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论文）维柯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之比较.pdf

中文摘要 维柯是意大利的历史学家、语言学家以及哲学家，他知识广博，涉及的专业领域 极其广泛。他的主要著作毅科学是从历史的材料中推理和探寻为一切民族普遍遵 守的理想和永恒的真理。他反对笛卡儿关于真理乃是清晰明白的观念的原则，悬置了 观念和实在的关系，在被他认为是创造即被认识的历史中提出了人类心灵与天神意旨 的主题。他对后来的西方学术界有着很大影响，在他们看来，维柯是一个百科全书式 的思想家，他的思想有利于人们改变西方传统的思维模式，对重铸社会科学思维方式 建立统一的认识论与人全面的理论有很大的帮助。 维柯在新科学提出了“人类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阶级斗争”等观念，被 很多学者认为是马克思思想的先驱，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对维柯的继承和发展。 作者从维柯与马克思关于“人类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以及 维柯“部落自然法”与马克思“现实生活的生产与再生产”进行比较，梳理他们的思 想，阐述他们之间的异同。维柯思想的起点是人性，历史的动力是人性的恶向着全善 的指向。马克思认为人性是观念的，是被构建的，他从现实的、感性的人出发，说明 历史的动力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不可调和的矛盾与感性活动的结合。他的学说对于人 的本质异化的现代资本社会有着很大的警示作用。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 历史人性 中图分类号：a 8 1 1 a b s t r a c t g i a m b a t t i s av i c oi sp h i l o s o p h e r ，l i n g u i s ta sw e l la st h eh i s t o r i a ni ni t a l y ，a n dh i s k n o w l e d g e i se x t e n s i v e h i sm a j o rw o r k s w h i c hi sn e ws c i e n c ei ss e e kt h ei d e a la n d e t e r n a lt r u t hf r o mt h ei n f e r e n c ei nt h em a t e r i a lo fh i s t o r y h ep u tf o r w a r dt h e m eo f h u m a ns o u la n dg o di n t e n t i o ni nt h eh i s t o r yo fk n o w l e d g ef r o mt h eh i s t o r yw h i c h c o n s i d e r i n ga sc r e a t i o n h eh a sg r e a ti n f l u e n c eo nw e s t e r na c a d e m i cc i r c l e t h e r e f o r e ，h e i sr e g a r d e da sat h i n k e ro fe n c y c l o p a e d i a t ot h ew e s t e r n t r a d i t i o n ，h i sk n o w l e d g ei s h e l p f u lf o rp e o p l et oc h a n g et h et h o u g h tp a t t e r n t h ei d e a lo f “c l a s ss t r u g g l e ”a n d “c r e a t i o nh i s t o r yb yh u m a nb e i n g ”w h i c hi sp u t f o r w a r db yr i c oi sc o n s i d e r e da st h ep i o n e e rt om a r x t h e n ，a u t h o rc o m p a r e sm a r xa n d v i c ot os t u d yt h e i ri d e a s t h eb a s i ci d e a lo fv i c oi sh u m a nn a t u r ew h i l et h eb a s i ci d e a lo f m a r xi se m o t i o n a lh u m a n b e i n g t h u s ，t h ei d e a lo fm a r sh i st h e o r yi sw a r nt ot h e m o d e mc a p i t a ls o c i e t y k e yw o r d s ：m a r x i s mh i s t o r y h u m a n i t y c l a s s i f i cl i b r a r yl a b e l ：a 8 1 1 2 引言 马克思曾经在资本论的脚注中提到：“达尔文注意到自然工艺史，即注意到 在动植物的生活中作为生产工具的动植物器官是怎么形成的。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形 成史，即每一个特殊社会组织的物质基础的形成史，难道不值得同样注意吗? 而且， 这样一部历史不是更容易写出来吗? 因为，如维柯所说的那样，人类史同自然史的区 别在于，人类史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自然史不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工艺学会揭示出 人对自然的能动关系，人的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以及人的社会生活条件和由此产生 的精神观念的直接生产过程。甚至所有抽掉这个物质基础的宗教史，都是非批判的。” 对于维柯的关注来自于马克思对他的关注，马克思在他的资料中有三处提到过这位伟 大的意大利历史哲学和社会科学的奠基人。 维柯的思想和他的著作在其在世的时候仿佛是被埋在沙漠里的，他的卓越的想法 超越了同时的学者而无人问津。直到几个世纪后，他的思想的闪光点才卓显出来。他 的主要著作是新科学，这本书涉猎极广、内容丰富，涵盖了哲学、历史、语言、 法律、宗教等知识，被后人誉为百科大全。维柯喜欢从历史的材料中推理和探寻为一 切民族普遍遵守的理想和永恒的真理。他反对笛卡儿关于真理乃是清晰明白的观念的 原则，把了观念和实在的关系悬置起来。他区分了上帝和人类的存在，上帝创造的知 识只有上帝明晰，人类只能明晰人类自己的知识。他的新科学是在这个基础上建 立起来的。 在西方学界看来，维柯的思想博大精深，他的思想有利于人们改变西方传统的思 维模式，对重铸社会科学思维方式，建立统一的认识论与人全面的理论有很大的帮助， 笛卡儿的理性主义压制了人的想象力和可能性，把知识分成许多互不相连的部分，现 代文明则试图知识的结合和统一，这正是维柯所赋予的。维柯对于诗性的古代巨人的 研究并没有采用近代学者的方法，他们都是从近代的理性的人出发去研究从前的历史 的，从某种意识上，他们也是从理念的世界去想象从前的人，这样会造成他们所构想 的人与所研究的那个时代的人的对立。维柯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研究异教原始人的 思维方式，用他们的感性的思维来思维他们的语言，而不是用近代西方人习以为常的 理性的思维方式去对待那些还没有抽象能力的感性的人，这些人类还处于人类的孩童 时代。维柯没有把近代理性作为一种理所当然自明性的思维方式，而是重新寻找了在 理性的思维方式之前的基础，即原始人类的感性思维方式，这对现代的文明有着极大 的借鉴作用。 他在新科学中提出了“人类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以及“阶级斗争”等观点 的学说，被后来的学者认为是马克思思想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创始和先驱。“历史唯 物主义”在以往的观念中，是以主客体对立知识论为前提的，人和自然界处在对立中， 人抽象地研究仿佛与人无关的没有历史的自然界。而马克思却把历史唯物主义提到了 本体论的地位。自然界是人的本质力量的自我认识，而不是被科学的理性所控制来戕 害人类的，人感性地生活在生活世界中，近代的理性只是感性活动的结果。“历史唯 物主义”在马克思这罩是被清洗过的。 而维柯的学说的立足点是人类本性，人类本性是创造历史的起点，历史的展开是 人类心灵的展开，人类心灵的开始是因为巨人们在自然界雷电的机缘中感到了恐惧， 产生了虔诚，开发了想象力，这些诗性的巨人把自己的本性施于自然界中，由此衍生 出了诗性逻辑、诗性经济、诗性政治等，历史由此而不断地前进并且通向一个全善的 境地。 马克思取消了被建构的人性，他认为人性也是理性创造的，科学理论来自于人的 感性活动，人忘记了科学真正的来源，把它当作了至高无上的自名性的真理并完全被 束缚住了。因此，在近代资本社会中人的本质被完全异化了。 维柯虽然提出了表面上类似于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但其实他的思想依 然是停留在观念上，是词句对词句的反对，对整个世界的现实状况没有任何影响。马 克思的历史是从现实的感性的人出发，他没有预设的理想境域可以通达。他从现实的 资本社会的状况进行分析，指出了资本社会是人的本质异化的结果，资本社会的发展 会产生出感性的阶级，这个阶级是资本社会的掘慕人，而同时资本社会的生产力和生 产关系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通过革命进入到共产主义。因此，马克思的理论 是对现实的资本社会的警示，是摧毁资本社会的理论武器。正如马克思本人所说的：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改变世界。”因此维柯所谈的观念和 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在前提上就不同，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继承和发展关系，维 柯对马克思的影响是很有限的。 4 第一章维柯历史哲学的基本思想和意义 第一节维柯学说的起点 扬巴蒂斯塔维柯作为意大利历史学家、语言学家以及哲学家，是近代社会科学 的奠基人之一。幼年时期他受到天主教会的教育，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由于 受到神学思维的影响，他喜欢在历史中寻求一种一切民族都普遍遵守的理想和永恒的 历史，寻求一种普遍性的存在。中世纪经院派对法律条文的总结给他带来乐趣是因为 他们总是把具体事例上升到一般原则，即正义和公道。同时他又处于人文主义、理性 主义和科学主义盛行的时代，促使他用事实和推理的态度对待历史即人类建立起的语 言、习俗、法律和政府。 维柯的一生深受两位学者的影响，这两位知识渊博、无比睿智的学者柏拉图和塔 西佗启发和指引了维柯的学术道路。两人具备无比高明的形而上学的智慧。塔西佗按 人的实在样子去看人，即人的实然性。柏拉图按人的应该样子去看人，即人的应然性。 维柯对这两位哲人的敬仰也促成他研究出理想的“人类永恒历史的规划”，他还指出 一切民族从兴起、发展到鼎盛，一直到衰亡，都必须经历过这种理想的人类历史。维 柯期望自己的研究中能够体现出柏拉图的玄奥智慧和塔西佗的普通智慧，他希望两者 能很好地统一。因此，维柯极为推崇培根，他认为培根是两者兼而有之的典范。 在维柯看来，柏拉图是思辩哲学的代表，塔西佗是历史学的代表，培根则取两者 之长。维柯认识到以往历史学和哲学的积极内容，同时指出永恒的规律自己就生长在 人们的历史中。他发现各民族历史在不同时期都要经历一种永恒的历史图案。在此， 历史隐藏着哲学，哲学来自历史，维柯想把历史和哲学统一起来，他不愿意象当时的 学者们只是单纯地搜集事实和机械地推理，他力图通过找寻历史规律来揭示哲学的真 谛。维柯把这种“新科学”称为“凭证科学”，按照现代术语，就是历史哲学。他的 “新科学”广泛地包括了自然科学、历史科学和社会学。 弗培根的思想为维柯的理论创造提供了灵感，培根的学术进步和新工具 给予维柯强有力的鼓励，人们还推测新科学的命名可能来自新工具。培根在 其著作中肯定了知识的突显地位，知识是人类智慧最为宝贵的成果。他认为人们应 该按照事物的本来面目如实地反映客观自然界，这种反映不是表面的，应该深入到事 物的内部，掌握事物的运动规律。知识的获得应该从原始的感官开始，并依靠理性的 能力逐渐上升到公理的原则，把握事物的规律。培根在重视感性的时候，也十分重视 理性，他把感性和理性结合在一起，做成了人类丰硕的知识体系。为了使感性通达理 性，培根创造了著名的经验归纳法，即用理性的方法去整理感性的材料，也就是在观 5 察实验的基础上，从经过适当安排的经验开始，通过分析、比较、拒绝和排斥从感觉 与特殊事物把公理引申出来，然后不断地逐渐上升，最后才达到最普遍的公理。在培 根看来，经验归纳法以自然为观察对象，以科学实验为基础和起点，从对个别事物的 分析中找到它们的东西，从而得出符合事物本来面目的科学结论。培根认为，只有运 用经验归纳法才能把隐藏在自然界中的秘密或者规律揭示出来，达到有效地支配自 然、控制自然，为人类造福的目的。维柯采用培根研究自然事物的方法，对历史的过 程进行梳理和分析。他在新科学的序论中谈到：“在本书里我们运用过去一直都 缺乏的一种新的批判法，来探讨上述各异教民族创始人的真相( 这些民族出现后还要 过一千年才产生前此批判者所研究的那些作家) 。在本书里，哲学从事于检查语言学 ( 这就是一切都要依据人类意志选择的原则，例如一切民族在战争和和平中的语言、 习俗和事迹的历史) 。这些历史由于原因渺茫难稽而结果又无限复杂，哲学对此一直 不敢问津；现在要使语言学形成一种科学，在其中发现各民族历史在不同时期都要经 过的一种理想的永恒的历史图案。我们的这门科学由于具有这种主要特色，可以看作 一种权威( 凭证) 哲学。”1 历史在一些学者看来是纷繁复杂且没有可以做成知识的可 能性，只有自然科学、哲学等学科才能具备知识的条件，维柯期待历史能与哲学结合， 在历史的轨迹中寻找人类的神圣思想光辉和普遍统一的理念。历史成为知识的同时已 经通达真理的方向。维柯独特的研究活动的独创性，使他把自己的著作称为“新科学”。 第二节维柯学说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维科在1 8 、1 9 世纪世纪时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虽然有些学者阅读并引用了 他的思想，但这只是他思想的片言只语。或者说在他的新科学的背后，是他庞 大的关于历史、地理、宗教、哲学的体系。正是他海洋般博大的知识背景，他的新 科学必然会遭到许多专业领域学者的误解。到了1 9 世纪中叶，法国到处都是维 柯派，哲学家们、历史学家们、古典学家们和批评学家们都推崇维柯，诗人们和小 说家们从维柯的诗性智慧中也深受启发。但这一切也只是对维柯的一时兴趣，学者 们匆忙地从中汲取了他们需要的灵感，把真正的维柯留在了角落里，维柯的光芒在 当时被有意无意地遮蔽起来。 维柯的现代研究是从意大利本土开始的。2 0 世纪初，以克罗齐为代表的意大利 学者对维柯的历史哲学进行了深刻的探悉，第一次对维柯的历史和哲学进行了全面 的审视，探讨了新科学的内在结构、知识的想象形式和伴想象形式、形而上学、 维柯处置历史的一般特征、中世纪维柯和当代文化趋势等，并以此奠定了维柯作为 意大利最伟大的哲学家的地位。 1 7 、1 8 世纪是一个理性统治的时代，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是强调理性思维的笛卡 6 儿主义。柯林武德谈到：“1 7 世纪思想的建设性运动集中在自然科学问题上，而把 历史学问题抛在一旁”。2 笛卡儿从怀疑论出发，提出了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 故我在”。整个近代哲学的思潮，都是沿袭了理性主义的理论，哲学家们所要思考 的是观念和实在的关系，他们不停地讨论天国和人间的关系，那些关键的问题是我 们如何能够获得关于现实世界的确凿无疑的真理，真理既是人心的产物，又必须是 世界本身的真相，这两者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维柯悬置了观念和实在的问题，作为 历史研究的学者，他认为历史的踪迹中才能寻找到确凿无疑的真理，他的历史哲学 就是从这里起步的。 随着1 9 世纪后期人们对于理性主义的普遍怀疑和2 0 世纪传统文化的反恩，维 柯终于得以光彩四溢。维柯得出了从人类的心灵中寻找真理的足迹是与理性主义的 一种对抗。他从原始的巨人中得到启示，探求人类寻找真理的途径。理性主义的思 想有着极为弥珍的闪光点，但是如果单凭此来指引人类的话，那么它的僵化和非人 性的特点就会突显出来，维柯从诗性智慧开始，从人对天神的虔敬开始走上了一条 通往真理的道路，他告诉人们不通过抽象的思辩也同样能够感受到真理。在古老的 东方，人们通过感性的途径通达真理，而维柯的时代中，人们疯狂地崇拜理性，理 性成为至高无上的真理。维柯在新科学中提出真理是被创造的，上帝对于自然 的理解是人无法知道的，但是人对于自己创造的条件，是可以理解的，因此真理是 被创造的，认识世界的过程就是参与创造世界的过程。它意味着知与行的统一、存 在与思维的统一，从而将人的本质归结到发展培养人的社会历史空间。理性主义的 真理是建立在普遍有效的基础之上的，但其普遍有效的前提却是先验的和无法用理 性证明的。维柯的认识论没有假定的前提，人的认识和人的自我实现的创造活动是 统一的，从而表现了种动态灵活的评价原则。人的能动性就此被表现出来，虽然 人的行为符合了天神的意旨，但是天神意旨即人类的规律也是由于人的活动而展现 出来的，人的主体性的地位不容质疑。 维柯把人从中世纪的阴影中解放出来，中世纪下人们在神谕下失去了自我，他 们献给神的愈多，自己失去的就愈多。中世纪的神学束缚了哲学，哲学成为了神学 的奴婢，它是全心全意为神学服务的。哲学对于人类的至高无上的智慧因此也变得 廉价，作为人类文化最根本动力的哲学无法拥有它的自主性，因此中世纪人类的文 化渐渐枯竭。维柯继文艺复兴后再次拯救了人性的主体性，他把人的地位从仆人变 为了主人，但他并没有极端突显人的主体性地位。现代人崇尚人类是上帝的理念， 把自己变成了主宰世界的主人，对这个世界没有谦卑之心，把科学之手触及到任何 领域，在一种极端张扬的心态中征服我们面对的自然界。维柯虽然也提出了真理是 被创造的，人是历史进程中的主体，历史的展开其实也是人性向着全善的展开，而 历史的动力就是人性的恶，包括凶残、贪婪等。人是历史进程中的创造者与参与者。 7 但是在人与历史之外，有一只我们不知道的手在调控，虽然它的力量也许并不是非 常大，但是它也是历史的创造与参与者，它就是天神意旨。在人的主动活动中与天 神旨意之下，历史才能够前进，人的主体和非人的未知的力量在同时制衡着历史的 过程。平衡由此产生了，人不会因此而失去虔诚之心，因为他们知道还有未知的东 西在引导他们。 在西方学界看来，维柯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家，他的思想有利于人们改变 西方传统的思维模式，对重铸社会科学思维方式，建立统一的认识论与人全面的理 论有很大的帮助，笛卡儿的理性主义压制了人的想象力和可能性，把知识分成许多 互不相连的部分，现代文明则试图将知识结合和统一，这正是维柯所赋予的。维柯 对于古代巨人的研究并没有采用近代学者的方法，他们都是从近代理性的人的立足 上研究以往的历史。从某种意识上，他们也是从理念的世界去想象从前的人，因此 造成他们所构想的人与所研究的那个时代的人的对立。维柯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研究异教原始人的思维方式，用他们的感性的思维来思维他们的语言，而不是用近 代西方人习以为常的理性的思维方式去对待那些还没有抽象能力的感性的人，这些 人类还处于人类的孩童时代。维柯没有把近代理性作为一种理所当然自明性的思维 方式，而是重新寻找了在理性的思维方式之前的基础，即原始人类的感性的思维方 式，这对现代的文明有着极大的借鉴作用。现代文明发生科学的异化，科学进入到 了生产的领域被工业所利用，工业已经在资本的世界中被异化了，因此科学没有成 为人的本质力量。人在异化的世界中忘记了科学原初的基础。起初是人对科学的感 性基础而产生的关于科学的理念世界，从这个理念世界中重新返回到感性世界来指 导人。然而现代人忘记了科学的理念世界的由来，他们没有认真反思过理念世界的 基础，却给予了它至高无上的地位，仿佛它有着自明性。用被以为原来就存在的理 念世界来指导感性世界，于是科学技术就变成了压迫人的力量，变成了控制和掌握 感性世界的力量。维柯给予了我们的方法是反思理性之基础，这对如何将科学纳入 到人的本质力量中去有着极大的启示。 8 第二章维柯思想与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关系 第一节以往学者对维柯与马克思唯物史观评价 维柯在世时，他的新科学是被埋藏在沙漠中没有人理解。他去世多年后，学 术界开始关注他的思想，其著作逐渐广泛地被传播开，他的新科学对西方历史哲 学和整个社会科学产生越来越广泛的影响。赫尔德和黑格尔在构造自己的历史哲学 时，都将他引为自己的先驱。就我们目前所知道的，马克思在其著作中提到过维柯三 次，两次是在书信中，一次是在资本论的一个脚注中。在脚注中是如是说的：“在 他以前，最早大概在意大利，就已经有人使用机器纺纱了，虽然当时的机器还很不完 善。如果有一部批判的工艺史，就会证明，十八世纪的任何发明，很少是属于某一个 人的。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著作。达尔文注意到自然工艺史，即注意到在动植 物的生活中作为生产工具的动植物器官是怎么形成的。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形成史， 即每一个特殊社会组织的物质基础的形成史，难道不值得同样注意吗? 而且，这样一 部历史不是更容易写出来吗? 因为，如雏柯所说的那样，人类史同自然史的区别在于， 人类史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自然史不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工艺学会揭示出人对自然 的能动关系，人的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以及人的社会生活条件和由此产生的精神观 念的直接生产过程。甚至所有抽掉这个物质基础的宗教史，都是非批判的。事实上， 通过分析来寻找宗教幻象的世俗核心，比反过来从当时的现实生活关系中引出它的天 国形式要容易得多。后面这种方法是唯一的唯物主义的方法，因而也是唯一科学的方 法。那种排除历史过程的、抽象的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缺点，每当它的代表越出自 己的专业范围时，就在他们的抽象和唯心主义的观念中立刻显露出来。”3 马克思对维 柯所言不多，只有这个脚注最为详尽。 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拉布里奥拉在其唯物史观论文集里推崇维柯为难物史观 的先驱，马克思的女婿拉法格在经济决定论：马克思的历史方法一书中详细地论 证了维柯和摩尔根与马克思的关系，并认为维柯、摩尔根和马克思是一脉相成的，他 还提出“维柯规律”，“维柯历史规律”的观点。维柯自传的英译本中附载了该书 的英译作者费希所做的长篇评述，文中把维柯提为阶级斗争的祖宗。1 9 8 3 年，正当 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之际，美国“人道”出版社推出了塔哥里阿科佐主编的论文集维 柯和马克思，编者认为在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前夕，一个迷失方向的时代中来临了， 当现有理论和意识的形态已经在其支持者心目中失去坚定的信念，而又没有别的东西 取而代之时，只好用维柯的观点评价马克思的思想，以及用马克思的观点评价维柯的 思想，其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中些作者高度评价了维柯的历史地位，认为维 9 柯的思想越来越显示其所处时代的活力，他的历史观点、美学观念以及哲学思想给后 人带来无尽的财富。不仅如此，因为在维柯的新科学中谈到了“人类自己创造自 己的历史”以及“阶级斗争”、“人类历史是由低向高、螺旋式上升的”，很多学者认 为维柯是唯物史观的先驱，马克思沿袭了维柯的一些思想，在他的基础上的继承和发 展。甚至一些学者贬低马克思的唯物史观，颂扬维柯的唯物史观。 第二节维柯与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关系 历史唯物主义的概念是需要被澄清的，惟有被澄清过的历史唯物主义，才能明晰 马克思的思想是不是对维柯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近代哲学的主题一直围绕着认识论的 研究，以笛卡儿为始祖的唯理论与以培根为始祖的经验论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为主客体 的如何统一而争论不休。“前者只承认感性知识的实在性，实际上只承认客体的实在 性；后者只承认理性知识的实在性，实际上只承认主体思维的实在性；彼此各执一端， 否认对方的实在性而相互对立着”。4 整个西方近代哲学的讨论实际上陷入了唯心主义 之中，黑格尔成为了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的理论成为了旧唯物主义的“前夜”， “他辨证地解释实践以及实践和理论的关系，制定了辨证唯心主义的主客体统一的理 论。这一理论首先确立统摄自然和精神于自身的独立的精神实体一绝对精神。它既是 主体，又是客体( 实体) 。然后，主体能动地实践其自身为自然界，这是主体的外在 化或异在形式。进而又扬弃自然界，绝对主体又重新回归自身，从而实现了主客体的 统一。”5 继黑格尔之后，费尔巴哈提出把现实的自然界和现实的人作为哲学的出发 点，他离开了认识论的基础，从现实的前提上寻找哲学的道路。但是马克思指出：“ 实际上和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 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如果在费尔巴哈那里有时也遇到类似的观点，那 么它们始终不过是一些零星的猜测，对费尔巴哈的总的世界观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 只能把它们看做仅仅是具有发展能力的萌芽。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 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6 “历史唯 物主义”在以往的观念中，是以主客体对立知识论为前提的，人和自然界处在对立中， 人抽象地研究仿佛与人无关的没有历史的自然界。而马克思却把历史唯物主义提到了 本体论的地位。自然界是人的本质力量的自我认识，并不是站在人的对立面被人审视 和作为课题的对象，也不是被科学的理性所控制来戕害人类的，人感性地生活在生活 世界中，近代的理性只是感性活动的结果。“历史唯物主义”在马克思这里是被清洗 过的。 维柯思想的体现在他的著作新科学中，整本书的出发点是维柯所谈到了人 性和人类心灵。人性是人的本性，维柯谈到：“民族的本性不过就是民族在某些一 1 0 定期和以某些一定方式的诞生，只要有某种时期和方式，诞生的就是一个民族而不 是其他东西，民族的不可分离的特性必然由于它诞生的时期和方式，任何事物只要 有这些特性，就必然是一个民族，我们就可以肯定它的本性或诞生是如此而不是如 彼”。7 整部历史的展开都是从人类心灵和人性本身开始的，虽然他从历史中即实际 的素材中通达真理之门，从人类建立的法律、习俗和政治中寻找哲学的真谛，仿佛 他的哲学是从现实生活出发的。但最终他的哲学的前提还是人类的本性，这种人类 的本性在观念上是被建构出来的，他还是从观点的起点来表明世界的基础，这种基 础依然是在彼岸的，是词句对词句的反对与建立，是观念对观念的推翻与重建，历 史依然是游离于现实之外的。因为他只是把现实的历史素材纳入到了一个形而上的 构建的哲学高度，法律、政治等的不断变化不过是匹配了人类本性中趋向善的一个 理念，他的哲学也因此僵化和对立，他无法对这个世界的变化作出相应的解释和判 断，历史在他那里是远离现实的虚构的东西。 马克思把维柯建构的人性推翻了，他根本地推翻了整个西方的哲学关于认识论 的体系，他从另一条路径寻找真理。整个近代西方从语词中寻找至高无上的真理， 他们把语词看成是自名性的真理。马克思从现实的感性的人出发，他要唤醒人们对 于感性的认识。历史的起点是现实的感性的人，是在实际生活中生活的人，他们承 载着前人的生产力、资金和社会交往形式的总和，不是观念上承载的东西，而是实 在地承载了前人的基础。马克思指出了理念的东西是从感性世界来的，感性世界中 创造了理念的东西，再从理念的世界返回感性的世界，但是现代人们却没有反思理 念的世界从何而来，他们一直把它当作仿佛本应存在的真理，人在被认为是不可撼 动的理论前提中进入感性世界，人的本质因此而异化，他们没有意识到理念世界的 由来。马克思告诉我们历史的动力和现实革命不是观念的东西，而是社会的物质生 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与生产关系发生矛盾，生产关系变成了生产力的桎梏，社会 革命的时代到来了，同时人类在这个时候只能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即人类的 感性活动，人类的历史才能推进。变化发生在现实的生活中，没有任何近代西方哲 学家认为的有预设的目标可以达到。历史的进程只是在物质生产条件的成熟和人类 的合适的活动的提出时发生变化。马克思透彻地指出了现代社会的前提的根本性错 误，人的本质异化导致了工业对人的压迫，科技等其他行业也对人产生了压迫。他 让当代的资本主义看到自己问题的结症以及发展的趋势，对现代社会的何去何从有 着很大的警示作用。 第三章维柯与马克思关于历史唯物主义之比较 第一节维柯与马克思关于“人类自己创造自己历史”之比较 笛卡儿作为唯理论的鼻祖，提出了“我思故我在”命题。他认为没有一种观念在 他看来是确实的。笛卡儿谈到：“于是我想我所看见的一切事物都是假的；我相信我 的欺诈的记忆所提供给我的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真的；我想我没有感觉；我相信物 体、形状、广袤、运动和位置不过是我心灵的虚构。那末，还有什么可以认为是真的 呢? 也许只是这样，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确实的”。8 笛卡儿认为唯一可以确定的，那 就是“我”的怀疑或者思维，对此是不能怀疑的。从怀疑一切事物开始，唯一不能怀 疑的是“我思”这个前提，“我思”意味着“我”与“思”同时存在，当“我”开始 思想和“我”意识到“我”在思想是不能分离的，“我”即是我“思”，这是首先出现、 最确实而自明的出发点。这个命题还提供了真理的标准或者检验法。它是绝对确实的， 是清晰明确地被人认知的。所以，笛卡儿认为我们能够确定这样一条普遍规则，即凡 是清晰明确被人认知的都是真，由此可以推向同样趋势的未知真理。 作为历史学家的维柯极力反对笛卡儿关于真理的标准乃是清晰明白的观念。“他 指出这实际上只是一种主观的或者心理的标准。我认为我的一些观念是清晰而明白这 一事实，仅仅证明我相信它们，而并不证明它们就是真实的。”9 维柯站在了休谟的 立场上，他觉得信仰只不过是我们知觉的活跃性而已，是知觉与知觉的彼此联系。如 同我们相信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不能说明它是真理，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因果关系， 因果关系是我们心理的联想，是我们的信仰罢了，它可以通过诡辩的论证而得出毫无 根据的虚构。维柯认为真理和事实之间有着相互的联系，从事实可以推导出真理，他发 现这样一个原则：“能够真正认识任何事物的条件，能够理解它而非仅仅知觉它的条件 乃是由认识者本人所应该做出来的。”感知事情是人对自然界的态度，人对自然界 只能是感知它的存在，我们没有创造自然界，因此我们无法知道它的条件，也没有办 法把他们做成知识，对于自然界的讨论，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笛卡儿认为人看到了火， 就会问自己除了他本人对火的观念以外，是不是还存在真实的火。维柯认为这个问题 毫无意义，观念与实在之问没有需要讨论的，应该把这个问题悬置起来。自然界只对 上帝可以理解，但数学则是人类可以理解的，数学思想的对象是数学家所构造出来的 虚构或者假说。维柯认为“任何一桩数学思维都是由一项认定开始的”，是数学家 自己规定的，数学家作出了条件，他便对它有真正的知识。维柯由此得出的结论：“没 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被认识的，除非它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且某一个已知的头脑是否能 够认识它，还要取决于它是如何被创造的”。”事实是被人类创造的，通过事实的整 理可以获得真理。维柯根据真理和事实的原则，肯定了历史特别是人类头脑所创造的 东西，特别适合作成人类知识的对象。维柯把历史的过程看作是人类由以建立起语言、 习俗、法律、政府等等体系的一个过程。也就是，他把历史看作是人类社会和他们的 制度的发生和发展的历史。这对于中世纪的神学是个极大的颠覆，中世纪“将人的行 为和神的计划结合起来”，人们生活在黑暗的时代里，宗教被做成了哲学变成了真 理，并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无可争议的，哲学只能在神学的统治下活动，神学凌驾于 哲学之上，哲学没有了生命力变成了僵化的教条。维柯认为历史的过程乃是一幕纯属 人类的计划，人象上帝一样是个真j 下的创造者，在他自身的历史发展的集体工作之中 实现了形式和质材两者一起的存在。 维柯为发现在异教世界中最初的人类思维是怎样发展起来的，花了足足二十年光 阴去钻研，他不得不从他那个时代的文明入的经过精炼的自然本性下降到远古那些野 蛮人的粗野本性，在此过程中，他面临过多次的绝望的困境才弄懂这些野蛮人的本性。 维柯没有沿袭一贯学术方法从以往的大师中承袭并创立新的体系，而是为不达到某种 发现就不能走第一步的科学。近代的诸如霍布斯等理论家都是从已经开化的各民族的 最近时期开始的，就是从自然已充分发展的有文化教养的人们才开始的。霍布斯认为 人的一切行为、好恶都是以有利于自我保存、自我发展为转移的，趋乐避苦是人的本 性，人在自然状态中没有正义和邪恶，只有暴力和欺诈。霍布斯在使用“恶”以及“暴 力”等词的时候，他已经使用了他那个时代的语言，“暴力”和“恶”是在文明和历 史发展的过程中创立出来的，它是与一定的政体和制度相关的。而霍布斯却用进化的 语言来描述蒙昧状态的原始人，好似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指出经济学家把原始人的交往 方式描述成两个商人之间的交易，这些观点如同隔靴搔痒，以己度人。维柯指出入并 不是开始就是现代意义上理性的人，原始的人和我们现代的人有着很大的差距。“在 自然世界中人本来是野兽，在各民族的世界中他们才变成人，通过变成民族世界，他 们才变成人”。1 4 ”他换句话说，“他们正是在造成民族世界的过程中才变成人”。” 维科认为“宇宙中一些最高明的制度引导人转向天神而且常和天神交结；最好 的制度都谋求全人类的善。前一种叫做神的( 宗教) 制度，后一种叫做人的民政制 度。从此可见，真正的智慧应该教导人认识神的制度，以便把人的制度导向最高的 善。”0 7 新科学阐明历史的创造其实是人性的自我展开和天神即历史规律的相互 结合。维柯在序言中谈到：“通过这种形状，玄学女神以狂欢极乐的神情观照那高出 于自然事物之上的天神。前此哲学家们只是通过这种自然界事物去观照神。”人类 无法触及和想象的制度给予人类一些机缘，使人类时常有机会和天神交流，使得人 类的本性得以展示。比如天空惊悚地翻转着巨雷，闪耀着疾电，可能只是现代科学 角度认为的一种暴烈的压力第一次在空气中爆发的结果。但是森林中的巨人们并不 这样认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令他们寒战的场面，天空在吼，仿佛要把 他们吞噬了。漆黑的眼前突然闪亮天地，渺小的他们在自然面前太卑微了。他们举 目仰视，发觉是上面的天空造就了这样恐怖的场面，人类把自己的本性移加到那种 效果上去，还因为巨人们按本性是些体力粗壮的人，通常用咆哮或者呻吟来表达自 己的暴烈情欲，于是他们就把天空想象为一种象自己一样有生气的巨大躯体。同时 人类的好奇心也动用了它相应的效果，好奇心是知识之母，想象力、好奇心以及对 天空打雷的敬畏使人类创造了第一个神话故事天帝约夫。人类具有诗性智慧，在天 神的意旨或者预见下观照天神，用想象力和天神沟通。历史从人类的本性被粗陋地 开发出来开始的，人类的本性因为天神的原因而得以发挥，并且因此而产生原始的 文明，这些文明被隐藏在神话中，是维柯之前的学者们不愿涉及的领域。以后的人 类的历史，在维柯看来，都是因为人类诗性智慧的潜能的实现、人类自己的活动， 逐步产生了人类自己创造的历史。这些原始人凭完全肉体方面的想象，以惊人的崇 高气派创造了事物，这些创造者被称为“诗人们”。维柯极富天才地表明这些创造者 不仅在诗性地创造事物，而且从诗性智慧中衍生出诗性的逻辑功能、伦理功能、经 济功能和政治功能；另一方面还发展出物理知识、宇宙知识、天文知识等。由此， 他们通过他们的逻辑功能发明了各种语言；通过他们的经济功能创造出一些家庭， 通过他们的物理功能，确定了各种事物的起源都是自己的神性的，通过人的特殊的 物理功能，在某种意义上创造了他们自己。历史的总是趋向人性的善，善可以靠人 类的活动和创造从粗陋的状态到达更高的状态，但人在其中是没有太多主动权，因 为善已经预先被设定了。 维柯认为人的本性应该局限于第三个时代( 即人的时代) 人变成人时所特有的 那种特征。在人的时代里，人是“理性的人道”，是完成了的充分发展的人。维柯在 新科学中提到：“完满发展的人类理性中的自然公道是在福利事务中智慧的运用， 因为广义的智慧不过是按照事物的自然本性所要求的来利用事物。”1 9 同时他还指出： “拘守文字去遵行的法律是特属于部落法的，在野蛮时代是自然的，正如宽厚的法律 在人道的时代以利益平等的原因来衡量的情况也是自然的一样，这种法应正式称为 自然法，是有理性的人类的不可改动的法律( 这就是人类的真正的特有的本性) ”。 ”在第三个时代，人的善被指向一个比较完满的状态，在历史的进行过程中，人的善 也同时被一直挖掘，直到第三个时代，它可以成为一个比较符合天神意旨的人的理想 状态。 马克思并没有象维柯一样从历史事实中寻找哲学的真理，他从另个角度来寻找 历史的真谛，政治经济学是他热衷研究的对象，他从经济学的角度，倾注了自己的人 文关怀。年轻时期的马克思深受黑格尔的影响并把他作为自己的精神之父，但在担任 莱茵报主编期间，他接触到大量的社会问题，发现自己在面对黑格尔谈之甚少的 1 4 物质利益问题的时候毫无办法。马克思因此对黑格尔产生了怀疑，他不得不自己独立 思考很多问题，受到费尔巴哈的启发，他逐步转向了唯物主义的道路，他从黑格尔的 哲学中脱离出来，清醒地意识到黑格尔理论是观念的理论，“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把剥 削阶级制度美化成为人性概念的实现，并因而把不应享有的尊贵赋予人，尤其是特权 人为他们自己塑造的形象”。2 1 维柯在培根著写的新工具方法论的影响下开始他 的新科学的撰写，马克思超越黑格尔学说并借鉴了费尔巴哈豹唯物主义理论开辟 了他的思想的天空。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正如德国的思想家们所宣告的，德国在 最近几年里经历了空前的变革。从施特劳斯开始的黑格尔体系的解体过程变成了依次 席卷一切过去的力量的世界性骚动。在普遍的混乱中，一些强大的国家产生了， 但是立刻又消失了，瞬息之间出来了许多英雄，但是马上又因为出来了更勇敢更强悍 的对手而销声匿迹。这是一次革命，法国革命同它比起来只不过是儿戏，这是一次世 界斗争，在它面前狄亚多希的斗争简直微不足道。在瞬息之间，一些原则为另一些原 则所代替，一些思想勇士为另一些思想勇士所歼灭。在德国所进行的清洗比过去三个 世纪都要彻底得多”。2 2 但是接下来马克思指出：“据说这一切都是在纯粹思想的领域 中发生的。”2 3 马克思对于真理的态度如同维柯一样，并没有从以往的伟大的哲学家 那里继承并重新建立一种知识体系，而是将他们的前提推翻了，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德 国的哲学一直都是在思想的领域中发生革命，俨然和这个世界无关。仿佛世界的改变 和历史的规律都是在思想的层面上进行的，人在实际生活中的生活和生产都由于观念 上的展开而展开，人在其中是被动的、消极的，并且是脱离实际的，是观念在控制人 的生活，而不是人生活本身在引导人的前进。马克思还对黑格尔派进行了剖析：“青 年黑格尔派认为观念、思想、概念，即被他们变成某种独立东西的意识的一切产物， 是人们的真正枷锁，就象老年黑格尔派把它们看作是人类社会的真正羁绊一样，所以 不言而喻，青年黑格尔派只要同意识的这些幻想进行斗争就行了。尽管青年黑格 尔派思想家们满口讲的都是震撼世界的词句，而实际上他们是最大的保守分子， 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人确切地表达了他们的活动，说他们仅仅是为反对词句而斗争。 不过他们忘记了：他们只是用词句来反对这些词句，既然他们仅仅反对现存世界的词 句，那末他们就绝不是反对现实的、现存的世界。这种哲学批判所能达到的唯一结果， 就是从宗教史上对基督教做一些说明，但就连这些说明也是片面的。至于他们的全部 其他论断，只不过是进一步来粉饰他们的一种奢望，以为他们用这样一些微不足道的 说明作出了仿佛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发现。”2 4 现实和观念在马克思看来是脱离的， 这些黑格尔的追随者对黑格尔的思想断章取义，驯服为自己的理念，并以为世界历史 因为他们的思想而展开新的一页。维柯对于观念和实在的态度是悬置的，没有必要去 讨论一个根本没有办法讨论的问题，而马克思向观念开了炮，他不赞同抽象地、没有 根基地描绘现实世界的人，人不是幻想的、离群索居的，观念不是一个是不是应该讨 论的问题，而是一个根本不应该讨论的滑稽的问题。由此，马克思从政治经济学着手， 分析当下的资本主义的状态，进而揭示他所关怀的人的存在和价值。 马克思历史的起点是现实的人，他并没有给历史设定先验的框架。他谈到：“我 们开始要谈的前提并不是任意想出的，它们不是教条，而是一些只有在想象中才能加 以抛开的现实的前提。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 包括他们得到的现成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所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因此，这些 前提可以用纯粹经验的方法来确定。”2 5 马克思的历史观不是对待一种生物的萌芽、 发展和灭绝的梳理，他不是以一个当代人的眼光或者一个以为可以客观的以某个时代 的人眼光来审视以往的历史，这是历史学家的观点，太多的历史学家喜欢用时间串起 的过去称为历史。马克思对于历史的态度是不同的，他不但关心考古场挖掘的文物而 且还关心现代都市，他是一个对于当下和过去都很关心的人。他把眼光投在周围的人， 那些现实的生活在当代的人，那些是真实的人，不是在西方近代哲学观念下的人，他 们活在生活中，这样的生活，是承继了先辈的历史，在这样的历史中他们拖着历史的 脚步逐步开创自己的生活。马克思具体分析了现实的在生活中的人：“我们遇到的是 一些没有任何前提的德国人，所以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 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 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 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2 6 ，人们要创造历史的首先的前提 就是要满足自己的物质生活的需要，人不是凭空就可以生活在世界中的，不是靠精神 就可以存活的，黑格尔把历史描绘成精神自我表现的工具和机会，完全抛弃了人作为 生物的人首先应该考虑的生存问题。对于马克思而言，如果自然非常富饶，那么便没 有历史。人类由于自身的缺陷，没有足够的能力抵御寒冷、炎热或者在条件恶劣的地 方觅食，因此人必须生产物质生活资料对抗自然界。人们有历史是因为他们必须生产 他们的生活。人可以改造世界，并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改造自身。 马克思接着认为：“第二个事实是，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 的活动并口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这种新的需要的产生是第 一个历史活动。”人为了生存，不得不首先解决自己的温饱和衣食问题，这个时候 的人，和自然界的生物一样，着眼于最为本能的活动，没有任何其他的需要会产生。 当人不在为这些事情操很多心，他们的基本需要得到满足的时候，他们会产生感性意 识，是对现存状态的不满足提出的任务。这种感性意识是处于共同体中的人所共有的， 未必所有的人都理解，但是大家对此都接受，感性意识的提出是历史得以发展的前提 之一。如果没有感性意识，既没有新的需要的产生，历史就不可能向前发展。中国有 句古话叫：“仓禀实而制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这句话用在此未必妥帖，但其中或 1 6 许也有这样的意味。当然，马克思并没有说第一个需要得到满足就会产生新的需要， 而是说“已获得的为满足需要用的工具”，这句话很关键，马克思的意思是人只有感 性需要就可以产生新的需要，工具也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必须还是“已获得的为了满 足需要的”，这个工具可能指的是生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