的澎湃源头 三年后 好友张子容入京应试 孟浩然作 送张子容赴进士举 送行 这是一件很令 人不解的事情 难道孟浩然读书不为仕途 绝不是 唐代入仕的道路 科举是一条 靠高官权贵推荐也是一条 前者的道路狭窄 但是前景广阔 浪漫而恃才放旷的人多选取后者 孟浩然看重的是后者 可是 热衷进仕 的孟浩然能通过被引荐而走上人生通达的仕途吗 在路上在路上 要想被引荐 首先要遇到能推荐自己的力士 孟浩然遇到的第一个力士是张说 张说 是唐代文学家 政治家 历经武后 中宗 睿宗 玄宗朝 是盛唐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唐玄宗开元四年 716 年 中书令张说被贬为岳州 今岳阳 刺史 在风景如画的岳 阳楼 张说常以 诗酒笔会 遣怀娱情 第二年夏秋之际 29 岁的孟浩然首次离开襄阳 开始他的南北大漫游 他经汉水至江夏 今汉口 溯洞庭湖赶赴张说的诗酒笔会 诗酒酣 畅之际 孟浩然赋诗一首 八月湖水平 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 波撼岳阳城 欲 济无舟楫 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 徒有羡鱼情 张说对这首写洞庭湖咏怀寄望的诗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对孟浩然的才华也是大加赞赏 从此 孟浩然的诗名和才智走出了襄阳 开始 有声于江楚间 开元六年 张说由岳州刺 史调任荆州长史 孟浩然亦跟到荆州 又作 荆门上张丞相 再次企求张说 荐贤 既然张说对孟浩然的才智赞赏有加 孟浩然自然也很有把荐贤之宝押在张说身上的意 味 但是 他忽略了一个实质性问题 张说此时的身份 张说以贬谪之身 虽赏识孟浩然 但毕竟会把自保和图划东山再起作为自己的工作重点 而不是把举荐贤良作为要务 再说 了 朝中权柄谁又愿意听一个江湖之音对一个所谓人才的絮叨呢 孟浩然的第一场被举荐的春梦破灭 开元十一年 723 年 冬 孟浩然到长安游学 这是孟浩然第一次来到大唐帝都 长 安震撼了孟浩然 而孟浩然震撼了太学 太学是封建帝制下国家唯一的高等学府 是政府青春激扬的人才库 唐代的太学也不 例外 一时人才荟萃 士子如云 孟浩然应邀到太学和太学生们见面 他现场赋诗 以其 清风明月玉露荷香的诗风 倾倒了这些贵胄青年 一座皆伏 无敢抗 这位来自乡间的 书生 一举成了长安知识青年的偶像 他的诗歌也震动了诗坛 官场 朝中显宦张九龄对 孟浩然赞赏有加 王维与他更是相见恨晚 很快成为莫逆之交 王维小孟浩然十岁 此时 为唐玄宗的近侍 便偷偷地把他喜爱的老大哥带入宫廷内署交流 恰巧 唐玄宗驾到 孟 浩然惊慌之中藏身床下 王维据实告诉唐玄宗 唐玄宗哈哈大笑 我早就听说了孟浩然 的诗名 只是无缘相见 快出来吧 孟浩然从床底下爬出来 神色慌乱 唐玄宗让他把自 己的得意之作朗读上来 孟浩然整整衣襟 拜了两拜 脱口朗诵其 岁暮归南山 当唐玄 宗听到 不才明主弃 多病故人疏 时 皱了皱眉 挥手道 卿不求仕 而朕未尝弃卿 奈何诬我 命放归襄阳 王维惊出一身冷汗 之后孟浩然晕头晕脑地出了宫阙 他也分 明知道自己被举荐的路断了 孟浩然在京城待到第二年的春天 由秦入蜀 访峨眉山 顺 江流 回到故乡 开元十六年 728 年 秋 40 岁的孟浩然第二次赴长安求仕 这次他准备了两把剑 考科考 求举荐 但是 这两把剑都以卷刃入鞘而告终 科考不及第 举荐未成功 孟浩 然在长安逗留两年 广交士林 眼界大开 于开元十八年冬自长安还襄阳 王维赋诗 送 孟浩然六归襄阳 相送 时光紧迫 求仕路上 孟浩然再不能像年轻时那样优哉游哉 从容不迫 他仿佛听到 了命运追剿杀伐的哒哒马蹄声 开元二十年 732 年 春 孟浩然得知唐玄宗上年到了洛阳 就从襄阳匆匆赶到洛阳 十月 唐玄宗回长安 孟浩然又紧跟到长安 苦苦追索 无限离索 孟浩然飘忽匆忙的背 影后仍是潦倒的脚步 连绵秋雨浇灌着无限愁苦的心境和曾经踌躇满志的情怀 孟浩然不 禁感慨万千 赋诗 秦中苦雨思归 表明从此摒弃仕途 再不踏入京洛半步 放弃是一种智慧 然而 对于一个苦苦追求仕途的士子来说 岂止是 智慧 能解释 清的 简直是再生一次 其实 孟浩然还没能完全干净爽利地跨出这一步 开元二十四年 736 年 秋 曾是 唐朝风云人物的韩朝宗由襄阳刺史贬为黄州都督 48 岁的孟浩然以诗相送 这年冬天 宋 鼎接任韩朝宗为襄阳刺史 孟浩然为从事 开元二十五年五月 张九龄左迁荆州长史 宋鼎把孟浩然推荐给张九龄 被辟为荆州 府从事 第二年夏天 51 岁的孟浩然辞去荆州幕府从事 从荆州出发 作湖湘怀旧游 留 下大量著名诗篇 不久取道荆襄驿道回到襄阳 这年芦花飘白 诗人王昌龄自长安被贬岭南途经襄阳 背部患痈疽的孟浩然写 送王 昌龄之岭南 一诗相送 两年后草长莺飞 王昌龄遇赦北还 在襄阳与病愈在家的孟浩然 宴饮酬唱 很是高兴 孟浩然因 食鲜 患禁忌而病发 不久病逝于涧南园故居 孟浩然去了 但是 我们不能不说到一个人一件事 这个人就是韩朝宗 这件事也是 最能反映孟浩然的所谓仕途人生和人生追求的悖谬之事 韩朝宗在唐朝以举荐新人和奖掖 后进而著称 生不愿封万户侯 但愿一识韩荆州 李白的祈愿 表达了天下士子的愿望 换句话说 只要进入韩朝宗的推荐视野 离万户侯也就不远了 开元二十二年 时任采访使的韩朝宗力荐孟浩然到朝中做官 他们相约了时间 不 料孟浩然来了个老朋友 两人推杯换盏痛饮了起来 宴酣之际 朋友忽然想起孟浩然约定 之事 急忙加以提醒 孟浩然却摆摆手说 既然喝起来了 还管那事干什么 觥筹交 错依旧 韩朝宗为此十分生气 一跺脚走了 孟浩然为什么会在一次千载难逢的梦想前止步或者突然转身呢 也许了解孟浩然的莫 过于孟浩然自己 理性的了解不如天性使然 这次转身 也许是孟浩然一生最好的结局 成就了他终老田园的圆满人生 谁说无尽的遗憾不是最好的结局呢 求进与转身求进与转身 孟浩然在对山水田园浸润的享受和突围中走完了一生 他的终老田园是一种无奈的安 适 他一生都在归隐和入世的矛盾两端左冲右突 始终没有为灵魂找到栖息的枝头 孟浩然是想做官的 他在 书怀贻京邑故人 诗中说 惟先自邹鲁 家世重儒风 诗礼袭遗训 趋庭绍末躬 昼夜常自强 词赋颇亦工 在 南阳北阻雪 中说 少年弄 文墨 属意在章句 但儒家思想对他来说不仅是家学渊源 而且还跟孟子有血缘关系 这 使得诗人一生难以忘怀仕宦 从其一生看 儒家思想在孟浩然的身上表现得很具功利性 它与仕途声名联系在一起 但缺乏传统儒家入世兼济天下的崇高理想光辉 司马迁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一个汲汲于仕途的人来 说 无节制无疑是致命的 假如让孟浩然做官又会怎样呢 我们不妨在他的诗文里找找答 案 他在 京还赠张淮 中说 拂衣何处去 高枕南山南 欲徇五斗禄 其如七不堪 早朝非晚起 束带异抽簪 因向智者说 游鱼思旧潭 一方面是感愤 自矜 是对仕途的 渴望与失意 另一方面则是道尽对自己疏懒自放之性的无奈 事实也正如此 孟浩然一生 纵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