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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高原屋檐下雪涅车窗外,一叠叠干枯坚涩的山,虽在仲秋九月,山们已赤裸了身,呈现一片冬日的萧索,没了丝毫绿的景象了。未进山时,远远看那山,并不高峻,孰料一头扎进这山,嘎斯车便成了一粒小甲虫,蠕蠕爬动在这一圈一圈的盘山道上,随那山道一圈一圈地绕,好像再也爬不上顶。好不容易吭吭哧哧攀上山顶,却没在了云里雾里,像漂在汪洋大海中的帆船,周遭是云起雾涌的波峰浪谷,其余便看不真切了。 那山叫唐古拉山。没进山前就听爸爸说,这山很鬼,人到了山口,像被捏住了脖子,硬喘不上气,有的“死”过去,这全因为山口海拔高缺氧所致。果然,我只觉胸口一堵一堵的闷,像塞了块坚硬的东西,口张大了也喘,跟长跑运动员似的,我回头看爸,再看司机,他们也煞白着脸,眼怔怔瞪着,很吓人。 车滑下山,大家才喘过气,一脸庆幸的得意之色,好像终于从死神手里得以逃脱。 爸说:“总算闯过来了!” 这是1964年,我刚好十岁,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就一头扎进了这唐古拉山深处的黑河荒原。我十岁生日是在唐古拉山口度过的。嘎斯车在山口那一刻,是这一年九月一天里最后一个九点钟。那刻,爸虽没说话,却抬腕看了看表,下了山,他才笑笑她看着我说:“十年前的这会儿,你嗷嗷叫着刚刚生下来!” 十年前的模样自己当然不知道,记事起只知道爸妈在高高远远的西藏,一年回来一趟,上姥姥家看我和弟弟,呆不到一个月,又匆匆地走了。走时总忘不了带上一口袋的土姥姥家菜园里的土。回回这样,我不明白。问过爸,他笑笑,说:“这土养人啊!” “那西藏就没有土了?” “有,但没这土养人呀!” 于是,西藏在我少年的心目里没种下什么好印象。这回,爸一人回来,走时要带我进藏,弟弟哭得死去活来,也闹着要一块儿进藏,爸死活不依,一一任他呼天抢她。后来,还是我劝住了他:“弟儿,你小,这是爸妈疼你,西藏不好,很苦” “你没有去过咋知道?”“你想,要是好,咱爸咱妈回回能带这许多土去?” 弟弟立时哑了声。 那回,爸也没忘带上一口袋的土。土能养人,当初我是不能充分理解的,只觉得很好玩,一如我和弟弟在姥姥家捏泥人的游戏。车到黑河,进了黑河地直机关住地,妈老远就欢天喜地迎上来,抱着我好一阵儿亲,然后接过爸从车上递下来的土,扛到家门口,撒在沿屋檐下用砖砌起的一溜小菜园里,又用手将那凝结成坨的土疙瘩碾碎,平平展展洒匀溜了。妈直起腰,说:“明年咱又可以吃上青菜了。”一到雨天,爸妈就将家里的盆盆罐罐在屋檐下一溜摆开,接住从房顶上滑落下的雨水,然后将积起的水蓄在屋里一口大水缸里,说是预备以后浇菜用。黑河地区的地下水碱性大,倒一杯水,不时能沉淀出半杯碱渣来,人喝着都蜇嘴,用它浇菜更可想而知了。因而,雨水很金贵,每到下雨,各家有种菜的,都纷纷跑出来接,大盆小罐,盈盈溢溢,像过节似的,很是热闹。 路明家住我家前排那幢房,他家没种菜,可一到下雨,他也跑出来接雨水。并将雨水匀到一个大铁桶里,一摇一晃地拎到我家,倒进我家的缸里。这样,我便认识了路明。他十岁,也是从安徽来,只比我早来西藏一年,我们成了小老乡。 2 黑河荒原,雨金贵,也难得下雨,倒是不断地刮风,黄毛风,遮天蔽日,像漫天扯起一块硕大无朋的黄布,刮得人脸皮起紧,干邦邦生疼。天还隔三差四地下冰雹,石子般铺天盏地地砸,那为防冰雹而建的铁皮房顶,就叮叮咚咚,打鼓敲锣,一片嘈杂。路明说:“夏天的冰雹更厉害,有鸡蛋大,人都不敢出屋” “那种的菜怎么办?” “要不说菜园搁在屋檐下,真下大了,就用雨伞遮挡!你不知道,有一次冰雹把我的雨伞都砸烂了!”我惊大了眼睛:“这么厉害呀!” “到时你就知道了。”路明早来一年,当然比我知道的多。那会儿,整个黑河地直机关大院里,就我们两个孩子,当地没有汉族学校,也不可能为我俩办个学校,只有靠从内地带来的课本囱学。因而,我和路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的小学课程几乎是靠自学完成的。十个指头伸出来不一般长。我和路明虽是朋友,但也时不时有磨牙闹别扭的时候。当然,我和他都很珍惜友情,红了脸,要不多时,不是他,就是我,总找理由跟对方说话,然后双双一笑,便化解了那不痛快,我们都知道,倘少了一方,就缺了一个巴掌,拍不晌,以后找谁玩啊!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让我们一下生分了。我爸和路明爸都是干公安的,他们都是1959年西藏平叛时来到黑河的。叛匪虽被平定了,但到我那会儿来黑河时,黑河荒原上仍不平静,时常有散兵游勇的叛匪骚扰。因丽,我爸翻路明爸常常带公安小分队下乡破案,有时一去一两个月,人回来已瘦脱了形,黑鬼似的,脸紫得像茄子。这不,也就在我来到黑河的次年春天,黑河下辖的扎布伦乡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说是乡里藏族干部一家被叛匪杀害了。我爸是接到报案后,和路明爸连夜骑马带着公安小分队去的,那时到处不通车,区与县、县与乡之间相距好几百里,他们一去就是半个多月。回来后,两人蓬头垢面胡子拉茬,惊得我和路明都不敢认他们了。更让我和路明吃惊的,这次他们竟带回个女孩,一个脏兮兮的藏族小女孩。她怯怯地藏在我爸身后,瞪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脸紫不溜秋地黑,几乎分不出嘴和鼻子来。一头蓬乱的头发里埋着几根细如枯草的发辫儿,没有丝毫光泽,犹如草丛里横出几根干树枝,真似垃圾堆里翻出的野孩子。爸一到家,甩去老羊皮的军用大衣,随手拖过那女孩,对妈和我说:“来,认识一下,她叫曲玛,这次她爸妈被流窜的癍匪给杀害了。这孩子真死里逃生啊!”然后,他转对曲玛,指着我和妈说:“以后这就是你家,她是你妈,他是你哥!”扑哧一声,一旁站着的路明捂住嘴笑了。我知道,他在笑我爸给我捡了个脏兮兮的妹妹! “凭啥呀!”我想叫,却没叫出来。一拧身子,出了家门,去了路明家。路上,路明碰我一下:“怎么,自捡个妹妹还不高兴呀? “谁妹妹呀! “你呀!” “我才不稀罕呢!” “你不要,我可要了!” “你要就你要,我让给你!” “只怕你爸不舍得给”当晚,我是在路明家吃的晚饭,路明爸也说案子破了,便宜也让我爸给捡了。指的还是那个脏兮兮的藏族女孩,真跟宝贝似的。我爸爸真多事,既然路明家那么喜欢她,给他家就是了,还把着不放,如同已出。 这晚,我圆去时已很晚,进了家门,只见那女孩在我床上睡着,大咧咧仰躺着,身子裹在我被窝里。她一边空着一条被窝,那显然是爸妈留给我的,我不觉一股怒火一下子冲将上来:“我睡哪儿?”爸妈从里屋出来:“给你铺好了,你们先挤着睡吧! “不,我不跟她睡!” “为啥?” “她是女的!”爸妈笑了。妈说:“还害羞,就算给你讨了个媳妇”然后,他们又嘿嘿笑了。这显然是玩笑话,可我却当了真,胸口一堵一堵地憋闷,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又一屁股坐下,两腿蹄蹬似的撒泼。这下,妈笑得更凶,说:“瞧你那样,还嫌人家曲玛。长大了,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说着,到我床上,一把抱起曲玛,说:“走,跟爸妈睡去,不理这个小无赖!”爸横我一一眼,说:“还不快睡去!” 3无疑曲玛的到来,掠去了爸妈对我的爱,也由此种下了我对她的怨怼。尽管我后来从路明家得知,曲玛的父亲与我爸和路明的爸是生死之交,他们初进藏平叛时,曲玛爸曾做过他俩的勤务兵和向导,并冒死救过他们一次。 爸说:“要不是曲玛爸,我这把骨头恐怕早喂了这荒原上的鹰了!”仅冲这一点,我也该对曲玛感恩戴德,可我心里依然容不下她这个妹妹。 曲玛感觉到了,处处小心翼翼地躲着我,一碰上我生硬的目光,就低下眉,偶尔用僵硬的汉语叫我一声哥,怯怯地,那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蚊子哼哼似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别叫我哥,”我狠狠地瞪她一眼,她又低下头,猫一样从我身边溜开,这一走,不到我爸妈从机关下班,她绝不敢回来。还好,她从不告我的状,一进家跟没事似的,捋捋袖子,就帮我妈下厨房做饭,真是一个好女儿的样子。 妈总说:“还是曲玛招人喜欢。” 这话是说给我听,我偏偏装没听见爱喜欢谁喜欢谁去! 吃饭时,爸妈抢着朝曲玛碗里夹菜,独独冷落了我,我一气,端着碗出去吃谁稀罕你们夹菜! 过后,一等爸妈上班走人,我就一下子把这些怨气统统发泄在曲玛身上。 曲玛很知趣,见我张牙舞爪,哧漓一下逃走,也不知奔了哪儿。 曲玛一走,我无聊得慌,去了路明家,路明不在,他一准去了我们常去的机关大院门口的那座城堡,随后我立马赶了去。 上了城堡,竟见路明和曲玛站在那儿说话。曲玛一见我,立刻慌了神,又低眉顺眼地从我身边溜了,脚步急急的。 路明瞪我一跟,猛地别过脸,不再理我。 “你这是咋了?” “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啥呀?” 他正过脸:“你为啥欺负曲玛?一个男的,欺负人家一个女孩,你就不害臊!” 我涨红了脸:“她背地里说我什么了?” “人家啥也没说,可你自己是怎样对人家的!” “我怎么了?” 路明一脸鄙夷:“你就别装了,我现在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曲玛,咱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我撇撇嘴:“就为了她?” “就为她!” “有什么了不起!” 我拂袖而去。 就在我和路明绝交的当天,路明爸来我家,我想这下坏了,准是路明告了我的黑状。孰料,路明爸一进门,一脸笑嘻嘻的样儿,继而郑重其事地对我爸妈说:“我来跟你们商量件事,这曲玛也来你们家好些天了,我想接她去我们家住几天,我家路明也有这个意思” 爸妈相互看了一眼,只笑不语,很不情愿。 路明爸笑了:“你们可别误会,我可没夺人之爱的意思,只接她过去住几天” 爸妈松了口气:“好吧,明天就让曲玛过去。” 我也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好了,曲玛一走,这个家又是我自个儿的了。这会儿,我倒感激起路明,同时,又闹不明白,路明干吗喜欢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儿。或许,他太寂寞了,总想找个伴儿,我又推想倘若没有曲玛的出现,路明不会断然与我绝交的。 4 黑河的春天并不美妙,像个裹脚老太太,姗姗来迟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刮风。这风虽没秋天和冬天的风坚硬,挟裹着些许温温的暖意,但那黄沙蔽天的景象,仍让人感到冷飕飕的寂寞。 曲玛归了路明,我成了山石缝的枯草,左右无所依傍,心里更是冷清得起急,时不时从窗口朝前排路明家后窗张望,揣摸着他跟曲玛能做些什么。做功课?藏猫猫?猜谜语?或是去那大院门口的城堡这些都是以前我和路明玩过的种种游戏,虽一遍遍过滤,但从没有感到厌烦过。本来么,这汉族人聚集的大院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去处呢? 急到这些,我有心探个虚实,就偷偷摸到路明家的后窗下,侧耳细听,许久没有丝毫动静。他们不在家,我折身去了城堡,先立在门口偷窥细听,然后小心翼翼攀上,猛地泄了口气。城堡里空空如也。 他们会去哪儿呢?我站在城堡上四下嘹望,忽然远远看见他们赶着一头牦牛,牦牛背上驮着一牛皮包的东西,正摇摇晃晃朝着城堡走来。曲玛跟在后面,扛着个铁铣,路明呢,手里挥舞着藏族牧童放牛时常用的甩带,不时将一颗颗石子嗖嗖地甩出。 他们走近时,我立刻藏了走来,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盯梢。过了好一会儿,估摸他们该走过了,这才溜出城堡。扭头时,我看见他们又朝城堡外去了,身子一下子贴回去,待他们走远,就小跑着去了后院。拐回家的当儿,忽见墙角处堆着一坨坨黑黑的河泥。 他们挖这许多河泥做什么?再扭头看到屋檐下的小菜园,我一下明白,该是种菜的时候了。 赶着牦牛驮河泥,多有趣的事情呀!这发现,一下让我陡生嫉妒。想着该如何加入进去,可又不好明说,那多栽面子啊!想着想着,嚓啦一下,我便想出一个绝好的计策。 这晚,爸妈一到家,我就嘟囔着说:“这路叔叔也是,说是只让曲玛过去住几天,可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讲送回来” 爸妈一下子愣住,呆呆地看我。 “你们看我干什么?” 爸妈笑:“一个人急了?” “也不是急,只是” 爸说:“只是闷得慌是吧?” 妈插嘴说:“你不是嫌弃人家曲玛吗?人走了倒” “谁嫌弃她了,只是她刚来时觉得别扭。” “现在不别扭了?” 我嘿嘿笑了。 我的计策果然灵。次日,妈就去了路明家把曲玛接了回来。这之前,我早早把她的床铺好,被子叠得平展展,屋里的用具擦拭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真跟迎接重要贵宾似的。 显然,曲玛很不情愿回来,她一见我,就怯生生低垂下头,连我把平时节省下的古巴糖给她吃,她也没抬头看我一眼。 爸妈上班走后,我和她仍旧这么果站着。许久,我搬过板凳给她说:“你坐。” 她没坐,终于抬头看我:“我能出去一下吗? “能呀!去干吗?” “跟路明哥去挖河泥,该是种菜的时候了” 路明哥,叫得多亲呀!我撇下嘴,却说:“那咱俩一块去行吗?” 她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我欢天喜地跟着曲玛去了河边,老远却见路明已在河边挖泥了,那牦牛低头啃着河坡上的嫩草。 “牦牛哪儿来的?” 曲玛说:“我跟这村里人借的。” 到了河边,我突然有些难为情了。迟迟疑疑不肯向前,倒是路明大方,跟没事似的,放下铁铣,走过来朝我伸出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我们的,显然这之前他们是把我排除在外的。我不觉阴下脸,路明觉出什么,嗵的当胸给了我一拳,说:“咱们和好吧!” 我一咧嘴,反手还了他一拳,然后我俩紧紧抱在了一起。 5 菜种下了。是我爸从家乡带来的菜籽,小白菜、辣椒、茄子等,凡是家乡有的,我们都一一种下。曲玛还开出家后一块荒地,拌上肥沃的黑泥,种上了当地特有的酸蔗,也种上了我们共同的希望。 在黑河荒原,春旱是常有的事。这一年入春以来,仅蛤蟆撤尿般落过几滴雨,便很少有雨水光顾过荒原。我家水缸仅存的那点雨水日益减少,水缸眼见着露了底。大家都很焦急,天天盼雨神降临。为此,曲玛还带我们去了喇嘛寺求签,祈求天种保佑,普降甘霖。然而,也没见天神开恩,赐下一滴水来。 菜秧很快就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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