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活动的符号学意义

思维活动的符号学意义

一、符号的形式因素和思维活动要分类思维，首先要界定思维概念，并对思维的基本依据进行解释。思维无疑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重要标界。.关于思维,无论是传统的哲学和逻辑学(含名学和因明学),还是后起的语言学、心理学、脑生理学以及符号学、信息论、控制论和思维学等新兴学科,均从本学科的立场与视角进行过研究与界定,并建立起相应的理论模型。但是这些定义或界说涵盖面有限,只关涉到所谓理论思维、科学思维的领域,而且是西方传统的、遵循逻辑程序的思辨一分析型理论思维或科学思维领域,用这些界说来说明原始人、艺术家和宗教家的思维活动,则很难做到丝丝入扣了。、有鉴于此,我们将以人的大脑功能和内外信息为前提,从思维活动自身的总体构成去给出一个新的界说。我们认为:思维是运用符号系统、遵循一定的运作程序、从不同的领域去发现或构造各种秩序和规范的意识活动。首先我们来看符号。从思维与符号互补互动的关系来看,思维活动过程实质上就是符号系统的生成过程。一方面,思维活动凝结于并固着在符号系统之中,形成各种相对稳定的符号形态;另一方面,思维活动又在符号系统中不断运作,使符号系统成为连绵不止的符号之流。不论哪种情况,思维活动总是以符号的意义因素作为思维内容。、思维活动与符号形式的关系可以从以下三个侧面进行辨析。第一,符号的形式因素一般都具有可观察可感知或者有其形其声的特点。自古以来人类一直生活在有象有声的世界之中,但通过符号系统有声有象的形式层面,无声无象的思维内容也进入了声象世界,获得了可观察可感知的形式因素。运用语言媒体的思维活动也不例外。第二,符号的形式因素无不经历了特定群体和特定文化的长期规范,成为同一群体和同一文化中的成员相互传达交流的工具,留下了社会性与文化性的印记。第三,符号的形式因素不同于未曾符号化的可见可闻的事物和现象,原因之一是前者有能指的功能。思维活动正是通过符号化的外部形式去指称事象,指述和表现各种意义。借助于符号形式的指称功能,思维活动才能接收外部信息与内部信息,进而利用内外信息去构造客体世界的各种图景。秩序是思维的第二个要素。具有认知功能的思维活动与客体秩序之间的关系也包含几个层面。第一层面是思维描述观察秩序的活动,简称描述活动。所谓描述活动,是指思维活动将感知到的自然和人文的观察事实都纳入观察秩序的经纬之中,用符号尤其是语言及其指称意义去描述观察秩序以及同这种秩序相关的观察事实。第二个层面是思维解释观察秩序和其他秩序的活动,简称解释活动。人类在生活中不断遇到问题产生疑惑,随时都要通过思考去解惑释疑。进而还会根据表层秩序去发现或构造隐蔽的和深层的秩序或规律,然后用它们去解析和说明同表层的秩序或规律以及相关的事象有紧密联系的问题。解释活动利用多种类型的深层秩序去阐释和说明相应类型的表层秩序。常见的秩序类型主要有以下几种:(1)动力—作用型秩序,(2)划分—类别性秩序,(3)时空—方位型秩序,(4)计量—运算型秩序,(5)对称—节律型秩序和(6)价值—规范性的秩序。另外,具有认知功能的思维活动还有预测活动的层面和检验活动的层面。程序是思维的第三个要素。思维活动一般都有自己的活动程序,功能不同的思维活动其活动程序也有相应的差别。形式逻辑提出了一套制约思维程序的逻辑规则,然而人类思维活动的多数程序大都有别于符号形式逻辑规范的思维程序。每一种思维模式均要构造特定类型的思维客体,描述深层的秩序,都有自己相应的思维程序。如比喻说理或比喻论证就是另一种阐明道理或推理论证的思维程序。非逻辑的或者非说理论证的思维活动,也决不是杂乱无章、无程序可依的思维活动。比如说,计量运算的思维程序就不宜简单地归结为一种演绎归纳或其他说理论证的程序。进而言之,构造神话世界或记叙事件的思维活动是有序的思维活动,创建艺术世界和表现情意的思维活动也是有序的思维活动。然而这两类思维活动的程序,都与形式逻辑的推理规则或说理论证的程式截然不同。思维活动描述和解释着的思维客体的各种秩序,同思维活动自身的各种程序之间并非毫无关联,两者在思维过程中总是保持着某种关系。这种关系一方是思维主体的思维活动在自身的定势中形成的规则和程序,另一方则是进入思维活动的思维客体含有的规律和秩序。—因此它是一种特殊的主客关系,即主体的思维程序与客体的规律秩序之间的主客关系。此等关系没有固定不变的范式,主客之间可以相互分离也可以相互融合,思维程序可能符合也可能不符合思维客体的规律与秩序。有些类型的思维程序与客体的秩序两相契合,不分彼此;有些类型的思维程序与客体的秩序却两相分离,各行其是。就一般情况而言,说理论证的程序同运用此种程序去描述和解释的秩序之间泾渭分明,决不会相互混淆。因此,就说理论证的程序而言,主体的思维程序和客体的秩序是相互分离的。反之,思维活动的非说理论证的程序,一般都同描述或解释着的秩序保持着相互契合与协调一致的关系。比如,数量世界的秩序同描述解释此种秩序的思维程序之间的关系是完全吻合的关系。神话世界和艺术世界的深层秩序同描述此类秩序的思维程序互渗协作,还可以相互转化。因此就非说理论证的思维程序而言,主体的思维程序和客体的规律秩序是两相合拍、融洽无间的,也可以说二者合二而一,难解难分。二、思维活动的总体构成那么,怎样才能根据我们对思维的定义与要素分析为思维做出合理的分类呢?我们认为应从分析思维活动的构成要素或整体结构入手。思维活动必定包含思维主体的因素和思维客体的因素,二者都是引发与合成思维活动缺一不可的“动因”与“构件”。我们所采用的思维主体这一概念,专门指述思维者进行着的思维活动以及思维活动的程式和形式,而不能用来泛指与思维活动无关的“人”。与此相应,思维客体这一概念,专门指述进入思维活动的思维客体以及思维活动的材料和信息内容,而不能用来泛指独立在思维之外的事物和现象。从上述概念出发,就可以对思维活动的总体构成作出适当的描述。思维的整体结构包含下述两个方面:一方是思维活动自身的主体性的程序和形式,另一方则是进入思维活动的客体性的信息和材料,以及思维活动描述和解释着的客体性的程序与规律。思维活动的整体结构中的主客关系,就是这两个方面之间的关系。进言之,思维活动中的主客关系,实质上是主体性的思维形式与客体性的思维内容的关系,是思维的操作程序和通过思维去描述解释的规律、秩序之间的关系。在思维活动的总体结构中,主体性部分与客体性部分之间形成了各种类型的关系,这就是我们设想的划分思维活动的各种基本模式和建造思维分类的理论模型的出发点。根据以上理论模型,我们把思维分为六类,即:原始—神话思维、审美—艺术思维、思辨—分析思维、体悟—直觉思维、计量—运算思维、日常—综合思维。下面分述各类思维的特征。(1)基于天的因素的创造大创造神经网络在原始—神话思维模式中,来自外部的观察事实和来自内部的体验事实尚未明确分化,心与物相互渗透,天人难解难分。因为观察事实和体验事实的“化合物”构成了原始—神话思维的思维客体,心物不分与“天人合一”是此类客体的基本特征。与此相应,原始—神话思维的深层秩序体现于心物不分和“天人合一”的结合体中,物的因素与心的因素相互渗透,天的因素与人的因素相互感应,形成了在巫术与神话里特有的超自然和超现实的深层秩序。原始—神话思维的基本功能就在于,通过对巫术和神话世界中虚构的规律与秩序的描述,去解释自然界与生活里可观察感知的表层秩序。原始—神话思维的思维程序是记叙事件的程序,即运用想象、投射和幻化等方式去记叙神话世界和巫术世界中的各种深层秩序的思维程序。此类思维程序同思维活劫中描述着的超现实和超自然的秩序是两相契合的,同思维活动用上述深层秩序解释着的现实中和自然界的可观察感知的秩序也是基本适应的。原始—神话思维的思维形式是一种同记叙现实事件和超现实事件的思维程序相适应的思维形式。现实事件和超现实事件都离不开具体的形象,均为有象的事件,记叙此类事件的思维形式当然离不开具体的形象,必定是一种有象的形式。进而就这种思维模式的形式因素与客体内容的相互关系面论,只有通过观察感知的物象和想象幻想的心象,才能构造与描述有象的神话世界和巫术世界以及蕴涵于其中的深层秩序,思维形式的有象性与思维客体的有象性是配合默契的,因此,原始—神话思维是一种有象思维,一种始终保持鲜明的直观性和有象性的思维模式。(2)审美意象通过表现在与表现意境的设计在审美—艺术思维中,人和心具有的“情”表现在天和物显示出的“景”之中,使已经分化的观察事实与体验事实重新合二而一。因此,心物之间、天人之间由分到合构成了审美—艺术思维的思维客体,触景生情与情景交融是此类客体的基本特征。审美—艺术思维客体的深层秩序,是凭借物去表现心或者凭借天去表现人、使心物或天人重新合一的深层秩序。在此类思维模式中,用物与天呈现出的景去寄寓人心里激起的情,从而创造了审美意象并形成了情景之间和审美意象之间特有的深层秩序。审美—艺术思维的基本功能就在于通过对蕴涵于审美意象和艺术世界中的深层秩序的描述,去解释现实生活中可观察感知的表层秩序。审美—艺术思维的思维程序是表现情意的思维程序,这是一种运用想象、移情和寄托、象托等方式去创造审美意象和表现感情意念,并着力描述与此相关的深层秩序的思维程序。此类思维程序同思维描述着的审美意象之间的深层秩序,审美意象中的形式因素和意蕴因素之间的表现关系及其深层秩序,是融合无间的,它们同思维活动根据上述深层秩序去解释的现实生活里的表层秩序也是相通相容的。审美—艺术思维的思维形式是一种与通过景物去表现情意的思维程序相适应的思维形式。触景生情、寓情于景,运用表现情意的程序合成了情景交融的审美意象,景物岂能无象?合成审美意象的思维程序离不开景物形象,离不开有象的思维形式。此等构造审美意象的思维形式,只能由经过选择加工因而适合于表现情意内涵的视听等知觉映象(物象)与想象联想的心象组建而成。就此种思维模式的形式因素和客体内容的相互关系而论,有象的思维形式是高度个性化的,情意的客体内容也是高度个性化的,只有通过有象的和个性化的思维形式,才能表现和描述同样有形象和有个性的艺术世界及其深层秩序,主客之间、形式与内容之间都是妙合无垠的。由此可见,审美—艺术思维是一种始终伴随着个性化形象(映象和心象)的思维模式。(3)不同思维方法的思维程序的内在关系在思辨—分析思维模式中,已分化的观察事实与体验事实两相分解,心物之间或天人之间电相互析离,物或天与心或人各就各位,各是其是,摆脱了相互依存的关系,因此,对于思辨—分析思维而言,不仅物或天成了独立的思维客体,而且人和心也象物或天一样可以分别放在思维客体的位置上。物的因素、人的因素和心的因素三足鼎立,互不干扰,是此类思维客体的基本特征。与此相关,思辨—分析思维的深层秩序是物或天的因素、人的因素与心的因素相互析离,成为相对独立的思维客体,各自都含有一套别具一格的深层秩序。在此类思维中,心与物相分,天与人解体,从而区分出自然界、社会生活与心理意识三个不同的客体领域,确定了三套各有特色、并行不悖的深层规律与深层秩序。分别描述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心理科学这三大学科领域中的深层秩序,然后分别解释与各该学科相关的表层秩序,是思辨—分析思维特有的功能。思辨—分析思维的思维程序是逻辑论证的思维程序。这是一种运用演绎、归纳或假设、求证等方式并根据形式逻辑的规则,去思辨或分析自然、社会和心理领域中的深层秩序的思维程序。此类符合逻辑规则和高度程式化的思维程序只是思维活动自身具有的一种说理论证的程序,决不会同思维描述着和解释着的各种思维客体的深层秩序与表层秩序相混淆,二者恰如一组永不交叉的“平行线”。思辨—分析思维的思维形式是一种与演绎和归纳的思维程序相适应的思维形式。不论是演绎的或归纳的推理论证,还是符合于逻辑规则的假设和求证,都离不开概念与概念组成的判断。概念,尤其是普遍概念,构成了按逻辑程序进行着的思维活动的基本形式。单称概念与殊相有联系,抽象程度较低的普遍概念有时可能引出一类事物弱化了的共相,抽象程度较高的普遍概念则往往无象可寻。就此种思维模式的形式因素和客体秩序的相互关系而论,二者之间有显著差别。因为概念,特别是抽象程度高或无象的概念,不过是用来描述思维客体的深层秩序的一种主体性的思维工具,一种形式因素,决不能等同于客体性的深层秩序本身的形式。由此可见,思辨一分析思维是一种缺少形象或基本无象的概念性思维。(4)人格与思想的关系不同在体悟—直觉思维中,以人为中介使已分化的观察事实与体验事实继续保持一定的互渗关系,进而使心物之间或天人之间的裂缝再度弥合,形成若离若即、互存互动的关系。因此,人的活动以及与人的活动相关的心物关系构成了体悟—直觉思维的思维客体,以人为中心,使天与人以及物与心相互关联,是此类客体的基本特征。与其思维客体相关,体悟—直觉思维的深层秩序是主要以心物关系和天人关系作为思维客体,而两重关系中均蕴涵着独特的深层秩序。在此类思维模式中,心物之间与天人之间有分有合,物或天的因素、人的因素与心的因素都不脱离互渗互动的关系与过程而三足鼎立,从而形成一套心物牵连、天人相关的深层规律与深层秩序。统一描述自然界和人文心理的深层秩序,然后统一解释相互关联的各个领域中的表层秩序,是体悟—直觉思维特有的功能。体悟—直觉思维的思维程序是比喻说理的程序,这是一种运用体察、内省或领悟、直觉等方式,选择特定的事象作为比喻去说明或论证心物之间和天人之间以及相关领域中的深层秩序的思维程序。具有此类不规则和非程式化的说理论证程序的思维活动,其描述的重点是用比喻导出并加以论证的规律和秩序,而不是比喻者与被比喻者之间的比喻关系。由此可见,比喻说理的程序也属于思维活动自身具有的一种程序,它同思维描述着的深层秩序和解释着的表层秩序之间并无两相交会之处,二者的关系基本上是并行不悖的关系。体悟—直觉思维的思维形式是一种与运用比喻去说理论证的思维程序相适应的思维形式。比喻说理的程序由运用具体事例和说明抽象道理两个部分组成。用作比喻的具体事例一般都是有象的事例,即具有形象的事件、实物或现象。与此相应,含有比喻成份的思维形式也具有形象性,这种形式由知觉映象和想象联想的心象组建而成,用比喻去说明的道理往往是不可直接感知的道理,因而进行说理的思维形式大多由只能引起模糊共相的普遍概念或基本无象的普遍概念组建而成。就此种思维模式的形式因素和客体秩序的相互关系而论,比喻部分有象的思维形式同具体事例中有象的观察秩序是主客之间两相吻合的。说理部分概念化的思维形式同思辨—分析思维的形式很相似,都是主体性的思维活动独有的形式,决不能同客体性的深层秩序的形式划等号。由此可见,体悟—直觉思维是一种鲜明的映象与心象同抽象的概念相互关联并交替出现的一种思维模式。(5)统计学—计量—运算思维在计量—运算思维模式中,作为观察事实的物或天以及人的机体和外部行为,全部数量化并转化为数量关系。数量和数量关系是计量—运算思维特有的思维客体。与此相关,计量—运算思维以纯粹的数量和数量关系作为思维客体,而数量关系就是一种秩序,其中包括各种表层与深层的数量秩序。在此类思维模式中,可观察感知的物或天的因素和人的因素都转化为可计量的因素,可观察感知的关系与秩序都转化为数量关系与运算的秩序。通过描述深层的数量关系和运算秩序去论证与解释表层的数量关系和运算秩序,是计量—运算思维特有的功能。计量—运算思维的思维程序是数量运演的程序。它首先是一种使万事万物数量化的操作程序。它又是一种通过运算和推演去描述数量世界里包括各种方程式、关系式、数学定律在内的深层秩序的操作程序。这种思维程序的特殊性在于,它同用此类程序描述着和解释着的数量秩序很难截然分开,甚至无法将二者区别开来。因此,数量秩序既可视为主体在思维中进行操作的程序,又可视为在思维中显示出来的客体性数量关系和数量程序。计量一运算思维的思维形式,是一种与将万事万物数量化并进行推演的思维程序相适应的思维形式。初学者用实物和操作动作去进行简单的计数和运算。与计算有关的实物与动作的知觉映象和记忆联想的心象,就组成了进行简单的计量运算不可或缺的思维形式。至于含有复杂的数量运算操作程序的思维活动,只能用基本无象的数量运算概念和概念化的符号作为操作工具,与此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