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虚拟账号的法律规制研究-以婚姻财产分割为视角

II摘要本文将数字经济形势下离婚诉讼中的网络虚拟账号分割问题作为切入点，从夫妻共同财产制度理论框架出发，全面探究虚拟账号的法律性质以及其在司法实践里的应用难题。通过研究发现，现行法律对网络账号的管理存在双重矛盾。第一个矛盾是账号的“人身-财产”双重属性，引发了物权理论与债权规则在司法适用方面的结构性冲突；第二个矛盾是平台自治规则跟司法裁判标准之间存在张力现象，这造成执行的障碍频繁显现，具体表现是《民法典》第127条的原则性规定难以招架动态化、复合型的数字财产特性，平台用户协议中的排他性条款跟司法机关的数据调取需求形成对抗，这进一步加剧了价值评估以及权益分割的复杂情形。针对上述面临的困境，本文提出分层应对方案：第一，我们需要构建“以贡献度为先、补偿为辅”的裁判标准，这需要设计出包含时间上的投入、创意方面产出及经济贡献的三维量化评估模型，来平衡人格权益与财产价值的矛盾；第二，最高人民法院应实施专项司法解释，把网络账号“生产经营收益”属性跟《民法典》第1062条衔接上，明确其作为夫妻共同财产的法律归属；第三，要促进“平台-评估机构-法院”三方协作机制的建立与完善，可仿照韩国虚拟财产评估委员会模式，使数据调取流程与第三方评估标准规范化，保障司法裁判在科学基础上具备可操作性。本文期望借助制度创新来缩小法律滞后与技术发展的差距，给出兼具理论深度和实践价值的办法，实现数字财产权益保护与婚姻家庭关系稳定的平衡。关键词：网络虚拟账号；夫妻共同财产制；分割规则；法律属性；数字经济ABSTRACTThisarticletakestheissueofvirtualaccountsegmentationindivorcelawsuitsunderthedigitaleconomyastheentrypoint,andstartsfromthetheoreticalframeworkofthecommonpropertysystemofhusbandandwife,andcomprehensivelyexploresthelegalnatureofvirtualaccountsandtheirapplicationproblemsinjudicialpractice.Throughresearch,itwasfoundthatthecurrentlawshavedoublecontradictionsinthemanagementofonlineaccounts.Thefirstcontradictionisthedualattributesoftheaccount"personal-property",whichtriggeredstructuralconflictsbetweenpropertyrightstheoryanddebtrulesinjudicialapplication;thesecondcontradictionisthetensionbetweentheplatformautonomyrulesandjudicialjudgmentstandards,whichcausesfrequentobstaclestoexecution.ThespecificmanifestationisthattheprincipledprovisionsofArticle127oftheCivilCodearedifficulttoresistthedynamicandcomplexdigitalpropertycharacteristics.Theexclusiveclausesintheplatformuseragreementformaconfrontationwiththedataretrievalneedsofjudicialorgans,whichfurtheraggravatesthecomplexsituationofvalueassessmentandequitydivision.Inresponsetotheabovedifficulties,thisarticleproposesalayeredresponseplan:First,weneedtobuildajudgmentstandardthat"contributionfirstandcompensationissupplemented",whichrequiresdesigningathree-dimensionalquantitativeevaluationmodelthatincludestimeinvestment,creativeoutputandeconomiccontributiontobalancethecontradictionbetweenpersonalityrightsandpropertyvalue;Second,theSupremePeople'sCourtshouldimplementaspecialjudicialinterpretation,linkingthe"productionandoperationincome"attributesofonlineaccountswithArticle1062oftheCivilCode,andclarifyingitslegalownershipasthejointpropertyofhusbandandwife;Third,weshouldpromotetheestablishmentandimprovementofthe"platform-evaluationagency-court"tripartitecollaborationmechanism,whichcanbemodeledontheKoreanVirtualPropertyEvaluationCommitteemodel,standardizingthedataretrievalprocessandthird-partyevaluationstandards,andensuringthatjudicialjudgmentsareoperableonascientificbasis.Thisarticlehopestouseinstitutionalinnovationtonarrowthegapbetweenlegallagandtechnologicaldevelopment,andprovideamethodthathasboththeoreticaldepthandpracticalvaluetoachieveabalancebetweendigitalpropertyrightsandinterestsprotectionandstablemarriageandfamilyrelations.Keywords:onlinevirtualaccounts;communitypropertyregime;divisionrules;legalnature;digitalecon-PAGE6-绪论（一）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今天，网络虚拟账号深度参与到社会生活里，其不只是作为数字身份的一种标识，也成为了价值创造的有力工具，据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说明，至2022年12月这个时段，我国短视频用户的规模为9.44亿，直播的用户规模达7.52亿个，各自占到网民总体规模的88.47%与70.49%。在这其中，商业类账号年交易规模突破5000亿元，头部账号单场直播带货销售额超亿元，这都凸显出账号作为数字资产的经济权重是越来越重的。随着社会的变迁，数字经济的影响也波及到了婚姻家庭领域，比如当婚姻关系宣告解除，怎样对婚姻持续期间共同培养的网络虚拟账号开展权属确定和价值分割，成为数字时代婚姻家事司法所面临的全新课题，这也是本文将要研究的课题。通过观察司法大数据，我们可以发现2020年起至2022年，涉虚拟账号分割的离婚诉讼案件量年均递增37.6%，这一数据显示出当前相关制度供给与数字经济实践之间发生严重脱节的问题。以2022年苏州虎丘区法院受理的“抖音账号分割纠纷案件”为例，夫妻二人围绕婚后一起运营的百万粉丝账号争夺很激烈，法院虽判定账号收益为夫妻共同享有，但依照“注册主体优先”原则，把账号裁决给实名认证一方，并采用补偿金平衡双方的权益。该判决在单个案例层面存在一定突破，也显露出虚拟财产分割规则存在的诸多毛病，诸如“人身属性跟财产价值”的平衡难题、“平台协议与司法裁判”的规范冲突之类的，这些系统性的不足迫切要通过立法解释与裁判规则创新进行完善，以迎合数字经济时代的司法实际需求，维系当事人合法权益，助力达成社会公平正义。（二）国内外研究现状的分析根据我国现行法律规定，网络账号属于网络虚拟财产。基于此如果想要明确关于网络账号相关问题解决方法，我们必须明确网络虚拟财产相关规定，所以我们可以从我国以及世界范围对网络虚拟财产的研究现状进行分析，以明确解决网络账号相关问题的解决路径。国内研究：立法滞后与司法实用主义困境从立法上看，我国目前通过《民法典》第127条首次明确了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地位，为司法实践提供了基础依据。但条款较为笼统，很多方面都没有进行明确，这也导致在司法实践中产生了很多的争议，比如所属权归属争议、司法实践中的举证困难和价值评估困难。彭诚信,许素敏.“新型权利”在《民法典》中的表现形式及规范价值[J].求是学刊,2022.5：102-113目前我国还没有专门的法律对网络虚拟财产进行保护，涉及网络虚拟财产内容的仅仅是一些部门规章，针对的客体范围十分狭窄，不能适应我国现阶段的网络发展，也不足以完全解决社会中的网络虚拟财产法律纠纷，导致实际操作中依赖个案裁判②彭诚信,许素敏.“新型权利”在《民法典》中的表现形式及规范价值[J].求是学刊,2022.5：102-113②郭倩文.我国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保护现状及完善[J].法制与社会,2015.9:110-111从司法实践来看，主要面临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方面是所有权争议，网络虚拟财产的复合属性，使其不能简单的归于物权或者债权等权利，人们或基于账号的人身属性，亦或是基于账号的财产属性，对网络虚拟财产的归属和分割产生争议；第二个方面是举证与执行困难，虚拟财产不同于传统的财产，它是通过电子数据的形式存在的，而电子数据易被篡改，且篡改之后不易发现，这使得其在举证过程中存在困难；第三个方面是价值评估标准缺失，网络虚拟财产评估标准缺乏统一标准，交易价格常由市场供需或平台自行定价，司法裁判中难以确定合理赔偿金额。不管是解决立法中的不足还是司法实践中的困境，都需要对网络虚拟财产进行专门立法，这样才能更加专业和有针对性地解决相关问题。我国也正在推进专项立法，比如《网络游戏虚拟财产管理暂行办法》，并探索《网络虚拟财产保护法》。国外经验：专项立法与技术化裁判路径国外不同国家在网络虚拟财产保护上存在不同情形，美国注重综合法律体系与用户权益的保护，就如《数字千年版权法案》第1201(a)(1)条规定，禁止绕过有效控制受版权保护作品（包含数字内容和虚拟资产）访问的技术措施。该条款时常被用于涉及未经许可访问游戏账号或虚拟物品的案子里面；而日韩运用专项立法跟严格保护相结合的手段，韩国《游戏产业促进法》第32-2条规定：任何人采用技术手段窃取、非法进入或诈骗取得游戏道具，会面临最高5年监禁的处罚，或罚款额度不超过5000万韩元。韩国司法创设了“虚拟环境管理系统”，基本解决了虚拟财产价值评估难的问题。在对网络虚拟财产的进行评估时，由几个相关职能部门综合进行评定；欧洲始终凸显用户权利与数据保护；③吕辉,陈大鹏.韩国虚拟财产保护与公证对我国的启示[J].中国公证,2019.11:48-51③吕辉,陈大鹏.韩国虚拟财产保护与公证对我国的启示[J].中国公证,2019.11:48-51国内外比较与启示首先聚焦立法理念方面，国外一般把虚拟财产当作和传统财产重要性相当的权利客体，其保护范围相对更广一些；而我国在这个领域主要借助既有法律的延伸适用进行保护，专项立法的完善程度欠佳。其次从监管机制的完善程度角度看，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一般会设立专门机构，就如美国的联邦贸易委员会（FTC），还有虚拟货币交易监管机构等，以此加强平台需承担的责任；我国也已着手去加大监管的力度，但在实际执行层面还未得到充分有效的落实到位，各个部门相互的协作配合仍需进一步增强。最后就司法效率与技术创新而言，国外主动探索在线仲裁以及多元化纠纷的解决机制；我国虽已实施网络审判庭的试点工作，但程序的复杂程度以及电子证据认定等难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司法效率的提高。通过此部分的简单论述，我们可以得知，基于数字经济的现实需求，明确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成为解决婚姻财产分割问题的逻辑起点，下文将从法理与实践双重维度展开分析。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解构关于网络账号的法律规制研究最重要的是明确其法律属性，这是解决与网络账号相关法律问题的基石，也是网络虚拟账号法律规制中最根本的部分。本文的此部分将侧重我国法律对网络账号是如何规定及其中存在的问题，并基于此说明婚姻财产分割视角下网络虚拟账号的研究范围。（一）法理基础：法律属性的三重功能我们在从夫妻共同财产视角下去研究离婚时网络账号的分割规则，需要对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进行明确，法律属性的确定是法律问题进行解决的前提之一。从法理学视角看，确定法律属性的核心意义在于为法律体系提供基础逻辑框架，解决“某某法学概念是什么”的根本问题，进而指导立法、司法与权利保护。经典法学理论对此有三重支撑。1.本质界定功能：法律属性能够区分法律与其他社会规范。赵英男.法律多元主义的概念困境：涵义、成因与理论影响[J].环球法律评论,2022.7:146-161赵英男.法律多元主义的概念困境：涵义、成因与理论影响[J].环球法律评论,2022.7:146-1612.价值平衡功能：法律属性承载社会核心价值。比如罗尔斯主张法律应保障“平等的自由”，德沃金强调法律需体现整体性道德原则。我国《民法典》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写入条文，正是法律属性回应社会价值共识的体现。3.实践指引功能：权利救济的路径及方式直接受法律属性明确状况的影响，以网络账号涉及到的“人身-财产”双重属性争议作例子，只能借助霍菲尔德的权利分析理论，精细区分“权利”“特权”“义务”等繁杂的法律关系，才可清楚界定侵权责任跟继承规则。倘若法律属性模糊得很，司法实践当中容易陷入“同案不同判”的窘境，极大损害司法公信力以及权威性。法律属性仿若法律体系里的“锚定点”，能够有力地维系法律体系的稳定性，为法律的有效运行筑牢基础。而对于新兴的权利，若如虚拟财产法律地位的确定以及对其的保护，其提供了有用的解释手段与理论后盾。唯有弄明白法律属性，才能切实达成法律“定分止争”的核心作用，为社会关系的和谐稳定、经济活动的有序推进提供坚实的法治后盾。从虚拟财产到网络账号：属性的层级递进网络账号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我国相关的基本法中，但是通过相关的法律及司法解释的规定，我们可以知晓网络账号是属于网络虚拟财产的范畴，基于此，我们可以相对网络虚拟财产的规定进行研究，进而过渡到对网络账号的研究。网络虚拟财产的复合属性争议：物权、债权抑或新型权利？民法典第127条规定：“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本条是具有高度概括性的指引性规定，明确了网络虚拟财产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它弥补了我国法律在虚拟财产保护问题上的空白，明确了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财产属性，迈出了依法全面保护虚拟财产的第一步。①陈瑜.民法典迈出依法全面保护虚拟财产第一步[N].科技日报,2021.1：第三版但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保护在现行法律体系中存在诸多未明确之处，其既具有物的特性，又包含债权因素，难以简单地归入传统法律中的物权或债权范畴REF_Ref18179\r\h[7]，这也是网络虚拟财产在司法实践中产生争议的根因。这种现象也不仅仅出现在我国，正如TiffanyTang在《LegalRealitiesofVirtualProperty》中指出，在澳大利亚普通法下，虚拟财产尚未被法律认可为财产，从‘权利束’这一概念来看，其是否构成财产也难以明确界定，并且在执行方面存在诸多困难，这凸显出不同司法管辖区在虚拟财产认定和执行上存在显著差异。②①陈瑜.民法典迈出依法全面保护虚拟财产第一步[N].科技日报,2021.1：第三版②TiffanyTang,LegalRealitiesofVirtualProperty[J].Cross-sections,2016,No.XII根据《民法典》的体系以及结合127条所处的位置，我们可以明确数据和网络虚拟财产应是《民法典》第109条至126条之间某类权利的客体，这对于其相关研究给了一个指引，但究竟是那种权利的客体，并没有进行规定，我们需要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明晰。且网络虚拟财产同时具备虚拟性、价值性、可支配性、合法性、可再现性与技术限制性、稀缺性以及期限性等属性，使其在法律上既具有保护的必要性，又带来了一系列新的挑战和问题。在数字时代，如何合理、有效地保护网络虚拟财产，维护用户的合法权益，成为法律界亟待解决的问题。③③曹舒然,论夫妻共有虚拟财产离婚分割的法律困境及破解之道[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2022.11:57-66学界对于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性质，争论较多，目前主要分为“物权说”“债权说”“知识产权说”“新型权利说”等流派。但是否能将其归属于其中单个流派这值得我们去深思，因为网络虚拟财产往往具有复合属性，其往往兼具人身属性和财产属性，这使其不能简单地使用物权或债权等规则，所以目前尚不能找出一种最优解来回答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性质。对于此种困境，法院在民事裁判中本着司法实用主义的态度，不对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性质争议作判断，多只承认其具有财产属性，进而解决一些争议。④④刘炼箴.民法典“数据与网络虚拟财产”条款研究[J].上海法学研究,2021.9:141-160网络账号的特殊性：身份关联性与经济收益性的双重维度网络账号（OnlineAccount）是用户在互联网平台或服务中创建并使用的数字化身份标识，其核心功能在于实现用户身份认证、数据存储与交互权限管理。在互联网发展的初期，网络账号仅仅是网络用户进入某种网络空间的代码，如如果网民要登陆自己的邮箱，则要借用自己的账号。①杨晨宇,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及保护探析[J].行政与法,2014.1:78-81①杨晨宇,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及保护探析[J].行政与法,2014.1:78-81一般来说，网络账号最常见的分类是对网络账号根据功能的不同进行分类，可分为工具型账号（如邮箱、支付账号），强调安全性与功能性；社交型账号（如微信、微博），侧重关系链与内容传播，这两种账号的人身属性较强，易进行归属的确定；商业型账号（如短视频平台账号、直播账号等），以经济价值为核心，网络账号的归属争议常见于此种分类中，此文章也将集中于此类账号进行讨论。因为本文是从夫妻共同财产制视角对网络账号的分割规则进行研究，那此种研究背景下可将网络账号根据主观上有没有通过账号进行营利的意思以及账号本身能否通过账号的影响力进行营利活动，分为（利用账号影响力进行）营利类账号以及非盈利类账号（根据是否盈利）。其中的盈利性网络账号才是值得本文确定分割规则的客体，夫妻之间对网络账号的分割产生争议的根本原因就是对于网络账号产生的经济利益的追求。对于网络账号的经济价值，我们需要明确网络账号的注册本身并不当然产生市场经济价值，只有通过账号使用把内容吸引力转化成受众影响力，借用影响力直接或间接获得经济利益，账号才有通过虚拟财产保护的必要，所以并不是对所有类型的网络账号进行概括讨论。从上文对网络账号的分类中，我们可以看出如果想要从夫妻共同财产制视角对网络账号的分割规则进行研究的话，我们主要是将目光放在盈利性网络账号。当明白本文所研究的网络账号的类型之后，我们接着来讨论网络账号的法律属性问题。笔者将对其法律属性进行分析：网络账号具有人身属性和财产属性这两种属性是无疑的。从人身属性而言，网络账号的通常需要进行实名认证，并且要通过个人才智来进行创作，当我们想到一个网络账号的时候，往往会想到代表这个账号的“人”。从财产属性而言，网络账号既包括体现网络用户信誉的等级、粉丝数、好评量等数据，也包括其中所承载的虚拟财产，例如游戏账号中的游戏道具、金币等。需要注意的是，对于网络用户而言，网络账号及所承载的其他虚拟财产具有独立的财产价值。我们也需要注意网络账号的稀缺性不在于账号作为代码本身，而在于持有人通过使用形成的市场影响力与竞争优势。②②周加海,喻海松,贾玉慧.网络虚拟财产专题入库参考案例解读[J].中国应用法学,2024.11:175-190通过对这两个属性的讨论，明确我们可以从那几个方面去对夫妻共同财产视角下网络账号的归属进行讨论。首先，关于网络账号的归属，我们从目前谁的人身属性更明显，即谁拥有这个账号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决定账号的归属；其次，关于利益的分割，第一点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收益的分割；第二，是获得账号的一方给予另一方的补偿的问题。针对双方都参与创作的账号的分割规则思考？实名认证不能决定账号的归属，实名认证是出于网络安全的需要而进行的一种制度，从一种角度考虑，我们可以把账号的性质理解为“法人”，而进行实名认证的主体是“法定代表人”，如果还有其他创作主体，那他们也是“员工”。网络账号离不开人，必须要考虑其人身属性，考虑其中的人格利益，而且，这个人格利益是动态，它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随着网络账号的影响力发展而发展的。对于这个方面我们在进行网络账号分割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此个时间段，这个网络账号的人身属性是什么样子的？夫妻共同财产视角下的类型化界定现行的夫妻共同财产制在传统有形财产分割方面有较为明确的规定，但对于网络虚拟账号这一新兴事物的分割规则还存在空白或模糊地带，这给司法实践带来了挑战，也需要我们进行进一步的思考。在对研究问题进行讨论之前，我们需要先明确有关夫妻共同财产以及离婚时夫妻财产分割的相关规定及理论。我国《民法典》对夫妻共同财产的含义、范围等做出了相关规定。对于离婚时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民法典》第1087条进行了规定。综合来说，基于夫妻关系的特点，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应坚持平等分割原则、协议优先原则、照顾子女、女方和无过错方原则、补偿原则、生产生活需要原则等。席志伟.离婚时夫妻共有房屋的认定与分割之探究[D],苏州大学,2019.5结合《民法典》上述两条的规定以及网络账号本身的特征，我们可以得出具有盈利性质的网络账号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所得是原则上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比如相关论文曾论证数字劳动（如账号运营）应纳入《民法典》第1062条“生产经营收益”范畴，并提出“数字贡献度”概念，强调婚姻存续期间双方对数字资产的协同创造。但存在一种例外情形，若此账号是婚前注册的账号且婚后并未共同进行经营，其自然增值，如市场行情变化，那这个账号所产生的收益等不属于共同财产，是属于个人财产，无需对此类账号及其收益的归属进行讨论。对于网络账号本身的是不是夫妻共同财产？我们需要进一步进行讨论，主要可以从两个角度进行分类，然后明确其归属的问题。对于到底网络账号在离婚时到底如何进行分割，我们需要明确可能产生分割争议的网络账号有哪些以及这些不同类型的网络账号在分割时需要考虑哪些因素。具体讨论如下：角度一：账号是何时注册？由谁注册？此时是以结婚时间作为分界点，是结婚的效力作用的结果。第一类是婚前由一方注册的，并且明显是由一方来进行创作。可能在实践中，双方在此个时间段已经进行同居，并相互之间进行生活上的扶助，但是其并没有进行登记有效的结婚，并不能产生相应的法律效力。此时账号的人身属性比较明确；第二类是婚后注册，这时候主要考虑的是二者对于账号的贡献问题。如果二者都是账号的创作者，如果离开任意一方，这个账号可能就不能产生相应的价值，那就要进一步讨论账号的归属问题了，不能仅仅由注册方、实名认证方来决定账号的归属；那如果账号明显是由一方来进行创作等工作，其人身属性较为明确，那账号的归属自然也比较明确。角度二：账号的类型？是否为情侣类账号？此时考虑的类型问题，主要集中在是不是情侣类账号。由于人们对于美好爱情的向往，而情侣账号往往能满足人们对于此方面的畅想。情侣类账号分布在各个年龄段，同时也在各个年龄段中都获得较大的关注，这也是其能够产生收益的一个重要原因。第一种是情侣账号，对于此类账号，我们需要结合以下几个原因综合进行考虑。首先进行溯源，谁最开始有想法进行创作，为什么要考虑这一个问题，因为有的账号最初是由个人账号转向情侣账号，其账号初始的影响力可能是其账号得到更大收益的原因。其次，考虑后续过程中各自的分工，是比较均匀还是分主次？然后，考虑实名认证，离婚过错（影响后续经济价值）等因素。最后，考虑分割后的经济价值，分割给其中的一方后，其收益变化情况，进行对比。第二种是非情侣账号，此时还可以继续进行分类。第一种情况是双方都有贡献的情况。比如可能一方负责幕后，比如脚本、剪辑、对接等工作，另一方负责幕前，此种情况下产生影响力的主要是幕前一方，归于此方可能有益于账号继续发挥价值，另一方可根据估值等进行收益补偿。因为对网络账号的分割产生争议，都是对于经济利益的获取分割产生的争议，进行合理的收益补偿可以有效的缓解这一问题。第二种情况是一方完全没有参与创作工作，仅仅是夫妻关系中的一些生活支持，此时账号自然归于创作方，给予另一方部分经济补偿。这两种角度的产生其实也是根源于考虑到谁对这个账号的贡献更为主要，这个账号的核心影响力是谁，进而反映出这个账号最真实的人身属性，明确其真实的归属。司法实践中的现实困境与裁判逻辑对司法案例开展研究思考，在虚拟财产分割等新型法律问题的探索里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经由对相关案例的细致研究，可以揭示法律适用遇到的现实困境与潜在解决途径，推动理论跟实务的联动发展，为当事人跟律师提供风险防范的指引，又为理论创新、社会适应以及政策改良奠定根基。典型案例中的法律适用争议案例一：江苏省苏州市虎丘区人民法院涉短视频账号分割案陈某跟谢某结婚以后，陈某注册了抖音、快手这两个账号，很快便积累了大量粉丝，成为其收入里的主要经济源头，双方针对账号的归属产生了分歧，两个账号所积累的粉丝以及产生的经济收益，算作夫妻共同财产。但考虑到账号主要由陈某实施运营，有着明显的人身相关属性，最后判定账号归陈某拥有，由陈某给谢某支付6.6万元补偿款，此案例说明了婚后积累的粉丝及产生的收益属夫妻共同财产，同时显示了司法实践中对网络账号财产属性的赞同认可，以及在分割网络账号财产时对人身属性适当考量。案例二：快手账号分割的案子夫妻一方凭借实名注册的快手账号，但始终由另一方实际操作运营，双方在账号归谁这一归属问题上产生争议，法院未就账号归属给出明确说法，但强调账号的粉丝规模及其蕴含的商业价值属于网络虚拟财产，要结合账号运营状况和人身属性做综合判定，这体现了账号的商业价值和人身属性是判断其是否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重要指标，体现出司法实践中对账号综合属性的审视。案例三：上海地域自媒体账号分割案子男方正在运营一个财经类自媒体账号，该账号主要借助其个人专业知识开展内容输出，而且这个账号实名认证给了男方，女方要求对该账号予以分割，该账号归男方个人所有财产范畴，主要是鉴于账号内容高度依靠男方个人特性，而且账号实名认证所关联的是男方，此案例凸显了法院在认定账号到底归谁所有时，会考虑账号运营的依赖程度以及人身属性，若账号内容和个人身份紧密挂钩时，说不定会被认定为个人财产。从上述案例以及其他司法研究可以看出，当虚拟财产成了夫妻双方离婚时所争的标的时，因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同时处理这类案件还牵扯到游戏运营商与用户协议等问题，这类财产的举证、评估、分割或者继承只能靠自由裁量。段晓娟,苏喆.虚拟财产应纳入夫妻共同财产——兼论网络游戏中虚拟财产的归属[].行政与法,2010.4:104-106理论与实践的脱节表征一般来说，网络账号都具有人身属性，如果人身属性足够明显，那对于其归属的确定争议将会很小。分割争议的出现，往往在于人身属性并不明显的盈利性账号。人们的逐利本性，将使他们对账号的归属产生争议。从这一角度思考，我们想要解决婚姻共同财产下网络账号的分割，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利益问题。这就决定如果能够对账号在未来一段时间的收益进行科学分析，对此阶段的收益进行划分，将会是有效解决这一争议。从上文对于网络账号的分类以及司法案例的分析，我们可以明确解决此类问题要先明确网络账号的人身属性是否明显，如果明确的话，账号则归于此方，对另一方则在公平原则的指导下，给予经济补偿；如果不明确的话，需要我们综合考虑几个要素：首先，考虑实名认证情况，虽然实名认证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其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实名认证的目的是维护网络空间的健康秩序和用户的合法权益；其次，考虑账号的创作者情况，二者皆为账号的创作时，是否有明显的主次？最后，考虑账号由谁拥有将保持其经济价值，换句话说就是账号能够产生影响力主要是因为谁？当考虑这些因素之后，来决定网络账号的归属。决定归属之后，还需要看经济补偿的问题。在网络账号分割时，不需要考虑离婚原因，即离婚原因并不能影响网络账号的归属问题。关于网络账号的相关问题要从网络账号本身的各种情况。裁判要素的实证分析从上文的分析中我们不难看出在明确的归属过程中，我们需要运用多种技术手段来确定网络账号本身的一些情况，这也是司法中亟待完善的一个方面。结合目前的技术及司法实践，在解决相关争议时，主要需要运用到以下方法：网络账号价值的司法评估方法（1）经济价值评估的多元路径第一种手段是收益法，也就是预测账号未来会有的预期收益，接着折现算出价值，法院可按照账号的广告收入、直播打赏、电商变现之类的历史数据，结合行业平均的增长幅度，测定其未来收益的数值，该方式可较好地体现出账号的潜在经济价值，但需准确估算未来收益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成分。第二种采用的途径是市场法，即凭借同类账号的交易价格开展类比估值，就像在某个百万粉丝抖音账号的拍卖事例里，法院按照市场成交价设定起拍价，由于市场供需波动起来，可能引起价格偏差，故而在运用市场法时需审慎考虑市场环境的稳定性与可比性。第三种采用的方法是成本法，此办法需计算账号创建与运营的实际所花，然而这种方法容易把无形价值（如粉丝粘性）低估，只对初期的低价值账号管用。第四种方法是改良模型应用，这种方法是借鉴品牌价值评估的Interbrand模型，结合粉丝量、互动率、内容质量等指标构建综合评估体系。例如，相关论文中提出通过“账号作用指数”和“强度乘数”量化影响力。司法实践中的动态调整若平台的规定禁止账号转让，法院或许只是对收益权分割，而非对所有权分割，或要求平台配合完成注册信息变更，面对波动明显的高波动性账号，可采用动态补偿机制，好比商定未来收益的分成份额比例。一些学者提出的动态估值模型对此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此模型把粉丝互动率、内容生命周期以及平台算法变动纳入评估项，为司法实践提供了更精致的分析工具。双方贡献程度的司法衡量标准注册与运营主体的区分若账号依赖注册人的个人形象、创作能力或独特风格（如个人出镜的网红账号），其贡献度较高。例如，某案例中法院因账号与员工个人形象绑定而判归个人，但需补偿公司资源投入。若账号是由配偶双方协作运营，则贡献度不能倾斜于一方。贡献度的量化指标第一个可以考虑时间投入，即双方参与运营的时长及频率，如内容更新周期、粉丝互动频率。第二个可以考虑资金投入，包括广告推广费用、设备采购成本等。第三个可以考虑技术、创意贡献，这对于网络账号的运营来说是及其关键的一点，如原创内容占比、视频制作技术复杂度等特殊情形处理第一种情况是婚前注册婚后增值，类比知识产权规则，仅分割婚后共同运营产生的增值部分。例如，婚前账号婚后粉丝量激增，若因共同运营，如配偶参与文案创作，增值部分视为共同财产。第二种情况是违规操作影响，若一方因违规行为导致账号价值贬损，可能需承担赔偿责任，如刷粉、虚假宣传。网络账号影响力的归属判定人身属性与财产属性的平衡对于个人绑定型账号，若账号与注册人身份高度关联（如实名认证、个人形象出镜），即使由配偶投入资源，影响力仍归属个人。例如，某法院判决认为“粉丝信赖利益”与注册人不可分割。即可通过实证研究分析“粉丝信赖利益”与“创作者人身属性”在账号归属判定中的权重，提出“人格权益优先，经济补偿为辅”的裁判原则。用户信赖利益的考量先考虑账号内容的连贯性，若账号更换主人后内容风格急剧变化造成粉丝流失，法院也许判定原运营方在维持影响力方面能力更胜一筹，这是由于原运营方对账号内容风格及受众喜好有更深刻的认识与掌控，能够维持内容的连贯与稳定，进而维持粉丝的忠诚度，稳固账号的市场价值。然后要考虑数据隐私跟合规性事宜，这就需要考虑用户数据相关账号的相关问题，必须严格恪守《网络安全法》等相关法律法规，且在开展评估进程的时候，应保证账号转让以及运营不会因数据隐私问题对公众利益有损害，这同样要求法院在审理相关案件的时候，对账号用户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举措展开严格审查，保障账号处置符合既定法律规范，杜绝因违规操作引发的法律风险和社会麻烦。就目前而言，司法评估在网络虚拟账号领域面临很多挑战，欠缺统一的虚拟财产评估尺度，这直接造成同案的判罚结果不一样的现象，某一个游戏账号实际投入高达200万，然而司法拍卖的成交价却只有14万元，这种显著的差异极大地损害了司法的公正与权威，平台跟司法机关在协同上存在欠缺，部分平台抵触司法执行相关配合，就如拒绝协助做账号过户这类事，给司法实践带来了大量阻碍，为解决这些难题，建议从以下几个方面实施改进：一是组建专业的评估机构，可借鉴韩国“虚拟财产评估委员会”的模式，用专业人员组成评估团队，设定科学恰当的评估标准与办法，推动行业形成标准化格局，二是界定平台应承担的法律责任，经由立法途径，要求平台在司法执行进程里积极配合，诸如提供账号对应的相关数据、协助做账号过户等，保障司法判决的执行切实有效，三是采用先进的技术办法，把AI与大数据技术结合在一起，实时查看账号价值的波动情形，为司法评估提供更精准、及时的数据支撑，增强评估的科学性与可靠性。制度性矛盾与技术性障碍：成因多维剖析综上所述，网络虚拟账号在婚姻财产分割中的法律规制困境，本质上是数字经济时代中新型财产形态与传统法律体系、社会认知及技术发展矛盾的集中体现。该问题的复杂性不仅源于法律属性的模糊性，还涉及平台自治与司法裁判的冲突、价值评估的技术障碍以及社会认知的滞后性。本部分将结合国内外研究成果与司法实践案例，剖析当前困境的具体成因。法律属性争议引发的裁判标准混乱《民法典》第127条的概括性与滞后性我国立法中对知识产权等无形财产分割的规定甚少，简单不易操作，缺乏相应的分割标准、分割方式以及评估制度等，容易产生同类案件不同的判决结果——离婚案件中无形财产分割法律问题研究。高甲伟.离婚案件中无形财产分割法律问题研究[D].2016.4彭诚信也讲道，新型权利在《民法典》采用的“空白授权”模式，虽保证了法律体系的开放性，却导致司法实践中不存在统一标准，法官不得不借助自由裁量权来判断具体案件，就苏州虎丘区法院的“抖音账号分割案”而言，法院虽赞同账号收益具备共有属性，但最终依据“注册主体优先”原则实施裁决，显示出法律属性模糊所引发的裁判断逻辑错乱，这种“原则上认可、操作上欠缺”的立法模式，造成网络账号在物权、债权也或知识产权框架下的归属问题争议难以解决，加剧了“同案不同判”现象。高甲伟.离婚案件中无形财产分割法律问题研究[D].2016.4物权与债权理论的适用冲突网络账号兼有着“人身-财产”双重属性，传统物权理论突出对物的绝对支配权力，而债权规则着重围绕合同关系的当账号的人身属性（像实名认证、个人创作产出）跟财产属性（如粉丝带来的经济价值意义）交织的阶段，二者在司法实践运用中就出现结构性冲突，针对这种矛盾，王雷主张把网络虚拟财产划分到债权范畴，认为用户跟平台签订的服务协议造就了债权辖关系基础；②王雷.网络虚拟财产权债权说之坚持——兼论网络虚拟财产在我国民法典中的体系位置[J],江汉论坛,2017.1:175-190而周加海等学者着重指出，账号的稀缺性和可支配性更契合物权特征，③②王雷.网络虚拟财产权债权说之坚持——兼论网络虚拟财产在我国民法典中的体系位置[J],江汉论坛,2017.1:175-190③[9]周加海,喻海松,贾玉慧.网络虚拟财产专题入库参考案例解读[J].中国应用法学,2024.11:175-190数字劳动贡献度认定的理论缺位网络账号价值的造就依赖持续的“数字劳动”，这一概念囊括内容生产、粉丝管理以及商业运营等要素。王芳提出的“数字贡献度”“合作贡献度”概念，表明婚姻存续时，双方对账号的协同投入应纳入共同财产的范围。当下的问题在于，法律没有对“数字劳动”的认定标准跟量化方法未作相关规定，这造成贡献度评估无据可依。要是一方承担内容创作工作，另一方承接后勤工作，二者的贡献怎样折算成经济价值？此类问题在司法实践里面常被简化成“时间投入”或者“资金投入”的单一维度，忽略掉创意产出与情感劳动的隐性价值，进一步加重了分割结果的不公平性。平台自治规则与司法裁判的冲突用户协议的排他性条款限制权利分割主流社交平台（例如抖音、快手）的用户协议一般规定“账号的所有权归平台，用户只享有使用权”“禁止账号的转让与继承”，这类条款目的是维护平台生态的稳定，却跟司法裁判中“虚拟财产可进行分割”的原则形成了直接冲突，这进而导致此类案件裁判面临困境。如在“快手账号分割案”里，法院虽说认可了账号的财产价值，但鉴于平台不配合进行过户，最终仅仅能分割收益权。周晓峰于相关论文里提及，平台借助格式合同独自设定权利界限，本质上使司法对虚拟财产的保护被架空，韩国《游戏产业促进法》强制要求游戏平台配合司法执行，为解决此类矛盾提供了启示，但我国现行的法律至今尚未搭建类似机制。平台数据控制权与司法执行权的矛盾就虚拟账号而言，其核心价值一般依托于平台存有的用户数据，平台按照《网络安全法》赋予的数据隐私保护义务，往往拒绝向法院提供账号的运营相关数据，这造成司法评估没有客观支撑，如在某起案件中，法院试图利用“收益法”去估算账号价值，但鉴于不能拿到历史收益数据，最终只好采用成本法，严重把账号实际价值估算得偏低。在比较法研究下，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统一数字资产访问法案》（RUFADAA）允许法院在特定条件下拿到数字资产数据，而我国此领域的立法目前是空白，这让平台与司法机关的权责边界变得模糊，执行困境难以冲破，这也启示我们必须将解决这个问题提上日程。LukeLee在《ExaminingtheLegalStatusofDigitalAssetsasProperty:AComparativeAnalysisofJurisdictionalApproaches》中研究了不同司法管辖区对数字资产的分类和监管方式，发现各国差异较大。如日本在Mt.Gox破产案中未赋予加密资产所有权性质；新加坡在相关案例中认可加密货币具有无形财产特征；英国通过一系列案例和法律声明逐步明确加密资产在法律上的财产地位；美国主要将数字资产按其特征作为证券或商品进行监管；欧盟通过MiCA对加密资产进行规范分类和监管；中国则对数字资产尤其是加密货币采取了较为严格的管控措施。LukeLee.ExaminingtheLegalStatusofDigitalAssetsasProperty:AComparativeAnalysisof,JurisdictionalApproaches[DB].arXiv,2024这些差异表明，我国在解决虚拟财产相关问题时，需充分考虑国际经验与自身实际情况。LukeLee.ExaminingtheLegalStatusofDigitalAssetsasProperty:AComparativeAnalysisof,JurisdictionalApproaches[DB].arXiv,2024国际经验的本土化适配难题即便域外经验（像韩国虚拟财产评估委员会、美国FTC的协同监管）为制度创新提供了参考范例，不过移植该经验面临本土化的挑战，好比韩国模式借助高度标准化的评估体系与平台问责机制，我国虚拟财产市场碎片化现象显著，平台自主掌控的权限过大，直接套用或许会引发“水土不服”现象。虚拟财产价值评估的技术与制度障碍评估方法的多样性与标准化缺失司法实践中所常用的收益法、市场法以及成本法都存在自身局限：收益法凭借未来收益预测开展，很容易受行业波动的干扰；市场法因交易数据不透明，造成可比性不够；成本法常忽视无形价值，且其算法也比较复杂，导致这种方法无法轻易在基层法院普及。从我国立法与司法情况来看，由于虚拟财产的特殊性,目前对之尚且缺乏完善的价值评估机制,这就导致在实务中,资产评估机构经常拒绝评估虚拟财产,进而导致当事人无法提供完整的评估信息,这不仅会给该类案件的审理过程带来极大的困难,同时也可能导致当事人的诉讼请求因此被驳回。②曹舒然,论夫妻共有虚拟财产离婚分割的法律困境及破解之道[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2022.11:57-66②曹舒然,论夫妻共有虚拟财产离婚分割的法律困境及破解之道[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2022.11:57-66动态价值与静态评估模型的矛盾网络账号的价值展现出高度动态特质，粉丝量、平台算法的变动或者内容政策的改变都极有可能引发价值波动，但现有的评估模型多数采用静态时点估值法，无法体现分割后长期收益的后续变动，在“苏州抖音账号案”当中，法院用现有的粉丝量算出补偿金额，但没有顾及账号未来的增长潜力，引发补偿金额与实际价值相背离，因而可以知晓，动态补偿机制（如收益分成协议）理论上更具合理性，但由于缺乏相关法律依据与执行保障，实践中采用的案例少见。第三方评估机构的法律地位缺失我国《资产评估法》第12条虽规定评估机构的设立条件，但未明确虚拟财产评估的特殊性，且多数评估机构缺乏数字资产领域的专业人才，评估结果常被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反观韩国，虚拟财产评估委员会由法律专家、技术工程师与经济学家共同组成，其评估报告具有强制司法采信力。我国若欲建立类似机制，需解决评估机构中立性、技术能力与法律责任界定等问题，否则难以摆脱“评估-质疑-再评估”的循环困境。（四）社会认知与技术发展的双重挑战公众对虚拟财产权益的认知不足处于传统财产观念的范畴中，“有形物”与“劳动所得”占据主导之位，虚拟账号的经济价值与社会意义未得到普遍认同，我们同样能看到，众多离婚案件中，非运营方因欠缺“数字劳动”意识，没能及时把贡献证据留存好，诸如平时的聊天记录、协同工作日志，造成举证不易。赵雨桐讲道，社会认知跟不上导致虚拟财产分割常被当作“次要争议”，当事人和律师更倾向于去聚焦房产、存款等传统财产，进一步增添了司法救济的被动情形。技术迭代对法律规制的持续性压力处于数字化经济时代，技术迭代的速度十分快，这既催生了发展，又带来了冲击，诸如区块链、AI生成内容（AIGC）等新技术正在重新塑造虚拟财产形态，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账号”也许会彻底脱离平台控制，这将造成当下以平台为中心的规制框架面临着失效的风险隐患。AIGC技术促使账号内容生产自动化，传统“创作贡献度”认定标准被冲击起来，法律规制必须有“技术前瞻性”，避免落入“制定下来就落后”的状况，陈瑜.民法典迈出依法全面保护虚拟财产第一步[N].科技日报,2021.1：第三版但当前立法节奏难以跟技术迭代的速度对上号。陈瑜.民法典迈出依法全面保护虚拟财产第一步[N].科技日报,2021.1：第三版数字劳动异化与权益分配失衡处于平台经济模式期间，账号运营者的“数字劳动”一般被转变为数据生产的工具，其情感投入与创意价值难以转化成金钱，某对夫妻一块儿运营的情感类账号，女方主要进行文案撰写以及粉丝互动，男方从事技术维护相关事宜，离婚时法院仅依照“实名认证方”对归属进行判定，没顾及女方的隐性付出。这种分配失衡的情况反映出法律对“情感劳动”“创意劳动”价值认可的空白，迫切需要引入更精细的贡献评估体系。基于研究我们可以得出，网络虚拟账号分割面临难题的成因是多维度的：法律属性理论上的争议、平台与司法的权力争斗、评估技术所具有的局限性以及社会认知的滞后情形，共同勾勒出当下制度供给欠缺的复杂轮廓，这些困境不仅降低了司法裁判公正与效率的水平，更阻碍着数字经济时代婚姻家庭权益的平等守护，怎样突破这些困境，本文会在下一板块接着探讨。分层应对机制与制度创新裁判规则重构：从“属性争议”到“贡献量化”明确“数字贡献度”的量化评估模型在司法实践中可从以下维度构建评估模型，该模型的法理基础源于《民法典》第1087条“离婚时财产分割应照顾对家庭贡献较大方”的原则，以及《民法典婚姻家庭编解释（一）》第72条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分割需考虑生产、经营贡献”的规定REF_Ref19025\r\h[10]。具体包括：：第一个因素是时间投入。我的建议是以账号运营日志、平台后台数据（如登录记录、内容更新时间）为基础，去计算双方实际参与运营的时长比例。例如，若一方在婚姻存续期内累计投入1200小时，另一方投入800小时，则时间贡献度分别为60%与40%。第二个因素是创意产出占比。在这一因素中可以引入“原创内容占比”指标，通过AI内容识别技术，如字节跳动“灵犬”反抄袭系统，来判定原创内容占比，并结合粉丝互动数据（点赞、评论、转发）量化创意价值，因为粉丝基础是决定账号价值的决定因素。例如，某账号80%内容由一方独立创作，且互动率高于平均水平20%，则创意贡献度加权至70%。第三个因素属于经济贡献范畴，可综合考量广告收入流水、直播打赏记录以及电商交易数据，以此区分直接收益，谈及间接收益，可依照行业平均溢价率（像每万粉丝商业价值5000元）做折算处理。发布司法解释细化《民法典》第1062条适用在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中，我建议可以作出如下具体规定：第一条：“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一方或双方通过运营网络虚拟账号获得的经营性收益（包括广告收入等），应当认定为《民法典》第1062条规定的‘生产、经营收益’，纳入夫妻共同财产范围。在账号本身的分割应综合考虑注册时间、人身属性、贡献度比例等因素，优先保障账号功能存续与经济价值稳定。”第二条：“对于实名认证方主张账号人身属性的，法院需审查以下要素：（1）账号内容是否依赖特定个人形象或技能；（2）粉丝群体是否基于对实名方的信赖形成；（3）分割后账号价值贬损风险。若上述要素均成立，可判定账号归属实名方，但需以‘动态补偿金’（未来收益分成）或‘一次性折价补偿’平衡另一方权益。”最高法还可推动司法衔接机制的构建，比如实施类案强制检索制度，也就是在各级法院在处理虚拟账号分割案期间，要检索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指导性案例，以达成“贡献度评估模型”与“动态补偿”原则的普遍应用效果，另外还有专家辅助人这一制度，也就是准许当事人申请数字资产评估师、平台运营专家以专家辅助人身份出庭，就账号价值、贡献度的划分给出专业看法，补齐法官技术认知上的短板。协同执行机制：平台、法院与评估机构的三角联动司法强制调取平台数据的标准化流程对此根据民事诉讼法中的相关规定，我们可以通过数据调取令状以及数据脱敏处理来打破保护隐私与调取数据冲突的困境。首先，通过数据调取令状：法院可向平台签发《虚拟账号数据调取令》，要求平台在5日内提供账号的运营数据（包括粉丝增长曲线、收益明细、登录IP记录）。平台无正当理由拒绝提供的，可依据《民事诉讼法》第115条处以每日1万元罚款，直至履行义务。其次，通过数据脱敏处理，平台需对涉及用户隐私的数据（如粉丝个人信息）进行哈希加密处理，最后向仅向法院提供聚合统计结果即可（如月度收益总额、粉丝地域分布）。在这一流程建立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借鉴美国的一些处理，比如在美国RUFADAA法案，此案时加州法院在“InreFacebook账号继承案”中，要求Meta公司提供逝者账号的加密数据包，由法院指定的技术专员解密后作为遗产分割依据。那我国也可我国可探索类似“技术专员”制度，由省级法院统一培训认证。构建第三方评估机构准入与监督体系如果想构建这一体系，在司法上必须由配套措施。我认为需要下面两个配套措施。第一个是评估机构资质认证制度，即由司法部联合工信部发布《虚拟财产评估机构管理办法》，去规定评估机构需具备“双资质”，即资产评估资质和信息技术安全认证，且评估师团队需包含法律、数据科学、经济学专业人员，保证认证的科学性。第二个是评估报告采信制度，这需要法院对评估结果的采信应遵循“双重校验”原则，即同时采纳收益法、市场法两种方法的估值结果，取平均值作为裁判依据。若两者差异超过30%，需启动重新评估程序。比如，某直播账号经A机构采用收益法估值200万元（基于未来3年收益预测），B机构采用市场法估值150万元（参照同类账号交易价），法院最终以（200+150）/2=175万元作为分割基准值。当然，建立第三方评估机制时，应遵循公平合理原则，形成中立权威第三方来评估网络游戏虚拟财产价值的机制，兼顾好各方当事人利益。薛宁.网络游戏虚拟财产民法保护调研探析[J].法制与经济,2020.12:73-74薛宁.网络游戏虚拟财产民法保护调研探析[J].法制与经济,2020.12:73-74执行模式创新：动态补偿与账号共管动态补偿金的计算与支付保障动态补偿金本质上是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账号未来收益期待权”的分割，依据《民法典》第1065条“夫妻对共同财产享有平等处理权”，可将其界定为“预期共同财产的提前分配”，而非离婚损害赔偿。具体规则如下：首先，我们可以参考《民法典婚姻家庭编解释（一）》第25条“离婚时未分割的夫妻共同财产可另行主张”，规定非持有方有权就共管期或分割后3年内的账号收益主张分成；其次，对于分成比例，我们规定分成比例不得低于贡献度评估结果的30%，例如贡献度为40%的一方可主张40%的收益分成，体现“贡献与收益对等”原则。探索“账号共管”的过渡性安排账号共管是一种创新型规定，在司法中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两个规定去落实；第一个是设定共管期，对于人身属性较弱、双方贡献度接近的账号（如企业号、知识分享类账号），可设定1-2年共管期，双方协商内容发布频率与收益分配比例。共管期内任何一方不得单方修改账号密码或清空内容。第二个是规定违约惩戒措施，比如若一方在共管期内擅自转移账号资产，法院可依据《民法典》第1184条，按账号评估价值的200%判令赔偿，并纳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我国《民法典》第557条“合同僵局解除规则”可为共管期协议提供法理支撑，避免因双方矛盾导致账号价值贬损司法能力提升：技术赋能与专业团队建设建立虚拟财产案件专项培训机制具体措施如下：其一是在国家法官学院中设置相关课程，可以把“数字资产分割实务”作为必修课开设，含有平台数据解析、评估报告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