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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科普：脑与语言 对于语言这个词的理解，没有人能有美国著名盲聋哑作家海伦凯勒那么深刻。这位天生的盲聋哑人，在她接触人类语言之前，世界对她寂寞无声，一片黑暗。在她九岁那年，她的家庭教师奇迹般地使她知道了人类语言的存在，并以特殊的方式教会了这位天资聪颖的姑娘使用人类语言表达她的思想。那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一天凯勒正觉得烦躁异常，她的家庭教师领着她去散心，到了一处水龙头边，教师让她洗洗手，当她把水龙头拧开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让凯勒知道水的名称。于是，她在凯勒的手上用指头画着“water”(水)的字母，然后，又在其手上滴水，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凯勒觉得“water”和滴在手上的东西可能有某种联系。在后来的几天里，家庭教师，用同样的方法，每让凯勒触接一个东西之后，总要在她手上画些符号。聪明的小凯勒终于明白了：她所接触的每一个东西都自己固定符号。她的内心豁然开朗，因为，她终于知道了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可以用符号来表达的。她的心灵象打开了一扇窗户，透过这扇窗户，她看见了五彩滨纷，声息万千的世界。从此，她再也不那样郁郁不欢了，而是，一步一步走进了神秘的语言王国，精通了盲文，学会了写作。人类的语言让她的智慧发放出夺目的光彩，她成了著名的作家。 然而，对于我们这些正常来说，语言似乎没有那种神秘的色彩。我们每天都在使用语言，但是，我们大多认为语言不过是有意义的声音，就象任何动物能够发出声音，交流情感一样的情形，所不同的是，人类的声音可以用书面文字来表达。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人类语言无论从其自身的内在结构，还是生理机制都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首先，人类语言和动物语言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尽管蜜蜂可以用极其复杂的舞蹈，知告同伴花蜜的方位和距离；所有的动物都能以自己特殊的姿态或声音向同伴报告危险的来临或满足及痛苦的感受；有的灵长动物，如黑猩猩还能学会一些人类的手势语和特殊的符号语言。但是，没有一种动物，即便是脑结构和人类有极大的可比性的猩猩，能够象人类那样创造性地使用语言。尽管，经过严格训练的猩猩在特定的场合里能够使用其所学的“语言”。比如，见到主人做敬礼的动作。不过，这些条件反应式的语言使用离语言的创造性使用还相去遥远。 人类语言的创性是它有别于动物语言的根本标志。猩猩不会说人话，鸟不会唱人歌，这都是由物种的生理特理所造成的差异，因为，猩猩和鸟不具有人类的发音器官，不能象人类那样发音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动物只能表达与其本能相联系的或出现于眼前的事物和情景。而不能象人类那样表达抽象的，复杂的，非眼前的情景：能够在不同的条件下使用不同的表达方式；同一种内容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可以是坦诚相见地直抒已见，也可以委婉其辞，甚至装腔作势等等。大猩猩不具备人类这些语言能力中的任何一项。因此，它们的语言，是不具创造性的。 语言的创造性还与语言的规则性紧密相联系在一起。虽然，动物的语言也有其自身的规则性。如蜜蜂若在米之内的地方发现了花蜜，它会返回蜂群，先吐出一滴花蜜，让同伴尝尝，然后跳起圆圈舞，先往一个方向，再往相反方向，反复几次。最后起飞，径直飞向花蜜所在地，同伴们并不直接尾随其后，而是各自单独飞行，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花蜜所在地。这说明，同伴们是从跳舞的动作中明白了花源的距离和方向，从它吐的一滴花蜜中知道了花蜜的类型。如果花源在米以外，远至几公里，那么跳舞的动作就完全不同了。这就是所谓的规则，语言如果没有规则是不可能操作的。但是人类语言的规则比动物语言的规则要复杂得多。首先，人类语言有大量的离散的符号来表示各种事物和情感的概念或者一定的结构范畴，这些离散的符号不经组织是无法充分有效地表达意义的。只有将这些符号纳入一定的系统才能具有强大的表意功能，而这套系统是由是规则支配的。规则支配着句子组成的词序，时态语态等句法功能，还支配着语义和语用功能。各个层次的功能共同实现一个统一的整体意义。例如，一个句法上符合规则的句子，不一定符合语义规则，符合语义规则的语句也不一定符合语用规则。当我们评价一句话是否具意义时，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在一定的语言的场合里“草吃牛”这句话也可能具有意义。这就需要语言使用者掌握一套规则，而通过这套规则又必须能生成和理解无限多的语句。 这样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语言系统，我们竟能在人生早期的短短十几年时间里毫不费力地把它掌握下来，并能自如运用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神奇的现象吗？ 正是由于语言的神秘，千百年来，哲学家，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对语言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试图从语言的种种现象中了解人类的智慧及其本质。哲学家试图从语言的各种逻辑操作中（如逻辑三段论）了解人类思辩的过程，了解逻辑真理和谬误产生的机制；语言学家试图从语言的起源的探索中发现语言系统形成的原始动力；从各种修辞的研究中了解语言与人的情感表达的各种微妙联系；从语言的结构变化中看到人类文化的演变及其对人类思维的影响；而心理学家则试图从语言的运用中间接地了解人类思维的真实过程。然而，这一切的研究都尚未对语言习得，理解与产生的真正机理作出令人信服的科学解释。这并不是因为研究者的无能，而是因为语言太复杂了！正如陈明远教授在他的语言学和现代科学一书中所打的一个关于语言历史的一个比方：如果把从地球有生命存在的三十万亿年在比例上压缩成一年的长度，那么，按这个比例尺，一天相当于历史上的一千万年。照此推算，每小时相当于万年，每分钟相当于千年。在这样的尺度上，从原始生物到人类语言的进化，显示为下面的图景：如果一月一日在地球上开始产生原粒细胞细菌类生物，那么，最早的真核细胞在月出现，恐龙到月日才出现，并在同一天就灭绝了。月日出现灵长日动物。月日出现猿类。月日出现会说话的人类。月日晚上点，北京猿人才学会了用火。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原始文化的遗迹和文字记录，都是在这最后一分钟形成的。而在最后一秒钟里，人们才认识到自己的语言具有真正的历史。从这个比方中，我们不难看出，对语言的研究，象对人类其它方面的研究一样，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算是刚刚起步，由于研究手段的局限性，我们还无法对语言作出真正科学的全面的描述。特别是对语言的起源问题的研究，人们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手段是无法对各种假说，如拟声说，号子说，进行验证的。因此，更多的假说也是无济于事的。 世界上有千多种语言及其方言（方言是标准语言的一种变体）。有许多语言在历史的变迁中已经死亡，只留下了文字材，有的语言正在衰亡。另外还有大量的语言只拥极少数的使用者。现在被确认为是独立的语言有种，其中有还没有通用的文字。使用人口在一百万以上的语言只有种。这是世界语言的基本概貌。那么，人类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语言，而且有的语言能千百年流传至今，有的却会衰亡呢？我们可能会联想到“巴比伦通天塔”的故事：在遥远的古代，人类拥有共同的语言，他们彼此团结、相互交流，表现出征服世界的狂妄野心。他们要在巴比伦建造一座通天塔，上帝知道这件事之后，对人类的狂妄感到非常气愤，于是，他便让参与建塔的人彼此语言不通。这一招使人类再也无法实现建造通天塔的理想了，因为他们彼此不能沟通和交流，隔阂和分争便接踵而至。当然，现代人是不会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的，但却会由此引发许多问题：这些不同的语言一代一代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一个人在其孩提时代为什么可以容易地学会他所在的任何语言环境中的语言，而成人却并非如此？ 我们且不考察哲学家是怎么说的，就看看现代的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们是怎么看的。对于上述问题，不同的学派有不同的解释，但是，归结起来不外乎两方面的观点，一是把语言的获得看成是一种条件反应式的记忆学习；一是把语言的获得与天生的大脑机制机联系起来，认为语言是由遗传机制决定的。前者为行为主义者的观点，后者为理性主义的观点。行为主义认为，人类习得语言就如其习得其它行为一样，通过不断的强化，形成固定的行为模式，这一学派的代表人物斯金纳在他的语言行为中指出，发音的练习与其它肢体动作的练习并无不同；都是中枢神经系统控制下的横纹肌的动作练习。因此，两者的学习都可用工具性的条件化过程予以解释。因此，行为主义甚至认为，只要给予适当的环境和适当的刺激，动物也是可以习得人类语言的（当然语言的形式是不一样的）。理性主义者竭力反对这种观点，他们认为人类之所以能够习得语言，是因为其具有一套遗传所赋予的语言习得机制。这个机制规定了语言习得的各种方向和限度，就象人的运动机制规定了人的运动限度一样：人不能每秒钟跑米，也不可能学会猴子爬树的技能。同理，每一种物种都有其由遗传所给定的种种限度，因此，猩猩无论怎么训练也无法学会人类语言。但是理性主义者们也看到，遗传能给定的机制必须通过后天环境的激发才能实现其功能。另外，这种语言机制具有普遍性，它是一套潜在的语法规则。当儿童在特定的语言环境生长，他的具有普遍性的语法机制就会具体化为他所接触的那种语言的语法。这一语言学派的杰出代表乔姆斯基以他的句法结构一书将这种观点推向了一个高峰。 然而，乔姆斯基的理论是建立在一种演绎推理的基础之上的。尽管他后来也试图寻找他的转换生成语法的心理现实，但是，至今也并无实质性的发现。人们提出了许多疑问：诚然，如果我们没有一套天生的规则系统，我们是难以想象怎样去学习和理解几乎是无限多的语句的，但是，这套规则系统又是怎样禀赋于我们的头脑呢？外部的语言环境又是怎样激活这套语言规则的呢？其方式和行为主义的刺激一反应式的学习有何本质的区别呢？对于这些问题乔姆斯基只给出逻辑上合理的答案。比如，他通过转换生成语法向人们演示了这样一个原理：只要我们掌握了一套包含一个名词词组和一个动词词组的句法规则，我们就可以生成无限多这种类型的句子。而不需要象行为主义认为的那样，一个句子一个句子地学。 毫无疑问，作为一个伟大的语言学家，乔姆斯基的理论有其革命性的意义。他把语言学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使其步入了认知心理学，神经语言学和生理心理学等各个领域。而且每一个领域都为语言学的发展提供了动力。研究者们认为，要真正了解语言习得的各种机制，一个有效的途径就是对语言的脑机制进行深入的研究。 其实，对语言的脑神经机制研究早在古代欧洲的医学史上就出现了，只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研究的结论带有许多主观臆想的成分。比如把脑神经看成是精气的通道，各种 感觉的传入和智慧的输出都是由这些通道实现的。诸如此类的解释，离科学的解释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因此，在世纪以前，如果有人出现语言异常，不管其原因是什么，一律视为精神病，是由于大脑精气通道出现了故障所致。到了年，法国医生布洛卡的发现才改变了人们这种错误认识：有一位患失语症三十年之久的病人，由于患了炭疽病而送往法国医生布洛卡处诊治。经检查，病人除语言能力障碍之外，神志清醒, 表情正常，毫无精神病人的症状。不久病人死了，布洛卡对其进行了尸体脑部解剖，结果发现，这位病人的左脑额叶有损伤的迹象。在随后的几年里，布洛卡还对多例失语症病人的大脑进行了研究，结果都发现在相同的区域有不同类型的损伤，如肿瘤，脑溢血等。 布洛卡的发现可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不但证明了语言与脑的关系，而且还明确了语言与脑的具体部位的关系。继布洛卡之后，德国年青医生维尔尼克于年发现脑的另一个部位损伤与病变也会出现语言失常，这个部位在颞叶靠近听觉中枢的地方。此后，人们便把这两个语言中枢命名为“布洛卡区”和“维尔尼克区”。在现代的脑成像技术发明之前，对各种失语症的解剖学研究成了神经语言学的唯一资料来源。 然而，对各类失语症病人的大量研究发现，语言的产生与理解不但与经典的布洛卡区和维尔尼克区有关，与大脑的其它部位也有关。其中主要有联络区皮层，皮层下结构，基底神经节和丘脑底部等各个部位。 失语症是一种非精神性和智力性因素引起的，而是由脑的局部损伤（包括病变）所导致的语言产出和理解障碍。病人神志清晰，智能正常，与语言有关的感觉和运动系统都未受破坏。它的表现繁多，但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运动性失语症，它表现为语言产生的各种障碍，另一类是感觉性失语症，表现为语言理解的障碍。运动性失语症主要是由于左额下回语言运动区（亦即布洛卡区）受损所引起的。俄罗斯著名神经语言学家卢利亚认为，这个部位受损的病人，其皮层紧张度普遍降低，这不但影响语言运动，而且还影响其它活动，如病人常表现为梦样状态。在语言方面则由于张力的下降，语言形成的动力受到影响，因而，言语迟缓，发音困难，语句结构错乱，用词不当，常用零散的名词作为述谓词。有的病人语句重复，直至成为耳语。有一种损伤称为“额叶综合征”，它是由于前额皮层（尤其是左半球前额部位）损伤所致。有这种征候的病人不能形成话语的动机，初始的意向或思想，不能构成稳定的程序。但是病人的语言执行机制却是完好无损的，即病人有 遣词造句的能力，即只要一个语句的意向能被激发，病人是可以把这个句子表达出来的，但是病人却很难将这个意向扩展开去。有一位女病人，给著名神经外医生布尔坚科写信，她的信中的一个意念无法以一种稳定的程序扩展，因而，满满的四页纸，写的全是一句话，“尊敬的教授，我想告诉您，我想告诉您”。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布洛卡区是语言产生的动力中枢。语言的编码必须由这个部位发出的动力驱动。 感觉性失语症是由维尔尼克区及其周边区域受损受引起的语言理解障碍。这种病人往往能说出正常的话语，但却不能理解别人所说的话。我们知道，语言理解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对词汇单位的感知和理解；二是对句子结构的理解，即能把词汇单位组织成系统；三是对整体话语的理解，即把语句纳入语境。左颞部次生系统（维尔尼克区）的损伤首先导致音位和词汇辨别能力的障碍，病人无法将各个音素合成词，或将词组合成更大的语义结构；大脑左半球三级顶枕部的损伤导致空间分析和综合能力的障碍，病人无法把握语句的空间顺序，因而导致逻辑语法关系的混乱；大脑左半球运动前区的损伤使把握运动旋律的能力产生障碍，因而，无法对语句的节奏，音调进行理解加工。以上三个部位损伤的失语症状有明显的差别。左颞部次生系统的损伤，最明显的症状是“词义脱离”。这种病人虽然听不懂单位词的意思，但他可以从整体的语流和语调结构中感知出句子的逻辑和句法结构，比如，病人可以说出句子是从属关系还是限定关系，是肯定结构还是否定结构。大脑左半球顶下部和顶枕部损伤的病人的症状则完全相反，病人虽然能准确无误地理解每一个词，但是，由于病人无法把按时序出现的词汇刺激所产生的兴奋组成线性连续状态，即使是十分简单的句子对他来说也是不可理解的。此类如病可以理解“房子里有人。”这句中的任何一个词的意义，但不知道整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神经心理学的研究认为，这种现象是由于短时记忆功能的破坏所致，如颞叶内侧（第三脑室壁，海马壁和 伯伯兹环)的损伤。用记忆的痕迹理论来解释就是，由于这些部位的损伤造成痕迹抑制的增强，致使词的兴奋不足以引起序列的兴奋性传导。另一方面，词所引起的次要性联想却过于活跃，这也是理解语句和语篇的故障之一。我们都有这种经验：复杂话语的规则一方面要求理解应有主观能动性，另一方面又要求抑制随意浮现的次要联想，即选择性的注意。这又同时涉及到额叶皮层的功能问题，因为额叶皮层是个体能动性的物质保证。 还有另外一些典型的失语症也揭示了语言的脑机制：如顶叶皮层下小叶和角回受损的视觉失语症（亦叫失读症），这种病人可以听懂别人的话语，但无法谈懂书面语言；布洛卡区和维尔尼克区间的联络纤维一弓形束受损所引起的传导性失语症，即病人既能听懂别人的话，又能正常讲话和叫出物体的名称，但奇怪的是，这类病人在听完别人话之后片刻便忘记了，因而他不能重复别人的话语，也不能按别人的指令执行相应的动作，这是由于语言理解与语言产出功能之间联系的障碍；次级感觉皮层损伤所引起的失语症，病人可复述别人的话语，但不理解其意义；颞叶皮层广泛受损引起的命名失语症，病人可以理解正常语言，而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产生有意义的语言，但是病人无法准确地叫出事物的名称，常需要用解释性语言作为辅助（因此研究者认定，颞叶前、中部皮层具有表征具体名词的功能，左颞叶后部具有普通概念的表征功能。而失语症的最严重形式是完全性失症，即既有运动性的，又有感觉和传导性的失语症的种种症状，它是由于大脑皮层大面积人损伤所致。 以上是通过失语症病人的研究资料所揭示的大脑语言机制的概貌。但是，年代以来，由于脑成像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但为病人，而且为正常人的脑语言功能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手段。例如，用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技术（）技术发现，语词感知过程在相应感觉通路的初级和次级皮层区内独立完成，与其它感觉通道不发生关系；在语词的读出任务中，两侧大脑的面部感觉与运动区皮层和辅助语言运动皮层的脑血流量增加；在语言的联想任务中，大脑的额叶皮层和两半球的扣带回血流量增加。这又进一步说明，语言的脑功能已超出了经典的布洛卡和维尔尼克区。还有一些脑电技术和“事件相关电位技术”()，核磁共振技术（）等的都为语言的脑功能研究提供了大量的资料。 各种研究的资料说明，人类大脑语言功能主要在大脑左半球。我们知道，大脑的两个半球是分开的，仅由胼底体连接。而且，两个半球分别支配对侧肢体的感觉运动。据统计的右利者(习惯用右手拿握者），其语言中枢在左脑，而只有的左利者语言中枢在左脑，其它的右利和的左利者，语言中枢是对称的。这种统计数字是由药物脑半球麻醉实践验得出的：在半球对侧的劲动脉注射麻醉剂，如阿密陀盐，如果对侧肢体出现暂时瘫痪，并且出现的失语症症状，便可判定此侧大脑为语言中枢，如果双侧注射反应效果一致，则为语言中枢对称。研究的结果表明，右利者大多数人为语言左半球优势，左利者则有相当部分为右半球优势。 但是，对于语言中枢的侧化机理至今尚无有说服力的解释。有人认为侧化是由遗传决定的，有的则认为是由环境决定的，也有人认为是由文化决定的。比如爱斯基摩人和澳州土著大部分是左利者。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即语言中枢侧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婴儿在一岁之前两半球的功能是对称的，在其以后的若干年中，任何一边的大脑半球受损，都可以被另一边的皮层完全代偿。也就是说，一个有左半球优势倾向的儿童，当其左脑皮层受损时，其语言功能不会丧失，而可以恢复，并被右脑半球完全取代。但对成人并无此可能。 语言中枢的侧化是人类独有的一种奇怪的现象。而且这种侧化倾向有许多外在表现，如与优势半球对称的耳朵对语言的听觉分辨能力明显高于另一侧。这些表现曾让许多研究者想入非非。如训练左手的精细动作，来提高左侧优势者的右脑的功能。但效果并不显著。 不管怎么说，大脑功能的侧化，对人类这一物种的进化和发展肯定具有重大的意义。侧化标志着专业功能的增强，工作效率的提高。而侧化早期的可代偿性及标志着人脑细胞在发育期的高度的可塑性。 因此，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语言功能与两半球脑神经细胞都有关系。在其侧化的过程中，另一侧的神经细胞一直还保持着这种功能，直至青春期。那么，脑神经细胞的语言功能是怎么获得的呢？这是一个神经语言学的热点问题。 象大脑的其它功能一样，语言的脑功必须经过后天环境的刺激才能发育成熟，走向完善。不过语言功能发育所依赖的外在条件和别的脑功能所依赖的外在条件不同，它完全依赖于听觉系统的发育状态。一个听觉系统发育不全的儿童是无法习得正常语言的。因为，任何正常的语言习得过程都是由听觉开始的。 一个正常的婴儿，在出生后一个月左右就能分辨语音音素。研究者是用婴儿吸吮率与音素变化关系的实验来说明这一点的。当婴儿吸吮时，在其耳边发出某个音素如P，这时吸吮动作会加快，当这个音素反复出现时，吸吮动作又保持在比较衡定的状态；如果换成另一个音素如b吸吮动作又会增强，尔后又走向习惯化。实验还发现，如果用机械声作为刺激，就不会出吸吮率的变化。还有许多事实事说明，正常婴儿在出生后的几个月里就有很高的语音听辩能力，比如，对母亲的说话声能产生特别的反应。 听觉是人类和许多动物的一种本能。尽管从灵敏度来说，人类听觉并不是最优越的。狗和其它一些动物的听觉比人类的听觉灵敏得多。但是，人类的听觉的语音分辨能力是动物所不能比拟的。听觉皮层在外界语言声音的不断刺激下，传导性和感受性日益提高，相应脑区的皮层由于不断地接受从听觉皮层传来的刺激，神经细胞迅速增加，细胞的树突刺也日益增多，突触的联结越来越多，而且感受性越来越强。首先是维尔尼克区的和相关的联络区皮层的发育，随着儿童自发性语音的增加，布洛卡区和其它感觉运动区的皮层也很快得到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婴儿早期的自发的伊呀声对其后来的真正语音的出现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们可以简单地把这个过程看成婴儿的语音练习过程。这种自发的声音作为一种反馈，和来自成人的语音不断地进行比较，使自发的声音朝着比较稳定的格式发展，成为语音的基础。 具备了语音基础，并不意味着习得了语言。语言是更为庞大的系统，这个系统的习得与脑的其它功能的发展是同步的。比如一个三岁的儿童绝对不可能象六岁的儿童那样使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思想。语音基础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即人类的各种语言的基本音素是大同小异的。人类语言的差异主要表现在音素的组合。因此，婴儿在早期阶段即使改换语言环境，比如，从汉语环境到英语环境，其语音不会留下任何原来语言的痕迹。 当儿童的语言发展到了词汇和句子阶段时，其语言的习得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从这个阶段开始，感觉系统的各项功能开始协调地工作，对外界的各种刺激进行加工和处理，从简单的命名到概念的形成，儿童的大脑逐渐具备了认知能力，而语言的发展又在不断地强化这种认知能力。 我们已经知道，脑的不同部位的成熟时间是不一致的。比如大脑两半球的联接体胼胝体神经纤维的髓鞘化过程比较慢。于是，有人便得出这样的结论：语言单侧化是与个体语言发展的速度有关的。如果语言发展开始于胼胝体成熟之前，即在胼胝体尚未具备对双侧语言信息进行调控的能力之前，那么，脑语言功能就有可能分布在双侧半球，如果语言发展晚于胼胝体的成熟，遗传优势和胼胝体的调控能力将会使脑语言功能左侧化。而语言是否单侧化对大脑的其它认知功能是具有影响的。大量的研究都证明，女性的脑语言功能发育较早（早于胼胝体的机能发展之前），因此，大部份女性的语言功能单侧化程度较差。她们大部分人的双侧半球都具有语言功能，尽管有一侧是起主导作用的。其结果是语言功能占据了其它认知功能的空间。如前所述，脑机能侧化的优点之一就使各个脑区在分工合作的原则之下各司其职，提高效率和精细程度。语言功能区域的双侧分布，一方面占据了右脑专司空间知觉和定向能力的神经细胞，另一方面左脑由于非完全性支配语言功能，在分析和推理和逻辑抽象方面也显得底气不足。当然，这只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有相当的女性并非双侧优势，也有一些双侧优势的女性也可能具有很强的空间定向和逻辑能力。 脑语言功能的成熟不但反映在对语音音素的分辨能力，而且还反映在运用语言的语音功能表达自己的情感方面。因此，从婴儿伊呀学语时发出的具有人类语言普遍性质的语音向某一具体语言语音的过渡就标志着具体语言习得的开始。语言习得的过程，就一个人一生使用语言的时间跨度而言， 是相当短暂的。在一般情况下，婴儿在出生后十个月左右就开始说单音字，如“ma”“ba”, 到一岁左右就能用这些单音字来表达简单的意思。这一阶段可能持续好几个月，甚至一，二年左右（据说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到了三岁才开始学会说话），但有的人在学会说单字一两个月之后马上转入双字或多字阶段，尽管这一阶段的语词大都是名词。一般情况下两岁的儿童能用随意组合两字或三字词句。如“看狗狗”，“饭吃”，“下去”等等。有时儿童的句子显得很不规范。到三岁时儿童的语法构造能力大大提高，表现在其话语的词数增多，结构复杂化，并开始学会使用代词，疑问词。到六岁左右，儿童已能表达和理解成人日常口语中的大部分话语。这里当然存在着一个认知因素的制约，我们不可能要求一个岁的儿童理解成人关于人生哲理的对话。也不可能要求他们掌握和成人一样多和词汇。但是就一般的语音和语法能力而言，已经接近成人水平。 儿童语言词汇的发展和其语言机制的成熟没有因果联系。语言机制反映的是一种可能性，而词汇只是这种可能性的具体化形式。这就好比汽车的动力装置和燃料的关系，所不同的是，人类语言机制要有一定语言材料的刺激才能完善。 那么，当一个人的语言材料（语音的）刺激被剥夺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考察语言发展的脑神经变化过程。首先，脑神经具有一种自然发展和演化的趋势；这种趋势和身体其它部份的发育是同步的；其次，外界环境的刺激可以加速脑神经的发展并激活相关的功能；其三，神经细胞的可塑性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这样，一个人被剥夺语言刺激的必然结果是语言功能不能被激活，尽管脑神经细胞在自然地发育，但是这些细胞已朝别的方向演化；如果这种剥夺超过了一定的时限，演化过程将出现不可逆现象，即无法再塑造语言功能。这就是语言学家们常说的“关键期”理论。 “关键期”理论指的就是一个人在超过某一关键年龄之后，将无法习得语言，也就是说，他的语言功能将永远丧失。这一理论虽然已被大量的事实证明，但对于关键期的具体年龄尚无确定的说法。大多数学者认为，关键期的上限在岁左右。 除了上一章我们谈到的两个印度狼孩之外，世纪以来在欧洲也有有关余例野生小孩的报道。这些孩子大多是因为不同的原因而被它母亲抛弃之后被动物哺养长大的，哺养他们的动物包括狼，熊，狒，人猿等。这些孩子被发现时的年龄各不相同，大的来岁，小的不过岁。当孩子回到人类社会之后，年龄越大者，学会语言的可能性就越小。野孩子大都在特殊的生存环境中发展和演化出了各自不同的行为模式和叫唤声音。如四肢走路，叫声似狠嚎。当然，不排除这些野孩子中本来就有先天语言或智力障碍者。 但是，珍妮的故事却是具有充分说服力的。珍妮是一个女孩，年代末出生于美国洛杉矶，出生时体重磅，患有血液病（经换血疗法治愈），股骨关节先天性脱臼（一岁时手术治愈）以及其它一些骨关节疾患，暴君式的父亲觉得她毫无希望，便把他隔离起来。她被关在一个紧闭着窗帘的小房间里达十二年之久，白天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晚上睡在一个四周罩着铁丝网的小床上，除了双目失明的母亲每天去给她喂食之外(喂完食必须立即离去)，几乎与外界断联系。因为，她的父亲害有噪音恐惧症，任何声音（如收音机、电视机发出的声音）都会使他暴跳如雷。因此，珍妮不能哭闹，否则就会挨父亲的毒打。年月珍妮十三岁时被警察营救出来，并送医院给予特别护理。当时她神情恍忽，不会说话，身体极度虚弱。经检验查，她并无脑损伤症状，机体新陈代谢正常，神经系统与遗传功能无异常发现。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她不应出现语言障碍。经过大约一年时间的认知训练，她基本能理解别人的简单语言，也知道用语言表达极简单的意思，并掌握了大约个单词，但是两年之后她仍未学会使用语法标记。她的语言水平相当于岁左右的儿童。许多研究者认为珍妮能够被训练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奇迹，主要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她毕竟每天还能和母亲接触，二是她是一个右利的右半球优势（本该是左半球优势）。这是否意味着，在珍妮的语言关键期里，由于语言环境的剥夺，左半球的语言区由于缺乏刺激而萎缩，而右半球的空间知觉皮层并未萎缩，并尚具可塑性，因为，她并没有被剥夺这方面的刺激。于是，右半球便负起了代偿的责任。 当我们谈论语言时，往往指正常人能说的语言，而把哑巴看成是不会使用语言的人，其实这是错误的。一般的哑巴并不是不能发出声音，而是不能发出正常的语言声。原因也是由于他们的发音器官有缺陷，而是由于他们有先天听觉功能障碍。前面我们讲过，正常语音的习得，是由于外界语音的刺激和自发性语音的不断反馈对比而实现的。当听觉功能出现故障时，我们既听不到外界的语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既没有可模仿和参照的语音，也不可能模仿和参照。于是哑巴根据自己的不同情绪发出不同强度的声音，这种声音不具有规则性，因此也没有表意功能。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哑巴不能习得语言，只不过他不能习得正常人的声音语言而已。 聋哑人的语言叫做哑语或手势语，它是一种人工语言，当然，它和柴门霍夫设计的人工语言不一样，前者是在人类表意姿势和动作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而后者是依据自然语言的一般规则设计出来的。手势语和自然语言一样是一套具有强大表意功能的符号系统。不同国家的手势语有一定的差异，但大同小异。用手势来表达语义，对人类来说可能具有遗传学的基础：在人类有声语言尚未发展之前，手势肯定是用来表达语义的一个重要方式。至今，我们说话时常伴有各种各样的动作。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哑语的习得也有其脑功能方面的意义。 对于聋哑人的脑语言功能研究的资料很少。但是有些关于聋哑人失语症的报道对于研究聋哑人语言的脑机制是极有参考价值的。 病例之一：据麦克莱尔等年报道，某青年，自幼由聋哑父母抚养，其语言能力正常，不但会使用正常语言，而且还会使用手势语。后来由于一次事故，颅脑受到损伤，出现失语症。其症状不但表现为正常语言的产出障碍，而且还表现为手势语和书面语的同样程度的障碍。病人能理解并重复别人的话语和手势，但不能自发地用正常语言和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种症状和非聋哑人的运动性失语症症状完全相同。 病例之二：据恰罗等年报道，一位岁自幼聋哑的妇女因脑外损伤产生失语症。伤前她能熟练地使用手势语，伤后病人能理解手势语，但不能用手势表达任何意思。检查发现病人大脑左颞叶皮层有大面积损伤，经治疗数月之后，病情有所好转，病人的手势语得到部分恢复。但是只能用简单的结构，而且常常出错，症状与非聋哑人综合型运动性失语症相似。 以上两个病例说明，象正常人一样，聋哑也有大脑语言的神经功能。但是，这种功能的表现方式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关于聋哑人的“语言”习得，人们一般认为是通过两种途径实现的，一是通过病人自己的归纳整理所形成的具有个体特色的手势语，这种手势语的表达强度较差。只能在特定的社团里使用；另一种途径是通过特殊教育。通过特殊教育学习的手势语具有广泛的通用性，表达强度大。聋哑人接受“语言”的刺激的通道是视觉，病人通过观察，把周围人的特定手势不断地与相关的语义联系起来。因为周围人大多是正常的，他们大都不懂手势语，因此，为了和聋哑小孩交流，他们只能用最具体，最形象的动作来表达他们的语义，小孩便从这些动作中总结出一些规律来，并发展出一套比周围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手势语都更为完整手势语。在这套手势语形成过程中，大脑的相关语言区也受到刺激，功能被激活。一个受过特殊教育的聋哑人，语言表达能力几乎可以和正常人媲美。而且，智力健全的聋哑人，具有和智力健全的非聋哑人同等的运算和逻辑推理能力。 另外还有一类语言缺陷是语言发音器官残缺所引起的，比如免唇。这类病人的视觉和听觉通道均正常，其语言习得的过程和机制与正常人完全相同，唯一的差异是，语言的肌动过程无法完全实现。有人把口吃也归结为语言冲动与肌动过程不协调的一类征候，认为从额叶皮层发出的语言冲动无法和左脑及其它脑组织发出的肌动信息同步传导，以致于肌动开始了，语词仍无着落。当然，这种解释是否可靠，还要作进一步的研究。对于正常人来说，语言的肌动机制和语言的脑神经冲动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完全协调的，只有当某种情绪冲击出现时才会引起紊乱。比如，当一个人愤怒时往往说不出话来或出现结巴现象。因此，在讨论大脑的语言机制时，我们必须考虑大脑的其它机制。这些机制包括肌动执行机制，感觉输入和输出机制乃至整个思维机制。我们把语言与肌动和感觉的相关看作是机械性相关，而把语言与思维的相关看成是动力性相关。这样，当我们解释一般的语言现象时就能把语言能力和语言行为区分开来。 语言能力与语言行为是两个重要的语言学概念。语言能力指的是语言使用者对于语言的一般知识，从脑神经机制来看，它是一套程式化的神经结构，这个结构包含实现语言行为的整个神经网络，它标志着个体使用语言的可能性。这和我们平常所说的语言能力大相径庭，平时我们说某人语言能力很强，主要指这个人能说会道或者妙笔生花。而这里说的语言能力只不过是“具有使用语言的能力”。相反，语言行为则表示一个人语言操作的具体能力，比如，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怎么样说才能达到最佳的交际效果等等。因而，我们可以这样认，语言能力与脑的语言机制相联系，而语言行为不但与脑语言机制相联系，而且还与个体的一般智慧相联系。 语言能力与语言行为的关系反映人类语言的习得与学习的关系；习得是获得一种机制；学习是积累知识和经验；机制是受物种遗传制约的；知识和经验的积累具有无限广阔的空间。从开发人类的智慧潜能这一角度来看，探讨语言的学习问题具有深刻的意义。语言作为一种交流思想，传递信息的最有效工具，是实现人类个体和社会发展的一种物质形式，和人类所使用的生产工具对人类生产力的发展带来促进作用一样，语言给人类智慧的发展不断地增添新的光彩。我们很难想象，离开了语言人类的智力发展会是怎样一种状况。诚然，动物也有自己的语言，但是，由于缺乏智慧这一重要基础，其语言永远只能停留在为满足本能需求服务的基础上。人类语言发展的基础除了生理学方面的因素之外，主要是智慧的因素。而语言的发展又为智慧的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就语言的本身的性质而言，它是一套任意性的符号系统。任意性指的是符号选择的任意性。“狗”，“dog”在汉语和英语中指同一种动物，但这两个符号和它们所指的动物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不同民族的语言用不同的语言符号；系统指的是语言符号不是离散的而是按一定规则组织起来的整体。各个音素要按一定的组合才能构成表意单位，各个表意单位又必须按一定的规则组合成更大的意义单位。语言这种符号系统离开了个体智慧和具体的语境就是一套机械的，毫无意义系统。但是，当他与个体的智慧和语言环境相结合时就会表现出无穷的力量。 尽管有许多研究者认为，一个人的语言能力与其它认知能力是不相干的，但是，就个体发展的潜能来看，语言能力的获得显得至关重要。我们承认一个聋哑人的操作能力或判断能力也许是很出色的，但如果他未接受任何语言训练，只凭自己的观察积累知识，那么，他的智慧广度一定是十分有限的。研究者们还举出了一些反面的例子，即一个语言很好的人，也不一定具有很好的智力。这种情况确实存在，根据布兰克等人的报道，有些儿童对语言形式掌握很好，能认出很多词，念出很多句子，但却不能用语言来进行交际，即其它的智慧能力很低下。然而，这种事实并不能有力地证明语言能力与智力无关的说法。首先，如果一个人会说很多和语境不相符的话，或读出长篇文字，而不能有效地根据语境表达自己的思想或理解书面的文字，我们不能认为这个人具备了全面的语言能力。如前所述，语言能力指的是语言产生和理解的基本的大脑神经功能；其次，一个人的语言行为只有和他的其它认知行相协调时，我们才能认为他的语言能力是完整的。当然，要弄清楚语言能力和其它认知能力的因果关系是非常困难的。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发现语言发展迟缓的儿童，常常伴有不同程度的智力障碍。尽管心理学家们常常用一般的操作智力和语言能力测试来确定这两种障碍之间的关系。但是，处于一般阈限水平以下的两种能力，在这种测试中是难以通过差异来揭示其因果关系的。比如，普通智商和语言智商之间，孰因孰果是无法区分的。另外，语言测试的材料大都是书面材料，这种测试形式很难测出一个人的真正的语言能力，只能测出阅读理解能力，而阅读理解能力只是语言能力的一小部分。只有到了语言运用层次，这部分能力才显示出其积极意义。 因此，完整的语言能力应该表现为对语言系统的内在化能力，即在神经系统中生成一个可以操作的语言系统。生成过程中量的增加不是一个算术级数的增长，而是一个几何级数的增长。如果一个儿童学会了“吃”这个词，并能够说出“妈妈吃饭”这个句，而且，他自身具备了一种归纳的能力，并建立“吃”这个词的主、客体关系，再将这个关系推而广之到其它类似的动词，我们说，这样的儿童具有语言能力。而相反，如果这个儿童只能鹦鹉学舌，不断地去记住所学过的每一句话，无论他的记忆能力有多强，无论他能记下多少词或句子，他也不具有语言能力。因为，他不能自己生成内在化的语言系统。如果说，把儿童语言习得过程中的这种生成过程看成一种与智力无关的过程，那是片面的。 当然，在内在化语言系统的生成过程中，儿童所表现出的学习行为可能与完成其它学习任务时的行为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比如学习数学和音乐要具备更为特殊的条件；但是，只要我们理解我们周围的丰富多彩的语言环境，我们对儿童语言习得过程中的学习性质就可能会有新的认知。先天的脑语言机制不能孤立地完成内在语言系统的生成过程，而只提供了一种可能，而后天为儿童提供的语言学习机会-语言环境是生成的过程的动力因素。这里说的内在语言系统和前面提到的婴儿的语音感知和反射之类的基本能力是相关的，但又是非同质的。前者是具体化了语言能力，后者是普遍意义上的语言能力。前者必须以后者为基础，后者又必须以前者来体现。前面提到的珍妮，她在一岁左右被隔离，其语音知觉和反射能力已经形成，但她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具体语言的刺激，内在的语言系统无法生成。但是这种基本的语言知觉能力对具体语言的习得是非常重要的。 大量的事实说明，语言能力的习得与语言材料的输入和加工是密切相关的。如果，将一个刚学会说汉语的儿童置于一个讲英语的美国家庭中，使之和英语语言环境保持联系，这个儿童将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自然地学会说英语，在此过程中汉语将被迅速遗忘。如果这个儿童生活在双语家庭中(既说英语又说汉语），他就有可能同时学会两种语言。我们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充分的语言刺激输入，或者没有儿童大量的各种加工机制，光靠模仿要学会一门新的语言是不可能的。因此，语言习得过程中的智力因素是不可忽视的。 当然，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并不需要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去训练儿童的语言能力，但是，一个丰富多彩的语言环境对儿童语言能力的形成与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而这种语言能力的发展又会在日后语言运用中反映出来。比如，对于语音刺激的敏感性，对规则运用和形式操作的速度都是有影响的，而这些方面又恰好是认知过程中重要表现形式。一个在贫乏的语言环境中长大的儿童，由于在语言的脑神机制的早期发展过程中得不到充分的刺激，其语言能力的发展就无法达到完善的地步。这个儿童在长大到能独立参加社会活动时，其语言能力的缺陷就从其语言运用中充分地暴露出来。如语句结构单调、语调平板，语言的交际效率低下等。而一个在生动活泼的语言环境下长大的儿童情况则绝然相反，尽管由于个体素质的差异, 他可能会表现出内向，但是，他能够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并且能够对别人的话语作出迅速的反应。 在美国，许多心理学家致力于儿童语言能力倾向的研究。这种研究试图揭示儿童语言能力的个体差异.研究者们通过儿童对语音的敏感性，语言形式的操作能力以及对语义的分析和记忆能力等方面的考察，评定儿童未来语言学习的能力趋势，比如是否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语学习者、作家等。尽管这些问题涉及的都是语言的运用方面，但是，儿童语言的能力倾向与儿童早年成长的语言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体现在儿童脑神经细胞对语言刺激的敏感度以及语言中枢各个部分的网络建构形式。语言的脑神经学研究的资料表明，不同的语言操作任务由不同部位的皮层完成，比如，名词的操作由名词调节区?完成，动词的操作由动词调节区完成。另外，还有分管颜色词，词组和语句执行等区域。我们有理由认为，儿童所处的不同质量的语言环境，将会导致其语言神经网络的建构方式和工作效率。 我们在讨论语言能力与智力的关系时，应当避免一种极端的观点。这就是语言决定思维的观点。这种观点来自洪堡德和沃尔夫的语言假说。洪堡德和沃尔夫认为，人的思维是由语言决定的，因而一个民族有什么样的语言，就具有什么样的思维方式。要改变思维方式可以通过改造语言来实现。他们的证据是，不同的民族表达相同范畴的词汇不尽相同，这是由于这些民族对这个范畴的认识水平所的差异引起的。如爱斯基摩人的语言中有大量的表示雪这一范畴的词。另外，有的民族只有表示三、四种颜色表示概念的词。因而，这两位语言学家便认为在思维过程中，人们只能运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关于语言与思维的关系问题，在沃尔夫之后还出现了长期的争论。一种观点认为，思维必须依赖于语言，没有语言就无法进行思维，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语言只是思维的载体，但在思维过程中不一定必须有语言的介入。为了证实这一点，史密斯等几位美国神经科医生和心理学家做过一次大胆的实验。实验的基本假说是，如果思维要以言语为中介，那么，当所有的言语肌动系统都被麻痹之后，就无法实现言语过程，因而，思维过程也就停止。实验以史密斯本人为被试。在他身上注射一种具有强大麻醉作用的箭毒，药名叫d-tubocuratine。注射几秒钟后, 被试全身肌肉便处于完全麻痹状态, 连心跳呼吸都必须用人工方法来进行。在被试处于麻醉状态时, 实验者给他提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必须经过思考才能得出答案。实验的结果是，当被试被一种高效的抗麻醉剂解除麻醉之后，立即复述出了问题，并且给出了正确的答案。被试报告，当它处于全身瘫痪状态时，他的大脑仍然保持清晰的思维，只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维结果。因此，研究者认定，思维和语言属于两个不同的脑功能系统。这个实验一直被当成经典实验，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广为引证。但是，我们觉得实验的基本假说似乎有些牵强。尽管当我们在无声阅读或在清醒状态下思维时，口唇及其它发音器官都能发现肌肉电位变化，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阅读，思维与电位变化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就象我们平时所经验到的那样：在阅读时，我们总觉得自己难以控制地要把文字符号转译成语音，好象没有这种转译对语义的理解就难以实现。这样我们就提出同样的问题：语音转译是不是阅读理解的必然过程呢？总之，内部的言语是不是必须伴随着相应的肌肉运动（肌肉电位变化），在特殊的情况下是否存在无肌动的内部语言过程等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实验来证实。现在否定语言能力与智力的关系还为时过早。 其实，时至今日，人们还没有真正地给智力下一个科学的定义，一般认为智力是学习能力，记忆能力、观察能力、思维能力和抽象能力的综合，其核心是抽象思维能力。即便是在这一义意上去讨论语言与智力的关系，我们或也能清楚地看出语言在上述智力因素中所起的作用。 首先，语言与学习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在脑与学习一章中，我们谈到了各种各样的学习与脑机制的关系。其中，语言的学习也是学习的一个重要部分，它对促进大脑相关部位的神经机能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尽管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左脑的更为复杂的思维功能与语言学习之间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从婴儿一出生就开始的语言刺激，对左脑功能的开发一定是有影响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完善的语言能力对他的语言运用有着决定性的意义，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讨论过了。但是，我们还应当进一步认识到，一个人的语言运用能力是他不断学习和发展的重要保证。我们很难想，如果没有语言，人类该如何进行学习。诚然，手势语作为一种语言形式，对聋哑人的学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