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学专业论文）新闻故事化探究.pdf

中文摘要 新闻故事化在新闻写作中一直备受关注。一方面，新闻故事化采用文学化的 写作方法，对新闻客观性、真实性原则形成了潜在的威胁，而备受责难：另一方 面，故事化的新闻作品却备受受众欢迎，取得了非常好的传播效果，从而引起中 国记者的兴趣并付诸于广泛实践，在新闻界兴起了别样的新闻表现风格。 目前，我国新闻界对新闻故事化的研究大都局限于从写作技巧层面进行分 析，而本文分别从“新闻故事化的定义及发展”、“新闻故事化的特征”、“新 闻故事化的叙事学分析”、“新闻故事化的成因分析”“新闻故事化的隐患” 等角度对新闻的故事化做一个全面的分析，以探究新闻故事化在新闻写作中的合 理地位。 此外，新闻是一种严格的叙事，本文还借鉴叙事学的研究成果，对故事化新 闻的叙事本质、叙事学视野下新闻与文学的关系，以及故事化新闻的叙事策略等 方面进行研究，试图总结出故事化新闻的叙事学意义。 故事化报道具有良好的传播效果，但在实践中需要掌握合适的度。通过本文 的研究，希望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以期在实践中有所借鉴意义。 关键词：故事化叙事新闻特征成因隐患 前言 新闻故事化是新闻写作中值得注意的一种倾向。“新闻学的本质是故事”， 。美国新闻学者的这一新闻理念，使“新闻故事化”成为众多记者在新闻写作中 频繁使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它以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喜好，容易与受众形成情感互 动以至达到共鸣等显著优势，引起中国记者的兴趣并付诸于广泛实践，在新闻界 兴起了别样的新闻表现风格。这种新鲜、生动、细腻的新闻叙述方法改变了我国 新闻报道中长期以来存在的单调、僵化、枯燥乏味的状态，使新闻作品的可读性 大幅度提升。但随之而来的是，新闻报道的基本原则真实性原则却在“新闻 故事化”的泛化中被忽视甚至违背。因此，深入解读“新闻故事化”的内涵，弄 清“新闻故事化”与新闻失实之间可能的缘由与联系，规范其在实践中的失范之 处，就变得异常重要与必要。 本文主要对当前报纸经常使用的故事化的新闻报道手法进行研究。以往对新 闻故事化报道手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写作技巧上，对于该种报道方式对新闻业务 理论的影响没有太多探讨。本文力求从现象入手，对于故事化报道的定义、缘起、 特征进行比较清晰的分析、概括，试图从叙事学角度对故事化报道方式产生的影 响作比较深入的阐释。 论文共五部分，分别是“新闻故事化的定义及发展”、“新闻故事化的特征”、 “新闻故事化的叙事学分析”、“新闻故事化的成因分析”和“新闻故事化的隐 患”。第一部分是故事化报道研究的基础，用了较长篇幅来整理故事化报道的基 本定义及其发展脉络。第二部分主要归纳故事化新闻的一些特征，以说明故事化 新闻与其他的新闻写作技巧的不同之处。新闻是一种严格的叙事，第三部分主要 是借鉴叙事学研究的成果，对故事化新闻的叙事本质、叙事学视野下新闻与文学 的关系，以及故事化新闻的叙事策略等三方面进行研究，试图总结出故事化新闻 的叙事学意义。第四部分主要是从民族文化心理、大众文化的消费特征和新闻故 事化对新闻娱乐化的调试三个方面分析故事化新闻的成因。最后一部分简单地探 讨了故事化报道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反思故事化新闻所产生的一些问题。 。凤凰论坛，新闻的本质是故事，w w p h o 。玎b c 札c o m ，2 0 0 3 年4 月3 日 l 一、 新闻故事化的定义及发展 西方新闻采写中，经常把“s t o r y ”用作“n e w s ”的代名词，把采访新闻叫 做“t oc o v e rs t o r y ”，头条新闻称之为“l e a ds t o r y ”。西方新闻报道中有一 种明显的故事化写作倾向，以致予许多大报的总编辑要求记者像说故事一样说新 闻。国内的报纸中，采用故事化写作新闻，早期广泛用于特写、长篇通讯中，后 来在新闻版面中也频频见其身影，除社会新闻外，经济新闻和体育新闻都开始强 调故事在新闻中的作用，用故事化手法写新闻。比较有代表性的如羊城晚报 记者易建成，曾发表了连载式新闻走近买主( 2 0 0 0 0 2 0 8 ) ，他采用中国民间 故事和古典章回体小说的手法写了一个奇案，连续刊登在头版，一时“羊城纸贵”。 故事化写作的新闻颠覆了新闻教科书里的许多金科玉律，结构上的金字塔或倒金 字塔等模式成为限制故事展开的梗桔，严格的五个w 要素只会将新闻变得僵化死 板。 讲故事新闻与普通新闻报道的区别在哪里? 毫无疑问，讲故事新闻讲述的都 是真实的故事，但是它读起来又像文学作品，怎样才会令读者相信叙述的都是准 确的事实呢? 美国新新闻学叙述通讯创始人、纽约时报前记者盖塔利斯曾说： “我所写的新闻已：经不再是新闻，而是当代历史。新闻就像是一夜风流，我所做 的就是把新闻当成是一种婚姻而不是一夜风流。记者应当准确，别人要对你所写 的东西进行核实。记者应当仔细，还应当公正。每一条新闻都有许多个观点，记 者应该了解多方面的观点，但记者没有时间把所有的观点都写在一篇稿件里。这 就是记者与非虚构作家的区别，非虚构作家有这个时间去把故事写得复杂。”。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故事化的新闻作品比普通的新闻报道更全面、更严谨、 更公正、更深刻地展现新闻事实，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李希光：畸变的媒体，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0 3 年版，p 8 4 2 ( 一)故事化报道定义 所谓新闻故事化，美国普利策新闻奖得主富兰克林认为它是“采用对话、描 写和场景设置等，细致入微地展现事件中的情节和细节，突现事件中隐含的能够 让人产生必奋感、富有戏剧性的故事”。 一般来说，故事化新闻报道是借鉴故事的写作手法来报道新闻的一种写作方 式。新闻中充分运用故事化叙事的优势，增强了新闻的可读性和感染力。从而达 到更佳的传播效果。 新闻是对于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而故事是指从作品文本的特定排列中抽 取出来并按时间顺序重新构造的一些被叙述的事件，并包括这些事件的参与者。 简单地说，故事是连续的几个事件。美国学者普林斯曾经分析指出，最基本的故 事应由三个相互联系的事件组成：第一和第三事件是静态的，第二事件是动态的。 进一步讲，第三事件是第一事件的反面。最后，这三个事件是由某些连接性特征 按以下方式连接起来：( a ) 、第一事件在时间上先于第二事件，第二事件又先于 第三事件，( b ) 、第二事件是第三事件的起因。这说明了故事的三条构成原则： 时间顺序、因果关系、逆转。故事化叙事将时间顺序和因果关系巧妙的结合起 来。 新闻要告知信息，我们最熟悉的新闻莫过于：何时、何地、何人，发生了什 么事情，怎么发生的。告知信息和讲述故事的区别是显然的。告知信息更多的是 说明、转述事件的结果，而讲故事更多的是描述和展现，它复制的是一个完整过 程，具有时间的动感，有场景、有人物、有细节描写，也有背景，即人物生活的 地方。 西雅图时报的查理德萨勒这样区分信息和故事的：如果写作的目的是 传递信息，就要靠传统的五w ：“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地方”、“什 么时间”和“为什么”。如果写作目的是复现故事，“什么人”变成了“人物”， w 以色列) 里蒙，凯南著，姚锦清等译：叙事虚构作品，北京三联书店，1 9 8 9 年版，p 3 2 “什么事”变成了“情节”，“什么地方”变成了“背景”，“什么时候”变成 了“时间顺序”，“为什么”则变成了“动机。 在新闻报道中，媒体判断新闻价值的标准最常用的是正常秩序的严重破坏， 如杀人、放火、强奸、死亡等等。但讲故事新闻不是写这些极端的事件，讲故事 新闻写的是新闻的过程，不是写极端的新闻结果，写一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或 者是非常态事件下的普通状况。 李希光曾总结了硬新闻与讲故事新闻的差异，这个比较是从作者角度、导语 写作结构、描述内容及手法、关注的焦点等1 0 个方面进行的： 采写手法硬新闻讲故事新闻 作者新闻记者剧本作家 开头倒金字塔趣闻逸事 描述事实( 最重要的事实)场景( 最具戏剧性的瞬间) 穿插引语对话 内容新闻性的信息新闻中的故事 追求事实准确生活的真理 采访方式拦路采访同车采访 关注焦点事件人物 要素新闻要素人性要素 结尾没有结尾( 直截了当陈述重要事实)戏剧性结尾( 用细节制造一 种期待情绪，直到最后一段) 可见两者不仅是写作手法上的差异，在新闻选择、新闻角度、采访方式等方 面都有所不同。 ( 二)新闻故事化的发展与现状 回溯故事化报道的源头，在1 9 世纪法国的杂闻写作和2 0 世纪美国新新闻主 义思潮中，人们都可以发现故事化报道的踪影。 。唐迎春，新闻要善于讲故事，中国记者，2 0 0 2 年第1 1 期，p 4 8 4 故事化报道在大众传播媒介兴盛之后就一直在报纸、杂志的写作中占有一席 之地。伴随着1 9 世纪法国报刊业的腾飞和当时的犯罪文化研究的兴起，人们在 翻阅报纸的同时，会发现简明的新闻报道和杂闻报道同时出现在报纸的头版。杂 闻是一些无法被分类、触犯了某一规则、脱离常理的事件。 1 8 6 3 年，米约( m i l l a u d ) 先生首创了便宜的小报，在这份报纸上首 次出现了“杂闻”这个术语，代替了原有的“古怪或希奇新闻”的说法。国在法 国1 8 6 9 年发生的特罗普曼事件开辟了大众报刊业的杂闻时代。该事件指的是特 罗普曼在庞坦杀害了一家人中的2 个成人和6 个小孩。小报采用连载的方式， 在头版上全面报道了这起案件，其发行量从3 5 万份攀升至6 0 余万份。这种故事 化的杂闻比连载小说更胜一筹，因为它们体现了对现实的关注。 杂闻和文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杂闻的故事化手法常常会让人误以为是 小说，而案件、血腥事件的报道一度成为杂闻报道的主流，这也让人存疑，杂闻 是真的吗? 人们一边怀疑一边又着迷，但它的确可以提高报纸的发行量。杂闻是 建立在一些定型的人物和背景之上，它所呈现出的持久性和普遍性，使它能更好 的适应文学。杂闻在脱离了新闻背景后，被文学所持有的距离效果和唯美方式所 充实、抬高。1 9 世纪很多作家是从报纸的杂闻中得到创作的灵感，杂闻的魅力 可见一斑。在杂闻写作中，记者尽可能用审慎的方式叙述事件，文字力求确保客 观事实，将事件与一个它所命名、定位的确定空间相连接，并用大量丰富的细节 加以描述( 地点、区域、街道、门牌号、楼层等) 。杂闻以一种近似文献的确切方 式描写主人公的个人( 姓名、年龄) 、外形( 外貌、与众不同的特征、隐秘细节) 以及社会( 团体、职业、习惯、从事的活动) 特征。圆 根据弗兰克埃夫拉尔在杂闻与文学中的解释，具有政治、经济、社会、 文化意义的新闻与包括“事故、不法行为或不能被划为任何新闻类别的社会生活 琐事”的杂闻是两种不同的新闻类别，两者间的区别体现为“意味深长”的事件 与“平淡无奇”的事件之间的一种对立。与能够载入史册的具有重要意义的事件 相比，杂闻就显得平淡无奇、无关紧要了。杂闻关注的是普通人，也就是那些对 社会运转不会直接构成关键影响的个人主体。不过这不是说，写普通人的事情是 。 法 弗兰克埃夫拉尔著，谈佳译：杂同与文学，天津人民出版社2 0 0 3 年版，p 3 0 。【法】弗兰克埃夫拉尔著谈佳译：杂闻与文学，大津人民出版社2 0 0 3 年版，p 1 2 5 吉米原来是几个孩子的合成品。这篇文章尽管写得出色，但还是被撤销获得的荣 誉，并成为新闻史上臭名昭著的假新闻。 一篇好的故事化新闻作品需要记者深入到那些往往被社会遗忘的角落去采 访，去那些也许被视为所谓边缘文化或亚文化的社区寻找那些可能对整个社会的 未来发展有意义的故事，这些故事很可能是社会发展的某种趋势。在这方面，中 国青年报冰点特稿栏目作的极为出色。 2 0 0 6 年4 月1 9 日中国青年报的“冰点”上刊登了一篇报道火车惊魂 记( 乘务员版) 。4 月9 日，一场百年罕见的沙尘暴袭击了从乌鲁木齐开往北京 的t 7 0 次列车。列车迎风的车窗玻璃悉数被狂风卷起的石块击碎。车内温度骤然 降至摄氏零度以下。7 0 0 多位乘客和乘务人员与随时可能邂逅的死神擦肩而过。 这篇稿子通过大量的数据和人物的直接引语来描述了当时沙尘暴到来时的真实 场景： 机车司机吉冠旗说，他接到鄯善车站的通报：风区小草湖一带风力为3 7 5 米秒( 编者注：3 7 o 米秒以上为1 2 级以上大风) ，按这个风速，他认为， 列车限速6 0 公里小时通过风区没有问题可铁路上却有9 级风限速，1 1 级风 停轮的明确规定。 2 0 时3 5 分，还没等15 车厢的人垒部转移完，1 6 车厢的玻璃也被击穿了。 “也许是左侧有油罐车遮挡的原因，当时4 号至9 号硬卧车厢的车窗玻璃没 有破损，被击碎的车窗多是硬座车厢。”李奕回忆说，“当时车里有些混乱，所 有人通过被击碎的车窗时，都得弯下腰，捂着脸，小石子就像子弹一样打在脸上， 非常疼，根本就不敢睁开眼。” 2 0 时4 0 分左右，李玉新把列车上的“三乘一警”召集到一起。 “我们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风的袭击，现在情况紧急，必须把硬座车厢的旅 客全部向卧铺车厢转移! ”李玉新下达命令 他们让旅客把行李从行李架上拿下来，放到座位下面或空地上；把所带的食 品和贵重物品随身带上；在乘务人员的指挥下向相对安全的硬卧车厢转移。 2 0 时5 0 分，1 4 车厢的几位旅客说什么也不走。 9 的体现。曾获得普里策新闻奖的美国记者富兰克林说：一个好的故事应该蕴含一 系列情节、细节，当一个令人同情的人物偶然碰到一个复杂的情景，他的遭遇和 反映就是情节的展开。用故事化手法写新闻，就是要强调对事件的过程的展现， 及事件内含的悬念、冲突等。 讲故事的新闻一般都很注重人物的言行，事件的细节，环境的画面等，注意 挖掘新闻事实中具有人性、人情的因素，描述人的生存境遇，捕捉生动传神的生 活情境，展现人性的真善美，从而增加了新闻的可读性和感染力，也优化了新闻 的传播效果。这种报道手法的好处确实很多：首先故事这种叙述方式符合绝大多 数人的接收喜好，能调动受众的接收必趣，容易与受众形成情感互动以至达到共 鸣；而且连续性的新闻故事能更好地维持受众接收信息的积极性，进而将这种积 极的情绪转移到相应的媒体上，有利于媒体培养受众的“情感忠诚度”。根据6 0 分钟的制片人唐休伊特( d o nh e w i t t ) 介绍，该栏目成功的关键就是“好的旧式 报道”和“人们讲故事的能力胜过对于事件的简单报道”。固 现场新闻当然不能放过场景的描写，作者需要通过文字在读者头脑里产生一 种生动鲜活的画面。如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报道： 北京1 1 月2 9 日电在寒风中，卖红薯的小贩站在热闹的街角，双手揉搓着 冻僵的耳朵。、他的手和脸被那个烧着煤球的铁锈斑斑的炉子熏得又黑又脏 “是的，我知道这会带来污染，”这个姓徐的小贩说吐着橙色火苗的煤球在 烘烤着红薯。“我知道煤块会带来污染。的确，国家不让烧煤但是，没法子， 而且，我仅仅烧一点点煤。” 事实上，每一块煤都是不客小看的。8 0 年代以来，中国迅速的都市化和工 业化双倍增加了这个国家煤的消耗。据世界银行介绍，1 9 9 5 年达到13 亿吨，使 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煤炭消费国。 一个人来到北京，不用睁眼看，仅用鼻子闻就可闻到污染的证据。游客在北 京一下飞机迎面而来的就是煤的味道，这里的空气污染比纽约恶劣6 倍。从北京 西部庞大的首钢到东部这个卖红薯的小贩，他们每天把致命的精细污染颗粒，如 二氧化硫、一氧化氮倾倒进这个国家的首都。 。( 美) 罗伯特赫利尔德：电视广播和新媒体写作，华夏出版社，2 0 0 2 年版， p l l o 1 1 这篇报道向世人呈现的是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煤炭消费国，并由此而带来 的严重污染。但此篇报道的精妙之处在于没有用干枯的数据来表征，而是用讲故 事的方式，即对卖红薯小贩的形貌、言行举止的细节描摹与刻画来引出这个重要 事实。 新闻作品建构这样的画面是相当重要的。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在接受信息 时，往往是将抽象的文字符号翻译成画面后才接收的。因此一些难以转换成画面 的作品就被人称作天书，无法理解。所以有经验的记者通常是通过描写一个很有 诱惑力的场景作为新闻报道的。 在很多情况下，场景的建构是需要借助视觉的力量来完成的，这种视觉感的 建立，会让人读后不忘。因为视化的新闻作品，会让受众有一种入其境、见其人 的感觉。清华大学的李希光教授认为“新闻的可视化写法把事件中的僵尸， 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不像今天流行的那种新闻写作套式，把活人变成了僵 尸。如中国青年报2 0 0 2 年1 2 月4 日“冰点”栏目发表的文章从底层 开始( 记者蔡平) 中的一段： 1 9 9 8 年1 0 月份的一个傍晚，我骋着自行车从北京医科大学一个朋友处回校。 当时，天快黑了，在经过塔院小区的一个拐角处，我停了下来，我看见一个人蹲 在路遗，正在往一个柴炉里添煤，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车，在他的背后，两堵墙的 夹角，用塑料编织袋搭了一个简易窝棚，旁边立着一个板子，写着粉笔字：加工 棉花被套。显然，这是一个外地来京的打工仔，做着弹棉花的生计。他的头发、 眉毛、衣服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棉絮。 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慢条新理地淘米、添火，他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正在做饭。他坐在一个倒扣着的塑料桶上抽着烟，神情悠然，就像一个耕作的农 民，累了，靠在自家的地头歇息一样，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车，周围是楼房耸立的 小区。 我走上前，蹲下去，和他聊了起来，很快我们就熟了，他叫唐旦震，湖南零 陵人，2 4 岁，来北京弹棉花谋生那天的晚饭，我们就在一块吃的，我们喝了大 半瓶二锅头，在那空气微冷的街头。 新闻故事化实质上就是借用文学的技巧写新闻，使新闻报道呈现出了勃勃生 机。然而，新闻故事化手法突出强调趣味性、人情化和矛盾冲突，注重新闻事件 的画面、细节，重在技巧的运用，而对新闻的时效性以及新闻的来源重视不够， 这对新闻的真实性无疑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所以，记者在运用故事化手法写新 闻时，要具有较强的新闻意识，在追求审美效果的同时，绝不可忽略新闻真实性 的要求。 ( 三) 平民化 在过去，新闻一向都是板起脸孔说话，居高临下地叙述，让人不敢接近。如 今，在以商业文化为表征的消费社会的语境下，受众成为新闻传媒存在的社会基 础，是社会信息的源泉，也是新闻传播效果的最终实现者。因此，改变过去“媒 体本位”为“受众本位”，树立受众意识，改变过去那种“你说我听”、“你播 我看”的报道方式，用平民化的视角叙述新闻，从终极关怀走向当下关怀，就显 得十分必要。这也正成为新闻故事化的个显著特征。 2 0 0 4 年两会期间，陕西的华商报在3 月9 日发表了温总理昨到陕西 团的摄影报道。照片上是满脸微笑着的滠家宝总理正在给陕西省农民代表马百 忍签名留念，整个画面亲切动人，缩短了受众心理和情感的距离。而与此同时， 当地的一家报纸却选用了一幅温家宝总理正襟危坐着与代表讨论问题的照片，相 比之下，优劣自现。 在同一天，该报的第二版对“温总理昨到陕西团”进行了具体的报道。 陕西三次经历总理忘不了 华商报：3 月8 日，对陕西代表团6 8 位代表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代表 们欢聚在人民大会堂陕西厅举行全团会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听说温家宝总理9 点 钟要来参加审议，大家都格外振奋时间一分一秒地向9 时靠近，陕西厅内异常 安静，代表们静静地等待着激动人心的时刻，每个人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声。 开篇两句话温暖众人心 “来了，温总理来了! ”9 时整，温总理准时来到陕西厅，大厅内顿时响起了 热烈的掌声，代表们起立欢迎。 “你们好! ”总理面带笼容，快步走上前来。“温总理好! ”总理的双手与代表 们肾紧相握。后排的代表踮起脚尖向总理招手：“温总理好! ”总理举起双手向他 们问好。 “今天是三八国际妇女节，我首先向全体妇女代表祝贺节日! ” 会议开始，主持会议的陕西代表团团长、陕西省委书记李建国向大家介绍， 温总理对陕西一直十分关心，自担任国务院副总理、总理以来，他每年者陲到陕 西来视察工作，其中1 9 9 9 年来了3 次。尤其在2 0 0 2 、2 0 0 3 年陕西遭受洪水灾害 的时候，温总理更是及时来到受灾群众的中间，给了灾区群众很大鼓舞。陕西的 1 1 个市、区，温总理都走遍了。 群众关心就说明会开成功了 全国人大代表、黄龙县石堡镇梁村党支部书记乔占山，是陕西代表团年龄最 长的，今年6 7 岁。头发已经花白的乔占山稳步走向发言席位，兴奋地说：“听到 总理报告中将在5 年内取消农业税的消息后，我高兴得使劲鼓掌，把手都拍麻了。 中央拿出3 0 0 亿元投入农业和农村中，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我代表农民谢谢 总理! ”温总理补充道：“今年中央财政对农业和农村的投入超过了1 50 0 亿元，3 0 0 亿是今年增加的。”“好、好、好! 那就更谢谢了! ”总理的话让乔占山吃了一颗“定 心丸”。 乔占山代表在发言中还建议，把深山里的农民搬迁出来，以改善他们的生存 环境，解决孩子上学和农民受教育的问题。安康市委书记黄玮也在发言中提出此 问题，她还给总理算了一笔账。她说，安康现在居住在深山里需要搬迁的人有2 8 万，如果不搬迁的话，他们一年烧掉的木材相当于1 5 万亩山林，所以实施生态移 民是很有好处的。温总理听后认真地记下了这笔账 在黄玮代表的发言中，温总理插进一句话：“你说的问题很好，在为群众说话， 老百姓喜欢听。我们来开人代会，如果群众关心我们审议的内容，就说明我们的 会开成功了。” 在陕西佛坪听到最难忘的话 温总理的亲民，爱民是大家公认的。他告诉代表们，这几年他每年都到陕西 去，有三次经历是他忘不了的。 “第一次是到商洛山区，迎接我的是一个裤子打着补丁的村党支部书记，我 当时就意识到这个村子很穷，村党支部书记的裤子都打着补丁，他告诉我农村架 电网要让农民掏钱。” “第二次在榆林，我坐在一个村民的炕头上，他给我讲了三句话，意义非常 深刻。第一句话他说：温副总理，治安情况不好，养鸡丢鸡，养猪丢猪。第二 句话：村里的女孩子都嫁到外地去了，小伙子找不着对象第三句话就是：我 们见不着乡长的面。” “第三次是到佛坪灾区，听到最让人难忘的话，是干部说的，也是孩子说的 一一我是中国人，我要挺起不屈的脊梁。” 政府该管的管好，不该管的放开 认真听取了陕西团代表们的发言后，温家宝总理在随后的讲话中着重谈了政 府职能的转变问题。 温总理说，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大力推进管理创新，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 的迫切需要，是树立和落实科学发氍观的根本要求。转变政府职能，关键是推进 政企分开，更大程度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政府要抓大事，该 政府管的事一定要管好，不该政府管的事要坚决放开。 1 4 时间飞一般过去，两个多小时的发言、讨论很快就结束了。在总理准备离开 时，有代表提议：“总理，和我们合张影吧! ”总理欣然应允，走到代表和工作人 员当中本报特派北京记者靳曼 整个报道没有严肃新闻的那种格式化、公文化的写作框架，而是另辟蹊径。 首先，陕西三次经历，总理忘不了的标题，突出了总理来陕西的三次难忘经 历，顿时拉近了与受众的距离、贴近了受众的心理。接着，文章以温总理向代表 们问好和向妇女代表们祝贺节日快乐为线索展开叙事，层层深入。通篇报道采取 谈话的报道方式，用平民化的艺术手法和语言风格，叙述事件发展的轨迹。 视角的平民化，是新闻报道以受众为依据的价值取向，是亲平民性的一种写 作策略。通过平民化的视角把严肃新闻有层次地叙述出来，代表着大多数人的观 察视点和社会公众的聚焦方式，也成为故事化表述的惯用手段。 平民化的另外一层含义是，讲故事的新闻作品通常报道的对象既不是重大事 件，也不是名人高官，大腕大款，更不是专家学者。他们采写的多半是普通人的 普通故事。这些普通百姓，如北京胡同里的居民，面对记者的问题，谈起自己的 生活来，或者议论起国事来，往往是直言不讳，甚至滔滔不绝，一个个都显得比 电视台里的那些星呀腕呀还要能说会道。 ( 四)语言的文学性和情感的人文性 新闻语言是新闻作品的要素之一，是构成新闻作品的物质材料和手段，是新 闻作品的客观性内容感性显现的外在形式。新闻语言直接的目的就是用来传播新 近发生的新闻事实，就是真实、客观、全面地呈现新闻事实的面貌，呈现事实发 生的时间、地点、起因与结果等。因此，新闻语言是如实呈现客观事实的语言。 新闻语言的这个本质特性是与新闻的本质及其特征有着内在联系的。一切新闻都 是以事实为基础的。我们这样说，并不是要否认新闻是一种精神现象，否认新闻 是客观事实在传者头脑中的反映，而是要强调作为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新闻，是 以客观存在为绝对前提的。主体的意识活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直接造就出客体， 传者的主观愿望、要求也永远不可能创造事实。正是由于新闻作品内容的客观性， 决定了新闻语言必然是一种如实呈现客观事实的语言。 故事化的新闻，它的语言追求一种感性，日常，浑身透着一种文学气质。在 三联生活周刊第1 6 期牟其中案重审? 一文中，作者在采访牟其中生活 秘书夏宗伟时，曾这样描述： 她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有一种很精致的感觉。 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在叙述的过程中不仅仅是关注事件的本身，还把目光 注意到个人的细节活动所带来的内心感受。作者通过这样的描述和精致的感觉， 恰到好处地宜泄了一种情感。在三联生活周刊的每一篇报道中，这样的叙述 风格随处可见。在该刊第2 期旧日艳丽已尽放梅艳芳这篇报道里，作者 在描写她的死时说：从9 月份宣布患病到1 2 月底离开人世，只有短短几个月， 过程紧凑如结构严谨的电影。这或许是她一贯风风火火，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为了不给大家留下憔悴的病容，更为了把人生色彩最饱和、最富韵味时期的形象 永久地留下来。作者通过电影这个形象，比喻梅艳芳离世的短暂过程。这样的叙 述，回避着极端和矛盾，放逐了苦难和深度，借助语言的道具，将事件的叙述、 日常生活和艺术相互交融，最终形成了一种艺术气质的语言。 在第1 2 期马加爵的三重世界一文里，作者通过人物的采访和场景的描 写，努力还原出当时的事件全貌。如写到马加爵失踪后的宿舍，作者这样描述： 他靠窗的上铺略微脏乱的被子还没叠，与平时一样散落在床上，仅有的几件破暇 换洗衣服还在，床角的一包水果糖已经开了封。文章以大量的细节描写和人物对 话，营造出强烈的现场感。同时，三联生活周刊的叙事处处融入大量叙述者 的感情。在写到马加爵到大学后的情况时，有这样一句话：“马加爵的默默无闻 在大学结构里还有其他意味。从各地带着新生活梦想的学子聚集到一块后，在新 的环境下开始重新定位。马加爵对这个青春世界的诱惑与差别有些始料不及。” 这种个人的内心情感，叙事者却以一种在场的身份，纳入自己的思想体系，形成 了一种很亲密的情感交流。 故事化新闻注重现场感和叙述者强烈的感情色彩。在语言的架构和组合的过 程中，它们极力追求一种感情的空间和一种在场的现象。记者以新闻事件参与者 的姿态向受众讲述故事，使新闻产生独家性和高保真性，拉近了与受众的情感交 流。有时候，作为叙述者的记者当时并不在场，他们就通过借助事件的当事人现 身说法。 1 6 细叙述一系列事实或事件并确定和安排它们之间的关系”，但“一般而言，该术 语只用于虚构作品、古代史诗、传奇和现代长、短篇小说”。 几种定义颇有出入，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即：它们都重视对文本的叙述结 构的研究。简单说来，叙述学就是关于叙述文本的理论，它着重对叙事文本作技 术分析。 叙事学在它的发展过程中，逐渐越出了文学叙事的框框，其基本观念和方法 为越来越多的领域所运用，如视觉艺术、传播学等等。叙事学开始成为人文社科 领域影响颇大、运用广泛的一门学科。 2 0 世纪7 0 年代，国际学术界将叙事学引入到电影研究领域。电影叙事学是 以“叙事电影”为研究文本，在设定叙述者和接受者的矛盾的基础上，探讨叙事 电影中的叙述者与接受者、时间与空间、故事与情节、视点与结构等叙事问题。 但早期的传统观念认为，只有文学作品和故事片当中才存有叙事，而以忠实反映 事件真相为基础的新闻节目中，则很难或根本没有叙事。传播学过去的研究重点 放在探寻媒介讯息的传播效果和探讨传援者与受众关系的理论层面，对于一般的 戏剧性、悬念、冲突以及文学叙事里的诸多概念很少提及，因为新闻的客观性、 理性与文学的感性似乎很难融合。 但随着新闻事业的不断发展，新闻的报道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特别是上世 纪6 0 年代在西方社会出现了新新闻主义，用小说的笔法写新闻故事。力主冲破 传统新闻报道观念和写作手法，在报道方式上融合小说的创造想象力及新闻记者 的采访技巧强调写作的风格及描述的品质。圆于是叙事学开始进入研究人员 的视野，并开创了新闻叙事学。 ( 一)故事化新闻的叙事本质 叙事学是一门非常年轻的学科。如果以1 9 6 9 年茨维坦托多洛夫第一次提出 “叙事学”( n a r r a t o l o g y ) 这个术语的时间作为它的诞生之日，它的历史才不 过三十多年。普林斯编撰的叙事学辞典，在“叙事学”这个词条项下，就摘 录了两种对立的观点，一种以托多洛夫为代表，这种观点认为，叙事学研究的对 。( 美) 罗伯特赫利尔德：电视广播和新媒体写作 华夏出版社，2 0 0 2 年版，p 1 4 2 。罗吉福勒：现代西方文学批评术语词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 9 8 7 年版，p 1 7 4 1 8 象是叙事的本质、形式、功能，无论这种叙事采取的是什么媒介，无论它使用的 是文字、图画、声音。它着重研究的是叙事的普遍特征。尤其是故事的语法，即 故事的普遍结构。另一种意见以著名的法国叙事学家热奈特为代表，热奈特认为： 叙事学研究的范围只限于叙事文学，即以语言为媒介的叙事行为，它对故事不感 到兴趣，也不试图去概括故事的语法，包括对序、语式、语态等等。最早系统的 用叙事理论研究的领域是俄国学者从叙事功能对俄国民间故事的系统研究。对于 文学叙事的研究一直是叙事学中最发达的、最完备的。如果叙事就是对一个或者 一个以上真实或虚构事件的叙述，新闻叙事就是一种严格的真实叙述。o “叙事是人们将各种经验组织成为有现实意义的事件的基本方式叙事 既是一种推理模式，也是一种表达模式。人们可以通过叙事理解世界，也可 以通过叙事讲述世界。”。、， 新闻是一种最严格的叙事。新闻叙事学是研究新闻叙事的本质、属性、功 能和形式的学科。它的研究对象包括一切新闻叙事作品和新闻叙事行为，特别是 承载一定信息的符号如何更好地表现传者的认知态度、意图等等。 何为新闻叙事? 新闻叙事的本质是新闻信息的传递，它研究的是有新闻价值的信息如何流 动，以及这一信息所产生的认识和搐感信息如何流动。新闻叙事的内涵在于它的 三个组成部分：素材、故事和新闻叙事文本。 素材是按逻辑和时间先后顺序串联起来的一系列由行为者所引起的或经历 的事件，即原始的新闻事实；故事是记者头脑中的新闻事实，是新闻事实的物质 状态在记者大脑中的能动反映：而新闻叙事文本就是受众最终看到的语言符号组 成的结构整体。叙事文本经过记者编码后，以德号形式呈现在受众面前，再由受 众将其还原成他们头脑中的新闻事实。 新闻叙事的素材层面：素材是固定的，包括客体和过程。客体即行为者、地 点、时间：过程即在客体中与对象一起或通过对象而发生的变化。过程强调的是 诸事件之间的发展、连续、变更与相互关系。新闻叙事的素材是我们必须遵循新 闻真实性原则，不可更改的。 。芮必峰、姜红：新闻报道方式论安徽大学出版杜，2 0 0 1 年版，p 1 2 2 。罗钢：叙事学导论，云南人民出版社，1 9 舛年版，p l 。【美】博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0 年版p 1 1 1 9 新闻叙事的故事层面：在这一层面探讨的是按时间顺序发生的事件如何加以 艺术性的编排，包括诸如顺序的安排、叙述的节奏、频率与聚焦等。 新闻叙事的文本层面：这一层面是读者可以直接进入的部分，它探讨的是叙 事文本的核心概念一一叙事者是谁的问题。叙事者的身份在新闻文本中的表现程 序和方式，以及隐含的选择，赋予新闻文本以特征。 故事化的新闻和一般的叙事新闻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叙事文本上，主要是文章 的叙事方式和叙事角度的差异。 故事化新闻是一种以写故事的笔法来报道新闻的方式，是一种非虚构的纪实 作品，它采用的是新闻叙事方式，借鉴了文学叙事的方法，用文学的套子装新闻 的材料。新闻叙事学把以事实为本的新闻叙事作品与方法作为研究对象，这与叙 述学把以虚构为主追求艺术真实的文学叙述作品作为研究对象是不同的。相比文 学的精细构思，故事化新闻虽然也讲究主人公、情节、结局，但重要的是讲故事， 描述的目的是最大可能地接近事实，尽量还原事物的本来面貌。故事化新闻的叙 事方式显得粗糙而匆忙。叙述学研究的文学作品的“事”一般而言是虚构的，即 所述之事不是“本事”。亚里士多德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 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和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 而新闻作品所叙之事漤依据新闻的本质，则必然是已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 即事实。因此，新闻的叙事必然地有着客观真实的特点，其叙事的原理和方法也 就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新闻叙事学的研究是以事实为基点，从叙事方式和叙事 原理入手，归纳总结出来的新闻叙事的理论体系。 ( 二) 叙事学视角下的新闻与文学 新闻与文学本是两种涵义径渭、界限分明的文体范畴。有着各自 x 是短小的，语言上简洁洗炼，主要用叙述而不用描写。一则新闻，常常是概述性 的，这种概述起码在叙述步速上，造成发生的事件时间与叙述所用的时间即文本 时间之间的巨大差距，形成“讲得太快”的压缩效果。而“讲得太快”又逼使语 言运用不得不舍弃语言的丰富表现力，不得不俯就词义的一般性。如此，包含着 众多细节与场面的事件就被剔成了光光的净骨，也成了贝克尔所说的“许许多多 事实的一个简单概括”。 造成历史文体与新闻文体概述性的原因，从积极方面去看，是它们与受众约 定的“经济阅读”相关；而从消极方而看，则是它们无力复原过去或现在发生的 事件，迫不得己的无奈选择。因为“复原”意味着重现，而重现从哲学意义上说 是根本不可能的。任何事件，它的起因、过程、参与事件的入，都是一次性的， 不能重演。即便在一个即将发生的事件( 比如抓捕毒贩) 现场设置下无数的摄像 机，从多种角度记录它的全过程，可你能摄下其中人的内心真实活动吗? 因此， 历史与新闻的叙事，从绝对的意义上说，只能是选择叙事，即“遗漏叙事”。 如果说“遗漏叙事”是不可以避免的，那么“节约叙事”则是一种主动的行 为。“节约叙事”被视为客观化的手段。比如我国传统的历史叙事观念中，就有 入主张用简约的叙述“实录”史实，并对叙述比较生动细致的左传、史记 不满，认为它们。i 浮夸”、“爱奇”。其实，“节约叙事”是个模期概念。不过 相对而言，在不同的叙事观念中有不同的标准。节约到了什么程度，实在是很难 统一的事情。说“节约叙事”是相对的，主要是相对于“文学叙事”而言。文学 叙事比起历史与新闻叙事来，具有极大的自由。仅以叙述步速来说，它可以概叙 ( 文本时间小于故事时间) ，也可以匀速叙述( 文本时间等于故事时间) ，也可以减 缓叙述( 文本时间大于故事时间) 。以“节约叙事”量衡左传和史记的一 些叙事，的确超出了它的规定线，如两部史书中大量的人物对话就属于文本时间 与故事时间相等的匀速叙述了。其真实性不能不让人置疑，难道叙述者录下了他 们的对话? 还是钱钟书老先生看得明白：“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 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付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盖与小 说、院本之臆造人物、虚构境地，不尽同而可 x 文学、历史、新闻绝不是三块能截然断开的铁板，它们之间是“相通”的。 之所以能“相通”的主要原因是叙述对象的一致。排除掉差异，我们可以发现二 者的对象都是人和事，也就是人的活动。简单说来就是叫“什么样的人”、“怎 么想的”、“做了什么事”三个方面。文学有权利虚构，因之在“三个方面”可 自由驰骋想象，只要合情理即可。而历史与新闻不容虚构。这个原则上的制限使 其叙事必须以事实为准。因之在“三个方面”不免尴尬。第一方面似乎不成问题， 谁就是谁，姓名、年龄、性别等照实录来。可人不仅是这些信息就能道明的。他 ( 她) 是“什么样”的要依照第一、第二方面即“想”和“做”才能道明。最大的 困难是第二方面“怎么想的”，即当事人的心理。除了相信本人的自道别无它法。 第三方面是“做”。笼统说做了什么不成问题，细化起来难免有“悬想”、“时 度”、“揣摩”之疑。三方面的制约使历史与新闻要么概略化求得客观性要么具 体化与文学相通，而后者正是跨类文体出现的根本原因。以图示之便是： 历史概述传记历史故事 新闻消息通讯报告文学 在“相通”的文体形式如人物传记、报告文学中，“相通”之处恐怕不止于 借用文学手段，也可能延伸到一定程度的想象上。 埃里s 雷比肯在空间形式与情节一文中谈到了“小说的三种报告形 式”，即叙述、对话、描写，认为它们的“阅读时间”与“实际时间”的关系分 别是“短于”、“等于和”大于”的关系。 以此来看新闻的文体，新闻中的“消息”采用叙述，通讯特别是人物通讯， 就扩展到了对话和描写，而报告文学中的对话和描写就更为丰富。对话和描写意 味着情节、人物的展开，展开就无法保证“实录”和“绝对真实”。对此，我们 是否必须斤斤计较，执意于文体的纯洁性，去防范文体的越界呢? 其实，现实是 文体发展擅变的最终推动力，在它的推动下，文体之间的融通有自己的发展规律， 。钱钟书：管锥籍第一卷左传下义：杜顶序tp 3 4 2 3 链接等多种手段来强化其叙事功能。2 0 0 4 年2 月9 日的北京青年报发表了 一篇题为调查灵石矿难的新闻报道。该文由搜救、原因、回顾、反思四个部 分构成，通过文字和一组摄影图片对场景进行了细致的刻画，场景和人物不断处 于变化之中，从而构成了镜头放映式的叙事模式。 二、叙事视角的立体化 叙事视角就是记者建构叙事的模式。任何叙事都遵循一定的结构和规则。不 同的叙述视角会营造出不同的叙事空间。即便同一叙事视角，在不同的语境下， 也会产生不同的叙事效果。“有许多被解说的故事中，某些人物的故事是由解说 者讲述的；在其他一些故事中，解说者介绍故事之后就退入背景之中：也有两种 方式同时并存的情况，有时候，在解说者讲故事的同时，人物之间也相互交谈和 相互作用，以使故事发展下去。”。 新闻是一门叙事的艺术，用故事化手法叙事的关键在于对新闻事实叙述的模 式选择。模式是作品成败的关键。不同的模式，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报道效果。多 变的模式有助于复现事实本身的复杂性，使故事变得更加生动、丰富。新闻故事 化的常用模式主要有以下几个： 1 、第一人称的叙事模式。将新闻事件中的人物作为叙事的主角，通过人物 对现场身临其境、耳闻目睹的观察和感知讲故事，增强故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使受众在情感上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亲近感，对新闻事实的报道形成认同感。中 国青年报2 0 0 2 年1 1 月2 4 日记者原春琳的文章毕业生从容面对就业高峰： “年年采访招聘会，年年在人海中搏击。1 1 月2 3 日，我硬着头皮到首都体 育学院，2 0 0 3 届北京高校电子信息类毕业生双选会正在这里举行我不敢想象 馆内是怎样地拥挤混乱，走进田径馆，我有点吃惊，人的确很多，但没有我预想 地那样可怕。最让我惊讶的是那些来求职的毕业生” 在这篇新闻作品中，记者原春琳以“我”独特的视角采写了这篇新闻。在对 客观事件描述的同时，充分展示了“我”的一些感情、观点、见解，使自己的倾 向性很好到融入到新闻作品中，把文章主题纳入自己的思想体系，与读者形成了 一种很亲密的交流关系。读者容易了解到事件的来龙去脉，体会到“我”的想法、 情感、个性，体会到与“我”精神交往的愉悦。 。谢有顺：消费社会的叙事语境，花城2 0 0 4 年第l 期 2 8 还有一些新闻事件的叙述是由作为新闻事件人物的记者与新闻事件中的其 他人共同承担。记者虽然参与整个新闻事件，也以“我”的身份出现，但记者只 是新闻事件中的一个配角，只是向受众说明了自己的存在而已。记者此时起描述 新闻发展过程“线”的作用。这类新闻作品叙述人称比较容易变化，有时是出自 “我”之口，有时是以记者的口吻出现，有时又是事件中其他人物在说话。许多 参与性采访报道及对话性采访报道均属此类情况。中国青年报2 0 0 2 年1 1 月 2 7 日沙林的文章带着技术去天堂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我的任务是采访几个过去的高级技术工人，听他们讲为什么今天工人的技术 竟远逊于他们那一代记者坐在他的检疫室里，外面大公共呼啸而过 记者又一次来到震耳欲聋充满油味的检验房他给我讲了一个知识分子和工 人结合的典型 上述新闻作品的叙述视角不断发生变化，在同一事件中，记者具备了两种身 份，一种是站在事件外的叙述者，一种是处于事件中的叙述者，这样不断转换叙 述视角的写法，使作品更加富于变化，克服了记者“一个人说话”与“主体”展 示新闻事实的矛盾，丰富了新闻的表现手法，提高了新闻的可接受性与可读性。 有的新闻叙事让第一人称虚化叙述者用“记者”的身份叙事，却常常不 进入情节，这样他讲的就是叫蒙故事”( 别人的故事) 。如中国教育报的 文章传媒焦点：同居怀孕大学生被开除事件的调查 x “你知道最近发生的学生因同居被开除的事吗? ”记者在该校随机采访了部 分大学生。大多数同学表示以前不知道此事，但现在知道了。其原因是媒体尽管 使用了化名，但在报道中细化至某专业、某年级，本地人一看便知。该校网站上 也开展了大讨论。绝大多数学生反对婚前同居的行为。他们认为，作为学习阶段， 事业发展方向不确定，婚前同居不仅不能有效引导爱情走向婚姻，最终还可能给 双方留下更大的伤害 这样的以第一人称叙事的新闻作品乍读起来就象是一篇小说，对读者具有极 大的吸引力。事件中的一切所思所想全是属于“我”( 记者) 的，一切由“我” 说出，具有强烈的唯一性和高度的“独家新闻性”。因为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 “我”又是事件的经历者，已经不再是冷静的旁观者，中立的评判者，而已成为 事件的主动参与者，热情的表达者。以第一人称叙事的亲历性报道不仅能够调动 读者的兴趣，还能以其强烈的真实感而获得读者的信任。“主人公”视点的好处 在于，人物叙述自己的事情，自然而然带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和真实感，只要他 愿意就可以坦露内心深处神秘的东西，即使他的话语有所夸张或自谦，读者也许 把这当作他性格的外露，不会百般挑剔和质疑。另外，它多少吸收了全知视点全 方位描述人物的优点，特别是便于揭示主人公自己的深层心理。 2 、公众代言人的叙事视角。记者从公众的视角捕捉最有新闻价值的，公众 欲知、未知、应知的新闻事实。 如：华盛顿邮报1 9 9 7 年1 2 月9 日刊登的扬子江传奇的河豚面临灭绝 一文即是如此： 中国武汉电从前，气势庞