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学位论文】（Word原稿）庄子与惠施之争-中国古代政治哲学与公共管理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封面格式 分类号 密级 公 开 学号 20060213011 青 海 师 范 大 学 硕 士 学 位 论 文 庄子与惠施之争 研究生姓名 导师姓名（职称） 教授 ， 教授 申请学位类别 硕 士 申请学位名称 哲 学 学科专业名称 中国哲学 研究方向名称 中国古代政治哲学与公共管理 论文提交日期 2009 年 3 月 论文答辩日期 2009 年 5 月 学位授予单位 青海师范大学 学位授予日期 2009 年 6 月 答辩委员会主席 评阅人 ， 青海师范大学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尽我所知，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 成果，也不包含为获得青海师范大学或其它教育机构的学位或证书而使用过的材料。与我一同工作的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任何贡献均已在论文中做了明确的说明并表示了谢意。 研究生签名： 日期： 青海师范大学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青海师范大学、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国家图书馆有权保留本人所送交学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文档，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保存论文。本人电子文档的内容和纸质论文的内容相一致。除在保密期内的保密论文外，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可以公布（包括刊登）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 容。论文的公布（包括刊登）授权由青海师范大学研究生部办理。 研究生签名： 导师签名： 日期 庄子与惠施之争 中文摘要 关于庄子其人其言，可以从庄子一书得到确定。关于惠施其人其言，据汉书艺文志载，惠施著有惠子一篇，亡佚。惠施的言行思想散见于庄子、荀子、韩非子、淮南子、吕氏春秋、战国策等书中，尤以庄子的记述最为突出，故本文 主要以庄子一书为参考依据 。庄子与惠施约生活在战国中期，他们是在同一个时间段生活过的人，二人有过面对面的交往。惠施 做过大官，但他从不敢轻怠庄子，因为庄子的眼界甚高，“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他是庄子惟一敬重的朋友。 在庄子内七篇中，“惠施”是唯一与庄子对话的人物，此人是本文关注的重点之一。 庄子与惠施建立思想交流的桥梁是辩论， 二人共发生了三次争论，分别是：“大而无用”之争、“人故无情”之争、“鱼乐”之争，此是本文关注的重点之二。从三次争论看庄惠，“大而无用”之争是核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庄惠哲学的根本分歧所在。“人故无情”之争与“鱼乐”之争的观点并不冲突，可谓庄子“无人之情”一体两面的展现，它们从不同面向来反映庄子的 “大而无用”之论辩。本文透过这三次争论，看庄子眼中之“惠施”，进而落脚于庄子之“忘”的探究，此是本文关注的重点之三。在庄子一书中，庄子巧塑了不同的“惠施”登场。在“大而无用”之争中，惠施是以一个能言善辩的辩者形象登台，为了捍卫自己的立场，尊重自已的坚持，勇而无畏的与庄子展开有用无用的辩论，完全是一个堪与庄子相匹敌的辩之对手；在“人故无情”之争中，惠施则以一个代表着常规世界的“有情”的常人形象上场，他不能理解庄子的“无情”，更不可能体会到庄子之“无情”乃是“忘情”，为庄子的“无情”一说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 ；在“鱼乐”之争中，惠施以一个擅长逻辑推论、思维严谨的形象出场，庄子则利用其严格区分鱼、我的空隙，超越物我之界限而知鱼之乐，此处他成为了庄子知鱼的垫脚石。庄子之“忘”，首先是一种使人达到与天合同的途径；其次还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一种痛苦挣扎后的抉择。“忘”是了解庄子思想特征的焦点所在，“忘”更为我们打开了探寻庄子的捷径之门。 关键词：庄子，惠施，无用，无情，鱼乐，忘 be in as be in is in in is a he is no he of in on is of on no s is no of on us of s no of on in in is In of is a in no , as in at he as In he he t t in of in At he as in s to s s is of s to of an a a to no s 目录 绪论 . 1 第一章 庄惠争论之缘起 . 4 第一节 庄子中的庄子 . 4 一、庄子其人 . 4 二、庄子其书 . 5 第二节 庄子中的惠施 . 7 一、惠施其人 . 7 二、“历物十事”思想 . 9 第三节 惠“辩”非庄“辩” . 12 一、惠“辩”启发庄“辩” . 12 二、庄惠对“辩”之态度 . 13 第二章 庄子与惠施的三次争论 . 15 第一节 “大而无用”之争 . 15 一、“知识”与“智慧”之争 . 15 二、“入世”与“虚无”之争 . 17 第二节 “人故无情”之争 . 19 一、遁天倍情 . 20 二、“无情” “忘”情 . 21 第三节 “鱼乐”之争 . 24 一、“知鱼”与心境 . 25 二、“常人”与“ 仙家”之“辩” . 26 第四节 从庄子巧塑“惠施”看庄子之“忘” . 28 一、“解脱”之忘 . 28 二、“有道”之忘 . 29 第三章 从争论看庄惠哲学 . 32 第一节 庄惠争论之内在关联 . 32 一、“无用” 三次争论之核心 . 32 二、“无用”、“无情”、“鱼乐”的联系 . 33 第二节 立足今天看庄惠之争 . 35 一、庄惠哲学的根本区别 . 35 二、庄惠之争的现实意义 . 36 结语 . 39 参考文献 . 41 致谢 . 43 个人简历 . 44 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1 绪论 在中国先秦的地域里，重要的哲学流派之一的道家，给我们留下了令人着迷的哲学经典 庄子。与先秦其他诸子经典有所不同，庄子一书被誉为“天下第一奇书”，隐喻的寓言和神奇的神话都令此书增添了诸多神秘感，其中突出地描写了不少品性各异、风貌不同的人物。当中既有虚构的人 物，更不乏历史人物，惠施即是其一，在庄子中涉及到他的地方多达 14 处之多，并且在天下篇中单设一章而加以详述，这是引起笔者关注庄子中惠施的因素之一。在王夫之庄子解天下篇中有这样的说法：“至其篇末举惠施以终之，则庄子之在当时，心知诸子之短长，而未与之辩，唯游梁而遇惠子，与相辩论，故惠子之死，有臣质已死之叹，则或因惠子而有内七篇之作，因末述之以见其言之所繇与。 ” 1在这里，王夫之似有认为惠施对庄子一书的诞生有所帮助之意。另闻一多先生也曾有过类似怀疑：“庄子一开口便和惠子抬杠；一部 庄子，几乎页页上有直接糟蹋惠子的话。说不定庄周著书的动机大部分是为反对惠施和惠施的学说” 2当然也不乏有反对观点，争议颇多。古今诸多大家都很喜欢研究庄子，惠施对庄子是否有影响，这是笔者关注惠施的因素之二。在庄子中，庄子与惠施发生了三次争论，以前的研究大都是孤立的分析二人的每次争论，未见将三次争论串连起来研究其中是否有所关联。本文以庄子书中的“庄子”、“惠施”为讨论对象，研究重点有二：一是，本文从与前人不同的视角入手，探究三次争论是否有内在联系； 3二是，挖掘三次争论中隐藏之“忘” ，重点落脚于庄子之“忘”的探析。 4 统观庄子，惠施这样一个拥有广博知识且有胆有识敢与庄子正面辩论的人，难怪庄子唯独与惠施辩论。庄惠二人交谊之特别，也许正是因为有着这一层辩论的色彩添加在交谊中，才使他们有着似伯夷叔齐般的情义。惠施生前二人相互谈学，大概是旗鼓相当，各不相下，所以惠施一死，庄子便感十分孤寂，觉得再没有能与自己匹敌的辩论对手。记得曾看过闻一多先生说过，惠施在庄子的思想中，占据一个极重要的位置，这种说法想必并非无据之言。庄子一书的作1 王夫之：庄子解，北京，中华书局， 1981 年，第 277 页。 2 闻一多：闻一多全集第二册，三联书店， 1982 年，第 275。 3 本文之所以选择“庄子与惠施之争”作为标题，是因受到导师李晓教授的提示。另我主要是受到另一位中山大学导师陈少明教授的齐物论及其影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 年）及通往想象的世界（开放时代， 2004 年第 6 期）启发，本文主要以二人为讨论对象，在 讨论二人的争论时，笔者试着从不同于陈老师的视角出发，并试寻二人三次争论的关联，此是本文的重点之一。 4 “忘”的探析是本文的重点与难点，因为较难把握庄子之“忘”的度，主要是受到王博庄子哲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 年）的启发，在书中有零散提到“忘”，但并未从三次争论的视角看庄子之“忘”，故这是本文在此基础上试从此角度探析“忘”。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 者一直以来就争议颇丰，但内七篇认为是庄子所作基本没什 么异议。我们从庄子内七篇来看惠施，似有一些明显的地方已可证明内七篇是庄子因惠施而作。逍遥游中记有两则关于惠施与庄子的问答，齐物论中虽未显载二人的直接问答，但是其中引论惠施的地方很多，攻击的地方也不少。养生主中虽未明提，但言外所指，只能是惠施。人间世篇也未提到过惠施，但是他大力宣扬的是孔子与颜回的思想，所谓心斋之说，宗旨是在指明，用知要避免沾滞于物，无异于是假借颜回之学来纠正惠施的逐于万物而不反。至于为什么庄子要利用儒家来教训惠施，大概是因惠施颇为尊重儒家的关系。寓言篇载：“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惠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以下庄子仍用孔子之言，反驳惠施的所谓勤志服知。由此可见，庄子认为惠施是相当重视儒家孔子的，所以他在人间世篇，不惜大量引用颜回与孔子的言论来感化惠施。关于这一问题，在应帝王中也有谈及，后面我们再论。德充符篇更为突出，可与逍遥游篇相互辉映。在逍遥游中，惠施讥评庄子为“大而无用”，在德充符中，惠施则提出了“人故有情”的主张，反责庄子的“人故无情”。大宗师篇就是庄子针对这一问题而 专门写出的一篇长文，想以自己的思想来说服惠施，所以他不惜和盘托出自己的整个思想。如果惠施不是那样与他处处针锋相对，咄咄逼人，而惠施又是值得与他唯一谈学之友，他是不会那样用力来写这一篇长文的。所以庄子能完全暴露出他的思想底里，我们今天还应该感谢惠施。同样，如若不是惠施揪着庄子不断与其辩论，惠施的观点我们今日恐怕已见不到了，他也应感谢庄子这位挚友才对。内七篇的最后一篇是应帝王，若乍看这一篇名，我们会觉得甚是奇怪，但是如果明白惠施的政治生活，此篇名也实属平常，不必多疑。惠施曾做过魏惠王的宰相，时间很久。吕氏 春秋谣辞篇说：“惠子为魏惠王为法，为法已成，民人皆善之，献之惠王，惠王亦善之。”吕氏春秋不屈篇说：“惠王谓惠子曰：上世之有国，必贤者也，今寡人实不若先生，愿得传国。”由这两段记载，可以见出惠施当时名誉之高，似乎应该居于帝王之位；或者上世传贤之说，也是惠施平素所主张的。庄子在这一篇中，不过是针对惠施的治天下主张，提出他反对的意见而已。篇中的最后一段，浑沌被凿，七日而死的寓言，恐怕就是用以讥讽惠施的穿凿用智，不足以治天下，反而招致危机。惠施相魏之时，赶上魏围邯郸之役，后来大败于齐，即历史上著名的马陵之 战。魏惠王经此挫折，无法应付，惠施便又劝他暂时朝齐，缓和国际情势。战国策又载有魏派惠施往楚，劝楚与秦讲和；又载惠施使赵，请求伐齐存燕。大约在苏秦张仪的时代，惠施又曾执过魏政，当然免不了带有纵横家的色彩。应帝王篇对他的那些教训，不能说事出无因。当然在秋水篇所载，惠子相梁，庄子往见，惠施听了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3 人言，说庄子之来，是想取代相位，于是惠施大搜国中三日三夜；最后遭了庄子的当面斥责，说他如同鸱鸟得了一只腐鼠，即来吓那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实的鹓鶵。这件事得以证实恐怕应帝王篇就是庄子基于这一心理而特为教训惠施的 作品。惠施最后，遭了张仪的离间，易衣变冠，冒了许多危险，逃出魏国，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惠施老年基本都从事学术研究，想必是给庄子最多启发之时。也许庄子正是看到了惠施的政治有多么的失意，才更加坚定了他的“相忘于江湖”，利用“忘”之境界，忘却时间的痛苦折磨，令自己活得逍遥自在吧。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4 第一章 庄惠争论之缘起 关于庄子的历史记载颇少，其生前默默无闻，死后也长时间少人问津， 家世渊源、师承关系、生卒年月均不甚明了。在战国时期的人之中，除了荀子在解蔽中有 “ 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 ” 一句批评的话之 外，几乎没有其它的评论留传下来，甚至同时期的孟子对他也只字未提。 后世了解庄子，主要是通过史记老庄申韩列传及庄子一书。老庄申韩列传对庄子仅有二百多字的记载，但目前看来，这是历史书中对庄子所作的最早的较详细记录，可将其作为了解庄子其人的基本线索；而关于庄子的详细情况，则大部分要来源于庄子一书。关于庄子其人，本文主要采用的是庄子一书中的记载，庄子的观点可以从庄子书中得到确定。对庄子其人其言的印象 ,笔者沿袭当年太史公的理解：庄子一生高标道家学说，“诋訾孔子之徒”，“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 ,故自 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1。 关于惠施其人其言的印象，据 汉书艺文志载，惠施著有惠子一篇，亡佚。惠施的言行思想散见于庄子、荀子、韩非子、淮南子、吕氏春秋、战国策等书中，尤以庄子的记述最为突出，故本文 主要以庄子一书为参考依据 。 庄子代表着一个不食人间俗味而吸风饮露且乘云气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的仙家形象 ,惠施则代表着一个喜欢走入人间世且为官颇有成就的常人形象，二人的形象定位如此的迥异，怎么会成为辩友呢？幸而 ,我们可以在庄子和他门生共同的著述 庄子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惠施的 形象一直很难定位，因我们已找不到他的著作，所以只能从一些零散的著作中找寻惠施的观点。虽说前人已有对惠施进行论说，但是因遵循不同人的不同版本，所以难免有贬低惠施之意。笔者将站在对庄子与惠施不偏不倚的角度来阐述薄见，探究庄惠争论之缘起。 第一节 庄子中的庄子 一、庄子其人 庄子名周，宋国蒙 (今河南商丘县东北 )人，生活年代约在战国中期 2。据记载，他只做过地位卑徽的漆园吏。司马迁等人的观点认为，庄子是先秦道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的思想与老子是一脉相承的。庄子个性自由，崇尚自然，1 老子韩非列传，第 258 页。 2 在史记老庄韩非列传中，司马迁概述庄子生平时曾说：“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 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5 对现实社会有深刻的认识 和尖锐的批判。 作为哲学家，庄子的哲学追求与他的存在方式，往往呈现内在的一致性。从有关的生平记载，庄子虽有一定的社会名声，但并不显达。司马迁曾提及，“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 1。在秋水篇中亦可见：“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闻庄周贤”，表明庄子在当时并非完全不为人所知，“许以为相”则似乎意味着庄子亦曾有步入社会上层的机会，但庄子的实际生活境遇则始终显得清贫而寂寥。在庄子一书还有这样的记叙：“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鉴河侯。庄子衣大布而补之，正緳系履 而过魏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惫邪？庄子曰：贫也，非惫也。” 2“贷粟”足以见得庄子生活的窘迫，“衣大布而补之”以见王侯，既反映了生活的贫寒，也体现了胸襟的淡泊。即使是见王侯这样的人，其服饰仍一如往常。从哲学层面看，庄子由齐物而主张以道观之，由反对以人灭天而崇尚逍遥之境，这种立场同样体现于自身的生活过程。据秋水篇记载：“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3在这里，“曳尾于涂中”隐喻着回到自然、走向逍遥。但是，追求逍遥并不意味着从社会之中抽身而去。庄子本人曾为漆园吏，职务虽不高，但却从一个方面体现了对实际社会生活的参与。庄子一再表现出对人生存状态的忧虑，其中显然蕴含着内在的社会关切。刻意篇更直接地对“离世异俗”的“非世之人”提出批评：“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高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渊者之所好也。”对庄子而言，逍遥并非简单地离世，理想的形态是“不刻意而高”、“无江海而闲” 4。“无江海”意味着非隔绝于社会，而是在与人共处中达到逍 遥，“至人”的存在方式便体现了这一特点：“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僻，顺人而不失己。” 5刻意及外物篇是否完全出于庄子本人之手，向来争议颇丰，但以上批评无疑与庄子关注现实人生的立场相一致，不妨说，它从一个方面反映和阐发了庄子的人生取向。 6 二、庄子其书 与庄子其人相关的莫过是庄子其书。对庄子一书的理解，向来都有1 史记老庄申韩列传。 2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 （以下本文所引庄子之原文，均参考此版本，下略。）此处分别引自外物篇第 924 页、山木篇第 687 页。 3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 4 史记老庄申韩列传 。 5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外物篇，第 938 页。 6 杨国荣：庄子的思想世界，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 年，第 6 页。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6 很多争议。本文采用的是将庄子视为一个整体来理解。作为先秦的重要哲学经典，庄子中的主导观念、基本立场内在地渗入于全书，并展示了庄子哲学之为庄子哲学的整体特征。对庄子 的这种整体理解，很早就有很多哲学家认同。如朱熹就曾多次论及庄子：“庄子，不知他何所传授，却自见得道体。盖自孟子之后，荀卿诸公皆不能及，如说语道而非其序，非道也，此等议论甚好。”“若曰旁日月，扶宇宙、挥斥八级，神气不变者，是乃庄生之荒唐。“庄周是个大秀才，他都理会得，只是不把做事。观其第四篇庄子人间世及庄子渔父篇以后，多是说孔子与诸人语，只是不肯学孔子，所谓知者过之者也。如说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等语，后来人如何下得它，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着落。” 1出于天道篇的 “语道而非其序，非道也”，见于齐物论篇的“旁日月，扶宇宙”，出自田子方篇的“挥斥八级，神气不变”，见于天下篇的“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朱熹在这里对庄子既有批评又有赞赏，既有责难又有肯定。从这种视角来看，朱熹是将庄子作为整体来看待的。我们不难看到，无论就内在的思想系统抑或是外在的历史影响而言，庄子都首先呈现了整体、统一的历史品格。故有些学者会认为庄子哲学是属于庄子们的哲学，而非庄子的个人哲学。本文所要阐述的庄子，主要的参考依据是庄子一书对庄子的描述。 要想读庄子，我们必须 要了解庄子的语言特色。由于全面考察庄子的语言特色，工程浩大。本文此处之目的是找到读庄子必知的庄之钥匙，即：“寓言” 有所寄托的话，“重言” 为世人所薄重的言语，“卮言” 随意之言。书中的各篇各节，或用寓言来说，或用重言来说，或寓言重言交互来说，而且常常是在诙谐中寓有十分的严肃。的确，他虚构了许多丰富多采、光怪陆离的寓言故事，想象奇特，幽默诙谐，不仅给人以美感，同时也给人以启迪。寓言篇有这样的记载：“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十九，藉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譽之，不 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为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與 言不齐，言 與 齐不齐也，故曰言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不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 无物不可。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1 朱熹：朱子语类，中华书局， 1994 年。此处三段分别引自卷十六、卷一百二十五、卷一百二十五。 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7 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 “寓言”“重言”“卮言”，即人们通常说的庄子“三言”。所谓“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指的是三者各自在全书中所占的比重，但这只是作者在理论上的一个大略说法，在全书的实际运用中，三者却往往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因此，一般把这三者统称为“寓言”，即出于虚设，并且具有寄寓性质的故事、言论。司马迁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称庄周“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就是在这样的广义上所作出的结论。正因为 三者本身不可截然分开，所以对它们的区分也应该是相对的。寓言和重言讲的都是叙述方法，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卮言。卮言不是方法，而是原则，这个原则就是“无心”。“卮”是酒器，空则朝上，满则自然倾出，卮酒日出日新，永不自守其故；卮言则是不守成见之言，所以是无心之言，随意之言。 1 庄子的语言特点，我们可以从庄子中有所察觉，其行文风格有很大的跳跃性，经常从一个视角跳到另一个视角，从一种思路跳到另一种思路。在天下篇有总结庄子是“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所以后来大多数的人 都会认为庄子的文风是恢诡谲怪，汪洋恣肆。这些固然是庄子的语言之特殊所在，但是笔者认为更具有特色的地方，还是庄子的跳跃的风格，这种风格在庄子一书中是常见的。很典型的例子就是本文所关注的争论之一 “鱼乐”之争。具体的分析将在本文的“鱼乐”之争中进行论说。 或许正是因为庄子有如此特殊的行文风格，我才会被深深的吸引，想要进一步的了解庄子其人其说。在笔者慢慢关注庄子的过程中，受陈师启发注意到庄子与惠施之间争论的趣味，使自己朝庄惠争论走去。 第二节 庄子中的惠施 一、 惠施其人 惠子名施，宋国人，是战国中期名辩 派的大家 2，是智辩者中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人物，领略他的智辩性思维，对于观赏智辩性思维的中国先秦之源头风光，更是不可或缺。 惠施与庄子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生活过的人，与庄子有过面对面的交往。 从1 颜世安：庄子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9 年版，第 268 页。“卮”的解释遵从郭象注的大概意思，见郭庆藩庄子集释，第 947 页。 2 史记未为惠施立传，甚至全书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只在汉书出现过两次：“惠施”（古今人表，列为第六等“中下” ），“惠子一篇”（艺文志；班固自注：“名施，与庄子并时”）。故其生卒年与乡里籍贯，均无从缺考。本文遵从大部分研究者的说法，认为惠施为宋国人， 生活在战国中期。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8 他先庄子而亡、庄子称其为“夫子”看，惠施大概年长于庄子。在政治舞台上，惠施曾任魏惠王之相三十余年，自公元前 354 年引见戴晋人谏止惠王行刺齐君开始，惠施就已经在惠王左右活动，并得到了惠王的信任 1。魏惠王至此对惠施很信任、很礼遇，尊他为“仲父”，还曾想一再让位给他 2，其出行车马“多者数百乘，步者数百人；少者数十乘， 步者数十人” 3，可见惠施的政治生涯之煊赫。魏惠王二十八年，在马陵之战中魏被齐打败，太子被杀，惠王“欲悉起兵而攻”齐，惠施劝阻并出谋划策，认为可以借楚之手以报齐仇。在战国策魏二中有关惠施此段话的记载为：“不可。臣闻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计。今王所以告臣者，疏于度而远于计。王固先属怨于赵，而后与齐战。今战不胜，国无守战之备，王又欲悉起兵而攻齐，此非臣之所谓也。王若欲报齐乎，则不如因变服折节而朝齐，楚王必怒矣。王游人而合其斗，则楚必伐齐。以休楚而伐罢齐，则必为楚禽矣。是王以楚毁齐也。”惠施此段言语，可以 见其足智多谋、善于分析利弊之大智慧。从此以后他更是一直在魏王左右、魏国政坛活动，参与魏国军、政、外交的重要决策。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张仪到了魏，说服魏惠王“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惠施则主张“以魏合于齐、楚以案兵” 4，即魏、齐、楚合纵抗秦，这时张、惠两人发生了争执，朝臣大都附和张仪，基本没人帮惠施说话。虽然惠施曾力谏魏惠王，但惠王还是听从了张仪的主张，惠施被逐出魏国。惠施适往楚国，开始楚王接纳了惠施，但后因楚王怕交恶于张仪，楚王为了讨好张仪而“奉惠子而纳之宋” 5。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与庄子相识 交友，也许是受到庄子的感染和启发，后来惠施主要从事学术研究，直到去世。 惠施是做过大官的，但他从来不轻怠庄子；庄子的眼界甚高，“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 6，他从不轻易首肯别人，而惠施是他惟一敬重的朋友。庄子也是很对得起朋友的。可以说，没有庄子，惠施的思想几乎湮没无闻。也可以进一步说，庄子因惠施而升华，惠施因庄子而传世。惠施的学术思想主要保留在庄子一书中，他的“历物十事”的著名观点就可以从天下中寻到。庄子虽在天下篇中对惠施的智辩性思维做了论述，但却是从对惠施的抨击开始。然而我们也可看到庄子对 惠施也是很尊重的，这在庄子笔下有多处披露。庄子非常善1 杨俊光：惠施 公孙龙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年，第 27 页。 2 “仲父”一说参见吕氏春秋不屈。“让位”一说，在吕氏春秋不屈中是这样说的：“魏惠王为惠子曰：上世之有国，必贤者也。今寡人实不若先生，愿得传国。惠子辞。王又固请曰：寡人莫有之国于此者也，而传之贤者，民之贪争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在战国策魏二有记：“犀首谓张仪曰：请令王让先生以国，王为尧舜矣；而先生弗受，亦许由也。”让的人要扮演着尧、舜的角色，辞的人则要扮演着许由的 角色。“让位”这样的大事，想必其中有很大成分是弄假成真，并非出于真心（笔者之见）。 3 同上注，参见 吕氏春秋不屈。 4 战国策魏一。 5 战国策楚三。 6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 天下篇，第 1098 页。 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9 于利用他所塑造的人物，一面先把人物抬高到很高的位置，一面再用寓言论及其不足之处，以达到抬高自己的目的。我们先来看看庄子是如何从抨击惠施开始的，之后我们再对惠施的“历物十事”进行扼要概括分析。 庄子对惠施的抨击，其开宗明义：“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钟驳，其言也不中。” 1说惠施研究的学问很多很多，甚至著书五车，这恐怕不假，并非言过其实。因为就一般批评者的反映心态而言，对被批评者成就的反映总是偏向缩小的趋势，当然也不乏实事求是恰如其分的，但决不会有在反映上 偏向扩大的趋势的。可惜的是，这些著述文本全部散失，无一幸存，在汉书艺文志里可参考的也就只是著录“惠子一篇”。幸亏这些批评家不放过他，要狠狠地批评他，而在批评中又不得不复述他的学说，由此使得他的学说要点得以跟随着阵阵批评的声波，扩散开来，流传下来。这种批评的功用可能是惠施生前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也是这些批评者所难以预见得到的。 其实惠施属名家，庄周属道家，二人的思想方法不同，庄子批评惠施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样的差异也为庄惠二人埋下了争论的种子，为本文在后面找到庄惠哲学的根本区别埋下了伏笔。 二、“历物十事 ”思想 惠施曾探索的“历物十事”在庄子中是这样记述的：“历物之意曰：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来。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 2现在我们只能见到这十个命题，已经看不到惠施自身对命题的论辩了。由于笔者知识、能力有限，系统分析惠施的十条 命题工作着实庞大，故本文将主要尝试将惠施的“历物十事”作为一个整体看待，试析惠施辩学的内容和特色，探寻庄惠哲学思想有无关联。 “历物十事”既是惠施的思想，也有可能是惠施某本著作的论点，所以这十事应该有自己的核心，而不是杂乱无章的堆积。大多数研究惠施的学者都留意到十个命题中，有三个是比较特殊的，本文引以为下 3：“（一）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五）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十）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 以上三个命题所讲的对象1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天下篇，第 1102 页 。 2 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 中华书局， 2004 年， 第二版。 天下篇，第 1102 页。 3 以下对惠施“历物 十事”三条命题的解说，主要参考萧疌父总编，李德永主编：中国辩证法史稿第一卷，武汉大学出版社， 1990 年。 青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10 都是一般性的对象，即“大”、“小” 、“同异”和“物”。其他论题所讲的对象则都是特殊性的对象，例如：“物方生方死”的“物”，就只是物的一部分，而不是一般性的物。正如马克思主义哲学所讲，特殊性的事物是普遍性的体现，普遍性源于特殊性的概括而高于特殊性。此处，惠施的三个具有一般性对象的研究，正是想从普遍性的视角阐释观点，出发的角度是好的，但是具体分析来看，似乎也有其局限性。 命题（一）：惠施从大与小两极来描述事物的差异，对大、小两个范畴的界定表现出了较高的抽象思维能力。这就是从内与外两个向度来规定大、小范畴，对内、外的界限又不作具体的常量的确定，而 是凭借理性思维对于大与小，内与外进行分析，把大看作“无外”，把小看作“无内”；这种“无外”是无限，“无内”也是无限，后一种无限同前一种无限的向度正好相反。这种“大”“小”的差异是事物空间特性方面的差异，是从一个最高的层面上描述的事物空间特性的差异。惠施在对立的思维中规定大、小范畴，实际上是在对立中确定事物的差异，这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事物的差异体现在事物的对立的性质中。但是当惠施把“至大无外”和“至小无内”具体表述为“大一”和“小一”的时候，“大一”即是“至大”的极限，“小一”也成了“至小无内”的极限 ，离开具体的有限的事物去思考纯粹的无限，是不能真正理解无限的。 命题（五）：在这一命题中，惠施论释了自己理解的同意概念，并将其区分为小同小异和大同大异。小同小异即“小同异”，可理解为一类事物之间的同异。把事物看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又是由不同的部分组成，组成整体的这些部分之间存在着相同的或不同的构成，这种差别即“小同异”。大同大异即“大同异”，或说“毕同”“毕异”，这种毕同毕异不是就某一事物的部分来说，而是就整个事物说。宇宙间的事物就其作为事物来讲都有共同，这是“毕同”，即完全相同；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规定性， 并以此区别于其他事物来讲又都完全不同，即是“毕异”。事物间的“毕同”“毕异”即是大同异。惠施在讲这一命题时，注意到了事物之间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问题，但他对这些命题并没有展开论证，而只是肯定了“小同异”与“大同异”的存在。从事物的同一来看，整个事物都可以完全相同；从事物之间的差异来看，整个事物可以完全不同；同的时候可以“毕同”，异的时候可以“毕异”，这一结论当是惠施区别“小同异”与“大同异”的立论主旨。 命题（十）：笔者认为此命题是惠施对待事物的同异的态度的延续，对命题（五）有所继承与升华。在惠施看来，既然事 物从其同者来看可以“毕同”，从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11 其异者来看可以“异同”，同与异是相对的，人们观察事物的同异，不应当拘泥于事物之间同异的区别，而应注意事物之间同异的相对性，合异为同。他所谓“天地一体”，即是合异为同所得到的结论。在惠施看来，既然“天地一体”，人就应当“泛爱万物”，而不应分亲疏远近。这一命题似带有总论的性质，可以集中反映惠施“合同异”的主张。从思想方法上看，惠施很重视归纳、总结，但他忽视事物之间的同异差别，而“泛爱万物”，这个似乎挡住了他正确认识事物的道路，可以说他只看到了事物之间的统一，未见到事物之间还存在着对 立，故惠施的“合同异”对于事物之间的同异的把握还存在着一定的缺陷。 说惠施主张“合同异”，其实是在以庄解惠，惠庄观点并不相同，但不排除庄子的一些观点是受到惠施“历物十事”的影响与启发。庄子一书中有很多例子可寻。德充符篇说：“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认为如果说异，紧密相连的肝胆，即有楚越一般远的距离；如果说同，则万物就全是一个样。这种说同即都同、说异就都异的思想，并不是对客观存在的同异关系的肯定，而是取消和否定，或者也就是则阳篇所说的“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了。抹煞 差别的思想，更是充斥于庄子书中。如惠施说：“天与地卑，山与泽平。”这是说，天与地一样低下，高山与大泽一样平，因为从比天更高的眼光看，天也是“卑”的，从比山更高的眼光看，山也是平的。这就是任何事物都可以从相对的眼光看。庄子也有类似的观点，齐物论说：“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惠施又说：“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这是说太阳刚到中午，就开始西斜了，一个东西刚刚生出，马上就开始死亡了。齐物论中也有“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还有惠施说“泛爱万物，天地 一体”，齐物论中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惠施思想与庄子思想有相近似之处，从惠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