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及其影响

1、论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及其影响王蒙先生曾说：“归根结底，文学观念的变迁表现为文体的变迁，文体是文学最为直观的表现。此言不差。以中国文学开展史上极其频繁的复古现象为例，无论每次复古运动的出发点和详细目的有何不同，文体的变革始终是复古者关注的焦点。假如进一步深究，便不难发现，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在复古运动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甚至决定着复古运动的开展方向。唐代古文运动及明代七子派文学复古运动的开展历程就正好说明了此点。何谓“文体意识？按照陶东风先生的解释，即“一个人在长期的文化熏陶中形成的对于文体特征的或明确或朦胧的心理把握。应当明确的是，此处的“文体特征实际上指的是既定的文体标准，本文中所谓的文体意识的“

2、强弱用来指称人们对于文体标准认同或遵守程度的大校众所周知，唐代古文运动和明代七子派文学复古运动是中国文学史上规模最大的两次复古运动，骈体文和台阁体诗及八股文的盛行是两次复古运动的发起者要分别面对的文坛现实，以复古求新变是他们的共同选择。然而，一样的初衷却带来了不同的结果，前者以革新取胜，后者那么以拟古而告终。原因何在？抛开已有的各种答案，仅从文体学角度来看，文体意识的强弱导致了唐、明两代的复古者在文体的创新与守成上各居一端，特色清楚。大致说来，以韩愈、柳宗元为代表的唐代古文运动的主将们文体意识相对较弱，他们重视学习典范的文体，但更重视打破典范以创始新文体，而明七子派的文体意识过于强烈，循规蹈矩

3、，难于出新。一般而言，文体意识比拟强的人们最热衷于确证标准、辨析源流，而韩愈并不擅长此道。为了跟俗下流行的骈体文相对抗，韩愈大力倡导三代两汉的散体单行的文体，称之为“古文。可以说，作为文体范畴的“古文一词的创造专利应归之于韩愈，在他之前尚未有人使用过。按理，作为古文运动的主将，韩愈应当对这个具有标志性的语词详加解析，并对古文与骈文的关系、自己所学习？qut；古文“与所创作的古文“之间的区别多加阐释。然而，?韩昌黎文集?中仅有四篇文章提到古文“一词，均比拟简单，没有一处作过特别的说明，可见他的辨体观念之淡保实际上，韩愈重视的是创作，他的许多古文理论都是围绕创作而发的。与此相对照的是明七子派文人。

4、他们的文学复古运动以诗歌见长，在散文方面出于对抗时文的需要，虽然提出了文必先秦两汉“的口号，但真正可以落实到创作理论中并自成一家的只有康海一人。然而，他们关于古文“的论议却比比皆是。根本上是以时代先后品评取舍，一味地追求高古，而无视秦汉以后散文的存在价值。如李攀龙秦汉以后无文矣“?答冯通府?，?沧溟先生集?卷28、李梦阳西京之后作者无闻矣“?论学?上篇，?空同集?卷61、王世贞西京之文实，东京之文弱，犹未离实也。六朝之文浮，离实矣。唐之文庸，犹未离浮也。宋之文陋，离浮矣，愈下矣。元无文“?艺苑卮言?卷3等等。这些偏激的说法和目空一切的作风即源于他们对经典文体的过分推崇。在诗歌方面，七子派受严羽

5、、高棅等人取法乎上“的心理影响，在追求具有第一义“的作品方面投入了宏大的热情。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创作理论中，辨析诗歌体式流变、严格维护其标准性始终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他们提出的许多主张和口号，？qut；宋无诗，唐无赋，汉无骚?潜虬山人记?，?空同集?卷47；“文自西京诗自天宝而下，俱无足观?明史李攀龙传?；“文必西汉，诗必盛唐，大历以后书勿读?明史王世贞传?等等，听起来“霸气十足，大都遭到了人们的诟病，被视为“退化论的典型。假如暂不考虑其他原因，单从文体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他们文体意识过于强烈，狂热追求古之高义最高范式的必然结果。追求古之高格、正格的观念，使他们往往从诗歌体裁流变角度来确定师法对

6、象，即使对于向来所推崇的诗圣杜甫也多有非议。在?明月篇序?中，何景明更是明确指出了杜甫诗？qut；辞固沉著而调失流转，虽成一家语，实那么诗歌之变体也“?大复集?卷14，并认为其调反在初唐四杰之下“。在自成一家与遵章守体的选择中，他们竟出人意料地更看重后者，可见其在对待文体时伸正绌变“观念之顽固。说到底，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在复古的过程中，韩愈与七子派文人文体意识的差异也表如今他们对待古人语言的态度上。古文运动的最终目的是恢复古道，复兴儒学，但韩愈并未放弃对文辞的追求。它曾声称自己虽然志在古道，又甚好其文？qut；。?答刘正夫书?，?韩昌黎全集?卷18在语言的继承与创新的关系问题上，他强调“惟古于

7、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南阳樊绍述墓志铭?，?韩昌黎全集?卷34，主张“唯陈言之务去?答李翊书?，?韩昌黎全集?卷16，决“不蹈袭前人一言一句?南阳樊绍述墓志铭?。不仅如此，在古文创作中，他还可以积极吸收当时的口语和骈文的语言的菁华，从而使他的古文具备了“文从字顺、个性鲜明的特征，促使了新文体的诞生。与韩、柳等人不同，明七子派在诗文的语言体式上一味地追求高古，以古为雅，对古人经典性的文章顶礼膜拜，亦步亦趋，从而形成了以革新为目的，又以拟古为能事的奇怪现象。众所周知，明代七子派复古运动中最大的弊端是摹拟，他们自己也深知摹拟的危害，可还是热衷于摹拟，颇为费解，个中原因，从文体学中我们可以找到了答

8、案。李梦阳曾公开向追随者声称：“学不的古，苦心无益?答周子书?，?空同集?卷61。他作诗为文好用古词古语，以致“割缀古语，用文已露，痕迹宛然?艺苑卮言?卷4的现象在所难免。其诗因体裁所限所用古语弊病还不甚严重，其文那么“故作聱牙，以艰深文其浅易。?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空同集?李攀龙有过之而无不及。王世贞曾说他的文？qut；无一语作汉以后，亦无一字不出汉以前。“?艺苑卮言?卷7总之，七子派的文章之所以令人难以卒读，就是因为他们一味地在故纸堆中讨生活，以致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王世贞竟然不无伤感地认为：呜呼！子长不绝也，其书绝矣。千古而有子长也，亦不能为?史记?，何也？西京以还，封建、宫殿、官师、郡邑，其名不雅驯，不称书矣，一也；其诏令、辞命、奏疏、赋诵鲜古文，不称书矣，二也“?艺苑卮言?卷3即使司马迁再生，也写不出象?史记?那样古雅的文章，就是因为当今标示典章、名物的词语已经不如西汉时那么古雅了。这是多么荒唐的逻辑！世易时移，语言也在开展，古语今言之间并无优劣之分。可在七子派文人的心目中，古代语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