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专业论文）1113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pdf

i 摘 要 自从第二圣殿被毁之后，犹太人开始散居于世界各地。1066 年，追随着诺曼征服， 犹太人开始移居到英国，并逐渐在英国各地开展贸易，建立社团。 早期移居英国的犹太商人凭借对王室的财税贡献而赢得王室的宽容与保护。 国王授 予犹太人基本的生存权，犹太社团得以不断扩张，但同时王室也通过建立档案柜与财政 署体系剥削犹太人；基督教会对犹太人早期的态度比较宽容，随着罗马天主教皇势力的 扩张，教皇颁布一系列反犹政策，英国教会也逐渐对犹太人加以限制和迫害；不同的信 仰和生活方式导致了犹太人与英国普通民众之间的隔膜， 随着教会的反犹宣传逐渐渗透 到普通民众之间，最终导致反犹情绪在普通民众之间蔓延。 由于王室的不断剥削，犹太人对王室财政支持能力逐步下降；犹太人所从事的放贷 业造成的土地流转现象逐渐引起王室忧患；爱德华一世试图通过改宗所改造犹太人，由 于犹太人坚定的传统信仰使其政策最终失败； 而频繁出现的血祭诽谤使普通民众的反犹 情绪日益高涨， 这一切最终导致爱德华一世在 1290 年全面驱逐犹太人。 11-13 世纪英国 犹太社团的遭遇成了欧洲中世纪时期犹太人命运的一个缩影。 关键词：关键词：英国，犹太社团，驱逐 iii abstract after the destruction of the second temple, the jews began its diaspora all over the world. in 1066, some jewish businessmen immigrated to england following the norman conquest and built jewish communities in several english cities. jewish people got royal tolerance and protection by their taxation contributions to the royal treasury .the first groups of jewish immigrants lived freely with some rewarded living rights by the kings, and the number of their communities increased from one to nearly twenty. the royal power governed jewish business and exploited them by archa system and the exchequer of jews. the english church treated jews friendly at the beginning. however, as the pope innocent strengthened anti-semitism, the english church increased its restrictions and persecutions to the jews. different faiths and life styles led to misunderstandings between jews and christian common people. with the consequent royal exploitation, jewish capability of financial support to the kings was decreased greatly; the kings became worried about transformation of land caused by jewish business in 13 century; the strong belief in judaism made the edward s conversion policy of jews failed; the frequent blood libel aroused anti-semitism of common people. all the reasons above resulted in the great expulsion in 1290.the jewish sufferings in england from 11 to 13 century became miniature of the jewish destiny in medieval western europe. key words: : england；jewish community；expulsion i 引 言 1 引 言 引 言 第二圣殿被毁后，犹太人开始散居于世界各地。犹太人进入英国的时间始于 1066 年的诺曼征服。诺曼王朝的建立不仅促使英国融入欧洲的政治体系，同时也为欧洲大陆 上富有进取心和冒险精神的商人提供了一个新的发展空间。 一些犹太商人紧随诺曼征服 来到了英国。此后不久，十字军东征在欧洲大陆兴起，大批犹太人为了躲避迫害移居英 国。他们先后在伦敦、林肯、温切斯特、剑桥、牛津和北安普顿等地建立了犹太社区。 然而到了 1290 年，情况发生突变。英王爱德华一世突然在犹太人纪念耶路撒冷陷落的 节日中（阿布月初九即 7 月 18 日）颁布法令，要求王国境内的所有犹太人必须在 11 月 1 号之前离开英国，任何违背法令的人都要被处以绞刑。到 11 月 1 日，除了少部分人选 择改宗外，剩余的犹太人基本都离开了英国。直到 17 世纪中叶克伦威尔执政时，犹太 人才被重新允许进入英国。作为最后一个接纳犹太人的欧洲大国，英国在犹太人定居仅 仅 224 年之后就率先大规模驱逐犹太人，开了中世纪欧洲各国大规模驱犹的先河。 国外对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的研究始于 18 世纪三十年代。主要的研究阵地和成果首 先出现在英国。目前，国外对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的研究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 18 世纪三十年代至 20 世纪初。 这一时期的研究工作主要集中在史料的汇编和出版方面。 1738 年，德布劳西尔托维（de bloissiers tovey）将涵盖了从 1066 年到 18 世纪早 期的犹太史料编辑成书出版，这就是英国犹太人 （anglia judaica） ，由此奠定了包括 中世纪在内的英国犹太史研究的基础，而作者本人也因此获得了“英国犹太研究之父” 的美誉。1887 年英国犹太历史展览会召开，激发了人们详细探究犹太文献的兴趣，并且 促进了 1893 年英国犹太史研究会(jewish historical society of england)的成立。1893， 由约瑟夫雅各 （joseph jacobs）编译、出版史料集金雀花王朝的英国犹太人 （the jews of angevin england: documents and records） 。1902 年，由英国犹太史研究会和塞 尔登协会(selden society)共同出版请愿书、债券和其他摘自犹太财政署案卷的记录： 1220-284 年 （select pleas, starts, and other records from the rolls of the exchequer of the jews, a.d. 1220-1284） 。作为英国犹太史研究的专门机构，英国犹太史研究会又先后出 版了犹太财政署请愿书集 （calendar of the plea rolls of the exchequer of the jews）和 珍藏于大英博物馆中的债券和犹太特许状 （starts and jewish charters preserved in the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2 british museum） ，二者均为三卷本。 第二阶段：20 世纪初至 80 年代，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由英国犹太史的 整体性研究过渡到对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研究的系统性评价上。具体的课题有犹太地区 史、 犹太金融借贷机制、 犹太人改宗问题等。 艾伯特 海姆森(albert m. hyamson)于 1908 年出版通史性质的英国犹太史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england） ，其中对中世纪犹太 社团的历史有较为详细的论述。1939 年，迈克尔埃德勒（michael adler）数篇关于中 世纪英国犹太人的论文以中世纪英国的犹太人 （the jews of medieval england）的名 称结集出版。二战后，为了探讨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反犹主义，各国历史学家除了从现代 早期或现代社会中寻找反犹的根源外，还进一步深入到中世纪，这极大地促进了中世纪 犹太史的研究。1941 年，塞西尔罗斯(cecil roth)的专著英国犹太史 （a history of jews in england）问世。这部著作全面书写了从诺曼征服犹太人进入英国一直到 19 世纪 中期英国犹太人的历史，对英国犹太史的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该书于 1949 和 1964 年分别再版。作者也因此获得“英国犹太史巨匠”的美誉。1960 年，h.g.理查德森（h. g. richardson） 出版了 金雀花诸王时期的英国犹太人（the english jewry under angevin kings） 。作者利用了大量的原始行政和金融档案，对中世纪英国犹太人的金融借贷活动 及其后果、犹太人与基督徒和王室的关系以及相关的犹太管理机构等进行了系统的探 讨。自罗斯和理查德森以来，唯一将中世纪英国犹太史从整体的角度进行考查的就是保 罗海姆斯（paul hyams）的一篇文章， “中世纪英国的犹太少数民族，1066-1290 年” （the jewish minority in medieval england, 10661290） 。该文章应用现代社会科学的方 法，从社会学和心理学角度来剖析中世纪英国犹太移民群体，但限于篇幅，很多问题没 有展开详细的讨论。 与此同时， 学者们对中世纪时期地区犹太史的研究也逐步开展。 1951 年出版了塞西 尔 罗斯的 中世纪牛津地区的犹太人（the jews of medieval oxford） 。 1967 年， v d 李 普曼（v.d.lipman）的重要著作中世纪诺维奇的犹太人 （the jews of medieval norwich） ，虽然是以罗斯的著作为模本，却也达到了一定的水准。本书的创新之处在于 利用了从威斯敏斯特修道院档案中精选出来的犹太金融档案以及一位中世纪诺威奇犹 太人的希伯来文诗歌文本。巴里多布森（barrie dobson）,分别于 1974 年和 1979 年 发表的关于中世纪约克犹太人的研究成果对中世纪约克郡犹太人的再考察 （the medieval york jewry reconsidered）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地区犹太史著作。通过对城市、王 引 言 3 室两种档案的利用，多布森彻底重写了约克犹太社团的历史，并为进一步了解约克郡的 社会背景和当地反犹主义的历史演变提供了一个新视角。总之，自二战结束之后至 80 年代末，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研究得到进一步的发展，研究的视角不断细化和深化。 第三阶段：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这一阶段的特点是研究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的学者 队伍扩展到世界各地，受当代社会科学发展的影响，出现了一些新的研究课题。 地方犹太史研究方面，乔希拉比（joe hillaby）在12 世纪的犹太社团 （jewish colonisation in the twelfth century）一文对中部地区的犹太社区进行了详细研究，罗 宾r蒙蒂尔（robin rmundill）则将原本很少人关注的乡村地区的犹太人分布状况 描述出来。 120 世纪 90 年代，苏珊娜巴特利特( suzanne bartlet)在中世纪英国犹太 社团中的妇女 （women in the medieval anglojewish community）一文中对中世纪英 国犹太妇女的商业行为提出了较为肯定的观点。 2 犹太史学家历来对 1290 年爱德华一世驱犹行为（后世学者将之称为大驱逐）有着 浓厚的兴趣， 也对驱犹的原因进行了种种分析， 提出了各种说法。 1895 年， 莱昂内尔 亚 伯拉罕（b. lionel abrahams）撰文1290 年对英国犹太人的驱逐 （the expulsion of the jews from england in 1290） 分析驱犹是出于政治需要的原因。 1937 年， 埃尔曼 （p. elman） 在驱逐犹太人的经济原因 （the economic causes of the expulsion of the jews）一文中 从经济的角度对此做出解释。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巴尼特（barnett d. ovrut）发 表文章爱德华一世和驱犹 （edward i and the expulsion of the jews）从犹太人对王室 提供财政支持的能力下降以及犹太人从事放贷业引起的土地流转现象对王权造成了威 胁等角度对驱犹做出了新的阐释。总的来看，不外乎经济、政治、宗教或社会等方面的 原因。 蒙蒂尔在1998年出版了著作 英国犹太人的瓦解试验与大驱逐,12621290 年 （englands jewish solution: experiment and expulsion,12621290）在分析了以前的 种种观点之后，蒙蒂尔对大驱逐做出了较为成功的解读。在对大量的史料进行对比分析 之后，蒙蒂尔认为爱德华一世之所以驱逐犹太人，原因在于以下几点：第一，爱德华企 图改造犹太人的目的没有实现；第二，教会强烈的反犹态度对国王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第三，爱德华一世的态度受到欧陆反犹态度的影响。不过，史学界对大驱逐发生的原因 迄今为止还没有定论。 1 robinr. mundill, englands jewish solution:experiment and expulsion,12621290,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 2 patricia skinner, ed., the jews in medieval britain-historical, literary and archaeological perspectives, woodbridge: the boydell press, 2003.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4 国内对中世纪犹太史的研究起步较晚， 而且在研究中往往把整个西欧地区作为整体 来考察，较少提到英国方面。徐新教授在其著作反犹主义解析中分析中世纪反犹主 义时提到犹太人在英国的反犹浪潮中受到迫害，但没有专门就此展开深入的研究。在论 文方面，发表于史林1997 年第 4 期的邓新裕的文章近千年来伦敦犹太社团的沉浮 与沧桑 ，是国内最早专门研究英国犹太史的成果。此外，王本立的文章对 1290 年英 国驱犹事件的权威解读评介和中世纪英国的反犹现象的演变 及其特征对中世纪英国国内的反犹主义做了初步的解读。2009 年初，莫玉梅的两篇文 章： 中世纪英国犹太财政署初探和中世纪英国犹太借贷对象的身份探析具体探 讨了中世纪英国犹太人的经济活动。整体而言，国内对中世纪英国犹太史的研究缺乏一 个系统、整体性的视角。 英国犹太社团虽然在英国定居的时间不长，规模也较小，但是他们的遭遇却是中世 纪欧洲犹太社团坎坷经历的一个缩影， 逼真而深刻地反映了中世纪欧洲犹太人的坎坷命 运。本文以 11-13 世纪的英国犹太社团为例进行个案研究，试图通过对英国犹太社团的 建立、犹太人的职业构成以及由此引发的犹太社团与主体民族各个阶层关系的研究，探 讨爱德华一世执政时期犹太社团被驱逐的原因， 寻找中世纪西欧反犹主义出现的原因和 理解西方世界的反犹主义传统，丰富国内的反犹主义研究成果。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5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一）英国犹太社团的建立与人口分布 自从第二圣殿被毁之后，犹太人开始散居于世界各地。犹太人进入英国的时间始于 1066 年的诺曼征服。之后，随着诺曼公爵在英格兰的统治不断加强，以及十字军东征在 欧洲大陆兴起，犹太人为了躲避迫害而成批地来到英国，在海峡彼岸找到了避难所。他们 先后在伦敦、林肯、温切斯特、剑桥、牛津和北安普顿等地建立了犹太社区。犹太人在英 国的历史逐渐拉开了帷幕。 1犹太社团的建立 在诺曼征服之前，已经有一些犹太社团定居在威廉公爵在欧洲大陆上的领地中。在鲁 昂（rouen）地区，至少在公元 1000 年的时候，就已经有犹太人定居于此。诺曼王朝的建 立使欧洲的犹太社团第一次意识到英格兰的存在， 一些富有进取心和冒险精神的犹太商人 紧随着诺曼征服来到英国，寻找新的商机和发展空间。 早期进入英国的犹太人首先获准在伦敦建立了犹太社区。受史料所限，史学家对威廉 一世、威廉二世在位期间的犹太社团的历史知之不多。目前所能了解的是，征服者威廉把 鲁昂的犹太人带进了英国，威廉二世对这些外来的定居者持鼓励和保护的态度。在一次伦 敦犹太人向威廉二世的献礼中， 威廉二世鼓励犹太人就宗教问题与在场的基督教主教和教 士进行辩论。他甚至宣称，如果犹太人赢了这场辩论，他就改信犹太教。 3除此之外，对 于当时犹太社团的具体情况则无从知晓。 亨利一世统治时期（1100-1135）犹太社团的情况在关于亨利一世的圆筒档案中略有 体现。该档案中与犹太人相关的记录有七条，其中四个条目与伦敦犹太社团有关 4；在关 于埃塞克斯（essex）和米德尔塞克斯郡（middlesex）的两条记录中分别是向犹太人偿还 贷款和关于犹太人请愿的声明 5；在第七个相关条目中记录的是诺福克（norfolk）地区一 个叫本杰明（benjamin）的犹太人的还款请愿书。 6但是这个人的犹太身份还有待进一步 3 cecil roth,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england,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1964. p.5. 4 pipe roll 31 henry , ed. joseph hunter for record commission,london,1929, pp.146149. 5 pipe roll 31 henry ,pp.53,150. 6 pipe roll 31 henry ,p.93.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6 考证。 7圆筒档案表明，在亨利一世时期，伦敦犹太社团是英国犹太人的中心和基地，除 了一些零星的关于犹太个人的记录，其他地区并未出现关于犹太社团的记载。由于进入英 国的犹太人多从事放贷业，他们为了寻找放贷对象，需要奔波于各地，因而伦敦以外的其 他地区出现关于犹太人的零星记载也不足为奇。一直到亨利一世统治末期，犹太人的活动 范围仍然限制在伦敦及紧邻伦敦的周边地区 8。 到了 1159 年，亨利二世初期的一次税收记录显示，此时犹太人在英国建立的社团至 少有十一个。 9其中，伦敦犹太社团作为英国历史最为悠久的一个社团，依然保持其核心 地位。从亨利一世统治（11001135 在位）末年到亨利二世（11541189 在位）统治之 初的 1159 年，英国犹太社团在史蒂芬国王任内由一个增加到十一个或以上，经历了一个 重要的扩张时期。 关于亨利二世时期的圆筒档案中卷 2 列举的来自犹太人的税收数据显示了从各地犹 太社团征收的税额。其中王室从诺维奇（norwich）征收了 5 马克，剑桥 60 马克，牛津 100 先令。该档案中记载的税收记录是针对所在地区的固定人群征收的，这说明在亨利二 世统治之初，除伦敦之外，诺维奇、剑桥、牛津等地也出现了犹太社团。在亨利二世时期 的圆筒档案卷 4 中记载了一项 20 马克的税额，此项税收来自萨福克（suffolk）犹太社团， 同时还记录了一个叫摩西的犹太人（moses the jew）偿还了 4 马克的欠款。 10而卷 5 则更 为详尽地记录了早期英国犹太社团的信息。1159 年，国王向其辖内的城市、骑士、铸币 者和犹太人征收领主税。卷 5 中对各地犹太社团缴税数目的记录如下：伦敦 200 马克、诺 维奇 66.5 马克、林肯 60 马克、剑桥 50 马克、温彻斯特（winchester）50 马克、赛特福 特（thetford）45 马克、邦吉（bungay）22.5 马克、北安普顿（northampton）22.5 马克、 牛津 20 马克、格洛斯特(gloucester)5 马克、伍斯特（worcester）2 马克。 11这项记录不但 显示了犹太人对王室财政税收的贡献， 同时也为当时存在的犹太社团提供了一个较为全面 的记录。由此可以得知，1159 年即亨利二世统治之初，英国至少有十一个犹太社团存在， 它们分别位于伦敦、诺维奇、林肯、剑桥、温彻斯特、赛特福特、邦吉、北安普顿、牛津、 格洛斯特、伍斯特。可以想象，来自法国等地的犹太商人漂洋过海来到英国，首先会达到 伦敦，在这里与同胞们建立联系，熟悉各种形势，再将业务扩展到英国其他地区。虽然目 7 kevin t. streit, the expansion of the english jewish community in the reign of king stephen, p.178. 8 h. g. richardson, the english jewry under angevin kings, london : methuen, 1960. pp.89. 9 joe hillaby, “jewish colonisation in the twelfth century”, the jews in medieval britain-historical, literary and archaeological perspectives, edited by patricia skinner, woodbridge :the boydell press , 2003, p.21. 10 pipe roll 4 henry , pp.127 and 183. 11 pipe roll 5 henry ,pp.3, 12, 17, 24, 28, 35, 46, 53, and 65.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7 前还很难判断出犹太人走出伦敦，在其他地方定居的确切时间，不过根据 1159 年的税收 记录可以大致推断出各地犹太社团建立的先后顺序。 1159 年亨利二世向十一个犹太社团的征税额度占当地总税额的比例如下：伦敦 12.8 ，诺维奇 11.7，林肯 29.9，剑桥 27.8，温彻斯特 29.3，北安普顿 14.3， 牛津 17.1，格洛斯特 5.0，伍斯特 3.3。 12 根据常识可以作如下推断，如果犹太人 的纳税额占本地区的税额比例较高，说明在这一地区的犹太社团规模相对较大，犹太人的 财富积累较多，因此社团建立的时间也相对长久。反之，在一些规模较大的郡区中，如果 犹太人的纳税额较少，在总税额中所占的比例不高，也就说明该地区的犹太社团建立时间 较晚。根据上述假设和已知的税额比例可以推断，在史蒂芬国王任内，犹太社团首先向剑 桥、温彻斯特和林肯三地扩张，紧接着又扩张到诺维奇、北安普顿和牛津，之后又涌向了 格洛斯特和伍斯特等地。 虽然在这项纪录中伦敦犹太人的纳税额占伦敦地区总税额的比例 不高，但是伦敦犹太社团的先驱和核心地位仍然不容置疑。因为，当时的伦敦不仅是英国 最大的城市，也是国内的商业、贸易中心。大批富裕的商人和金融家聚集在此。伦敦犹太 社团的实力不能像其他地区的犹太社团一样在当地的经济领域得到凸显也在情理之中。 因 为犹太人在伦敦毕竟只是一个很小的群体。而且，随着贸易的不断扩展，伦敦的犹太人向 各地转移，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伦敦犹太社团的经济实力。 由于诺曼王朝前两位君主对犹太人的保护和宽容政策，英国成了犹太人理想的居住 地，不断吸引着周边地区的犹太人移居于此。尤其是 1181、1182 年，法、德地区相继出 现驱逐犹太人事件，使这两地的犹太人大批涌入英国。随着移居的犹太人数不断增多和放 贷业务的扩展，犹太人的足迹又遍布约克、布里斯托尔、坎特伯雷、赫里福德、埃克赛特、 斯坦福等地，到 1194 年，英国国内有 20 个城市分布有犹太社团。 13这些社团主要分布在 英国的东部和东南部。 2英国犹太社团的人口规模 如果单从人口规模上来说，犹太人在英国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很小的群体。对于英国 被驱逐的犹太人口总数，学界有以下几种观点。瓦尔特（walter of hemingburgh）认 为被驱逐的犹太人有 15,060 人；另一观点认为当时的犹太人人数是 17，511 人；第三 12 由于资料的遗失，thetford、bungay 两地的税额比例无法推断,pipe roll 31 henry i, pp.53, 150. 13 robert bartlett, england under the norman and angevin kings 10751225, oxford: clarendon press, 2000, p.346.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8 种观点认为是 16，511 人 14。总之，传统史学家考察的数字平均在 16，000 人左右。20 世纪 60 年代，英国犹太史巨匠李普曼（lipman）根据中世纪时期犹太人交纳人头税的 记录推算，中世纪的英国犹太人在其高峰时期的规模在 40005000 人左右。而经过一 系列的限制与迫害，尤其是爱德华一世统治时期，1275 年犹太法令的颁布及 1278 年犹 太“剪钱案”出现之后，犹太人外逃现象严重，社团人口锐减。至被驱逐前夕，犹太社 团的总人数大约在 25003000 人左右。 15 就犹太社团高峰时期的人口规模而言，无论是传统史学家所认为的 16，000 人，还 是现代史学家所推测的 40005000 人， 单纯的一两个数字不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要想对中世纪英国犹太社团人口规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在了解犹太社团的人口规模的 同时还要了解当时英国的总人口。目前所能依据的材料有两种，第一是 1086 年英王威 廉一世颁布的英国土地、财产、牲畜和农民的调查清册，即末日审判书 （domesday book） ；其次是 1377 年的人头税清册 （poll tax returns） 。虽然这两种记录出现的时 间与所要了解的时间段不是十分吻合， 但是仍然可以从中粗略地估算出， 12 世纪早期到 13 世纪晚期， 英国当时的总人口在 200250 万之间。 16上文中已经提及史学家们对犹太 社团的人口规模的推算，即便这里采用传统史学家的观点，取一个 16000 人的平均值， 这样一个数字对于当时英国 200250 万的总人口来说，其比例仍然不足 1。 从现有史料中还可以大致算出当时英国城市的规模。 通过犹太社团总规模与城市规模 的对比，可以对 16000 人这样一个人口规模的影响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中世纪时期城 市规模较小，其城市人口的数量也远远小于现代城市。当时欧洲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大城市 如米兰、 威尼斯、 佛罗伦萨、 那不勒斯等地， 其人口均在 50,000 人左右。 在英国， 12001340 年间，作为英国的首要城市的伦敦的人口由 20,000 增长到 40,000，占全国总人口的 1 -2，仅次于伦敦的地方性大城市如诺维奇，其人口在 10,000 人左右。 17经过对比可以 看出，即便是我们取估算中的最大值，犹太社团在其高峰时期的人口也只相当于英国当时 的一个中等城市的人口规模。而如果采取保守的态度，将犹太社团人口高峰时期的规模定 为 40005000 人，这个数字才相当于当时英国半个中等城市的人口规模。 14 cecil roth,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england, p.276. 15 vivian d.lipman,”the anatomy of medieval anglo-jewry”,the jewish historical society of england volume xxi, 1968, p.64. 16 domesday book to magna carta,(1951 edn), p.36. 17 vivian d.lipman,”the anatomy of medieval anglo-jewry”, p.65.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9 3犹太社团与人口的分布 出于宗教信仰和安全的需要，中世纪的犹太人常常选择以社团的方式聚居。由于各地 情况不同，社团的规模也大小不一。但是只要一个地区拥有十名以上成年男子，可以满足 集体祈祷（minyan）的人数的最低要求，犹太人就会想办法设立一个会堂。而犹太会堂的 建立就是社团存在的重要标志。 移居到英国的犹太人同样选择以社团的方式聚居， 而且他们首先选择的居住地是当时 的一些主要城市。这种选择既是一种出于自身需要的自愿选择，同时也是渗透了国王意志 的无奈之举。因为在城市中，犹太人更容易寻找到放贷的对象，从而赢得生存的资本；而 且在城市中也更容易得到国王的监管和保护。而对于国王来说，让犹太人居住在城市也便 于管理。随着国王对犹太人的财税依赖日益加强，这种政策逐渐由自愿走向强制。到了 13 世纪，当犹太人建立了许多成熟的社团之后，如果有人想要居住到社团之外，必须得 到王室的许可。1275 年的犹太法令明确规定，犹太人只允许居住在设立有存放犹太人债 务合同的“档案柜”的城市或者隶属于王室所有的自治市镇中。 如果将 13 世纪犹太社团存在的城市与当时英国国内的重要市镇各自列表，对比分析 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犹太社团都建立在英国比较繁荣的城镇。其次，那些主要的社团都建 立在所属郡区的首府，也即国王势力的地方代表郡守所在的市镇。即使是一些较小的 社团也都无一例外地选择建立在有王室城堡（区别于地方贵族的城堡）的城镇中。如果一 个郡区中有两个或两个以上较大的城镇，犹太人总是选择在该郡区的首府所在地建立社 团。这就是为什么在汉普郡（hampshire） ，犹太社团建在温切斯特而不是南安普顿 （southampton） ；在诺福克，犹太人选择的是诺维奇而不是雅茅斯（yarmouth） ；在林肯 郡，被选的是林肯而不是波士顿。这一点不难理解，作为与国王有着特殊依附关系的犹太 人，只有住在郡守或王室城堡管理者附近，他们才能得到较多的权利和保护。 虽然通过各地建立社团的顺序的分析，可以大致了解犹太社团在英国的地理分布，但 是对于不同社区人口的精确判断却不太容易。目前所能依据的材料仍然是当时的税收记 录。因为犹太人的税收负担是按照各个社团财富的多寡相应分配的，如果一个社团的纳税 贡献多，就意味着该社团的经济实力强，同时也可能意味着该社团的人口规模较大。伦敦 犹太社团建立最早，无论是在经济还是文化方面，它一直在英国的犹太社团中占据主导地 位。该社团的纳税额往往占据整个犹太群体的 30。约克郡的纳税额在 10-20之间徘 徊；林肯和坎特伯雷是 6-13，而像北安普顿、格罗斯特、温彻斯特和剑桥，在 2-10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10 之间。徘徊在 1-5之间的则是些较小的社团如诺维奇、牛津、布里斯托尔、诺丁汉 （nottingham） 、伍斯特、赫里福德（hereford） 、艾克赛特（exter）等。如果把各地的财 富比例当作人口比例来算，按照 50006000 的人口总数，那么伦敦犹太社团的人口将在 1500 人以上。但是据研究西班牙犹太史的专家巴尔（baer）分析，在这一时期，西班牙 最大的犹太社团托莱多（toledo）社团，同时也可能是当时欧洲最大的犹太社团，其规模 也不超过 200400 个家庭。 18巴塞罗那（barcelona）有 200 个家庭，布尔戈斯（burgos） 有 120150 个家庭，在莱茵兰（rhineland）地区，法兰克福有 200 个犹太居民，在科隆 （cologne） ，1270 年有 48 个犹太住户，而到 1325 年，增长到 70 个犹太住户。 19 如此看来，伦敦可能有支付 30的犹太税收的能力，但是拥有英国 30的犹太人 口，即 1500 个犹太人的人口规模则是不现实的。社团的经济实力与人口规模有一定的 相关性，但是这种相关性不是绝对的。据李普曼推测，伦敦社团的人口规模应该不超过 1000 人，而在被驱逐的前夕，可能只有 500 人左右。像约克、林肯这种较大的地方性犹 太社团的人口规模在 300600 人之间；中等规模的地方性社团如诺维奇和牛津，可能 会有 100200 人；像艾克赛特这样的小社团，其人数可能在 50100 人之间。 20 由于职业的需要，犹太人拥有较强的流动性。依据社团聚居虽然是犹太人的首选， 但是也有个别犹太人生活在社团之外。这一点可以从有记录的犹太人的名字中判断出 来。例如，isaac of yarmouth、joseph son of benedict of tickhill，isaac 和 joseph 是犹太 人中很常见的名字，之所以在名字的后面标上地名大概是为了区别同名的犹太同胞。而 yarmouth(雅茅斯)和 tickhill(蒂克希尔)这样的地名则表明了他们二者的出处。 如果一个 犹太人在名字之后冠以一个靠近犹太社团的城镇或者村落的名称， 也可能意味着他虽然 住在社团里，但是由于生意的需要而常常出现在该城镇或者在此设立了办事处。 21中世 纪时期，犹太人涉及了英国国内 200 多个地方。 22 如果把整个社团 50006000 人作为一个整体，可以得知，大约有 20的人居住在首 都伦敦，20的人居住在 34 个地方性的较大的城市，像约克和林肯，每个社团大约有 200300 人；40的人分散在其余 20 个较小的犹太社团中，其人口规模在 100200 人 之间，而剩余的 20则以个人或者较小的组织方式分散在孤立的定居点。 18 y.baer, history of the jews in christian spain, jewish publication society of america, 1961, p.196. 19 vivian d.lipman,”the anatomy of medieval anglo-jewry”, p.67. 20 ibid, p.68 21 h.g.richardson, the english jewry under angevin kings, p.14 22 cecil.roth, a history of jews in england, pp.277, 282.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11 在城市中，犹太人总是自发地在一条街上聚居。在英国一些历史悠久的城市中现在还 有以“jewry” （犹太人居住区）命名的街道。虽然罗马教会第三次拉特兰公会对犹太人的 居住权做了一些限制，但这种聚居方式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隔都。当时并没有颁布任何法 律条文限制他们必须如此。犹太人选择聚居完全是一种自发的行为。 （二） 犹太社团的社会生活 1犹太人职业与社团内部的阶层 中世纪时期，犹太人作为一个没有国家的流浪民族，始终在客居国家保持着一种“客 民”的身份。在以封君封臣为特征的封建社会里，犹太人无权拥有大量的土地，而只能从 事非主流的商业和金融放贷业。财富的积累为一些犹太人赢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犹 太商人中能出类拔萃者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犹太人也只能从事一些小规模的商业活动作为 糊口的营生。 根据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不同，犹太社团内部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层。最上层的 是一小撮富裕的金融家和投资者。由于他们资金雄厚、地位显赫、人脉资源丰富，所享有 的权利也较多。在处理社团的集体事务时，他们往往作为社团的代表被挑选出来分摊税收 或者与外部交涉。这一阶层不但拥有大量财富，他们通常也很热衷于资助社团的教育与学 术发展。有时一些贵族本身就是精通犹太律法的学者。其次，居于贵族之下的是一大批从 事放贷业的普通商人阶层。 他们虽然和上一阶层从事的行业类似， 但放贷的规模要小的多。 有时，这一阶层中的某些人会充当上一阶层在各个地区的业务代理人，还有一些人从事典 当行业。总体来说，这两个阶层的经济活动多为放贷业或与之相关的行业，他们的经济实 力较强，与非犹太群体的交往较多，社会影响也比较大。除此之外，社团中还有一部分人 不从事放贷业，而只是为社团内部提供服务的普通职业者。他们可能是礼定屠宰师、会堂 的工作人员、学院的老师或者富裕阶层的仆人。在为社团提供服务的同时，这些人也可能 会做一点小买卖，例如卖些食物、二手的衣物或者做些其他的零工 23。 以 12201240 年间的诺维奇城为例，在当时拥有 150 人的犹太社团中，最富有的一 户人家大约有 10 个家庭成员。因为该户主的经济实力较强，其交易规模远远高于社团中 的其他人，因此他的家庭在社团中占据核心地位，属于社团中的贵族阶层；其次，仅次于 这个核心家庭的财产和地位的大约有 30 人，他们属于社团的中上层；约有 60 人属于社团 23 vivian d.lipman,”the anatomy of medieval anglo-jewry”, p.68. 1113 世纪英国犹太社团研究 12 的普通阶层，他们从事的贸易范围不大，但是各自的经营活动足以维持一般的生活；另外 还有大约 50 人是社团中的贫困阶层，他们的生活时常需要犹太同胞的接济才能维持。 24虽 然每个社团中的情况不尽相同， 但是诺维奇城所展示的各个阶层的比例仍然具有一定的代 表性。 由于经济实力的差异，社团内部的贫富分化比较严重。在被驱逐前夕，犹太人被集中 到 17 个设立有“档案柜” （archa）的城镇居住。在其中有记录的 11 个社团中，犹太人总 财富的三分之二集中在来自 18 个核心家庭的 82 位成员的手中。在牛津犹太社团，其中一 个家庭就掌握了该社团总财富的一半；而在诺维奇的犹太社团中，一个家庭拥有该社团三 分之二的流动资金。 25对社团成员来说，拥有较多的财富也意味着对社团负有更多的责任。 例如，在征税时，社团会根据个人财富的多寡相应地分摊不同的纳税任务。林肯郡的大卫 (david of lincoln) 26首次出现在官方的记录中是作为 1210 年一次塔利税的拖欠者被记录 的。1219 年，大卫曾作为该社团的六位富商代表之一被挑选出来为整个社团划分塔利税 任务。他后来抱怨说，他的财产被高估，以至于分摊的塔利税任务过高而无法按时完成。 他因此从国王那里得到一个许可公文，宣称大卫应该像其他犹太同胞一样得到平等的对 待。 271221 年，在一次向王室的献礼28中，大卫个人捐献 7 英镑 2 先令 6 便士，而此次整 个牛津社团的献礼总额为 14 英镑 18 先令 10 便士。大卫个人的贡献相当于整个社团的一 半之多。 大卫的放贷业务范围涉及到沃里克(warwick)、伯克郡（berkshire）白金汉姆 （buckingham）和北安普顿。放贷的规模少至 1 马克，多至 300 马克。像当时的其他金融 家一样，大卫常常与从事放贷业的犹太同胞合作。在 13 世纪 3040 年代中，他的合作伙 伴有约克郡的亚伦，赫里福德的哈默（hamo of hereford） 、伦敦的本尼迪克特克里斯潘 （benedict crispin of london） ，还有大卫的同乡牛津的柯平（copin of oxford）等人。这 种团体协作在使犹太商人共同分享利润的同时也降低了个人从业的风险。 24 vivian d.lipman,”the anatomy of medieval anglo-jewry”, p.69. 25 cecil roth,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england, p.278. 26 由于职业的需要，犹太放贷商人常奔波于各个市镇之间，具有较强的流动性。林肯郡的大卫(david of lincoln)，之 后以牛津的大卫(david of oxford)的身份出现在官方的文件记录中。大卫出生在林肯，早期在林肯郡有所活动，而在 亨利三世统治时期，出于寻找商机的需要搬到了牛津，因此，其身份又变成了牛津的大卫。 27 j.m.rigg(ed.), calender of plea rolls of the exchequer of the jews,ad 12181272, london,1905, p.266,and m.adler, jews of medieval england, london,1939, p.222. 28 庆祝亨利一世的妹妹琼（joan）与苏格兰国王亚历山大（alexander）的婚礼。 一、英国犹太社团概述 13 2犹太社团内部的自治管理 犹太社团对外附属于王权，但是对于社团的内部事务，犹太人则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 权。例如，犹太人有权在社团内部自行征税；如果针对集体事务在社团内部出现了分歧， 社团内部的权威人士有权按照塔木德律法自行裁决。在当时，这种自治权是一种连基 督教会都眼红嫉妒的权利。 犹太社团内部设立有犹太法庭，由精通犹太律法的学者担任法官，专门处理社团内部 事务。英国统治者授予犹太法庭管理犹太人婚姻和受理民事案件的权利。当某个犹太社团 遇到律法问题而不能自行裁决时，他们往往会向其他地区更为权威的犹太学者请示，犹太 人也因此与散居在异处的同胞保持联系。犹太人虽然也需要遵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