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历中体验意义-《怜悯是人的天性》课堂实录

在亲历中体验意义——《怜悯是人的天性》课堂实录【教学设想】《怜悯是人的天性》是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一单元的自读课文，这一单元对应的是“科学与文化论著研习”任务群，旨在通过中外经典理论著作的学习，培养学生的理性思维能力，提升学生的理论素养，助力学生加深对历史、社会和生活的认知。从作品本身来看，文本为节选文，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以批驳为主，先破后立，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具有浓重的思辨色彩。在论证方法上，文本综合运用多种论证方法，蕴含着理性的探索精神，让文本在浓郁而深挚的人文关怀背景下，富有理趣。同时从精神道德层面上来看，卢梭从最纯粹的心灵出发，认为怜悯心是先于人类理性的最普遍和最有用的美德，对于调节缓和人与人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其所体现的向善、博爱、民主的人文主义思想也将指引着我们对人类社会发展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索。从学情上来看，学生学习这样一篇哲理性强的经典理论文章是有难度的，如何让晦涩难懂的学术文章“深入浅出”，激发学生对理论著作的学习热情是学习任务设计的难点。所以在设计学习任务上更注重贴合学生的学习实际，通过亲历参与、合作探究等学习方式引导学生实现深度学习。基于单元教学定位和学情，本课设计的学习目标是：第一，借助思维导图，厘清驳论文的结构特色，提升批判性逻辑思维水平；第二，梳理关键概念，理解怜悯心的本质内涵，养成审视文本观点的能力；第三，通过对比联读，探究思想差异，树立批判性继承与发展的文化意识。【课堂实录】师：同学们好！抗疫两年多，全球积极推进互助互爱，中国彰显大国担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中国红十字会守望相助，提供人道主义紧急救援；张桂梅心怀对乡村女学生命运的大悲悯，创建华坪女高，改变她们的命运；清华“树洞”学子自身贫寒却仍坚持救助他人。大到国家社会，小到个体生命，都足以用怜悯心照亮痛苦的灵魂，谱写世间最动人的故事。在社会的这张巨网中，人与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怜悯心这个“吸附剂”使我们内心的底线牢不可破，使我们的社会稳如泰山般屹立。今天，我们就一起来研读法国思想先驱卢梭的《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一经典理论文章，寻求“怜悯”的精神内核，启迪我们共同的生活。（教师板书文题，投影共同抗疫、红十字会人道主义救援、张桂梅、清华男孩树洞自白四张图片。）任务一：疏通文意，厘清驳论文章的结构特色师：请大家再次快速浏览全文，思考一下，文章围绕“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一核心论点，是怎样一步步展开论述的？老师给大家提供以下两个学习支架（投影）：学习支架1：论述思路的基本模式：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即引论、本论和结论。学习支架2：可用思维导图的方式呈现论述结构，并思考其有何论证特色。（学生阅读，绘制思维导图，教师巡视。）生：文章先阐述了自然状态下人既无邪恶之心，也无为善的美德，然后举出霍布斯“人天生是恶人”的观点。但卢梭对霍布斯的观点持否定态度，随即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怜悯心是最普遍和最有用的美德，是在人类运用头脑思考以前就已经存在的，是合乎自然的，甚至动物也有怜悯之心。师：能否具体说说卢梭是如何去否定霍布斯的观点的？生：霍布斯认为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存会伤害他人，是由于欲望的需要，但卢梭批驳欲望是文明进化的结果，并不属于人的“自然状态”。师：这位同学抓住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说卢梭批驳与反对了霍布斯基于文明社会中体现的善恶观念而提出的“人天生是恶人”的观点，而非自然状态下的。生：接着，卢梭又反驳了霍布斯“恶人是一个强壮的孩子”这一判断。假设先承认“野蛮人是一个强壮的孩子”，但“孩子”是柔弱的，是依赖别人而活的，所以这种说法是矛盾的。师：非常棒的分析与阐述！我们说先假设这个观点正确，然后加以推论，从而发现这是个极其荒谬可笑的结论，这种论证方式称为“归谬法”。同时我们可以看到，卢梭先是对敌论加以批判驳斥，然后在此基础上分析推演表明自己的观点，这就是先破后立，属于驳论文。常言道：“不破不立，不塞不流。”只有“破”“立”得当，才能观点清晰、旗帜鲜明。“破”正是为了“立”，“破”得彻底，“立”得才牢靠。是否有同学可以再补充说明一下卢梭是通过什么样的论证方式来确立“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一论点的？生：引用《蜜蜂的寓言》一文，以动物、残暴者尚有怜悯之心的事实举例论证，确立自己的观点。生：引用了古罗马诗人尤维纳尔的诗句。师：引用诗句是为了说明什么？生：说明怜悯心“是纯粹的天性的运动，是先于思维的心灵的运动”，即使是暴君也会心生同情。生：还举了曼德维尔的例子，但也批驳了他思想的局限性，来进一步论证人类的种种社会美德都是怜悯心中派生出来的。师：好，我们来看，作者首先从在自然状态中的人谈起，引出“天性”和“美德”的话题。话题的引出，为下文展开论述做好了准备，这部分属于引论。随即在批驳中树立起自己的观点，这是本论部分。谁来分析一下文章的结论部分？生：第5段指出怜悯心有助于整个人类的互相保存，甚至在自然状态下可以“代替法律、良风美俗和道德”，软化人的心灵。此为结论部分。师：能否再简单概括一下这一段的核心论证内容？生：怜悯心的作用。师：好的，那么请大家结合刚才同学的分析优化你的思维导图。（学生自主修改。）师：同学们，如今的后真相时代，其实我们最缺的不是质疑，而是审慎的、有原则的、能提供证据的质疑。感谢卢梭让我们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次批驳与质疑，也相信各位能从这幅思维导图中有所收获（投影）：任务二：概念辨析，理解核心论点的价值意义师：卢梭认为在人的善良天性中，存在着两种先天存在的自然感情：怜悯心和自爱心。那么接下来我们重点来梳理“怜悯心”和“自爱心”这两个关键概念，在两者的辨析中体会卢梭笔下“怜悯”的内核本质是什么。首先请同学们深入研读文本，然后完成如下表格（投影）：（学生梳理后交流。）生：“怜悯心”的内涵是指“最普遍的和最有用的美德”，是“合乎自然”的；而“自爱心”的内涵是“汲汲于关心自己”。生：或者可以说“怜悯心”是一种“纯粹的天性的运动”，是“先于思维的心灵的运动”。生：“怜悯心”的表现重点在于人类，当然有时候动物也会表现出“怜悯心”，“在自然状态下比在理智状态下更真切得多”；而“自爱心”则是表现在“理智使人产生自爱心”，“加强自爱心的，是头脑的思考”。生：“怜悯心”的作用是促使人可以毫不犹疑地去帮助他人，在自然状态下可以“代替法律、良风美俗和道德”；“自爱心”的作用却是“在社会动荡不安时”，让人“避而远之”。两者完全是相反的作用。师：通过两个概念的对比分析，其实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两者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生：“自爱心”更多的是关注自身；而“怜悯心”则是同情他人，更具有博爱精神。师：确实，“自爱心”是利己，“怜悯心”是利他。我们可以认识到：“怜悯心”不同于“自爱心”。“自爱心”产生于理智，经过思考得到进一步强化。在面对同类遭遇困境时，“自爱心”倾向于关心自己，使自己远离一切令他感到为难和痛苦的事物。而“怜悯心”则表现得像失去理智一样奋不顾身地帮助别人，是深层次上所说的善意和友谊。师：那么卢梭为何如此繁复地去探究“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一话题呢？卢梭曾在自己的《忏悔录》中提及（投影）：我每天走进树林深处，我在林中寻找，而且终于找到了远古时候的情景，我奋笔疾书，描述当初真正的史实。我要驳斥人们胡言乱语的谎言，我要如实展现人原本的天性，充分揭露使人的天性大变其样的时代和事物演变的过程。我要把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人和生活在大自然环境中的人加以比较，以便使人们看到他们在所谓人的完善化的过程中所遭到的苦难的真正原因。师：在这里大家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卢梭的“愤怒”，时代的演进、欲望的膨胀让人类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怜悯心”的逐渐泯灭最终会让我们失去最原始的美德，那么生活就会如同行尸走肉。所以，在深入挖掘后我们发现，其实卢梭并不是想简单呈现“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一观点，而是用批判的眼光重新审视文明对人性的改变。三、中西比较，探究文化思想的传承发展师：其实这里提到的“怜悯心”与选择性必修上册中孟子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很相似，孟子将“不忍人之心”又称为“恻隐之心”。但其背景不同（投影学习支架）：“卢梭时代”是资本主义反封建专制主义的斗争时代，更是启蒙思想相互激烈碰撞的时代。卢梭认为，真正意义上道德生活的基础是绝对的平等，但是这种绝对的平等状态，已经随着文明的进步，一去不复返了。而“孟子时代”，百家争鸣，需要适合国情的思想主张。孟子提出了他的思想主张：民本、仁政、王道、性善论。师：近期有一个非常火爆的播客栏目，叫作《声东击西》，就是通过录制音频讲述一些中西文化的话题来启迪思想，丰富精神，而卢梭的“怜悯心”和孟子的“恻隐之心”就是一个绝佳的素材。今天，假设你就是这个栏目邀请的一位重量级嘉宾，一起共话中西经典思想，以下是主持人提前给你的现场对话文案模板（投影，略），请有针对性地写下你的想法，同桌之间模拟对话。（同桌合作，教师巡视解惑。）师：下面有请主持人和嘉宾。（学生模拟开始。）主持人：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听《声东击西》，我们一起对话，发现更大的世界。虽然跨越千年，有着不同的中西文化背景，但是孟子提出了人皆有“恻隐之心”，卢梭提出了“怜悯是人的天性”，这两者似乎有着天然的关联。嘉宾：是的，两人极力推崇“恻隐之心”或“怜悯心”的道德意义，孟子将“恻隐之心”看作人性善良和“人之为人”的发端，如“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无恻隐之心，非人也”；而卢梭将“怜悯心”看作人类美德，比如他说“人类唯一具有的天然的美德”。两者之间有着相似点。主持人：人生来便拥有怜悯之心，对自己的同类多有怜爱，这便是人性底层的本源，善的本质。孟子和卢梭都就此凝练了自己对“人”最本真的认识，但不同文化背景下他们注定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指向。嘉宾：孟子认为“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然后他从“不忍人之心”推导出了“不忍人之政”，“不忍人之心”能使统治者和百姓形成一种所谓的“情感共同体”。“恻隐之心”的提出其实是孟子主张施行“仁政”、实现“王道”政治理想的有效手段，这是儒家思想的主要体现。而卢梭认为，在自然状态下“怜悯”是一种“自然的情感”，但人是理性的动物，人类毕竟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自然状态。主持人：当这些思想回到现实中，是否对我们的生活有指导意义呢？嘉宾：如果人没有“怜悯心”，那么“自爱心”就会占据灵魂的最高地，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怜悯心”则以感同身受为桥梁，沟通人心，是对生命更深层次的观照。吾辈青年当以爱人之心，还世界一丝温暖，共筑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观。主持人：感谢嘉宾的精彩分享，咱们下期再见！师：非常感谢两位同学的分享，你们的代入感非常强。其实，孟子的人皆有“恻隐之心”的观点的提出比卢梭的“怜悯是人的天性”的观点要早两千多年。卢梭在文本中举例说明被囚禁的人看见猛兽从一个母亲的怀抱里抢走她的孩子后却不能伸出援手后体现的悲伤难过，与孟子“孺子入井”的例子也极其相似。孟子讲“仁”和卢梭讲“美德”，这之间有着相似点，但在这相似的背后注定因为政治因素和时代文化上的差异而各有侧重。相信同学们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能在两位先哲身上悟得有价值的人生思考。师：同学们，莎士比亚曾说过：“倘有了同病相怜的侣伴，天大的痛苦也会解去一半。”鲁迅先生也说过：“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愿我们青年一代把握好“自爱心”与“怜悯心”的分量，平衡好这杆秤，心中有信仰，脚下有力量，向着朝阳进发！下课！【执教感言】《怜悯是人的天性》一文理论性强，概念抽象，对学生的理解能力提出了很大的挑战。所以在面对这样一篇经典理论文章时，如何引导学生甩掉思想包袱，克服阅读压力，“由深入浅”地去尝试梳理、分析和表达，是我一直努力在尝试的。当然我也在积极杜绝浅表化阅读，不让学习停留在琐碎、肤浅的低阶思维水平上；而是“由浅入深”，尝试引导学生在自我建构中，综合运用所学知识创造高阶认知，实现对知识的迁移、运用、批判甚至是创新，从而实现深度学习。那么，如何做到“由深入浅”呢？在学生学习过程中，我在难点环节嵌入相应的学习支架，助力学生推动问题解决。如在梳理行文逻辑思路时，提供议论文结构等相关的策略性支架；在深入探究核心词的思想价值和写作背景时设计了资料支架；在情境模拟任务中，设置了情境支架，步步引导。这正是“双新”背景下课堂教学所提倡的：将任务“打包”给学生，教师只是在“适切的时机”帮助和引导学生完成知识和能力的建构，以“己”之思维力量调动“彼”之思维能量，促使“教”中心向“学”中心转变，引导学生了解问题解决的过程和方法，掌握问题解决的策略。那么，又该如何做到“由浅入深”呢？在第一个学习任务中，我尝试让学生自我建构思维导图，这种建构的过程也是学生将知识高度浓缩，将各种概念及其关系进行加工、概括、归纳的过程。学生很快就发现卢梭批驳了霍布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