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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 Fish 1 在拖延了数周之后，终于在四月中旬期末的周末把自己拍摄的短片塞进移动硬盘里，在学校的机房里花了一个下午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片段剪辑成一个完整的小故事。那一整个下午我面对着巨大的工作屏幕，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魔术师，带着耳机全身心地调整每一个片段，增减拼接，化混沌为有序。最后渲染出片的时候，看着进度条不断扩增，心里竟有点落寞这条路才刚开始，就像新兵刚拿起了枪，骑士刚套上盔甲，炼金术师刚打开羊皮卷宗追寻贤者之石，魔术师刚将手伸进黑色的礼帽。 每一个人都有在这世间行走的器，我想在黑暗里抓一把光的影。 我不知道这光影虚幻交叉值不值，只隐隐觉得，大概生而为此。 若能入行我就觉得，很幸运了。 星期一的最后一节Video课，老师凯瑟琳带了饮料曲奇水果给大家吃，大家边分享投影幕布上彼此的作品，边吃点心，气氛很好。 我的片是倒数第四个放映，老师点击鼠标的时候很紧张，总有种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的感觉，终于知道为什么詹姆斯卡梅隆说总有一天他会倒在自己电影的首映上。 平常在班上讨论时间总是说很多话的一个家伙一直跟他有点八字克八字，他好像是信东洋佛教的，拍的东西总是有股怪怪的宗教味道。 不过在他看完我的Video说，THATSAWESOME的时候我心里很收到鼓舞。虽然这是个很烂的短片，我并没有认真准备，但能让这家伙夸人那说明这部短片还是有些闪光点，我应该再接再厉。加上大家的掌声还算热烈，老师给的评价是Lovely+welldone更是觉得接下来要继续前进。 放学后我留下来请教老师，问她能有哪方面改进。她说：“有些场景可以再更干净整洁一点，不要告诉观众太多的信息，让他们自己去挖掘，让片子再精简一些更好。但是我很高兴你这么讲故事，讲得很好。”我说：“嗯，我真的在拍得时候，又跟写剧本的时候不一样，剪辑的时候，又跟拍得时候不一样，最后串起来，觉得很神奇。刚开始的时候受限于许多条条框框，后来慢慢不在意这些，只是去表达心里所想。” 她很高兴地对我说：“对的，去表达你真正想说的东西，不要给自己太多局限，我很高兴你现在跟刚开始来上课的差别，你要继续努力。”我说：“我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然后我主动拥抱了一下她，表示谢意。她在最后对大家说，她应该会回温哥华，似乎不会留在这里继续教书了，我觉得心里小空了一下，以后也许再也见不着她，觉得很可惜。人来人往，能成为她的学生已是缘分。 剪辑室。 2 Video下课后，我跟伊莎贝尔都不饿，就去Bar里坐着聊天打发时间。 我们聊权力的游戏，这些同学一个个真是很可爱，一激动起来什么词都蹦得出来，乔佛里领便当全世界人民喜大普奔。Sophie那天看完第二集就问我看了没有，我说还没，好看吗。她说，youwilldie。我大笑。 伊莎贝尔点了一杯朗姆，青柠檬混着冰块，我押了一口，发现这么多种酒的类型，还是对它比较喜欢。可能跟那时候看了约翰德普演的朗姆酒日记有关，酒精一在味蕾上绽放开就满是拉丁海滩与阳光热浪的欢快。我只要了杯百事，自嘲：AsianType. 伊莎贝尔问我，晚上有高年级的电影学生在downtown的影院里做展映，是我们学校自己的场，去不去看。我点头说好。 六点半，几个人在Parklane集合，看到学校的人，每人支援了五刀做贡献，前辈往我手上贴了一个贴纸，进场。落座后我才发现，学校的logo和院线的logo放在一起，那瞬间有点惊讶，学生片竟然可以享受正片上映的待遇。 时间到了六点四十五，学院负责人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话不多说开始放映。 而就在第三部片之后我就开始进入了看正片的状态。我忘了去研究这个角度它怎么打，那个镜头有没有虚化，混音效果如何因为我根本不需要去想这些，有两三部片的颜色把握和场控渲染从一开始的十秒钟便让我忘却了这是师兄师姐的片，毕竟还是道行太浅，一度沉浸故事里跟着角色走被幕后人员耍的团团转。 我注意了一下每一片的字幕，发现师兄师姐分工明确，都是互相帮忙，自己写剧本导片，同时也帮其他同学做其他部分，名字几乎都会重复出现，但是每一次都在不同的位置。这样的法则更让我深信学生时代应该打开自己的界限，不要受限，要去学会跟周围的人合作，学生短片的独立，并不是指狭隘的工作独立。在这上学半年深感团队工作的重要，大家很看重互相配合。 这么多短片看下来，我看到的是前辈们对学生电影的认真态度。学生时代各方面资源并不充分，受限也许多，甚至我们的教学楼岌岌可危可能会因债务问题而搬迁，但师兄师姐和学校都在可行资源的最大条件下创造最优质的的拍摄条件，包下影院的一厅做展览，如此种种让我内心莫名触动学校虽然小，但只要这样的精神和态度在，便是学习的好地方，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我一直以为在电影院放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有的人努力一生或许都没有机会得以偿愿。但现在看来，这个小心愿或许并不那么艰难。学生时代有一次这样的机会，都是莫大的荣誉和满足。 我想，这天好像也不会很远。 video课堂。 3 基础绘画课的最后一节课做FinalPresentation的时候，我站在我的八副素描前说：“我并不是一个会画画的人。 在国内我学了一个多月的素描，老师在第一节课看我画素描的时候便对我说，你没有画画的天赋，悟性也是很一般的。 听到这个多少有点泄气，但画画又是作为我的一项基础，不得不学得好一点。 来这里之后，我慢慢不去注意我是不是有天赋，只要方向是对的，我就跟着自己感觉去画画，虽然不好看，但是很舒服。这学期十几节课以来，我觉得之前老师怎么说我，我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在这个过程的态度和对它的喜欢更重要。” 老师芭芭拉在底下点点头，冲我微笑。 “我听过一个说法，说一个普通人，只要能坚持10000小时于一件事上，它就会成为这项领域了不起的人。” 芭芭拉接话道：“是的，很多艺术生，有的很有天赋，但这往往成了他们懒惰的借口，相反有些很普通的学生，很执着努力，最后的作品比一些有天赋的人好得多。我想告诉你的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坚持比天赋更重要。” 我一时语塞，找不到好的词语来表达。 下面的同学Mathew问我：“你会在绘画上坚持10000小时吗?” 我笑了笑说：“不会啊，因为我的主修不是画画。我只是必须要画好画，不过我会争取坚持练到1000小时。” 说完底下的同学老师都在笑。 Mathew继续说：“不要改你的名字，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你的名字，我会记得你。” 我说：“谢谢你们，今天我的presentation就到这。” 大家鼓掌，Mathew冲我说：“Dontstop.”然后我听见三四个同学，他们都看着我的眼睛，一直点头对我说，DontStop. 那瞬间非常的感动。心里又注入了一股力量，人与人之间非常简单而又饱满的相互信任和鼓励。 画室一角。 4 Summer开学的第一周，笑组做了紫菜包饭中午一起吃，我跟她同一节GraphicNovel课，讲的是漫画。 吃饭的时候，笑组说，每个读艺术的学生，都有一个纽约梦。 我问：“真的?” 她点点头，把叉子插进饭团里，撬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 “后来呢?” “应该会去温哥华吧。你如果想去纽约，可要好好加油了。” “嗯是这样，第一学期我有点后劲不足，要摆正态度，可是艺术史好难T.T。” “19世纪的更难，一大堆欧洲地缘政治的东西。” 我顿时倍感绝望，只有课后多补功课。 吃完饭后，她边收盒子，边对我说：“我的师兄告诉过我一句话，在小地方不要紧，要先在小池里把自己喂成一只大鱼，再游回大海。” 我一愣。 笑组的话有种魔力，上一次她的话炸开了我脑海里满天闪耀的星河，这一次我又置身于洪波涌起，翻涌着深蓝色的海洋。 回家的路上，天气大晴，我散步至海边，水面平静，波浪缓缓而来。小城的凛冬已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